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正文完
左不言在南城待了两天, 左慎还是没有醒来。
李舒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她在左不言来南城第一天就记挂着,等到现在左不言还没回去, 她就开始催起来了。
裴野也劝他回去, 也不是不想让左不言尽孝,就是左不言在这里也没啥事做, 每天还会时不时来个亲戚, 数落左不言一顿, 说什么他爸辛辛苦苦把他养大, 培养得这么好, 结果他一言不发就把他爸告了, 投入他妈妈的怀抱, 白眼狼, 没良心。裴野从来不知道, 原来骂人损人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表达方式, 没有脏字,却句句扎心。
他这种马大哈体质都受不了, 更何况是本就心思敏感细腻的左不言。短短两天, 他就看着左不言在一堆亲戚的精神攻击下变得萎靡,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好像被医院吸走了。
不行, 真的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左不言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两天的状态让裴野担心了。但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家里亲戚的道德绑架能力和他爸的出一辙, 总让他忍不住想起以前每天受到的精神折磨。
左不言跟着裴野回了北城。回去的高铁上,他终于卸下一身防备,睡了一整个路程。
出站之后,站在北城的土地上, 他才有真真实实回家的感觉。在南城待了十七年没有给他带来的熟悉感和归属感,北城给他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他的亲戚们没有说错。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谢慷今天本来是要上班的,知道左不言要回来,他果断请假,载着李舒来高铁站接人。
左不言很安心,无论车流多汹涌,其中一定会有一辆车是专门来接他的。
李舒接到左不言,亲亲热热抱了会儿,挽着左不言的手往车上带:“小乖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都瘦了,还有黑眼圈了,妈妈心疼死了。”
李舒说的是事实,左不言没有办法反驳,他只能往李舒的方向贴贴,给李舒安慰。
高铁站出站口有点挤,不能长时间逗留,后面车喇叭滴滴不停,左不言一坐上车,谢慷就一脚油门踩起,出了高铁站的范围,和妈妈沟通完感情的左不言终于意识到不对,他猛然抬头,和后视镜里的谢慷对视一眼。
糟糕!
“裴野!”
他们把裴野忘在高铁站了!
出站的时候,裴野背着包,去帮助了一个老奶奶搬行李,就走得比左不言落后一段距离。
没想到,就是这一段距离,让裴野被落在了高铁站。
手机振动,左不言十分心虚,看着备注,他更心虚了。
“喂?裴野?”
电话那头,裴野声音幽怨:“小天鹅!你真是有家人没异性!你妈妈和你谢叔叔来了,你就直接把我这个预备役班朋友抛弃了,呜呜……”
车窗关得严实,一点声音在车厢里就显得大声,左不言不知道裴野说的话有没有被听见,他硬着头皮回裴野的话:“裴野,对不起,我看到妈妈就太激动了,忘记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了。你先在原地待着,我们马上回来接你。”
隔着屏幕裴野都听出来了左不言的内疚,他笑了两声:“好啦,不逗你玩了,你放心回家吧。我也已经坐上出租车了。回家要好好休息哦,过几天我又带你出去玩。”
“好哦。”
电话挂断,左不言把手机往衣服兜里放,因为心虚,差点把手机掉下去。
李舒收敛自己奇怪的眼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小乖,你小心点。我们待会儿去吃火锅吧!”
好像妈妈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刚才没有听到裴野说的话?左不言渐渐放心,和李舒讨论起等会儿点什么菜。
他现在已经十分了解李舒眼大肚子小的点菜风格,每次点菜都会谨慎斟酌份量,不然最后会撑到爆炸。
——
左不言察觉出了裴野的不对劲。
每天裴野都叫他出去玩,每天都玩不一样的东西,进程太赶了,就像在为离开做准备。
这天,裴野破天荒的把周羽和林霖都叫出来一起玩,说是人多打雪仗才开心。
四个人,分成两队,裴野拉着左不言在雪地里乱窜,林霖吐槽:“野哥,你这是打雪仗吗?怕不是让我们来为你们私奔营造气氛的吧。”
裴野没承认,但他脸色的笑真的刺眼。
林霖气不过,招呼着周羽滚了一个巨大雪球,立誓要把裴野埋上。
裴野一个不防,还真被两人追堵成功,掼倒在地身上就被埋雪,左不言小跑过来,一个啪嗒摔裴野身上,最后两个人因为不挣扎而被一起埋在雪里。
裴野第一时间把左不言的兜帽拉起来,罩住了两人的脸,才避免雪进脖子里。
雪有一定透光度,林霖和周羽也只是闹着玩,并没有盖很厚的雪。
光被兜帽挡了个大概,黑暗中滋生着平日里没有的勇气,左不言借着裴野看不见,壮着胆子用唇去寻摸裴野的唇。
先是找到了裴野的下巴,再是找到了裴野的鼻尖。
裴野动也不敢动,心跳剧烈。
妈耶,这是什么天降福利!
裴野躺着,享受着左不言用柔软的唇在他脸色贴来贴去。
终于,两唇相接,世界大亮!
“野哥!你们没事吧!不会窒息了吧……”
气氛多少有点尴尬,林霖刨开雪拉开左不言的兜帽,看着两个嘴对嘴的人,有种“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的解脱感。
他就说,小0的直觉是最准的!GAY达是最牛批的!
他指尖颤抖指着两人:“我就知道!野哥我就知道!你对小天鹅起了坏心思!”
他转过视线又和左不言对上,左不言表情懵懵的,有种被抓包之后的窘迫,红着脸像个小玩偶。
这么可爱的对象,换他他也想要啊,也不怪野哥人面兽心。
“唉~”他长叹一口气,“寝室一共就四个人,两个人内部消化了。”
他眼睛一眯,看向寝室另外一个单身狗。周羽收到的震惊比林霖多多了,毕竟他还是钢铁直男的属性,但一对上林霖的视线,他潜意识就撒腿开溜。
周羽跑了老远,都看不见影了。
林霖在雪地上坐下,有点好笑:“喂,你们俩还准备抱着躺多久?周羽也是,我能看上他?必定是不能的。”
三个人并排坐着,左不言被夹在中间,林霖往左不言身边靠一分,裴野就赶紧往左不言身边蹭一下。一下一下,左不言被夹在中间都出汗了。
裴野出声:“好啦。不挤了。我有正事要说。”
左不言心里咯噔一下。
裴野握握他的手,知道他比较敏感,肯定感觉出来了,但他还是要说,没有办法。
“我下学期要转学。”
林霖一惊:“渣男!亲完就跑?”
“不是!”裴野真的怕小天鹅被林霖胡说八道给气到了,他看着左不言,满眼真诚,“我怎么会是渣男!是有原因的。之前我失踪去同性恋治疗机构的照片被苏疆拍照发给了我妈,他还发了我和小天鹅平时的很多照片,我妈知道了。她不想让我影响小天鹅学习,也怕苏疆报复,所以我和她说好了下学期转学,高考的时候再回来。”
听到裴妈妈已经知道了两人的事情,左不言手心冒冷汗。
裴妈妈对他很好,他这样一定让裴妈妈失望了吧。
林霖后来也从左不言嘴里知道了苏疆的事,只是依旧不解:“那个谁不是进局子了吗?已经没有危险了,为什么还要转学?而且有危险你不是更应该在不言身边保护他吗?”
裴野无奈一笑:“我妈什么性格你们还不了解?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虽然危险解除了,但是她还是怕我影响小天鹅学习啊,她可想要小天鹅考个状元拿出去炫耀了。”
裴野看左不言煞白了脸就心尖尖都疼,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把左不言揽住:“小天鹅你可不知道,在我妈心里你才是她的亲儿子,她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我影响你学习,觉得我不配喜欢你,我好委屈啊!”
裴野说着,大脑袋就去蹭左不言的侧脸,刺拉拉的圆寸扎扎的。
“真的吗?”左不言还是有点害怕。
“真的呀!我这次回来本来是想着苏疆的事情解决了,我就不用转学了,结果我妈还是不准,她怕我影响你学习,死活不松口。小天鹅,我好舍不得你啊~”
裴野的猛男撒娇看得林霖鸡皮疙瘩欻欻掉,左不言却很吃这一套。
他反手摸了摸裴野的圆寸,从开始的自己感到不安到想要安抚裴野:“没关系啦,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裴野本来觉得没啥事的,但时间被左不言这么点明,他顿觉扎心。一年半呢!高中一半的时间!他和小天鹅认识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一个学期!这下他是真的委屈了!
他妈好狠的心啊,棒打鸳鸯!
“停停停!”林霖眼见气氛走向越来越悲凉,赶紧叫停。“又不是生离死别!野哥你个大老爷们值点钱!现在又不是原始社会,你们还可以视频打电话,放长假的时候不是还可以回来吗?再说,其实我也觉得阿姨的想法没错,野哥要是在,不言的心思肯定不会在学习上,每天只想看野哥像个傻逼一样哈哈哈。”
噗嗤!两人的膝盖一同受伤。
林霖继续分析:“这么一想,我又觉得阿姨想的还是不够多。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把你们俩隔开了还是有办法影响对方学习。”
林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裴野,他知道他妈是什么意思了。恐怕怕影响小天鹅考状元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一方面怕是事情被学校里面其他人知道了对小天鹅不好。毕竟他妈看几张照片就可以肯定他和小天鹅有些什么,他要是真的和小天鹅天天在一起,总有些时候会暴露两人的关系的。
根据之前林霖和狄放的事情他就看出来了,在其他人的眼里,果有一对同性恋,那么其中那个长相性格偏文弱的肯定是被排挤的对象。人们总会把关系的开始归结于弱方的勾引。
很无语,但是又没有办法制止别人胡思乱想。
这下裴野是真的意识到他妈的良苦用心了。
转学就转学吧,正好他去南城七中上学,去看看小天曾经待过的地方,走一走小天鹅曾经走过的路。小天鹅不是不知道南城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吗,那他就去了解了解,到时候高考完带着小天鹅去重新经历一遍错过的时光。
不管离别再愁绪,该来的总会来的。
二月二十八日,开学的前一天,裴野即将离开自己生长了十七年的地方,一个人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上学。
为了和左不言多待一会儿,他硬是求着他妈把高铁票改到最晚一班,差点给裴妈妈气到锤死他。明天就上学了,今天上学的人还赖在家里不走!
裴野才不管他妈怎么看他呢,反正只要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就好。
明天开学,今天罗成召唤班上报完名有空的同学一起打扫教室,明天来就不用打扫卫生了。左不言想去,裴野就跟着他去,刚好他有点事和罗成说。
打扫的空隙,裴野一个人找到罗成,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罗老师,我以后都不能在你手下学习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呗。”
罗成被他气笑,看他这副狗腿子的作势塑料棍就痒了:“你还真是不让我安宁啊,都要走了还给我布置任务?”
“哎呀,罗老师,最好的罗老师,我都要走了,你就答应我吧,不然我会走不安心的。”裴野拉着罗成晃来晃去,半打少年的手劲本来就大个,给罗成都整疼了。
他拍了一把裴野的爪子:“有话就说,哼哼唧唧的,像什么爷们?”
“嘿嘿,就知道罗老师最好了。这不是我要走了嘛,但是我放心不太下我的同桌,他刚转学来北城,就和我们寝室几个人关系比较好,我担心我走了有人欺负他,你平时多关注关注他,多表扬他一下,虽然他看起来比较害羞,但是其实被表扬了还是超级开心的,我怕我走了他心情抑郁。他到时候肯定只知道天天刷题,你还是要多提醒他一下,劳逸结合,他很听你的话……”
“停!我说裴野,左不言到底是你同桌,还是你祖宗?转个学要交代这么多?”
“哎呀,罗老师,你就答应我吧,不然我天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你还威胁上我了?算了,答应你吧,你也就这点出息。就怕到时候到了南城,认识了新朋友就把左不言忘光光咯,毕竟南城那么多左不言这种风格的小朋友。再说了,我看左不言也不是需要你操心的样子,你看,他和王寒声不也相处挺好吗?学霸组合,强强联手。”
裴野:!
“什么?!”
他扭头一看,王寒声正站在左不言的旁边,说说笑笑,可开心了。
气死了!他还没走呢,就有人挖墙脚,要是他走了,锄头挥舞得肯定更起劲。
裴野气冲冲跑过去,把自己挤进左不言和王寒声中间,揽着左不言的肩头,忍着怒气痞笑道:“班长,和我同桌聊什么呢?”
王寒声面不改色,不把裴野放眼里:“聊学习呢,你听不懂。”
“嗯?!”裴野只想原地跳脚,“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左不言赶紧来消火,他拉拉裴野搭在他肩头的大手:“班长就问问这学期参不参加竞赛。你和罗老师聊完啦?”
被小天鹅软乎乎的手抓着,裴野的怒气消散了几分。真不知道小天鹅怎么长的,人轻轻瘦瘦的,摸起来却肉乎乎的。
“聊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裴野揽着左不言寸步不让,尽显正宫本色。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裴野委屈兮兮的:“我还没走呢,你就和别人有说有笑的。”
左不言往他身边贴贴:“班长他人很好,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他的,我还是能够分得清喜欢和友情的。”
“说是这么说。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他。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功力不够的小三。”
“这是谁说的?”
“林霖说的。”
左不言:……
“你别生气了,再过三个小时你就要去赶高铁了,开心点好不好。”
裴野揉着他的丸子头:“你一提这个我就更不开心了。”
左不言:失策了。每次转移话题都转移不完美。
两个人并排走着,走廊外是一排排光秃秃只剩黑色枝丫的树,最近没下雪了,北城也即将暖和。
左不言抿抿嘴,还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裴野:“裴野,你放心,我们之间不会出问题的。你在南城好好学习,等以后长大了,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
关于未来,左不言从来未有过憧憬,可今天,他不禁幻想起未来有裴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精彩。
“当然,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裴野拉起左不言的手,走到公示栏,那里贴着最新的红榜。左不言高高挂在第一名的位置,只是属于左不言的荣光。
“我都要走了,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裴野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根黑色马克笔,用粗粗的笔头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左不言的旁边,字迹肆意猖狂,毫不掩饰胸中蓬勃的情感。
“小天鹅,我向你保证,我去了南城肯定好好学习,肯定能名正言顺和你一块待在一张红榜上的。”
“好哦,我相信你。”只要是裴野,左不言总能全身心相信他。
——
裴野走了,也带走了左不言的一些生机活力,要不是有林霖和周羽陪着他,他肯定同行尸走肉一般。
说是不管裴野,但裴妈妈还是跟着去了南城,每天给裴野做饭洗衣,照顾裴野。也因为裴妈妈去了,裴野的自由程度大打折扣,上学不能带手机,只能晚上下了晚自习回来和左不言聊几句,还有就是周末不上补习班的时候可以和左不言聊一聊。
更多的时候,是他正和左不言聊几句,他妈就跑过来抢手机,嘘寒问暖,抢走他在小天鹅面前的表现机会。
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裴野说要认真学习,还真是认真学习起来。他和左不言聊天的时候,大多时候变成了左不言给他分析试卷,给他勾选适合他这个水平做的提高题,还有时候会让左不言给他推荐补习班。
高三上学期,十二月十二日,周三,裴野的十八岁生日,左不言瞒着裴野,也瞒着所有人,请了一天假,坐上从北城到南城的高铁。
裴野被李老师叫出去的时候,心里在想,不会这么倒霉吧,今天过生日还要被说教?
结果李老师只是对他笑笑,让他去校门口。
裴野云里雾里的,想不明白。可看到左不言的时候,他就瞬间想明白了。
他的小天鹅,偷偷从北城飞过来看他了!
欣喜若狂和近乡情怯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可看到小天鹅冻得红扑扑的脸蛋,他还是飞奔过去,隔着铁门望着对方。
“你来找我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啊?”
左不言小幅度噘嘴:“我说我来,你不让我来。”
“害,我不是怕影响你学习嘛。我听林霖说,最近你参加那个竞赛都最后一轮了,要是赢了你就是全国一等奖,可牛气了。”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裴野看他眼睛要红不红的心尖尖就疼,赶忙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想我啦?”
左不言是想他的,但刚才有点被气到了,他特地来找裴野,裴野却只知道让他好好参加比赛,他赌气道:“只是买了一串糖葫芦,怕酸。”
“我懂,第一个我来吃,酸的话我就告诉你。”裴野张开嘴,示意左不言把糖葫芦给他咬一口。
左不言把糖葫芦包装纸拆开,递过去找好角度,怕戳到裴野的嘴巴。
裴野啊呜一口。
“不酸。”“想你。”同时响起。
左不言不知道裴野听见没有,犹豫着还要不要再说一次的时候,裴野凑过来:“我也想你啊,小天鹅,我真的想死你了。”
左不言觉得自己可真没骨气,听见裴野的声音就想哭。
他吸吸鼻子,把生日礼物拿出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录音小熊,里面有我想对你说的话,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听。还有这个,是我跟林霖学着织的围巾,这是我给你勾的手套,这是盲盒,里面有一些小东西,是我觉得有趣的,都放在里面了,你晚上回寝室之后慢慢拆。”
裴野笑话他:“大包小包的,小天鹅也变成啰嗦的小唐僧了。”
“因为一年就见几回,想说的话太多了,不堆着说,我怕说不完。”
一句话给裴野整破防了,差点泪洒校门口。
真想给他的小天鹅抱抱。
裴野脑筋一转:“小天鹅,你等我,我出来抱抱你。”
左不言想说不用,裴野却跑了,听不见他的呼唤。
估摸着裴野是去找李老师签请教条了吧,左不言站在铁门前乖乖等着。门卫的老爷爷突然看到他:“这不是转学了的小左吗?怎么回来了?来看看母校?”
以前左不言经常给门卫爷爷打招呼,所以门卫爷爷记得他:“要不要进来看看?”
左不言腼腆笑:“可以吗?外来人员不能进学校吧?”
“怎么不可以?你可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以前为学校争取了多少荣誉,进来,没人敢说你什么。”
左不言背着包包进去了,把自己给裴野带来的北城特产也分了一些给门卫爷爷。
以前他早上来得比较早,有时候校门刚开,他就会和门卫爷爷打个招呼,久而久之就认识了。爷爷对他很好,总会关心他。
门卫爷爷接了他的礼物,拍拍他的肩膀,很欣慰:“小左长结实了,以前可单薄一个。”
左不言扬头冲他笑,门卫爷爷看他几眼,就让他自己去学校里面看看:“等会儿快下课了,你先去看看,我怕等会儿人多你没穿校服别人都看着你,你不适应。”
“好,谢谢爷爷。”
告别了门卫爷爷,左不言往里走,没有几步,就看到监控死角的一处围墙,裴野正骑在围墙上,准备往下跳。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你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爬墙上去了?”
一时间,裴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往里面跳,还是往外面跳。
没等他纠结出结果,一声怒吼,帮他做了选择。
“围墙上那个男生!哪个班的?赶快给我下来!也不要想着偷跑!不然我决不轻饶你!”
唉,裴野叹了口气。
孽缘啊。
他在南城老老实实一个多学期都没出事,怎么小天鹅一来,他就又被抓住了,他要怎么和小天鹅解释,他这段时间真的没有瞎玩,真的在老老实实学习。
左不言也没想到,裴野在生日这天竟然会喜提三千字检讨,而他送裴野的生日礼物又多了一个,就是在办公室陪裴野写检讨。就这个福利,还是教导主任认出他来了,才给的。坐在办公室陪裴野写检讨,左不言有种梦回北城七中的感觉。在北城七中的时候,裴野经常被教导主任和罗老师拎着写检讨,调皮捣蛋,经常把一些老师气到想锤人。
裴野苦哈哈的,等他写完检讨,左不言也差不多到时间该去高铁站了,左不言就请了今天一天假,还要赶回去参加明天的比赛。
再不舍,裴野还是只有送他到校门口。这一别,下次见面就是寒假了。
高三的寒假可不像高一高二的那么多,顶天了也就一周多星期,想想就让人难受。就算回去了,也和小天鹅待不了多久。
和来的时候一样,左不言在铁栏杆外面,裴野在铁栏杆里面,挥手说再见。
左不言受不了裴野给他说再见,一说他情绪就上头,想哭。
裴野连忙劝他:“这个天气可不兴哭,待会儿给你冻成咸冰棍。”
左不言破涕而笑。
“对了,之前小五不是开花结果了吗,我就用它的果实做了一条手链,给你。”
左不言懵懵的,结果裴野做的手链。
黑绳上串着一颗被胶水做成标本的小红辣椒。
“乖乖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
裴野的指尖从左不言手腕上那条淡粉色疤痕上划过,动作轻柔疼惜。他在心底发誓,只要有他在一天,他就绝不会再让小天鹅经历一次这样的绝望。
左不言探探他的眼下:“怎么了?眼睛红了。”
裴野表情夸张:“啊!!!”
左不言被吓了一跳,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裴野哈哈大笑:“你太hot了,我被你辣到了!”
左不言难得无语,加快的心跳还没平静,他看着手腕上的辣椒手链,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离愁别绪好想都全被裴野的独特脑回路搅散了。
“小天鹅,开心点,过年我们就能见面啦。”
“好吧。”
时间带走了哀愁,也带来了新生活。
两人艰辛异地,终于熬到高考完毕。
成绩什么都不重要,裴野只想天天和左不言黏在一起。李舒和谢慷在筹备婚礼,想着等左不言成绩出来那天办婚礼,算是婚礼和升学宴一起举行。这段时间李舒和谢慷可忙了,在拍婚纱照的时候,左不言也一起去了,三个人拍全家福,裴野一点都不打算要脸了,直接腆着脸说:“叔叔,阿姨,加我一个呗。”
李舒意有所指的眼神把左不言看得差点臊得原地上天。
好吧,他妈妈还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婚礼需要几个伴郎和伴娘,这可把李舒和谢慷愁到了。原因无他,两人结婚太晚了,周围的朋友几乎全部都结婚。一般当伴郎伴娘的都是未婚人士。
伴郎的话,左不言、裴野还能凑一凑。伴娘还缺了一个,一时之间不知道找谁。
知道这件事情的林霖非常开心的毛遂自荐:“我呀!我不是做伴娘的料吗?”
当左不言告诉他妈妈,她很喜欢的那个博主要来给她做伴娘的时候,她妈妈连夜换伴娘服,一定要给林霖选一件超级无敌好看的裙子,拦都拦不住。左不言把林霖其实是男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妈妈,谁知道,他妈妈更加兴奋了。
婚礼那天,谢慷把左不言介绍给了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以自己儿子的身份,不仅此,他还说,今天也算是左不言的升学宴。
在场的人知道了左不言是全省第一的时候,一时间婚礼现场变成了学习经验取经现场,左不言本来煽情的婚礼致辞变成了家长们的取经大会,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备忘录把左不言分享的学习经验记录了下来。
婚礼进行时,李舒在左不言的搀扶下,被交到了谢慷的手里。
左不言早就哭红了眼,声音哽咽:“谢叔叔,我把我妈妈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的。”
在这个世界上,左不言第一信任的人是裴野,第二个就是谢慷了。
谢慷看两母子出一辙的哭哭脸表情,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好哭,他把两人的手都一起握住:“不言,你不仅可以放心把你妈妈交给我,也可以把你自己放心交给我。以后,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两的。”
左不言的眼泪扑朔扑朔的掉,他用哭腔叫了一句:“爸爸。”
谢慷也当场洒泪。
值了,他这么多年的等待和陪伴都值了,和自己深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还白捡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儿子。
掌声哗啦啦过后,裴野感叹了一句:“我怎么也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林霖看好戏:“野哥,刚刚你岳父看了一眼,可能是听到你说了什么了。”
裴野:!!!
婚礼的剩下半程,裴野的皮子都绷得很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好好做人,千万不能再在这种好日子胡言乱语,不然他怕岳父岳母秋后算账。
酒席结束,偌大的礼堂归于平静,酒店的服务人员还要等半个小时来收拾会场,赶在这个空隙,裴野带着左不言留到了最后。
空旷的会场,裴野站在延绵的红毯下单膝下跪,吓得左不言原地僵住,下意识也想跪。
裴野拦住他:“别,我们现在是西式的求婚仪式,不要搞中式婚礼的夫妻对拜。中式婚礼等过段时间你长大了我们再办。”
左不言不是傻子,他这会儿算是知道裴野想要干什么了。
“你要干什么呀?”
裴野爽朗一笑,一左不言初见他的样子,少年意气,从未改变:“我要向你求婚。左不言,小天鹅,你愿意做我的对象吗?我保证以后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就像你谢叔叔对你妈妈一样,甚至比他表现得更好。”
裴野从旁边的地毯下一番,拿出他早早藏在下面的东西。
“这是我在南城的一年多给你拍的照片。所有我想你的瞬间,我想和你分享的一切,都在这个相册里。我们分开的一年里,我清楚认识了自己的心,我不能没有你。有时候周末,学习累了,我就去学校周围晃悠,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全部都写下来,准备等高考完,我们一起去。虽然我知道童年只有一回,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弥补你,给你第二次童年,有裴野陪着的童年。小天鹅,你愿意吗?”
左不言早就哭到不能自已:“我愿意。”
他用十七年的黑暗,等来了一个裴野,他心甘情愿。
情之所至,不知道谁先迈了一步,也不知道谁先低的头,两片唇瓣互染滚烫,互传情意。
“我可真厉害,小天鹅都被我亲哭了。”裴野沾沾自喜。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可能不定时写几个他们长大以后的番外。
感谢陪伴我走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第二本,依旧有很多不足,但我很开心,我写完啦。
下一本,不见不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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