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散发着腥臭气的干瘦中年人堵住了巷子的出口,这人生了一双吊梢三角眼,浑浊的眼珠子在阮阮的身上流连,嘴角扯出一个猥琐的笑,他把摸了阮阮肩膀的手放在鼻子下深吸了一口,桀桀笑道:“小美人真香啊……”
阮阮的前路被挡住,身后是一片破败的民居,往那里走显然也不是好主意。
少女颤巍巍地掏出自己的小荷包,强装镇定道:“我把银子给你,你让我走吧。”
“小美人陪我一夜就放你走,怎么样呀?”那男人越发的猖狂起来,踱着步逼近阮阮。
一看示弱无用,阮阮也顾不得后面的民居有没有人,拔腿便跑,一面跑一面问威猛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咒啊!快点帮忙呀!】
威猛大人跑在阮阮前面,一面查看地形,一面喊道:【今日是神宗‘戒咒’日,什么咒都用不了!】
阮阮气得要哭:【你不早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两人拼命跑,后面的男人竟一点也没落下,边追还边淫|笑道:“小美人别跑,和爷玩一玩就放你走!”
听了这话,阮阮跑得更快,但终究是被逼进了绝路里。
原来不止一个人在追阮阮,这个人只是个幌子,负责将阮阮赶进来,早有五六个人在荒废民居里等着阮阮这只小鹿进来。
阮阮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七八个男人,心中凉了大半,她的手微微发凉,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已然恐惧到了极点。
威猛大人站在阮阮身前,倒是丝毫惧色也无:【一会儿我从东面冲出一个缺口,你紧跟着,我们往回跑。】
【嗯。】
阮阮握紧了小拳头,深吸两口气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
方才追阮阮的男人满脸猥琐地对其他几人道:“这小美人可是个极品,今儿让咱们哥几个遇着了,别管其他,先玩够了再说,实在不行养上几天,收拾收拾再卖给窑子,也不枉费咱们哥儿几个遇到这样的货。”
听了这话,其他几个男人都大笑起来,他们各个目露凶光,仿佛阮阮已经是他们砧板上的鱼一般。
【就是现在!】
威猛大人猛然一跃,扑向东面男人的面门,那人哪里料到一只肥胖的狸花猫会这样勇猛,一个没防备,被威猛大人抓伤了眼睛,疼得满地打滚。
其他人俱是一愣,趁着这个间隙,阮阮紧跟着威猛大人冲出了包围,她拔足狂奔,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周围的景物荒凉陌生,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灯火还很远,而阮阮跑不动了。
眼看就要被追上之时,阮阮看见前面巷子口有一个人,那人倚靠在墙上,神态悠闲,但阮阮的心彻底凉了,这人也是来抓她的吗?
看见阮阮迟疑的脚步,那人将乱糟糟的头发束成了一个髻,懒懒散散往阮阮这边走过来,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好心的姑娘福寿康宁,你先跑,我帮你断后。”
是之前在街上向阮阮讨银钱的乞丐?
见阮阮犹豫,那人吐出了口中叼着的草梗儿,撸起袖子催促:“你留在这里也没用,我还能抗一会儿,去叫人。”
“那你多……多坚持一会儿。”阮阮叮嘱完,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继续往远处亮灯的地方跑,而她的身后则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和哀嚎声。
阮阮不知那乞丐能撑多久,只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她才终于回到了熙熙攘攘的街上。说来也巧,前几日有刺客夜闯东宫,平康城中加强了防备,没用阮阮多费力气,便看见了一队巡街官兵。
阮阮急忙冲上去,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那里有好多坏人要……要抓我,有个人在拦着,官兵大哥你……你们快去抓坏人!”
方才逃命时,阮阮的纱帽早掉了,此时便露出一张极美极媚的容颜,虽发髻有些乱,却更添了让人惊心动魄的美。这些官兵有些还没成家,一时间直盯着阮阮看,竟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阮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又重复了一遍,这些官兵才反应过来。
“快走!抓人去!”
七八个人率先往阮阮说的方向冲了过去,还细心地留下两个人守着她,阮阮不放心那个乞丐,稍喘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等阮阮找到那里时,有七八个壮汉正躺在地上哀嚎,而那个年轻乞丐却悠闲地靠在墙上,看样子也没受伤,阮阮不禁松了一口气,递了块帕子给他,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那人看了看帕子,又看了看阮阮,想了想才接过帕子握在手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好着呢,这场仗就当还姑娘施舍银钱的恩惠了。”
阮阮不禁在心中感叹:【平康城还是好人多呀!】
气喘吁吁的威猛大人没好气剜了阮阮一眼:【是呀,好人都让你遇上了。】
阮阮被威猛大人一噎,又看了看躺了满地的“好人”,有些心虚。
那乞丐想走,却被官兵拦住,为首一人要查验他的籍契,他在怀里掏了半天,都快掏出火星子了,也没拿出籍契来,最后只得双手一摊:“我逃荒来的,籍契路上弄丢了。”
为首的官兵脸色一冷:“如今城内戒严,可疑人员一律不能放过,你也随我们回府衙去。”
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要被抓走,阮阮急道:“他是好人!”
谁知那带头的官兵只是稍稍停顿,便让人将年轻乞丐带走了,他缓了缓脸色,又对阮阮道:“姑娘也请随我们去府衙录一下口供。”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绿岫应该已经回到清阴阁了,不知祁慎现在是什么反应,是怒气滔天?还是阴狠疯狂?不管哪一种,想想就让阮阮觉得自己已经死透了。
见阮阮一张白皙的小脸皱成了包子,神情可怜,带头的官兵也有些心软,安慰道:“姑娘莫要惊慌,我可派人去通知姑娘的家人来府衙,等姑娘录完口供,便可回家去了。”
阮阮想了想,说自己住在玉带巷的清阴阁。
带头的官兵一愣:“姑娘是……白阮阮?”
-------------------------------------
府衙的主官此时早已回家了,只有当值的文书和守门的官兵在,阮阮一进府衙,便得到了极尊贵的对待。
好茶好水伺候着,阮阮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讲了,文书一字一句地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二十多个府衙值守的卫兵“恰巧”路过。
这些官兵手中并不宽裕,很多都只能做到温饱,更没有闲钱去清阴阁消遣,但阮阮在今年上元节跳了酬神舞,让很多人看过难忘,平日见不到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自然有人想多瞧几眼。
“你小子傻乐什么呢!”张头一拍傻乐下属的后脑勺,满脸的无奈。
那年轻的官兵依旧痴痴看着阮阮,拍着张头的手赞叹道:“头儿你看,阮阮姑娘是真好看啊!”
“醒醒吧你,人家和咱们可不是一路人,别做梦了。”张头叹了口气,拍了拍犹在做梦的年轻官兵:“接她的马车来了,让崔文书快些录,这姑娘今日受了惊吓,早些让人回去。”
从府衙出来前,阮阮还替那乞丐求了半天的情,说那乞丐是好人,奈何因乞丐拿不出籍契来,张头愣是不肯放人。阮阮无奈,只能先出来再想办法。
一辆马车安静地停在府衙门口,车夫是清阴阁的车夫,车边站着的是绿岫,但阮阮却隐隐感觉到了一股阴沉的压力,这股子阴沉劲儿让阮阮后脊发凉。
她的脚像是灌了铅,每下一个台阶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绿岫满是怨恨的眼睛看着她。
阮阮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哭不出来,最后只能讪讪地扯了扯嘴角。
【来自绿岫的怨恨五百斛】
啊,五百斛,绿岫也出息了,已经要赶上祁慎了,她可真是个宝藏啊!
【来自绿岫的杀意一千斛】
阮阮的小脚挪不动了,绿岫要杀她了……她要不先跑回府衙去躲一躲?
见阮阮磨磨蹭蹭,绿岫不禁催促:“姑娘快上车吧。”
阮阮仔细打量绿岫,见她手里没拿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乖乖点点头走到车前。
她想问绿岫:侯爷知道我丢了吗?
正想着如何开口,马车里男人阴冷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
“上来。”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