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
林见鹿头顶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麻麻的直往耳朵里钻。
谢听楼怎么突然叫自己,还叫得这么——
肉麻兮兮。
明明之前一直都只叫自己‘林小姐’,提前一步将两人的关系划出楚河汉界,从不越矩一步,现在来这么一招,是在试探自己?
更何况在门口时,谢听楼那番意味深长的问话。林见鹿心头一跳,想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就听他又慢悠悠道:“路路是林小姐的小名?”
鹿鹿确实是她小名,只不过现在谢听楼明显是在说‘林路’的‘路’。
她点点头。
“还挺,人如其名。”
她疑惑抬头。
谢听楼眼睫浓密,里面清亮坦荡,好像真的单纯觉得名字顺口,随便念念。
林见鹿狐疑,打哈哈:“哪里哪里……”
谢听楼:“平平无奇。”
林见鹿:“……”
她怎么会怀疑谢听楼知道什么了?
现在他都不做人,要真的知道什么,这张嘴早给她扎得漏风了!
林见鹿深吸一口气,扯出假笑,想请谢听楼滚远点。
没想到他已经拎着行李走开几步,自觉地为二人留出足够的谈话空间。
她低声问:“语琴,你怎么来这里了?”
叶语琴看了眼谢听楼挺直的背影,细声细气解释:“之前听说有个古陶瓷展览,我就想来逛逛。没想到我在网上订了房间,酒店系统竟然没查到我的信息。”
“这下,展览恐怕也看不成了。”
叶语琴失落地垂下眼。
周围就这一家条件不错的酒店,又因为展览和假期的原因,早没了空房间。叶语琴到底是一个人,也不敢去住小旅馆。
想了想,她温声拜托:“鹿鹿,你多帮我拍几张照片可以吗?我毕业论文可能会用到一些。”
林见鹿寝室关系都挺好,平时有点什么事情,都会互相关照一下。
而且叶语琴与她家境都不太好,能花钱来这里看展览,想必展览上的古陶瓷对她论文很有帮助。她才会折腾来这里。
想到这,林见鹿抿了抿唇,拉住叶语琴,简略地将自己与林路师兄兼职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语琴你今晚跟我住一个房间吧。千万别叫我真名,我现在是林路。”林见鹿叮嘱。
叶语琴有些讶异,随后连忙保证:“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不远处的男人站得笔直,肩宽腿长,极为恪守规矩,当真半点不往这边看上一眼,叶语琴问:“只是,会不会麻烦你的老板?”
林见鹿有些麻爪。
答应太快,差点忘了还有个大boss没解决,毕竟这次算是出差,费用自己又不用出,总要过问一下谢听楼的意见。
她发憷地走过去,闭着眼,快速地说了一遍,等待被拒绝。她好退而求其次,提出自己承担这次的房费,然后让朋友和她住。
没想到——
“可以。”
?
没有意料中的拒绝?也没有阴阳怪气?这么好说话?这还是谢听楼吗?
林见鹿不可置信。
谢听楼见她不信,继续说:“或者你要自己付钱?也……”
“不不不,倒也不必浪费老板的好意。”林见鹿笑眯眯地拍马屁。
没等到他回答,抬头就见叶语琴走过来道谢,而谢听楼随和颔首。
面上含着极浅的笑,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
行,真行。
合着阴阳怪气全到她这儿来了:)
……
林见鹿和叶语琴到房间,整理好行李后,各自行动。
虽然她挺想和自己室友一起逛展览,却也记得自己打工人身份。
哪有把老板扔一边的?更何况她也不想被揪着阴阳怪气。
到场馆后。
林见鹿在入口处找了一圈儿,在角落发现谢听楼。
一个花衬衫男人站在他边上,比他矮一点,穿得有些随意,领口肆意敞开,露出大片肌肤,站得也不如谢听楼笔直。他这幅模样倒是符合林见鹿心中对于豪门公子的想象。
浮浪随意。
林见鹿胡思乱想,却见自家老板对花衬衫低语几句,便走过来。
那人身边也不空闲,几息就围上其他人,间隔人群,他还朝林见鹿微笑祝酒。
那人认识自己?
林见鹿愣愣盯着花衬衫,眼前募地被一堵灰色遮挡。
她讪讪收回视线,笑盈盈:“老板。”
谢听楼眉梢微挑,淡淡示意:“你老板在那边。”
正是花衬衫的方向。
林见鹿:“……”幼稚!
“哪有!哪家的老板也比不上你好呀~”
林见鹿讨好地仰头笑,圆溜溜的大眼,装的满满都是他。
明知这不过是她审时度势下,拿捏的虚假表情。
这样的表情他时常见,在许许多多求到自己身上的人脸上。只是别人的谄媚往往会掩饰一番,虚伪得让人心生烦躁,而她却直白的将自己拙劣的讨好放在面上,毫不遮掩。
让他知道。
让他感受。
甚至,让他无法拒绝。
谢听楼脚步钉在原地,神色复杂地落在她身上。忽地伸出手,戴着手套的手指点在林见鹿白皙的额头,轻轻一推,将她推离自己的安全距离。
“还不工作?”沉声催促。
工作狂。
活该没女朋友。
林见鹿三两步蹿到第一个展品前,详尽地为他介绍起这件瓷器的来源和特色。
谢听楼缓步跟上,停在她一步远的位置。
小姑娘轻软的声音如流水贯入耳膜,引起阵阵回响,不知不觉传进心脏,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挠了下。
谢听楼神色温和,静静凝视她。
“诶,你看这件展品。”林见鹿伸手想拉一下旁边人,突然想起这人龟毛的性格,手腕一转,安分缩进包里。
谢听楼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站:“怎么了?”
“和你要我修复的青花瓷的花纹很像啊。”
林见鹿掏出手机,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片,解释道:“你家的青花瓷我已经做了初步的粘接,但是它的花纹走向和青花晕的效果怎么也不满意,现在倒是有了一点点参考。”
“幸好需要作色的部分不多,否则谢老板可要加钱。”林见鹿嘟囔。
“林小姐只做文物修复行业,实在屈才。”
“哪里哪里,我纯粹是爱好,爱好。”林见鹿眨了下眼,一副不值一提的模样。
“商业谈判比较适合你。”
“?”
谢听楼微微弯腰,凑近她,近到林见鹿能清晰看见他漆黑眼眸里,自己缩小的倒影,还有展柜里,漏出的淡淡光影。
林见鹿不自在退了一步,却听男人淡淡补充:“还没开始做正事,就想漫天要价。”
“……”
键盘侠也比较适合你,要不要改行啊老板!
林见鹿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拉回正题:“当时老板能买下藏品,花了不少的功夫吧?”
谢听楼家里的青花瓷,品质明显比展柜里的还要优质,这种是光靠钱得不到的,运气实力都缺一不可。
“不是我买的。”
林见鹿‘啊’了一声。
谢听楼站直身体。
他的皮肤白皙,暖光打在俊秀的脸上,就像微光落在珍珠上,点晕出莹润的美感。此时,他正平和地看着里面的展品,目光流露出浅淡的怀念,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林见鹿犹豫了下,小声问出声:“那是……谁买的呢?”
“是我爷爷拍下来,送给奶奶的新婚礼物。”
“我幼年在两位老人身边长大,极喜欢这件青花瓷,要了几次,爷爷都只换了其他藏品送给我。后来爷爷病逝,奶奶要出国疗养,带不走心爱之物,只好赠给我。”
他聊这段过往的时候,声线很平稳,听在耳中,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与他没半点关系,可林见鹿却从他微微出神中,得以窥见他淡然情绪下的思念。
他肯定很想爷爷,如她想念过世的父亲。
这一瞬间,她与谢听楼似乎拉近了距离。
林见鹿还在谢铮家的时候,对谢听楼这位谢家的嫡系如雷贯耳。
大多是旁人对他的艳羡以及讨好奉承,以至于她也觉得,像他这样天之骄子似的人物,生来应该就是站在所有人仰视的云端,世俗纷扰都会自动对他绕道而行。
也就忘了,他也是个普通人。
林见鹿安慰道:“时间会带走生命,却带不走这些古物。它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替我们记住过往吗?”
小姑娘手掌轻轻贴在透明的玻璃上,侧头仰视他,唇角勾勒起甜度满分的笑容。
谢听楼有些怔愣,片刻后,他偏开头,又成了一贯的高不可攀的冷静自持。
“你已经在这件展品上耽误了十分钟,林小姐。”
“……好好好,旅客随我来,现在继续讲解下一件展品……”
在林见鹿讲解的时候,经常会有不同的人上来与谢听楼攀谈。
据她观察,基本上都是些上来交好,混个脸熟的,也有部分是上来寻求帮助或是合作之类的,不过谢听楼看着好接近、好说话,这些人的要求还真一个都没应下来,完了后,这些人被拒绝也不恼,和和气气地离开。
不愧是能做老板的人,连拒绝都这么周到,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林见鹿站在他们周围,漫无边际地想,谢听楼应该从来没有过失态吧?时时刻刻都维持最好的状态。
差不多讲解完大半的展品,谢听楼和她被主办方邀请上楼休息。
上去后,林见鹿才发现,一楼是展厅,二楼竟然是一整层的收藏沙龙,零零散散地坐了好一些人。
中间最好的位置上一直空着。
谢听楼出现在二楼,整层楼的声音都渐渐低了下去。他径直走到中间坐下,林见鹿也沾了光,坐在旁边,硬着头皮接受来自周遭各种视线。
没她什么事儿,她端了一杯果汁,小口抿着,无聊地四处张望,还在不远处见到叶语琴。
她怎么不看展览,到这儿来了?
叶语琴坐在一群年轻男女的最边缘。
有个打扮时髦的女生用下巴点了点香槟,她就好脾气地为他们从餐台递来一些酒水,她没看到自己,注意力全在那群人身上。
林见鹿皱了皱眉。
正在她想要不要叫叶语琴过来的时候,一楼见过的花衬衫走了过来。
“听楼,要不要去那边坐坐?之前你想要的瓷碗,喏,卖家就在那。”
花衬衫吊儿郎当靠在柜子边,双手抱胸。
林见鹿悄悄瞄了一眼花衬衫,很难想象谢听楼竟然会有这类朋友。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花衬衫精准地攫住她。
他笑得有些骚包:“小修复师,借走你家老板几分钟啊。”
“你认识我?”林见鹿惊讶。
“之桃逢人就说他们家来了个厉害的文物修复师。”花衬衫摸摸下巴,“今天一看,确实有点厉害。”
好奇的目光在她与谢听楼之间来回游移,令人并不反感,林见鹿也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倒是谢听楼淡淡瞟了眼花衬衫,他立即条件反射站直身体,拉上嘴巴拉链。
临走前,花衬衫:“我叫林宇深,过会儿聊啊。”
林见鹿呆呆点头。
等谢听楼与林宇深离开,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挑起话题,担任起这圈人的意见领袖。林见鹿刷起微博。
他们谈了十来分钟的藏品,焦点跑到缺席的人头上。
“……要我说,老刘活得可真窝囊,不就出来看个展吗?还要跟他家那母老虎报备。这不,母老虎不同意,他还真不来了!”
“可不嘛,这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老刘还能做出什么对不起老婆的事儿不成?”
在场的男人们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哄笑。
“而且女人嘛,能有多大本事?”
“好好在家伺候好我和我爸妈,不比在外面风吹雨淋,只挣到仨瓜俩枣好?之前我老婆还说要出来工作,就她那样儿,能找到什么好工作?还不如在家给我把孩子管好了,成天东想西想。”
秃顶中年男高高在上地批判完,还不忘朝林见鹿扬扬下巴,就像刚才时髦女孩对叶语琴做的那样。
傲慢地示意林见鹿替他取来香槟。
旁边人见状,连忙阻止,低声耳语:“你疯了啊,这人是谢听楼带来的,是你能指使的吗?”
秃顶男不在乎地挥挥手,嘲弄道:“她算什么谢听楼的人?没听见谢听楼还叫‘林小姐’吗?况且这么多年,你见过他和哪个女的走得近的?”
那人转念一想。
也是,别说走得近的女人,连走得近的人形生物都没有一个,跟他一起长大的林宇深,也不见得能和他勾肩搭背。
活得跟个苦行僧一样。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秃顶男大吼。
林见鹿握紧杯子,忍耐冲动,以免一把将水倒在这傻逼玩意的脸上。
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谢听楼那边。他背对着自己,对这边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可是。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
难不成谢听楼还能帮自己出气,得罪在场的一圈人吗?这里面谁不比自己这么个小小的兼职生有价值?
更何况……
林见鹿也从来没期待过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装什么清高?你和那女的一样,不就是来钓凯子的吗?”秃顶男指着叶语琴,毫不客气地嘲讽。
叶语琴脸色一白。
林见鹿面无表情起身,抄起桌上的杯子。
一只戴手套的手出现,牢牢按在她的手背上,令她不得动弹。林见鹿抿了抿唇,心里涌起淡淡的酸涩,但是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麻木感。
她一点点抽回手,张嘴想说先走一步。
视野里的手动了。
利落地夺过杯子,尽数泼在秃顶男的光明顶上。
秃顶男懵了,反应过来后,右手高高扬起:“妈的,给你脸了还……”
秃顶男愤愤转身,嘴里不干不净,然而在见到谢听楼的刹那,右手生生转了个弯儿。
啪。
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谢听楼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整理手套,眼神半点不分秃顶男,把目中无人四个字发挥到极致,偏偏秃顶男全然没了刚才的狂妄,不敢置喙,战战兢兢地左右开弓。
肥腻的脸很快肿成猪头。
“谢先生,我……”
谢听楼抬手制止。
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秃顶男,视线就像刮骨刀,寸寸剜过他的身体,直到停在他的腰下。
“你是女人吗?凭什么界定女人?”
“还是说……”
秃顶男缩紧双腿,安静如鸡。
“贵夫人真是好福气。”谢听楼单手插兜,唇角挑起淡淡的弧度:“不知道上辈子积攒多少功德,才会遇见您这么一位——”
谢听楼挑剔地扫视。
“有见识,自理能力也不错的好男人。”
“噗嗤。”林见鹿没忍住,赶忙捂住嘴唇,对闲闲看过来的谢听楼抱歉合掌。
以往谢听楼阴阳怪气自己,气得要升天,现在站在旁观人的角度……
还挺爽。
要是他会说话,就再多说点:)
秃顶男面色扭曲一瞬,依然咬牙赔笑将谢听楼的暗讽全部认下来。
“是是是,谢先生是我无知,我他妈酒喝多了,就开始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次。”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谢听楼侧开身,露出林见鹿和叶语琴。
秃顶男立即殷切地弯腰,挨个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混蛋。”
秃顶男道歉完毕,就想溜之大吉。
“冒犯了在场的所有女性,也不用道歉吗?”
……
休息室。
谢听楼掩上门,并未完全阖上,为两人独处留了一定的空间,又怕损坏女孩名声,特意留了门缝。
他倒了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林见鹿的面前,见她有些神思不属,轻笑着打趣:“又在心里骂我?”
“我平时哪有骂老板?”
林见鹿一下子被踩中尾巴,顾不得想沙龙上的事情,信誓旦旦的反驳,却在看见谢听楼明显不信的眼神时,手指捏出一小段距离。
“顶多是偶尔有一丢丢的小建议而已。”林见鹿见他危险地眯眼,飞快推翻自己刚才说的话:“开个玩笑,老板你这么好,哪还能有意见啊。”
“林小姐的嘴,还挺会见风使舵。”
“没有没有,都是老板教导得好。”
“……”
林见鹿熟练地拍马屁,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冒出来。说着说着,偷瞄一眼谢听楼,对上他含笑的眉眼。
就像见到家里小孩没精神,所以想尽办法逗她。
很纵容,很柔和。
林见鹿猛地回想起。
那次在书房门口,不小心被谢听楼的眼神吓到。那时他也如同现在一般,故意找茬打趣,把她的思维引到其他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空余心思去思考方才的事情。
其实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消化掉所有的情绪,好的,不好的,从来没期待有人会关注到她这些微不足道的情绪变化。
也没想过一向不做人的老板会在乎这些。
更何况,她早感觉到谢听楼对自己比较排斥。
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就误会自己纠缠谢铮,后来又因为谢之桃才勉强答应自己兼职,否则向来稳重的谢听楼,怎么会时不时地噎自己一把?
可确实也是他,一点一点地拉自己走出不好的情绪。
明明这些,他都可以忽略不见的。
他忽略不见,也没人会指责他的。
想到这,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忽然意识到。
这是谢听楼掩藏在清润疏离外表下,如水一般,淡淡的温柔。
林见鹿有些无措,她近乎茫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温柔,而且自己才为他带来了麻烦。从谢听楼在展览上留有余地的拒绝他人,就知道他凡事周到,不会这么绝对地为自己树敌。
可为了给她出气……
她闭上叭叭的嘴,垂头丧气。
谢听楼蹙眉,继续逗她:“林小姐这就词穷了?”
“老板,那个秃顶男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你是担心这个?”谢听楼微愣,然后猝不及防笑出声:“真不知说你胆大还是胆小。”
林见鹿不明所以。
“你不怕得罪我,倒是怕他?”
“难道在你眼中,我还比不过……”谢听楼顿了顿,采用林见鹿的形象比喻:“一个秃顶男?”
林见鹿连忙摆手,直瞅他头顶。
“就冲着这头茂密浓黑的头发,老板你也赢了。”
谢听楼:“……”
“既然我的评价如此高,为什么没及时叫我?”女孩情绪稳定下来,谢听楼拎起旧账开始翻。
凭什么叫他啊?
她与他又没什么关系,顶多是老板和下属,现在的狗老板不让下属背锅都算好的了,更何况是得罪未来的合作伙伴。
再说,谁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撑腰?
林见鹿盯着地摊上的花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想要忘记的事情。
那时候她才被谢家收养,过得尚且算是不错。她真的以为能有个新开始,可是在某天,谢铮亲戚的小孩打碎了花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诬赖到她头上。
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不信自己。
因为她只是个寄人篱下,一无所有的人。
那时候,她就知道什么叫做‘忍耐’。
也知道她已经没资格告状。
但林见鹿当然不能这么说,她理直气壮:“我又没有你微信,总不能大庭广众的,就直接大喇叭叫吧?”
林见鹿本来理直气壮的胸膛,在自家老板看透一切的眼神中慢慢泄气。
她扣着手指,尴尬地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谢听楼收回目光,手指在手机上动作几下,往自己这边一递。
?
“加个微信。”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到了微信上的二维码,只是他给她微信做什么?之前不是还死活不加吗?
林见鹿乖乖扫码,发送好友申请。
那边很快通过。
休息室里诡异地没人再说话。
林见鹿呆了一分钟,见没什么事情,就想溜回房间,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起身准备回房间。
“林小姐,你是我带来的人。”
“嗯嗯,知道啦。”林见鹿敷衍。
她压下把手,拉开门,光线没有防备地刺进眼里,带来阵阵酸涩,耳膜闯进男人坚定温柔的嗓音。
“告状是你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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