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某时某刻就已看过这样的星空。
是高中毕业后和家人一起登山露营躺在帐篷里看到的么?是奋战高考时熬夜奋战透过窗户遥望夜色窥见的吗?是在上学时第一次系统得学习了何谓宇宙时惊喜地仰望着么?是于还未记事时于大人的怀抱中被人指引着去探索的吗?
……还是说, 就像那位著名科幻作家写的那般,是将基因传承给自己的久远久远以前的某个生命体,于那日仰首凝望浩瀚天际无数亘古星球之光, 眼中第一次产生了“好奇”。
——自那时起, 人类便永远地与这片星空结下了羁绊。
“椎爱?”
“椎爱!”
一个激灵, 椎爱醒了过来。
她以为自己还在睡觉,不然怎么会发现自己在一个看不到顶也摸不到底却又可以清晰看见自己且能实实在在平稳悬空的黑色空间里呢, 简直像是快穿小说里描写的主神空间, 以及——
“我怎么可能梦到翟一生吗?”
心怀不满的椎爱皱着眉头吧唧一下把翟一生那张等她醒来后便嘴角挂着自以为耍帅微笑的搞怪脸揉成了面团。
“哎咦,啧, 你别说,这手感还真蛮像的。”
翟一生唧唧呜呜地发出不满的控诉, 最后用力摆脱了椎爱, 气愤地揉脸,就看到松开手的椎爱左右看看, 又吧唧躺了回去, 她还要用手盖住肚脐眼呢!
“等等等等!好不容易叫醒你, 别睡啊!”翟一生欲哭无泪, 只差没来个古装男主般的抱肩咆哮——他怕椎爱揍他。
椎爱闭着眼悠然自得:“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点,天那么黑当然要睡觉。希望下次睁眼看到的不是翟一生而是八块腹肌大帅哥, 下线了拜ZZZ”
“……”翟一生面色凝重,“我坦白,其实我就是外星人。”
椎爱:“哦。”
“……等等, 给点儿反应啊,”翟一生终于忍不住化身咆哮哥, “你这样我好尴尬!”
这都最后一集了给他点逼格不行么!
椎爱:“不意外。”
翟一生:惊!
椎爱:“抛开临时上任的小芳不算,这女校就你一个男的, 不怀疑你怀疑谁啊。”
翟一生:“就,难道没可能我拿的是后宫男主剧本吗?”
“笑死,怎么可能!”椎爱鼻腔里哼出一声:“这可是逆后宫剧本,我才是女主角!”
翟一生:“拜托大姐,你当逆后宫女主还是我的手笔哎!”
椎爱:“哦,谢谢。”
真是无懈可击,翟一生失意体前屈。
翟一生:“我就要走了。”
椎爱:“……”
翟一生:“我要把斯忒灵所有人变回女生。”
椎爱鲤鱼打挺坐起来:“我的逆后宫女主戏份结束了?!”
翟一生捂脸:“总之,先忘记逆后宫吧。”
翟一生深深吐息,鼓起勇气,拿开手就看到不情不愿但终于清醒的椎爱,她一直盯着他。
被这么看着,翟一生反而有些害羞和尴尬,仿佛要在朋友面前耍中二,他故作严肃。
“我要回家了。”
椎爱:“哦,不用买机票,我们白嫖沈家的飞机就好了。”
翟一生:“所以说不是和你回家!好好听着……我是要回我真正的家了,离这里很远很远的……”
椎爱:“M78星云?”
翟一生:“(我忍)不,我不是奥特曼。”
椎爱:“看体型也不像。”
翟一生暴怒:“你再这样我举报你身材歧视噢!而且也出了肥仔奥特曼啊!”
椎爱:“我只认识迪迦。”
翟一生——完败。
翟一生:“呜呜,你根本不在意我。”
椎爱:“瞧你说的,虽然我确实不怎么在意你,但我还是你的朋友啊。”
“椎爱……”翟一生感动地看着不知何时靠过来,拍肩安慰自己的椎爱,“虽然中间那句话很多余,但是谢谢你把我当作朋友。”
翟一生伤春感秋道:“你也是我来地球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翟一生进行回忆。
椎爱有些抗拒。
翟一生强行进行回忆——
*
那是翟一生大学毕业后的某一年。
(椎爱:等等,外星人也上大学?也用年计时?)
(翟一生:别在开头就打断我啊!这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理解进行了本土化!好了,继续!)
因为学历很水,能力不足,被各种大厂轮番拒绝的翟一生最终变成了……一个家里蹲。
(椎爱:→_→)
(翟一生:咳咳。)
他这颓废的模样最终引起了妈妈的不满,妈妈生气地几乎拆了他的房间,并指着他鼻子骂道:“难道你就没有想做的事情么!没有的话就跟着你三舅去打工!”
(椎爱: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我们那村里的无业人员也这么被家里人骂过,好接地气啊,外星人。)
(翟一生:不一样的好吧,我妈的可怕程度完全不一样!她可是拆了小半个星系啊!)
总之,翟一生被扫地出门,跟着三舅造访各个星球,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和三舅分别,自己一个人踏上漫长的旅途,并最终,看到了那颗在宇宙中散发着浅淡光芒的水蓝色星球。
那就是翟一生来到地球的前因。
(椎爱:所以你就伪装成人类加入女校?目的好明确啊外星人。)
(翟一生:所以都说了不是啦!我来得时间要更早一点儿——)
外星人口中的更早一些时间,指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这个还没有好好感受这颗星球的外星人,就先被人类之间的血腥战争震惊了。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星人,分辨不出人类的肤色、语言、种族的差异,他只能理解到这是同一个物种内部的相互屠杀,他以为这个物种是打算毁灭自己——
作为一个来自高级文明的外星人,身负宇宙和平公约的约束,他没法插手其他星球物种之间的斗争,他只能暂且把宇宙船停放在海底,并以一座小岛为标记,打算在这里安全待到战争结束,然后窝出头看看这个星球究竟毁灭了没,看看人类是不是全都死光了。
结果,这个被外星人认为十分适合躲藏的乌托邦,最终还是被人类发现了。
“行知小姐,您说要买下这里?”
“对!”
“这也太乱来了!居然买这种荒凉的小岛……”
“刚刚在船上,我瞥到这边的海岸好似有祥瑞之光,便注意到了这里。”
不小心漏了一点宇宙飞船射线的外星人听到这话,躲在暗处汗流浃背,他不会暴露自己了吧。
“我想,这一定是神给我的旨意!”
“就算是这样,也太乱来了,现在家里的情况……”
“啊,我清楚,我比谁都清楚,我的家人死了,无数人的家人都死了,有人闯进了我们的家大闹一通,抢走了宝物留下一把火要烧死我们——我的家被摧毁了,四万万人民的家都被摧毁了。”
“……”
“所以啊,我们才要重新建立一个家园!”
“如果人们没有信心,就由我们带头夯地基,砌上第一块砖。”
“总有一天,新的漂亮的房子会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新生的婴孩会在这个美丽的新家里茁壮成长,总有一天……现在就是该为那一天迈出第一步的时候!”
名为“沈行知”的人类,如她所说,买下了这座岛屿,并且,如她承诺,将这里建设成了无数人的第一个新家园。
然而人类的增多无疑会增加外星人暴露的风险,他只得被迫地离开他的宇宙飞船,暂且拟态成名为人类的物种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这个世界上。
——处处都在打仗,哪里都是流血。
外星人曾看到过的漂亮的水蓝色星球,它的历史竟然是由赤红的热血奠基的。
外星人是不可能被人类杀死的,但外星人想,他应该在人类眼中“死”了很多次吧。
有人用子弹击破他伪装体的头颅,又有人哭着为他把伪装体的眼眸合上诉说安息;
有人把自己仅剩的口粮分享给他,又有人剖开他的肚子扯出伪装体的肚肠洒在街上;
有人把他绑着推进深坑,在外星人呆愣的眼光中往他脸上铲下一抔带着腥味的泥土,等外星人爬出来时,那些和他一起被扔进深坑的人都断了生息;
有人用血肉之躯支撑起即将倒塌的房梁,有人以瞬息之生为其他人换来更长远的未来,有人一边喊着“你们先走”,一边引爆炸弹摧毁自己的身体和其他追来的人的躯壳……
人类和人类之间,好像是不同的,外星人终于可以渐渐分辨出这些不同,但是他又不明白究竟不同在哪里。
要按照人类自己创造的语言来替代他们原本的肤色进行划分么?
可说着这个语言的人里有英勇的斗士也有背叛自己同胞的小人;
说着那个语言的有发战争财的商人也有拯救同类性命的医生;
嚷着他们语言侵犯他人国土的罪人中,也有与自己国家背道而行与无辜的反抗者携手共战的人。
人类的多样性实在是太复杂,彻底让外星人糊涂,他试图去分辨,却也只能得出不管哪方都是人类的结论。
好在,外星人并不会被人类杀死,所以,不管过去多久,不管多少人类死在他的面前,又不管他被人类“杀死”多少次,外星人始终用自己的脚步,一步步丈量人类的岁月。
然后,等他走到某一天,战争就消失了。
外星人并没有插手,人类自己取得了人类的胜利。
外星人也很高兴,既然战争胜利了,那他应该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宇宙飞船好好休息一下,睡上个人类时间的一两百年,来缓解他的疲劳了吧。
只是这一回,他也没能睡上多久,就又被新出现的声音吵醒了。
原来人类不只有在打仗时才那么吵闹,他们在建设未来的时候更吵闹,热火朝天,精力无限,充满了比打仗时多得多的热情。
外星人只好又以伪装体进行活动,然后不知为何就被抓去进行了“文化扫盲”,就这样,外星人学习到了人类的语言、文化,虽然对外星人来说这都是只用花一秒就能理解通透的低等知识,但是外星人的“学习”不会使他的指尖染上铅笔的碳灰,当外星人用笔歪歪扭扭写下他的名字时,外星人好像真正和这个他一直围观的世界产生了联系。
是的,外星人有他的名字了,叫“翟一生”,这名字由来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那时教导他的老师姓“翟”,老师恰好有个叫“一生”的孩子,孩子死在了那场战斗中,老师便把这个他孩子曾经用过的名字送给了外星人。
“一生,一横、一撇……你看,笔画很少,很好记吧。”
外星人嘟囔:“姓氏笔画挺多的。”
翟老师笑了,笑着笑着眼角不知何时泛起泪花。
“一生是个好名字啊——翟一生,你的一生还很长,你还有很多时间,所以你要好好学知识知道么,你要好好过这一生。”
外星人、翟一生的一生,如那位翟老师所说,十分漫长,直到老师也合上眼眸说要与他家人去团聚时,翟一生的一生仍未结束。
翟一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颗星球的这片土地上游荡到何时,要走的话他随时都能走的,但他总感觉自己暂时还不想走。
翟一生并不知道自己产生这想法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被人赋予了一个名字,却还没好好地使用过?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在这颗星球这么久却好像仍未真正了解过这颗星球,了解这个星球上的主宰生命体——人类?好吧也可能他只是暂时还不想那么快回家,一事无成的又招致妈妈的怒火,在地球多好啊,没人管。
地球真的蛮好的,虽然曾一度被战火笼罩,但当战火熄灭后,这个星球繁荣的速度超出了翟一生的预料。
他吃到了很甜的冰淇淋,看到了红旗飘扬在太阳边,注视着摩天大厦一幢幢拔起,聆听到这片曾盛满悲吟与怒吼的土地上开始洋溢欢声笑语……
不过,人类照旧还是人类。
有些对人很好,有些对人很差的人类。
感觉也相差不了多少时间吧。
翟一生刚灰头土脸地从黑煤矿的无限度压榨中爬出来,感觉也没休息多久,又被人笑吟吟地邀请加入“大家庭”。
每天都要跳奇怪的舞蹈,大家一起手舞足蹈的模样让翟一生想到曾经的某些狂热宗|教现场,不完成拉人任务还不能休息不能吃饭,一个接一个一环接一环,翟一生疑心这是不断繁殖的“肿瘤”。
但好在,有坏的人就有好的人。
某天这个组织被警察连根拔起,翟一生也成功得到了救援,警察告诫他早日回家,不要再进这些骗局。
多日别离后重见阳光,翟一生产生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很高兴,高兴得都有点想伸个懒腰,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却觉得自己像是要脱离这副伪装的躯壳精神体飞舞,失去了人类躯体的限制,不知不觉间他把自行车骑出了自行车不该有的速度。
而人总会乐极生悲,外星人也不能免俗——
“啧,怎么还不出货啊。”
刚结束高考出来旅游还要顺便刷游戏的女大学生预备役因为走路不看路,然后,与某位同样骑车不看路的外星人的自行车,于拐角处,相撞。
(椎爱:等等,这个女生难道是——)
(翟一生:咳咳……)
没有普通言情文里的因为一场相撞的邂逅产生了无数嬉笑怒骂的恋爱故事,当外星人抖着嘴角停下自行车的时候,那个可怜的人类女性已经被外星人的力量撞飞到数十米开外。
(椎爱:啊?!我?!被你?!创死了?!)
(翟一生:咳咳咳别掐我脖子,你后来不没死么!)
不小心违背宇宙和平公约杀了人的外星人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哦豁,完蛋,上午刚从警察那里出来,下午又得回去了。
(椎爱:哼!)
(翟一生:对不起!但后来也是我救了你啊!)
没错,人类眼中的死亡对外星人的科技水平来说不过是可逆的因果,外星人此前一直没有想着去“救人”,只是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他杀的。
但是,确确实实是外星人杀了这个女性人类,于是,他就把她救活了。
就是,稍微……有点误差……毕竟外星人也是第一次救人嘛。
人虽然救活了,却依旧在医院昏迷了两个月,当翟一生得知女生已经完美错过了对人类格外重要的开学季后,得知她已醒来准备去当面道歉的外星人心中满是忐忑。
深吸一口气,翟一生还是拉开了病房的大门。
死而复生的人类少女并没有躺在病床上,她站在病房窗口眺望远处的天空,背影看着有些寂寥萧索。
连人类的医生都惊叹她根本毫无后遗症,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翟一生弱弱地想,然后出声和她打招呼:“那个……你好,我是……”
女生的声音突兀地、淡淡地响起。
“呐,你说,人究竟为什么而活?”
(椎爱:啊啊啊啊啊不要让我看这个呐呐文学啊!)
(翟一生【憋笑】:那个时候看还是蛮帅的!)
外星人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哲学问题问住了。
他见识过无数人的战争,无数人的死亡,无数人的新生,无数人的成长,无数人的哭泣,无数人的笑脸……但他依旧不懂人类,不懂人类为什么而活。
他也不懂人类究竟为什么而活,就连给他“一生”这个名字的翟老师,期望的似乎也不过是他能一直“活着”。
为什么要活着?老师没说。
但好像只要一直活着,就会找到人类所谓的答案。
窗外的风拂起女生的黑色秀发,她将头发勾到耳后,平静地转过头看向翟一生——然后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椎爱:这里我知道,肯定是在心底嘀咕为什么这种事故后出现的不是小说里的狂霸酷炫拽男主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胖纸,瞬间没了继续探讨人生哲理的想法!)
(翟一生:够了!有些话不要说出来才是最好的!不要打扰我对美好初遇的回忆啊!)
女生没有得到翟一生的回应,好似也并不期待他的回应,她重新坐回病床上,一副略感疲惫的模样。
翟一生很担心她的身体(害怕自己救人时不知道安错了哪根筋)。
翟一生:“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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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椎爱的女生只是摇摇头:“……稍微,感觉自己忘了一些东西。”
翟一生:啊,那你可能还真忘了,你已经开学两个月了,但你因为被我创进医院至今没去报道!对不起!
椎爱垂眸沉吟:“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的某个人或某件事?”
翟一生愧疚得感觉自己的大屁股都要坐不住了,他好想立刻脱离这个伪装体躲回宇宙飞船啊!
椎爱扶了扶额:“对了,医生告诉我我的手机当时也被你撞坏了,现在你带过来了吗?”
翟一生连忙点头,双手奉上椎爱的手机:“我花了很多钱找人复原了全部资料,你放心!肯定什么都没少!”
为此,翟一生已经搬砖好几天,差点创下土木界的传说。
“谢谢。”椎爱依旧声音虚弱笑颜苍白,但她这副模样只坚持到接过手机查看的那刻。
翟一生发现,椎爱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是突然发现自己忘记的很重要的某个人的短信么?还是说惊觉自己荒芜了如此多岁月在担忧自己的未来?还是……震惊于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
翟一生心中的愧疚更多了,让他想想,他还应该怎么弥补这个人类……
“草!”
翟一生的沉思被一句如日中天的怒吼打断了。
“哎?”
他看到椎爱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移动,甚至开了上下分屏,同时打开了两个软件。
椎爱同时向翟一生飞来一个眼刀。
“喂!你有手机吧!”
翟一生点头:“啊……嗯……”搬砖时顺便给自己买了一部。
“立刻给我下载XX,和XXX,还有XXX!别去应用商店,给我度娘搜!”
翟一生被她催促的模样吓得只能照做:“这……这是什么啊?我不下载诈骗软件哦。”不久前刚被警察教育过呢。
椎爱咬牙切齿:“——是游戏。”
翟一生:“啊?”
椎爱怒吼:“我在玩的五个游戏——全部都开夏活了!”
翟一生:“……啊?”
椎爱:“快!我把账密给你,你也给我上下分屏去肝,不会就给我找攻略!快肝!”
因为椎爱喊得实在太撕心裂肺,于是翟一生也只能硬着头皮“噢噢”应下。
于是,肇事者与伤患,外星人与人类,在那个清风习习的午后,一起肝游戏肝到了月上枝头。
“我……”翟一生双手颤抖,“我解开所有解谜,肝到悠悠酱的活动限定泳装啦!”
双手仍未停下战斗的椎爱闻言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棒!你或许——是这方面的天才吧!”
天才……?
翟一生捧住胸口:“我,我是天才?”
椎爱肯定地点头:“简直是有天生的才能啊!你天生就是该干这一行啊!”
人类毫无虚假的夸奖让翟一生精神体都快出窍了,他捧着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笑了起来。
椎爱:“傻笑什么呢!战斗还未结束!还有一个游戏啊!”
翟一生拾起充了两次电的手机:“交给我!”
那是翟一生第一次体验到与人并肩作战的快乐。
当两人终于拿到活动低保,战斗暂且告一段落时,椎爱和翟一生都有种虚脱般的解脱感。
椎爱四仰八叉地倒在病床上,喘息着与趴在椅子上瘫软的翟一生对上视线。
这一刻有莫名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椎爱笑了起来,翟一生也跟她一起笑。
椎爱:“对了,你谁来着?”
“……”
“?”
“!”
翟一生咆哮:“感情你根本不知道啊!我叫翟一生。”
椎爱:“宅一生?好奇怪的名儿,你是OTAKU?”
翟一生:“才不是呢,翟一生这个名字啊,是——”
翟老师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外星人的脑海,那些他本以为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关于名字、关于活着的意义,原来翟一生一句都没有忘记——毕竟他是记忆力超群的外星人啊。
椎爱静静地听完:“原来是这个意思,那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对了,我叫椎爱。”
翟一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自己会有点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他只得傲娇地哼一声:“本来就很好,非要说的话,你的名字才奇怪呢。”
椎爱:“还行吧,还是比你的好一点。”
翟一生:“明明是我的更好。”
椎爱:“我的字少,考试都能少写一个字。”
翟一生:“算起来我笔画还更少呢!”
两人说着说着就上头了,吵着吵着又笑了。
椎爱:“没想到你还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翟一生:“……你也是。”
翟一生发现自己的心中盈满了陌生的感情,这份情绪使得他的伪装机体兴致高昂,甚至连他的精神体都如泡在一汪暖泉中。
虽然来到地球许久,但翟一生还未与人如此长地交流过,他没想过与人交谈还能那么……开心。
外星人并不是傻子,翟一生意识到,他好像有点喜欢和眼前这个人类相处,外星人发现他似乎在期待自己能与椎爱建立一种关系——一种外星人此前从未试图去建立的关系。
椎爱收起手机,她看到了妈妈发来的短信,唉了一声。
翟一生问:“怎么了?”
椎爱:“学校那边的事——毕竟我躺了那么久,出了点岔子。”
翟一生惊慌:“你没法继续上学了?”
椎爱摆摆手:“那倒也不至于,实在不行就再考一次嘛。”
翟一生:“……都怪我。”
椎爱:“那确实。”
翟一生惭愧地低下头。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给了应有的赔偿。”
翟一生抬头的时候,椎爱正在伸懒腰,她扭头看他,眼睛在这颗星球卫星反射的光芒下熠熠生辉,如同另一个星球。椎爱笑了。
“你还帮我肝了游戏呢。”
“所以别太放在心上啦,人各有命,船到桥头自然直,活着就是不断接受挑战……”椎爱叭叭着各种名人名言,继续翻着手机,确认自己未清的各种任务。
“……如果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
椎爱眨眨眼,看向一边沉默得好像刚刚他没说任何话的翟一生。
椎爱又眨眨眼,然后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那感情好啊,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
翟一生有些脸红:“我不想被请吃饭。”
“嗯……?”椎爱疑惑,“那你想要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翟一生鼓起勇气,他注视着椎爱,说出了自己此前都未发现的渴望。
“我想,做你的朋友。”
外星人想,和人类,建立真正的羁绊。
*
椎爱:“所以后来……”
翟一生说:“就是你以为的那样,我设定了一个最不容易怀疑的身份,并和你一起进入斯忒灵——外星科技嘛。”
就像在进行最为逼真的角色扮演游戏,被椎爱夸赞很有游戏天赋的翟一生也有设计游戏的天赋。
椎爱挠头:“等等,这些——好吧,我都还能理解,但是后来你干什么要把斯忒灵全员性转啊,甚至抱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你不都隐瞒自己外星人的身份活了那么久了嘛!”
“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椎爱。”翟一生认真道,“在日本福岛核电站核泄漏并往大海中排污水后我想起来了。”
椎爱没想到会是如此现实的原因,她怔住了。
翟一生说:“我们的文明远胜你们,椎爱,所以你们漫长的岁月对我而言只是可以随意翻篇的书页,不仅如此,我们早已制造出了你们的科技无法企及的……暂且称呼它为计算机吧,你可以当它是推演现实的计算机。”
“在来地球前,为了安全起见,我用它推演了地球的未来——我看到了人类的毁灭。”
“可能是因为这次日本往太平洋排核污水,可能是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也可能是那颗往太阳系行进的陨石……”
“原因有很多,你们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但却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毁灭的结局。”
“因为你们最后失去了作为一个种族存续下去的最基本能力——繁衍。”
“有些情况是男性消失了,有些情况是女性消失了,虽然也有靠着基因库存续并尝试制造新性别进行繁衍的人在挣扎,但那对人类来说还是太超前的科技,而你们的基因又被污染了。你们失败了,总是在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了。”
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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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椎爱,这个科技对我们来说,却是毫不费力的常识性知识。”在椎爱期盼的目光里,翟一生缓缓道,“虽然我在地球上的拟态是你们的男性人类模样,但我实际上有一百零三种性别。”
椎爱扶额:“等等,这个对我来说有点儿太超前了。”
翟一生恨铁不成钢:“想想美服版本,武装直升机和沃尔玛塑料袋都能是性别!只是我们外星版本更加超前!”
翟一生:“真要算起来我还是我妈妈自体分裂才诞生的呢,我也可以叫祂爸爸来着。”
椎爱:猫猫,宇宙,呆滞.jpg
翟一生:“总是纠结这种1+1=2的问题是没有用的,我的时间不多了,椎爱!你听好!”
“我改造了斯忒灵学生的基因——我的能源所剩不多,只能改造这些人——我赋予了她们得到第二个性别的能力。”
“而椎爱,你,我的人类朋友,你是我选择的唯一帮手。”
椎爱嘴唇哆嗦:“所以我还真是……外星人的共犯、地球的球奸?”
翟一生:“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你是替我测试我的技术是否成功运用在这些学生身上的测试员!你不是经常说你想当逆后宫女主角么?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就采用了。
斯忒灵是个女校,学生们一起性转拥有第二个性别,而你,测试员……或者那个词这么说,对,玩家!
就肩负着监视他们的第二个性别的正常态并测试他们是否能在两个性别中自如切换的任务。”
“椎爱,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想开逆后宫的女人!”
椎爱早已捂住脸,声音压抑且颤抖:“别说了、别说了……”感情她还真是斯忒灵全员性转的真·罪魁祸首啊!还真就是因为她天天把想开逆后宫挂在嘴边才让外星人决定付诸实际啊!
“正因如此,我才放心了——”
椎爱放下手,惊讶地发现翟一生的身上绽放出点点荧光,这些光点在一点点吞噬翟一生的轮廓,尽管如此,翟一生却依然在笑,他的声音好像忽然失去了人类该有的质感,变得空灵缥缈,如同直接回荡在脑海——那好像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种意识的传递。
“我违背了我们外星生物的守则,椎爱,我把不该给人类的技术分享给了人类,我本来就已经……无法在地球再待下去了。”
“如今,我真的要收拾收拾回家了,啊……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要是你也能和我一起去我家玩就好了。”
椎爱喉间一紧,她觉得这是某种暗示,以她多年看各种作品的经验,在这种揭开一切真相的大结局时候,终于卸下伪装露出真容的最终大BOSS——这不就是主角的最终CP么!
椎爱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注视着翟一生那小胖纸的轮廓逐渐改变——
啊啊啊怎么办!如果真是椎爱理解的那个意思怎么办!那可是翟一生啊,那个翟一生啊!可他也是外星人呢!万一是那种异色皮八块腹肌俊美绝伦声音还爆炸好听的长发外星王子怎么办啊啊啊啊!万一他像超人一样把行星捏成钻戒来求婚怎么办,谁能拒绝啊!
椎爱仔细想想,感觉自己也不是不能为了地球的安危委身一下,虽然以后可能远离爸爸妈妈和朋友,但至少地球上的人们都会铭记她伟大的事迹……
在椎爱期待的目光中,人类的轮廓消失,出现的是——
一团史莱姆?
那极似史莱姆的光状物体软乎乎地duang了一下,就像翟一生肚子上的肥肉一样duang。
史莱姆·外星人·翟一生:“呼,还是本来的模样舒服啊。嗯?你怎么了椎爱?”
椎爱眼神已死,举手回答:“请允许我拒绝你。”
不行的,椎爱对史莱姆是XP不起来的——为了地球也不行,椎爱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对不起,地球,你毁灭吧,椎爱和你一起毁灭好了吧!大家一起毁灭就好了!
翟一生:“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啊!我也就随便说说!我对你没那个感觉好吧!”
椎爱大惊,然后就是大怒:“你一个史莱姆还敢嫌弃我?!”
翟一生:“谁是史莱姆!我是高级生命体!你也不照照镜子!我看得上你?我喜欢的是二次元美少女行吧!”
椎爱气得要撸起袖子和这个被二次元荼毒的外星生命大战三百回合,最后阻止她继续行动的是逐渐崩裂的空间。
椎爱眼睁睁看着那片黑色一点点剥裂,露出其后的璀璨光辉,吓得架也不打了,反手一把抱住翟一生——你别说,史莱姆还真好抱。
“怎、怎么了?”
“……”翟一生:“我的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你也该回去了,椎爱。”
椎爱:“……哦。”
一时间两个生命都没有说话,眼见着空间的裂缝越来越大,椎爱忽然感觉额头一凉——不是指温度变化,而是她感觉到了“触碰”。
翟一生说:“最后再唠叨一件事吧。椎爱,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选择来地球吗?”
椎爱:“啊,难道不是宇宙中心是地球么,文艺作品都这么写,外星人老喜欢地球了。”
“6。”
翟一生用自己的精神体触须轻点椎爱的额头,他在用自己的“语言”告诉椎爱,
“好吧,其实是……”
那时翟一生正跟着自己的三舅漫无目的地在宇宙间闲逛,在各个星球上“打工”——汲取他们种族生存繁衍所需要的“资源”——信息。
打工使外星人麻木,在被动地学着接收信息的一日日中,某天,外星人捡到了一样东西,一件三舅口中的“垃圾”。
那看上去确实像个垃圾,不知已经在太空里飘了多少年,甚至失去了自身的动力源。
但莫名其妙的,外星人对这个“垃圾”上了心,将它捡回来,擦拭它身上的灰尘,并钻研起它所携带的金色圆盘,在一段时间的研究后,外星人知晓这是只有在空气媒介中才能接收的讯息,所以外星人给了这个“垃圾”它运行所需要的一切条件。
然后,金色圆盘转动。
出现了外星人从未接受过的“讯息”。
后来外星人终于知道,那是一首歌。
是来自地球,由人类向宇宙送出的“歌”。
外星人接收到这寂寞星球上孤单种族传递出的信息,于是,外星人就来了。
“那是——”
“旅行者一号。椎爱,那是你们人类最浪漫最漫长的信件。”
“我来自旅行者一号已经与地球失联的久远未来,我来自你们人类已经毁灭的遥远时空,但是,我依旧接收到已经毁灭的你们的讯息,听到你们的歌声,并因此,对你们产生了兴趣。所以我穿梭空间与时间,这才与你们,与你相遇。”
“我重新见证了旅行者一号的发射,我知道它在漫长的孤独航行后会抵达哪个终点。”
“椎爱,我如今也期待着你们人类,这一次会抵达什么样的未来。”
光芒彻底淹没意识。
椎爱感觉自己好像回到母亲的羊水中,她梦到了原初的地球,第一个生命的诞生。
那个时候还不会有人想到,谁能想到啊——
这个最简陋的生命体,
最终竟能唱出一首歌。
*
“快!拉住我的手!”
女生的声音在波涛声中声嘶力竭。
一只手拉住一只手,一个人抓住另一个人。
斯忒灵全员,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她们的学校、她们在汪洋大海中的摇摇欲坠的岛屿。
再次见到那光幕后,众人都在同一时间变回了女性,然而这喜悦没能持续太久,光幕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的光线从海洋底部射出,搅得海水如沸腾般汹涌,光线交织,似乎要直接编织出一条通往宇宙的通道!
尽管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进行了最快的撤离,但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惊骇,她们这回真的见识到了,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外星人”。
连理也被她的部下搀扶着撤离,她走得有些一瘸一拐,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那光幕交汇的中心,哪怕眼睛因为直视了堪比太阳光的什么东西流出了生理性眼泪也毫不在意。
“快走吧!”
部下催促她。
连理却在踏上甲板前突然顿住脚步:“椎爱呢?”
“啊?”部下惊讶于连理为什么会问这个,“她肯定早就和其他学生一起撤离了啊!”
不,不对……
连理的视线在撤离的无数船只上梭巡,她好像捕捉到几声呼唤“椎爱”的声音,但立刻就淹没在喧嚣人声中。
那个外星人,他说要告别,竟然是去找她的么——
连理攥紧了拳头。
“去找她,去找椎爱!”
还没等部下再喊出反驳,一波巨浪袭来——海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上升,在无数的尖叫声中,一阵巨涛同时也淹没了连理。
连理呛了一口水,但忽然,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感到不适,她注意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点点光辉——椎爱曾经说她看到的东西,是真的。
连理被这些光辉托举着从海面探出头,她撑着脑袋左右梭巡,因为刚才的巨浪落水的人们此刻也都是同样震惊无措的表情。
忽然不知有谁大喊一声:“你们看!天空!”
那一直包围斯忒灵的光幕在到达极亮的一刻后,瞬间破碎般消失了,亿万光点如同飘扬落下的一场光之雪,而在这光之雪中,轻飘飘落下一个人影。
“椎爱?!”
无数的喊声汇聚在一起。
斯忒灵的全体成员,下意识地抬起手——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只是想着去接住,她们的女主人公。
于是她们身边的光点便顺着她们抬起的手臂汇聚到一起,将那与外星人告别、回归地球的女孩儿,稳稳地接住了。
“椎爱!椎爱!”
被接住的女孩却紧闭双眼,嘴角带笑,如同正在做一个好梦。
同样被接上船的连理摇摇头阻止部下的关怀,她看了看呼呼大睡的椎爱,又望向一望无际的晴空和重新恢复平静的大海。
她闭了闭眼,不知是怅惋还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
外星人造访斯忒灵事件,迎来了结局。
*
半年后。
椎爱重新踏上斯忒灵的岛屿。
椎爱没想到旧地重游的日子来得那么快,在新学校学习、交友、应付考试顺便追追帅哥的日常顺利麻木了她,让她几乎再也想不起来曾经在斯忒灵的遭遇。
作为官方盖章的外星人出现地点,斯忒灵所在的月亮岛被沈家上交给国家,这里之后将成为美国51区那般的机密基地,然后,终有一天,会如51区一样成为一个都市传说吧。
心中感慨万千,但当椎爱收到斯忒灵官方发的最后一封信件,询问她是否还想回斯忒灵看最后一眼时,椎爱赴约了。
到了之后椎爱才发现来得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大家都笑着和她打招呼,反倒让椎爱不好意思起来。
有人打趣:“半年不见怎么害羞起来了啊,我们的逆后宫女主角!”
椎爱连连摆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不不不我不是,都过去了过去了。”
椎爱总不可能说当时真就是她说了想开逆后宫后,外星人搞了那么多骚操作吧!
椎爱决定以后要和逆后宫三个字划清界限!
逆后宫太危险了!
长吁短叹了一番,椎爱决定自己往僻静的地方走走,没想到走走竟然还遇到几个熟人,几人结伴而行,结果走走又遇到几个熟人,然后队伍就慢慢壮大了。
椎爱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莺声燕语的女孩子们,忽然想到:哎,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后宫来着?
不不不,椎爱已经戒了!逆后宫戒了后宫也戒了!椎爱猛地摇摇头,重心不稳的后果是她在沙滩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人群爆发惊呼,有人惊呼“你没事吧椎爱”,有人过来搀扶她,还有人见缝插针嘴贱“这都能平地摔,不愧是你”。
椎爱除了苦笑还能怎么样,她起身,起初有一瞬的晕眩,但那异样感马上就消失了,椎爱顺利地站了起来,还能不满抱怨一句:“我鞋子都不小心踩到海水里,湿透了。”
椎爱发现空气忽然变得很安静。
她迷茫地抬头——低头,这才看清了一众女孩仰视他的怔忪模样。
“大家怎么了?哎?我的声音怎么这么低沉……”
椎爱抬起一手去摸自己的喉咙,摸到了一个明显的凸起,她忽然感觉自己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缩到了腋下,而从衣服底下露出来的,椎爱手指颤抖地摸了摸,又捏了捏,再砸了砸——这不是椎爱最喜欢的八块腹肌么!
“不!!!”
在全校女生从男性性转回来之后,椎爱,这个原本唯一的女主角,性转变成斯忒灵目前唯一的男性。
“椎爱,你先不要急。大家性转应该都有经验了!”
“话说,原来是椎爱用心动值把我们变回女孩子,那么反过来是不是也可以……”
“你是说,由我们把椎爱变回女孩儿?”
变成男性的椎爱,在她、不、他亲切可爱的女同学们火热的注视中,终于、彻底崩溃!
——后宫什么的不要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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