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感觉自己的脖颈发凉,不情愿地小声嘟囔:“别这么凶嘛……”


    身体却十分没有骨气,乖乖上了车。马里有点黑,阮阮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却能清楚感觉到阴冷的压迫感。


    “是因为有坏人要抓我,才……耽搁的。”阮阮无力辩解着。


    “过来。”祁慎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甚至比平日更加的平静,但阮阮知道他现在肯定已经怒极。


    磨磨蹭蹭往车里挪了两步,阮阮忽然被一股大力拽到了祁慎身前,她“哎呦”一声,小脸狼狈地撞在了祁慎的胸前,直把她撞得头昏脑胀,抬眼就看见祁慎初看极平静,细看却已怒极的琥珀色眸子。


    “不……不是我要跑,是……是坏人……”阮阮觉得嗓子发干,像是有棉花堵在嗓子里,原先打好的腹稿,此时都憋在胸口里,竟是一句也说不出。


    男人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祁慎冷冷一笑,微凉的手指轻轻捏住阮阮的下颚:“那摆脱绿岫又是为什么呢?”


    阮阮怕他把自己的小脑袋瓜拧下来,可怜巴巴道:“我没想摆脱绿岫……”


    没等阮阮说完,祁慎的手便轻轻放在了阮阮的头上,阮阮吓得浑身僵硬——祁慎的手虽然细细长长的很好看,但那是杀人的手。上辈子阮阮就亲眼看见他用手拧下了一个人的脑袋瓜。


    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阮阮急中生智:“我只是看……看街对面有个卖糕饼的,我没吃过,想买来吃,才被商队冲散了。”


    【来自绿岫的怨气一百斛】


    显然车外的绿岫不同意阮阮的说辞。


    阮阮生得娇俏柔媚,此时虽然有些落魄,却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生不忍,想要好好怜爱她。


    但祁慎没有心,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拢了拢阮阮耳边的碎发,拿起一块簇新的帕子擦干净阮阮沾了些土的脸,又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十分嫌恶地将帕子扔出了车外。


    “像个疯婆子。”


    疯婆子?即便阮阮现在的头发有些乱,脸上有些脏,也依旧是个落魄的小美人,怎么会是疯婆子?若平康城街上有这样的小疯婆子,怕是谁都会哭着抢着领回家吧!


    阮阮咽下了满肚子的委屈,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小腿,低着头鼓着腮,小声嘟囔:“才不是小疯婆子……”


    马车驶离府衙,车轮压在青石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祁慎不说话,阮阮就只能跪坐在祁慎面前,满心忐忑。


    半晌,她小心扯了扯祁慎的衣襟,可怜巴巴:“侯爷,真是坏人追我才耽误了……”


    女子秋水一般明亮的眸子看着祁慎,却并没有让他心软,他弯腰贴在阮阮的耳边,手轻轻握住阮阮的手腕,指尖搭在阮阮的脉上,声音带着笑意:“阮儿,人撒谎时心跳会加快。”


    祁慎虽然在笑,但阮阮知道他应该已经怒到极致了,只要她在这怒火上再浇一点油,祁慎绝对在车上就会处置了她。


    眼看撒谎被拆穿,阮阮觉得还是保命要紧,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今天那些人好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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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阮经过今天这一遭事,身上的衣衫虽然完整,却也有些乱,发髻也有些散了,凄凄惨惨的可怜样。


    祁慎坐在床边,穿着月白长衫,头戴玉冠,显然是才去应酬过。


    他的容貌本就生得似仙似魔,此时眼中还带着嗜血阴鸷之色,周身自然散发着极大的压迫感。


    阮阮无助地站在床前,嗫嚅着不知怎么辩解。


    “说吧。”


    绞着袖子,阮阮声音小小的:“绿岫什么都不让我干,我就想自己在街上走一走,买些喜欢的东西……”


    祁慎的眸色越来越幽深,阮阮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买完了东西就回去找绿岫,但没找到,我又不认得路,就越走越远,遇上了坏人……”


    祁慎挑眉,眼中依旧是极力压制着的怒火,怒火之中还夹杂着隐忍和凶狠,他声音有些暗哑:“坏人要对你做什么?”


    这一路阮阮都在思考怎么骗过祁慎,所以暂时将心中的恐惧压制住了,祁慎忽然这一问,却是将阮阮今日凶险和恐惧的记忆勾了出来。


    只见娇俏可怜的少女身子猛然一颤,肩膀微微颤抖,她微粉的唇张了张,声音也带着颤音:“他们……他们好多人,他们说要……要把我……”


    那些猥琐污秽的词阮阮说不出口,她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抬头看向祁慎的眼中隐隐可见泪光:“他们说要抓住我卖进……卖进窑子里去。”


    清阴阁虽然是供人消遣之所,但这里的姑娘只是陪着客人吟诗作对,或者唱曲跳舞供人消遣,是不做皮肉生意的,但窑子不同。


    那里是纯粹的皮肉生意,不管什么样的女子进了那里,最终都落得下贱脏污,若阮阮被送进了那里……


    祁慎的眸色又是一暗,手指一碾,指尖的白玉茶杯无声碎成了齑粉。那几个人贩子在他眼里早就是死人了,不过现在,他要让他们多活些日子,将他们剥皮拆骨,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让他们后悔曾来到这世上。


    阮阮不知祁慎心中所想,以为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心中又有恐惧,又有委屈,又忽然感觉小腹疼痛异常,不禁嘤咛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下一刻她被祁慎抱进了净室,净室内早已备好了水,祁慎将阮阮放在小几上,伸手就去脱她的衣裳。


    阮阮本能往后一躲,却被祁慎微凉的手死死固定住脖颈,外衫脱去露出中衣,便看见阮阮月白色的裙子上面渗出一些殷红的血迹。


    “哪里受伤了?”祁慎说着便去掀阮阮的裙子,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阮阮羞愤难当,两只小手急急按住祁慎的手腕,别过脸小声道:“没受伤,是癸水来了……”


    祁慎一愣,神色却是略略缓和,将湿帕子盖在阮阮的脸上就是一顿揉搓,阮阮发出可怜的“呜呜”声,感觉到自己的脸皮都被擦出了火星子,那块湿帕子才从她可怜的脸上离开。


    祁慎仔细看了看,见阮阮娇嫩的小脸除了被自己擦红之外,脏污都擦掉了,便又洗了洗帕子,接着擦阮阮的身上,阮阮被扒得只剩一件肚兜,可怜地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声音格外讨好:“侯爷轻点,好疼的。”


    温度刚好的帕子落在女子细嫩的皮肤上,游走在女子的脊背上,力道终于轻了些,阮阮也是个见好就收的,见祁慎气消了一些,便赶忙趁热打铁。


    她的手轻轻放在祁慎精壮的肩膀上,声音里也透着讨好的意味:“侯爷别生阮阮的气了,以后阮阮上街一定紧紧跟着绿岫,绝对不会走丢了。”


    祁慎捏着她精致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唇角微勾,是极惑人的神色,声音也很温柔:“小阮儿,以后不必上街了。”


    阮阮觉得嘴里发苦,此刻却不敢拂逆这瘟神,只能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不敢再说什么。


    给阮阮净了身,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裙,祁慎便将阮阮抱到了床上,又让绿岫端了一碗安神汤来,盯着阮阮一滴不剩地喝了,自己才去沐浴。


    沐浴过后的祁慎玉面墨发,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清清淡淡的杀意,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是刍狗,人命也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杀神屠魔尽在他一念之间。


    床榻上的人呼吸轻缓,只是眉头轻轻颦起,让整张小脸看起来满是委屈,祁慎灭了灯,上床将阮阮环进怀里,扯了锦被与她盖好。


    可能因为安神汤的缘故,她睡得依旧很沉,任由祁慎摆弄,他的手摩挲着她小小圆润的耳珠,直将阮阮弄得发痒往他怀里钻了钻才住手。


    透过屋内微弱的光,祁慎看见阮阮柔顺的墨发铺了满枕,衬得颈项赛雪似玉,这样的姝色世间难寻,此刻她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必担心未知的危险。


    “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静谧的夜里,男人声音平静又清冷,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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