顾婉仪挑了挑眉，继续在她耳边说道：“今天桑桑姐带我上去拿衣服，她住的是楼上的卧室，而你住楼下的。”
“你们分居了？”顾婉仪仍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顾婉仪还在中学的时候就谈恋爱，可以说是恋爱老手，这两个人的种种不对劲，她早就看出了端倪。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顾婉仪问道，“桑桑姐人那么温柔，你可不要欺负她。”
施以凉不禁失笑，避重就轻道：“奇怪，我们几个都是同龄人，你为什么要叫她姐？”
顾婉仪耸耸肩：“我是十二月生日，她是九月，所以叫她姐啊。”
施以凉微愣，郁闷道：“你怎么知道的？”她都不知道季红桑的生日是九月。
顾婉仪拨了一下头发，惊讶道：“我一进门，就和桑桑姐加了全球通讯的好友，那上面不是写着呢吗？”
施以凉沉默了，轻抿了口酒。
至今，她和季红桑在全球通讯上都还是陌生人。
“别转移话题，你和桑桑姐到底有什么矛盾？需不需要我做什么？”顾婉仪望着她。
“这几天工作忙，我怕回来晚吵醒她，就分开睡了。”施以凉笑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矛盾。”
“那戒指？”顾婉仪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施以凉故作轻松：“我们两人都不喜欢戴饰品，尤其是结婚戒指，怕弄丢了，所以就没戴了。”
顾婉仪思索了片刻：“ok，我相信了。”
施以凉不禁乐了，继续发挥她在季红桑身上学到的表演技巧：“怎么着，这有什么不相信的。”
“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嘛。”顾婉仪一脸思索地说道。
“你这个感觉叫做——错觉。”施以凉潇洒地举起杯子，笑了笑说道。
顾婉仪白了她一眼，突然“哎呀”了一声：“居然就这么晚了？？？”
施以凉看了眼虚拟时钟，悠然地晃了晃酒杯：“才八点多，哪里晚了。你歇好了就接着玩，今天一定让你尽兴。”
顾婉仪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你平时是不是经常玩到很晚，半夜才回家？”
施以凉实事求是地点头：“差不多吧。”
顾婉仪无言以对。没想到施以凉也这么爱玩，亏她还说施以凉比ahti靠谱呢。想起ahti，她心里一阵烦闷，放下酒杯又走进了舞池。
施以凉不会跳舞，还比较懒，继续在吧台边坐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于她而言其实还算习惯，就是这么干坐着，无聊了点。
无聊之余，施以凉抓出虚拟屏幕，对着舞池拍了几个视频，然后打开了全球通讯。
*
季红桑正和母亲视频，聊有关于明天工作的事情。一个未读消息在平板上方弹出来，又慢慢变淡消失。
“你和以凉那孩子，相处得还行吗？”季怡君看到她停顿了一下，问道。
季红桑想起中午，施以凉对她那凶巴巴的样子，红唇微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她很想跟母亲撒个娇，说说自己寄人篱下时那敏感的心理状态，又怕母亲会担心自己，便只是轻松地笑道：“妈，我这边都挺好的，以凉对我也很好，您放心吧。再说，明天我就过去了，您还担心什么。”
季怡君叹口气：“就是因为你明天就要过来，我才担心。你们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我真怕因为你忙于工作，会冷落了以凉，她要是……”
“妈，”季红桑打断了母亲，“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其实季怡君也是对施以凉抱着很大期望的。虽然只见了寥寥数面，但施以凉的性情为人，季怡君还是能看出一二。
这孩子面善，脾气也随和，虽然不是特别会说客套话，但也恰恰说明，她大概率是个实在孩子。
而且那么年轻，就已经靠自己闯出了一片天地，天分和韧劲儿都令季怡君暗自点头。
在一定程度上，季怡君对施以凉是很满意的，假若当初她们母女并不是走投无路，单单从女儿的终身幸福来考虑，施以凉仍旧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因此，季怡君自然希望事情往好的一面发展，她们能恩恩爱爱地过下去，当然最好了。
但……季怡君心里着急，也只能是着急罢了。她这大半生都奉献给了科研事业，丈夫早在季红桑三岁那年就和她离婚了，后来她便一直一个人过。
可以说，在婚恋问题上，她对女儿给不出更多的建议。
季怡君叹口气：“行，那你今天，好好陪陪以凉吧。我先挂了，明天我去接你，一起过去。”
“好，明天见，妈。”
季红桑挂了视频，查看了一下未读消息。
“[陌生人]凉凉向您发出了好友请求，是否同意？”
季红桑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点了“同意”。备注自动存为了“凉凉”，季红桑也没有再去改动。
全球通讯高度保护隐私，陌生人可以和陌生人发起会话，但并不能看到对方除了昵称之外的任何信息，包括头像。
季红桑这才看到，施以凉的头像是一只卡通鸭子，系统支持动态图片做头像，这只鸭子在河面上悠然漂浮着，两颗小黑豆一样的小眼睛，还不时向季红桑比一个wink。
……还挺可爱的。
施以凉等了好一会儿，才收到了季红桑通过验证的消息。她勾起唇角，看了一下季红桑的头像，居然是一张百合花的静态风景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爷大妈的头像。
施以凉想起了什么，打开了“好友基础资料”。
原来季红桑真是九月生的啊，九月初九。施以凉打开聊天界面，发了个鸭子拍翅膀的表情，然后发了两个视频过去。
人头攒动的舞池里，最显眼的便是顾婉仪身着吊带裙的妖娆身影了。
[好友]季红桑：“婉仪还好吗？”
[好友]凉凉：“还行，至少没再哭了。”
[好友]季红桑：“嗯，那就好。”
[好友]凉凉：“你晚上吃的什么？”
[好友]季红桑：“泡面。”
[好友]凉凉：“你很爱吃泡面吗？”
看到这个问题，季红桑沉默了一下。她自然不是因为爱吃泡面了，即便再爱吃泡面，也不可能吃这么多次。
只是因为泡面比较便宜罢了。
[好友]季红桑：“嗯，泡面味道还是不错的。”
[好友]凉凉：“我也觉得泡面味道好。”
施以凉想，季红桑应该不是为了省钱吧？毕竟她隔三差五就给她打钱，应该不至于没钱吃饭吧……
[好友]凉凉：“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好友]季红桑：“注意安全。”
过了好一会儿，季红桑也没再发消息过来。施以凉收起屏幕，心里一边想着公司的事情，一边等顾婉仪。
“哎以凉，”顾婉仪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我们换个地方吧。”
施以凉点点头，转身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干，和顾婉仪走了出去。
“一号阶梯”正处于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段，街上，各个店里，都是人员爆满。
“哎！以凉！”
施以凉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大菲。大菲倚在一间酒吧门口，掐灭了烟，笑容满面地拨开人群走过来。
突然，大菲的神情滞了一下：“这不是那个谁……婉仪？”
顾婉仪摇曳生姿地走过来，眨了眨大眼：“这不是菲姐吗？”
大菲听到“菲姐”这个称呼，抱着两条荧光大花臂，恶寒了一下：“还是叫我大菲吧。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对了，你老公没一起过来？”
施以凉赶紧向大菲使眼色。
两个人多少年的交情了，大菲立刻心领神会，转移了话题。站着寒暄了会儿，大菲问道：“你们俩一起来蹦迪啊，我嫂子呢？”
大菲对顾婉仪没什么好感。上学的时候，大菲没少开施以凉和顾婉仪的玩笑，虽然施以凉每次都警告她不要乱说，但她还是觉得施以凉和顾婉仪一定有点什么。
在大菲的推测中，施以凉那是求而不得！还卑微地怕顾婉仪生气！才不让她说的！
后来顾婉仪结婚了，出国了，和她们这些同窗都断了联系。私心上来说，大菲认为施以凉这几年爱拼酒，就是因为受了这个女人的刺激。
另一方面，以前的事暂且不论，施以凉现在已婚人士了，怎么还和别的女人大半夜在这儿逛呢？更不用说，这女人之前和施以凉还过从甚密。
“桑桑姐不爱泡吧，在家工作呢。”顾婉仪娇俏地答道。
大菲揶揄道：“哎哟哟施以凉，你可以啊，上次你还说，嫂子能和你一起蹦迪，这会儿你有顾女神作陪，嫂子就不爱泡吧了？嫂子还真宠着你。”
施以凉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燥热，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似的，低声道：“严菲菲！你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菲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叉腰喝道：“施以凉你再叫我本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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