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七的声音又急又厉,满满的都是警示之意。
叶孤城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默默地看向了西门吹雪。显然,这个走向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认知,眼神示意道——“什么情况?”
西门吹雪抿了一口茶水:“我说过,她有病。”
但是你,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何止是没有听进去,简直就连耳旁风都不如,水漂都没打起一个。
“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
“你们一个个都自诩是武林豪杰,为了想偷学我林家的辟邪剑法,害死了我父母。”
叶七七仰天长笑:“我这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究竟是拜谁所赐?”
叶孤城心下一沉,从来没有像一刻觉得怀里的圣旨这么烫人过。
自从叶七七出现之后,叶孤城想过他的前世会是如何,也尽力去弥补一切。
或是天真懵懂误中奸计,所以他率先点出玉罗刹的阴谋。
或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亡于剑下。故而他先认了亲,只愿还七七一个。本心,消除梦魇。
又或是造反不成,株连九族。所以他接下圣旨,手持政权,保留后路。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另外一种情况,一个让他更为惊恐的可能:“你入宫了?”
皇宫之中的男子,除了皇上,其他的都是什么下场?
西门吹雪眼神顿时如利剑一般戳了过来,带着刺骨的冷意,让叶孤城也为之一寒:“入什么宫?”
莫非,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事已至此,你们一个个又何须装聋作哑,明知故问?”
叶七七双目渐渐染上了刺红之色,看起来又是可怜,又是可悲。
那悲凉之情,何尝不能直入骨髓?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包揽祸心,为的只是所谓的天下第一。”
同样的境遇,叶孤城心有所感,竟无力反驳。
叶七七眼眶里滚滚的泪珠,就像是雨滴一般,簌簌流下,那是无言的悲痛,无声的落寞。
“婚约是假。”
“父母遗命也是假。”
“甚至连身世都是假的。”
“所谓的权势,地位,荣华富贵,便让人满门皆灭吗?我爹和我娘他们又有什么错?”叶七七咬牙。
叶孤城险些落泪,“他们什么也没有错。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皇后这个称呼,足以引起玉罗刹的窥伺。
他心里有了猜测,看来她是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这一次,一切都来得及,我们兄弟绝不会骨肉相残。”
叶七七扬起了唇,失笑道:“天真!愚蠢!狂妄!自大!”
不就是浪吗?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刺激到底好了。
一个个先前被叶孤城用来怼西门吹雪的词语,原封不动,双倍奉还:“你确定来得及?”
西门吹雪点头:“来得及。”
“呵~”叶七七掐着兰花指,挑起了眉:“你知道那种刚出狼谭,又入虎穴的感觉吗?”
叶七七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能看见上面滚滚流动的鲜血,一滴,又一滴,滴的人心里发慌。
起码,现在的叶孤城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你到底怎么了?”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亲情,什么婚约,什么正道邪道,通通都是阴谋。而我,却在这里失去了一切,甚至不得不……”说到此处,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西门吹雪呼吸越放越缓,眼中的火光也越来越盛:“我只想知道,什么叫做入宫?”
若是封后,又何必特意询问这一句?
叶孤城似乎是不堪的别过了头,不敢看他。
叶七七捂嘴笑的凄惨:“是啊,我自宫了。但是我也变得更强了!”
西门吹雪突然闭起了双眼,像是收到了难以言喻的打击。
叶七七用手帕细细的擦过了手指的每一个地方,慢条斯理的说道:“为了想偷学辟邪剑法,害死了我父母。现下我可以一招一招的使给你们看,你们可千万要瞧仔细了。”
她是轻轻地笑着,还是那一张乖巧可爱的脸,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毒蛇缓缓的吐着舌。
片刻之后,叶孤鸿一脸懵逼的看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个人臭着一张脸出来,颇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觉。
然后叶七七也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出来。
叶孤鸿这一下是彻底的懵逼了,两个表哥?
“这是什么情况?”他好奇的靠近了叶七七,实在没敢往另外两个人身上凑。
叶七七抚摸着叶孤鸿的狗头,回答的轻松而又苦逼:“哦,没什么,只是我精分了而已。”
精分还有这个效果?
叶孤鸿僵硬着愣在了原地,抱着碎掉的世界观摇摇欲晃。
宽阔的练武台上,叶七七一身黄衣迎风而立,严阵以待,就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猎人。
她看着手中的银针陷入了沉思之中,维持着一个绝世高手的典范。
话说,以前学的抛物线怎么算来着?
风速,加速度怎么看来着?
还有地理运算是怎么运用来着?
海风之中,她的身影久久不曾动摇。完蛋了,考完之后通通忘光光了。
算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分就全靠忽悠吧。
叶孤鸿星星眼:“表哥,这一看就是高手的典范,这个起手式就不同寻常。别人的都是往前飞,她的是往天上飞。”
高手不愧是高手。
叶七七高举着针的动作一僵,幽幽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怨念。
熊孩子,有话你不早说?
西门吹雪显然是一副吃瓜的状态,而叶孤城显然对她深信不疑,叶孤鸿这个傻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叶七七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继续忽悠:“你知道有一招从天而降的针法吗?”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叶七七持起了一根银针,细细的端倪着,刷的一下,银针便如利剑出鞘一般向着围墙外疾射了出去。
“辟邪剑法玄妙难测,常人难以企及,银针出处,无一虚发,绝不例外。”
哪怕是装逼的最后一刻,也绝对不能掉档次,叶七七从容不迫。
叶七七的体质究竟有多棒西门吹雪显然很了解,再加上这些天的药不停,也完全不能?掩盖住一个事实。
面前那些完全是用蛮力活生生抛出去的针头。
西门吹雪静了下来。
按照这种发展趋势,这针要是能够戳到人,也算的上是某一种意义上的苍天无眼了。
果不其然一把银针下去,直接跃过了围墙,连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一个。
西门吹雪的眼皮子猛跳了一下。
叶七七一把银针脱手而出,针针都反着银光,异常夺目。一眼看去,就像是漫天花雨。
一道白衣公子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奋力扑了上去,一排的银针扎个准准。
动作迅速,十分靠近碰瓷。
叶七七捂脸哀叹,将手上的银针向身后扔去,指尖的银针脱手而出,又是刷的一声飞了出去。
算了,还是别拿银针祸害人的好。
垂死病中惊坐起,突如其来人肉盾。
然后西门吹雪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白衣公子,以一个无比自然流畅的动作,自己戳到了叶七七的银针上。
bingo。
满分球,正中红心。
甚至在那一瞬间,还能看见宫九心满意足的微笑,仿佛一瞬间,人得到了升华。然后就像是一朵雪花一样,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离弦之箭,不外如是。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下安静了下来。
事实貌似有点打脸。
叶孤鸿的眼睛刷刷刷的闪着金光:“这银针居然还能自动带人吗?果然好厉害的样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叶七七心里连连摇头。
“其实我本来是来找人的,可现在看来,更加有趣啊。”
宫九接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他爹不是他爹,他娘也不是他娘,甚至他妹妹也不是他妹妹。
这何止是刺激啊!
呵呵,他堂堂九公子,无名岛的岛主,太平王府小世子,瞧瞧这身份多么的尊贵,像是那么容易就攀关系的人吗?
西门吹雪欲言又止。
宫九合起了折扇,面上带着从容淡定的微笑,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气势慢慢散发:“我没兴趣认什么亲……”
“呵呵。”叶七七冷笑,捡起了针,瞬间安全感满满:“你死不足惜,倒是浪费了我的一盒银针。”
宫九低头一看,叶七七手间银针闪闪发光,散发着让他心醉的光芒。
他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身体之中的血液开始快速的流淌,一层薄薄的汗气
宫九涨红了脸,目光灼灼:“方才的银针是你刺的?”
“是我,没错。”冤有头债有主,叶七七承认的干脆利落。
等等,她手腕一抖,突然想到了眼前这位九公子不大美好的兴趣爱好。
别人喜好千奇百怪,唯有九公子与众不同,他喜欢被虐。
虐的越狠,好感度越高。
叶七七开始计算一道数学题,依她这一具天天磕十全大补丹的身体,一针刺下去,好感度是多少?
她这个时候反悔,还可以吗?
宫九双目刷的一下定位到了叶七七的身上,满是愉悦的气息。很好,这个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九公子不愧是九转玲珑心,话到嘴边,立刻拐了一个弯。
他理了理乱掉的衣衫,试图捡起一点世家公子的风范,很是一本正经的开了口:“其实你就是我的亲生妹妹。”
“实不相瞒,兄长,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叶七七捏着针懵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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