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发现最近自己面对和沈迟衍相关的事时，似乎越来越扭捏了。总在某些时刻变得没那么像自己。
这也是初次发热期后的本能反应吗？
但明明他和沈迟衍的信息素之间没产生过直接联系。
不知道再过几天会不会好一些。
唐黎本来想直接就近约今天的晚饭，但他犹豫了一会儿，改成了约明晚。
在学校里或者大学城附近请沈迟衍吃饭十有八.九会遇见同学，说不定又会被误会。周四没有晚课，可以走得远一点，请顿贵点的好吃的。
沈迟衍已经毕业这么多年，见过吃过很多东西，学校附近这些普通餐厅的菜色可能没那么能吸引他。
把计划的时间发给沈迟衍后，唐黎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好，明晚见。】
不知道可以再回什么，唐黎只好收了手机。
他听见洛斯宇唠唠叨叨地说着另外的事情：
“听我直系的研究生学长说，他的导师最近死命督促着他为新开的课题不停看文献、研究案件实例、敲代码。我要是遇上这么push的导师，肯定没几天就秃了。”
“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读研了，希望下学期能顺利去市局实习。”
唐黎问他：“怎么？许老师对你还不够严格？”
洛斯宇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僵了僵。
唐黎请假的那节射击课，许老师让和他关系好的洛斯宇暂时当了助教。和老许单独相处的经历已经成了洛斯宇最近几天做噩梦的来源。
用力摇了摇脑袋把某些不幸的记忆甩开，洛斯宇继续说：“别了别了。”
“许老师就没有不严格的时候，精益求精，恨不得我们都能练到蒙眼射击都百步穿杨的地步。”
洛斯宇想在下次考试的时候把看不起omega的林正再狠狠甩在身后。所以最近每天上完课，他都会去射击场给自己加练。
他每次去的时候都会碰上老许，在他的“鼓励”下战战兢兢地练，回家就得做噩梦。
梦里洛斯宇总是在不停逃命，身后都是九头阎罗在追他。
“那你觉得自己最近有进步吗？”唐黎问。
“有肯定有，”洛斯宇猛点头，“老许单独辅导的高压训练真的很有作用，我枪械组装的用时缩短了。”
“那就跟许老师多学一些。等我们毕业，就没这么多机会和时间集中练习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开的每一枪都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唐黎认真提醒洛斯宇：“即使是技术人才，需要你开枪的时候也得保证命中率才行。以后就不是用计时和总分来考试了，都是沉甸甸的人命。”
“嗯的！我一定好好加油，跟紧老大的步伐，争做对社会有贡献有价值的杰出青年！”
洛斯宇语气夸张，但他说得很认真。
洛斯宇以前其实对自己的未来没什么规划。他是受唐黎影响才有了想当警察的念头。他也知道唐黎的目标一直都非常明确，并为之付出了很多努力。
唐黎是他很佩服的那种人。
在校任教了一辈子的许老师，已经牺牲或者仍坚守在自己岗位上的前辈们，还有不过三十出头就伤退的沈迟衍，都在提醒洛斯宇，他们这个职业充满了责任，也永远不缺乏未知与危险。
同样，他们也都是他的榜样。
*
翌日。
唐黎睁开眼，又翻开自己的小本子记了一笔正字，才起床换衣服洗漱。
他平时都没怎么刻意注重搭配，随心情拿到什么就穿什么。但今天唐黎第一次有些犹豫，不知道穿什么才好。
把自己的衣服看了几遍，他最后还是选了洛斯宇常让他穿的那件黑色外套。
洛斯宇的审美不错，他几次说帅的衣服，应该不会差。
唐黎今天的课很满，还需要在教学楼、体育场、训练馆之间来回。
但一整天他都没在学校里遇见过沈迟衍，反而发现有很多同学不时悄悄观察他。
看来那些帖子的影响还是不小。不知道沈迟衍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这个时候如果他和沈迟衍再一起在学校里出现，可能议论更加少不了。
最后一节课前，唐黎给沈迟衍发了消息，和他说好六点钟在学校的东门见面。
从那边出去不是热闹的地方，平时人流量比另外几个校门要少得多。
但不凑巧的是，唐黎最后这节课的老师特意拖堂给大家讲了陈起柯的事，叮嘱大家不能有任何可能会踩线的行为。
终于捱到下课的时候，眼看着会迟到，唐黎一边往东门跑一边在微信上和沈迟衍解释。
沈迟衍秒回他：
【没关系，不用跑着往那边赶，我也还在路上。】
唐黎猜到他其实应该已经到了，只是为了宽慰他才这么说。所以他还是一刻不停地往东门去。
等唐黎跑出校门，便看见在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区那儿，身穿黑衬衣的沈迟衍正面对着校门口站在车边。
高挑挺拔，长身玉立，独自站在那儿时气质间透着些冷淡和疏离。
唐黎之前就知道，沈迟衍不是肌肉虬结高大壮硕的那类alpha。也许因为伤病或是别的什么，远远看着，他其实有些清瘦。
或者孤独。
难怪之前洛斯宇会觉得他儒雅斯文易推倒。
看见唐黎时，沈迟衍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但他目光平静，脸上是面对唐黎时常会有的温和笑意。
唐黎的脚步顿在原地，几秒的时间被无限延长拓宽。
他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在某些他不知道的时候，沈迟衍也曾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眉眼中带着温柔，凝望着他，等着他朝他靠近。
但他们其实认识没多久。
唐黎敛回思绪，快步朝沈迟衍走去。
“抱歉，等久了吧。”
“我也刚到。”沈迟衍摇了摇头，语气无奈：“被你们系主任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差点没走掉。”
看着沈迟衍身上单薄的黑色衬衣，唐黎没多想，直接问出了口：“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临南市的暖春还没到，灰蒙蒙的天气里不时还有冷风吹过，唐黎不穿外套都会觉得有些凉。
沈迟衍却好像不知道冷热，每次看见他都穿着这身。
沈迟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语气自然道：“习惯了，不冷。”
“想好去吃什么了吗？”
沈迟衍转移话题，看向唐黎：“如果还没什么想法的话，我知道有家店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要一起去吗？”
“我请客，当然得让你满意才行，听你的。”
唐黎原本打算和沈迟衍一起去一家评分很高的餐厅，见他有想去的地方就没提。
上车时，唐黎才注意到，沈迟衍换车了。
之前是和他儒雅的气质不太符合的黑色越野车，现在换成了更加低调的轿车。
第二次坐在沈迟衍的副驾上，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唐黎突然想起上次发热期突然到来时，自己从沈迟衍的车上下去后好像耍赖抱怨过他的车太高了。
当时沈迟衍似乎还顺着他的话说“好，下次换掉它”。
然后他就真的换了车。
唐黎：……为什么他真的把车换了，为什么发热期不会断片，为什么我还记得这些。
又单独待在密闭空间内，那晚的很多记忆又一幕一幕在唐黎眼前闪过。他只能努力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和沈迟衍聊天。
“你说的这家店远吗？是吃什么的？”
沈迟衍假装没看出他的不自然，从善如流地配合着回答：“不远，是一家家常菜馆，味道还不错。”
“那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是不是还挺累的？听洛斯宇说，你都快把全校大三及以上的班级去遍了。”
唐黎听说沈迟衍每个班都跟过几节课，算下来课程量不少。
“前期主要是了解，工作量要大一些。后面筛选出大致人选范围后会轻松点。”
“那你们市局选调实习生之后，是不是不会把每个实习生都留下来？”唐黎继续问。
“转正名额有限，一般都会择优录取。但如果确实大家都很优秀，也有可以灵活调整的空间。”
等红灯时，沈迟衍状似不经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唐黎。
他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腿上，坐得板板正正的，眼神不偏不倚地目视前方。像是第一天进学校，还很紧张的小学生。
有点乖。
捕捉到一小缕突破了主人的控制后萦绕在自己身边的甜味，沈迟衍勾了勾唇角，抬手按动了车载音响的播放键。
流水般和缓的纯音乐里，温润如玉的声音中带了些试探：
“唐黎，和我单独待在一起，你很紧张吗？”
乍一听见沈迟衍的问题，唐黎交叠的双手用力握紧。
他该怎么回答。
他感觉到自己信息素中的一部分，代表愉悦和心动的甜桃气息，又在蠢蠢欲动了。
难道真像洛斯宇猜的那样，他们的信息素契合度高得离谱？
所以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单独相处，唐黎的信息素就已经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了。
虽然只是悄悄跑了些出来，反应不像发热期那回那么强烈。但唐黎连沈迟衍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都还不知道，说明沈迟衍就控制得很好。
两相比较，显得唐黎和他的信息素都很没出息。
唐黎有些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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