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你看我今天给你抓了什么好东西。”郗献云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那声音尤为的清朗。
曳缘惊愕失色:“是我二哥!”
蓝雾不以为意:“你二哥就二哥呗,我照样蹲着就好了。”
她“噔”地一下站起来, 拉着他的衣袖满脸焦急, “二哥他会进来。”
“啊?”
这……这……怎么办?
曳缘以最快的速度将房间扫视了一遍,离得最近最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一处。
没办法了,只有这样了。
她拽着蓝雾就拉了过去,一把将他塞到床上去,用被子将他惊恐的脸盖住。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就要走进门口, 她脑子一慌乱,也跳到了床上去,手指对着那如银纱般的床幔一点, 床幔笼下,遮住了满床的春光。
蓝雾伸出一只手出来求救, 但是那手却被她给抓住了,然后又塞回了被子里。曳缘觉得被子太鼓了,又一掌拍在那绣着牡丹花的被褥上,蓝雾在里面闷哼一声, 十分的惨烈。
他刚刚求救是有原因的。
这个傻子竟然在床上藏针!!!
他刚刚被推上来的时候就直接被扎进了那根尖细的针里,现在又被她这重重一拍, 那针更扎得更深了。
直接插进了他的腰里。
这是阴谋!一定是阴谋!
她肯定在和那个郗献云两个一起在搞他!
郗献云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大声问道:“曳缘,哥哥进来咯?”
“嗯。”
郗献云推门而入,见到她床上拉下的帘幔, 困惑道:“咦, 曳缘,今日你怎么把床幔拉下来了?不会是出麻疹了吧?”
曳缘半靠在床板上, 灵机一动道:“有蚊子!我关蚊子呢!”
郗献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过来,卖力地推荐着,“妹妹,你猜这是什么?这是今日我去给你抓的新鲜的鲤鱼然后熬的补汤,还冒着热气儿呢,快趁热把它喝了。”
他把那碗汤端到她的床边来,曳缘说:“二哥,我等会儿再喝吧。太烫了。”
郗献云却坚持着:“就是要热的才好喝,冷了就不好喝了,快点。”
曳缘只好伸出了一只手出去,将那碗鱼汤端了进来喝。
郗献云翻了个白眼:“曳缘,有必要遮得这么严实么?就这么一小会儿,我还不信那蚊子就飞进去了。”
“有。真的有。这里的蚊子很狡猾的。”
被子里的蓝雾疼得不行了,那根针现在就插在他的腰上,他若伸手去拔的话,就会弄出很大动静来。
他只能忍着。
少女的床上环绕着诱人的清香,身侧就是她的身体,在这里躺久了,总会有一丝意乱情迷的错乱。
要不是被那根针扎着,他恐怕会犯错。
而她还在外面慢吞吞地喝鱼汤,吹三口,再喝一口,照这个速度喝下去,那得喝到明年了。
他伸出一根食指节在她身上点了三下,示意道:喝、快、点!
但是曳缘却根本没理解到,他点的位置刚好是她的腰际,那三下让她倏地红了脸。
干……干嘛呢?调戏她?
摸……她的腰……
她仰头一口喝下了那碗鱼汤,烫得她舌头直打转,喝完就把碗还了出去,“哥哥,我喝完了。”
郗献云瞥见她通红的双颊,纳闷道:“这么烫的吗?脸都热红了?”
“嗯嗯,喝饱了,我想睡了。”她往床里缩了一截,假装要睡觉了。
这一缩下去,就正好与蓝雾的脸凑到一起,两人在黑暗的被褥里相视,两人都愣了神。
被子里有点闷气,加上她又刚刚喝完了那么大一碗热汤,热气直往上冒,冲上了她的脸颊。
顿时,她感觉好热。
这样的静视好紧张,两人的眼都睁得老大,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
再近一点点,就要……亲上了。
一颗心像小鹿在疯狂乱撞,她几乎忘记了要眨眼。
好热,这被子里好热,全身都包围着他的气息,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好吧,你好好休息吧。”郗献云端着碗出去了,出去时还帮她掩上了门。
蓝雾听到关门的声音,立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那张小俊脸被凌乱的发丝挡了个大半,眸底难掩的慌张出卖了他,他甚至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曳缘也慌乱的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蓝雾的怒火几乎是顷刻袭来,“郗曳缘,你竟然拿针扎我!”
曳缘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先前还藏了针线在床上,她竟然全忘了。
见他手捂着腰间,然后扯出了一根尖细的针来,上来还沾着一丝血迹,她捂嘴大骇:“那个……那个……你还好吧?”
蓝雾将那枚银针举到她面前来,冷着俊脸:“你自己看看,扎了这么深呢。”
针一举到前面来,那针孔上穿着的蓝色丝线就跟着过来了,而丝线的尽头,是一块绣着半只蓝色蝴蝶的绸布。
蓝雾怔住,旋即眸子里的火气就散了,惊喜道:“你在给我绣蝴蝶?”
“没有!没有!你下去!”她仓皇的将他赶下了床,然后往门口推,“快走!再不走我要喊非礼了!”
蓝雾被她推到了门外去,但是嘴角却还忍不住往上翘,这样的喜悦直接让他忘记了腰上的疼痛。
曳缘躲在屋内,将那块绣帕扔到了桌上,捂脸道:“好烦,竟然被他发现了,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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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蒙山
拾溪在大殿中坐立不安,随手揪起一个过路的小妖,逼问道:“还没查出是哪个家伙在诬蔑本君么?”
那小妖垂着头,掰着手指头说:“小红说是小白告诉他的,小白说是黑黑告诉她的,黑黑说是土土告诉他的,土土说是阿黄告诉他的,阿黄说是把把告诉他的……”
“停!”拾溪打断他,“粑粑是个什么妖种?”
小妖答:“真身乃一把成精了的扫把。”
“……”拾溪扶额叹气,吼道:“你们的名字就不能像本君一样,起得有文化一点吗?!”
他差点就以为是那个粑粑。
小妖抬头问:“拾溪大人,您会写您的名字吗?”
“!!!”拾溪一个石头飞过去,将那只妖砸出了殿外,“你给老子礼貌点!”
“继续去给我查,究竟是谁在背后造我的谣,说我用了那只老狐狸的马!”
那只飞出去的妖怪脸都砸扁了,牙齿飞溅了好几颗出去,还在恭敬地回答:“遵命,拾溪大人。”
拾溪仍旧坐立难安,脚尖一提,就跃上了青瓦屋顶,沿着长檐飞过,一路飞到了西殿。他站在屋顶上,踢了一块瓦片下去,瓦片还未落地,就被人又丢了回来。
他往旁边一躲,那匹青瓦就落到了屋外去了,传回“劈嗒”一声响。
“我没去找你,你竟敢还来找我!”下面的戚九卿依旧披着一条如雪的狐裘,清冷感与生俱来。
“你少诬陷我了,你的马不是我偷的。”拾溪愤然道。
戚九卿整理着自己的狐裘披帛,无关紧要道:“又不是我传出去的。”
拾溪大骂:“我看就是你嫉妒本君吧,故意抹黑我的形象。”
戚九卿反问:“你的形象还需要抹黑吗?”
“……!!!”拾溪站在屋顶上,斜眼看着下方,忽而一笑,“对了,本君今日来呢,就是想知会你一声,你那个义妹,被我给打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义妹?”戚九卿拧起眉头,很是不解他哪来的什么义妹。
拾溪惊讶道:“不是义妹?那那个女郎怎么说是你的义妹呢?敢情是在骗我呢!”
“哪个女郎?”
拾溪却不说了,摆手道:“不是义妹最好,那打死了就打死了吧。”
“那女郎是不是脑子不太灵光?”戚九卿问。
“哈?我看挺灵光的啊。”拾溪未做他想的一答。
戚九卿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转身走向屋内,边走边说:“明早备份礼物来,我要去看她。”
“??你去看她为什么要我备礼物?”拾溪砸砸舌头,惊道:“不可能真是你义妹吧?”
戚九卿没答,而是说:“明早我要看到礼物。”
“做梦吧你。”拾溪朝他的背影吐舌头。
翌日清晨,曳缘才刚起来活动了一小会儿,府中就迎来了贵客,丫鬟们全都跑去门口看贵客了,听这阵仗十分的轰动,她也好奇地站在门口探望,好奇着究竟是谁来了呢?
未几,就有一缕白袍从拱门踏了进来,他身后跟了一小众花痴的婢女们。
戚九卿怎么会来?
太震惊了。
曳缘盯着那戴着狐狸面具的白袍男子朝自己走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圆形白金色盒子,走至她面前停下,将那盒子递给她,温言道:“山中无他物,只有此,聊表愧意,还望三小姐收下。”
啊?难道他是来向自己表达歉意的?因为那天出手重伤了她?
曳缘连忙接过,笑道:“谢谢狐仙大人。不过,你就是这样来的我府上的吗?”
这样声势浩大的?
他又拿出一瓶药来,递给她:“听闻你受伤了,本仙特来赐药,能得本仙亲自赐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当欣然接受才是。”
曳缘被他这么一说,不收都是她的罪过了,她赶紧接过,又是对他一顿道谢。
旁边的小枝一把跪倒在戚九卿面前,道:“狐仙大人,感谢您降临将军府,奴婢有一心愿想求狐仙大人,狐仙大人可不可以帮我们小姐看看她的脑袋啊?”
曳缘伸手去拉小枝,她的脑子是被蓝雾给毒傻的,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的。
戚九倾却道:“可本仙只会测姻缘呀。这脑子可不会治。”
众多丫鬟一听可以测姻缘,全都来伏倒于地,“狐仙大人,可以帮我们测姻缘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全都是让戚九倾帮忙测姻缘的。
戚九倾看向曳缘:“三小姐,你要测吗?”
“我就不用了吧。”毕竟她都知道她的姻缘是谁了。
“小姐,测测嘛,看看你与太子殿下的姻缘。”小枝在旁边起哄。
曳缘没辙,只好将戚九倾请进了屋内,好茶伺候着,对小枝说:“让要测姻缘的全部来我院子里排队。”
戚九倾倒是没觉得烦,许久不来人间了,他还挺喜欢这样的,他拿出一根红线来,曳缘惊讶的指着他问:“狐仙大人,你怎么还有捕心绳呐?”
他摊开宽大的袖袍,抓出一把的红绳子来,笑道:“这绳子我多得很,各种绳都有,捕心的、迷魂的、绑妖的、测姻缘的……”
曳缘:“呃……”
他拿出的那根就是测姻缘的,红线翩飞,他将绳子缠绕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他拈着那根细细的红线,开始闭眼凝神起来。
曳缘怪异地看着他,这确定是在测姻缘,不是在把脉?
他把了一会儿,猛然睁开眼睛来,惊恐地盯着她,那根红线“咻”的一下烧了起来,曳缘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断甩手,将那根烧起来的红线甩到地上去,“怎么回事?红线怎么烧没了?”
戚九倾压住惊骇的神情,从白色大袖中再拿出一根红绳来,道:“没事,我有很多。”
曳缘扑到桌边去问:“怎么了?我的姻缘怎么被烧了?难道我不配有姻缘?”
戚九倾手指摩挲着红绳,摇了摇头,慢慢才道:“不是,是你的姻缘出现了碰撞,所以导致烧了起来。”
“碰撞?什么意思啊?”
“就是姻缘乱了。”他慢慢道。
“哈?”为什么她的姻缘会乱?她的姻缘不是注定好了的吗?不就是姬宴吗?
戚九卿忽然靠近她,狐狸面具中的双目如狐狸般狡黠,眸线半眯,问道:“你究竟是谁?”
曳缘怔住,两眼放大,被他这个问题唬住了。
他在问她是谁?
他看出来了?
戚九卿又道:“狐狸,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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