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跟着婢女,到达西苑…
婢女神色略显凝重道:“柳姑娘,奴才就送你至此,你自己进去吧!”
柳絮还没回话,奴婢就撒开步子跑远了。
“唉~”
这姑娘到底什么德行,送人送到半路就不送了。王家公子又不是神魔鬼怪,怕什么?
柳絮撇了撇小嘴,径直走近院内,站在木门旁,敲了敲门。
“请进!”
“王…苏焱,我还是喜欢叫你这个名字,你好些了吗?”
柳絮迫不及待打开房门,入目的人躺在床上,身子侧卧着,似乎没有活的气息,一张脸白的像抹了石灰的硬柿子那般,双目紧闭。
“老天爷,谁把你搞成这样?”柳絮急忙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截手指头,探在他的鼻翼处,有热气往手指上浮动,她安心不少,幸好不是死了。
随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滚烫的体温,吓得她不知所以,是不是该找点冷来敷一下,将体温降下去,柳絮随即站起身,还没有走,一双滚烫的大掌握住了她。
气息恹恹的人道:“絮儿,去哪呢?”
说这话时,他眼里只有暗淡。
“你醒了啊?等我去帮你找点东西降温,不知王府是否有冰块。”
这额头烫得很,柳絮撤下他的手,要走,苏焱呛着声:“别叫人…等会儿我就好了!”
“好什么好?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你娘都不管你吗,若是我不来看,八成你就得死在自己的卧室里,长点心行不行!”柳絮急气攻心道。
“真的很快就能好的!”他刚这么一说,咳得更厉害了…
“你是不是得了唠嗑病?”她忙问,“可我不是大夫,不会问诊看病。真是急死人了…”
“絮儿,你别急…我等下就出来…”
“什么?”
话闭,他的灵魂从王家公子里飘出,落在了柳絮的面前。
她用手指点着他,视线一挪:“你…他…妈呀,哪来的干皮吓死我了。”
床上躺着的公子,如死鱼眼翻起,皮肤如鱼鳞,层层叠叠,惹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指颤颤巍巍居然动了几下,这具身体明摆着,还吊着一口气。
柳絮甚至躲在苏焱身后,口齿不清:“王家…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道来,还记得前几日我们路过一个村庄,这个村庄没人存活…”
“等一下,不可能的事,每家每户放了铁盆,说明都有人在。而后我们找地方歇息,进了婆婆家。你怎能说没人呢?”柳絮摇了摇头。
“絮儿,你可能不信,你挨家挨户敲门,出现的人都会是那个老太婆。”
苏焱轻笑了几声,冲她点头。
“还有娘子,你其实挺蠢的。”
“你聪明,你是主角啊…我只是个若有若无的炮灰n。”
柳絮不啻当头一棒,悠悠叹气,“幸好有你!那个婆婆是什么人?”
“他是当地的寄生魂,寄住在老人家的身体里,奈何遇到我,我在他的脑门上开了几个洞,他无法适应,变成了只能独生的一股臭烟。”
柳絮惊嚷:“你把他杀掉?”
苏焱鄙视地看着王公子:“不杀留着补身子嚒,吃掉他我嫌晦气…”
“后来呢?我为什么在王府古里。我明白了,古井就在王府,你将我放上来,是因为遇到胡讪吗?”
苏焱神色一冷,话音冰凉,“他带了鬼母的法器,捆魂锁,我为何向他俯首称臣,因为这玩意只对我有用。古井里的九具尸体,只不过是你看到的迷魂幻觉罢了。”
“啊?这玩意有这么厉害?”柳絮发出稀奇的声音。
“这事还得从我的凡体说起。”苏焱长吁一口气,用脚踢了踢床上的人。
“是他吗?”柳絮指着王公子。
“不是…却跟我有点渊源…絮儿若是想知道,我带你去探探虚实。”
正当柳絮好奇的不得劲时,苏焱的本体进入王家公子的身体里,强行为他续命似的。
“干嘛呢?”
正想叫住他,此时门开了,人未到语先闻,
嗓门好大,好像故意发出来,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二弟,你好些了没,咦,柳姑娘也在呢?”
踏进来一位公子哥,便是王思成,柳絮故意忽略他,将手心握在苏焱的额头上,替这具身体降温。
王思成拎着扇子悬在身体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若无其事地问:“还烧着吗?”
话一开口,他的另一只手附在柳絮的手背上,恰恰手背挨了一下,她嫌弃地收回手,哪想王思成色心大发,半路截住,欲握住她的手。但是偏不从愿,触碰到的手指好似针刺一样,通过电流一般。
麻得他撤退几步,大叫:“啊哟,柳姑娘…今天莫不是你也病了?”
“我没病!”柳絮深知是苏焱搞得鬼,她伸出双手,站起身随他而来:“不行,公子给奴家瞧瞧…”
“不必了!不必了…”王思成推拒,“既然二弟还在睡觉,我就不打扰…告辞!”
“别走啊,大表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直到人圆溜地走远了,柳絮才敢捧腹大笑。
“哈哈,有色心没贼胆,居然吃起本姑娘的豆腐…真不害臊!”
“若不是我在,往后定会吃亏…”苏焱即醒,怒道。“王伊这个弟弟不是好东西。”
“哪管他。”柳絮笑问:“刚才为什么装睡?”
“避开他总是好的,毕竟他跟我这个身份的母亲较为要好!”
苏焱含蓄道。
“能好到哪里去…”柳絮撅着嘴,不以为然,“走啊,不是说要带我去探虚实?”
“没问题!”
苏焱慢吞吞地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在内屋走了一圈。
柳絮环抱手臂,望着他在一个圈内来来回回,走三步停二步,好像在画什么东西。
“你在作甚?”
“入门开关!”
苏焱刚回完,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外圆内方的符咒,而符咒的正中央发出一道亮光。他咬下自己的手指头,将一滴血滴在地上,光圈吸收他的血液精华,圆圈慢慢回收,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中心点,这个点“嗖”得一下,聚在书柜的一堵墙上,隐形的暗道就开了门。
“絮儿,来吧!”
颇为神奇的一幕,柳絮有点摸不着头脑,怯生生地说:“你这习惯可不好,这是谁开创的玩意。”
苏焱搜索着王伊脑海里的记录,冷哼一声:“不记得了,应该是王员外,当初为了救下自己的儿子,不惜代价找来驱魔师动用了邪门禁术。可惜算盘打的不是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跟我进来就知道。”
苏焱在前面带路,柳絮在后面跟着,坑坑洼洼的地基,走两步歇两步,直到苏焱气喘不止,狂咳不断。
柳絮扶着他,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我不是太感兴趣,还是别去了!你瞧你什么样。”
“没事,问题不大,我的本体吊着他,给这具身体续命,一时死不了。”苏焱露笑,“就是老咳,有点控制不住,凡人肉身,在所难免。”
“唉…”
柳絮舒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达深邃的宽阔的谷底。
这儿像一个祭奠的坟场,但又像焚烧秸秆的火堆,旁边倒挂很多铁钩,总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从里面飘出来。
“这是你说的?秘密基地?”
柳絮显然有很多疑问,到看到苏焱躲在一展壁画前就失了声。
他道:“这是鬼母!”
壁画色彩斑斓,画中人物鲜明。脚踩祥云的鬼姑神,脚下有九个侍奉的童子,每个都不一样,有的兽身人面,有的行走如蛇,有的匍匐爬行…反正每一个都各有特点,形异百态。
“哪个是你?”
柳絮蹲下来。
“这个是我…”
苏焱指向最后一排的那个,此人应该是最像人的,但无疑是千差万别,现在的苏焱无鲛角…样子比画面上的人和顺得多。
“这就是传说中…鬼母要在王员外的领土上建立一座供奉祭灵庙?为何单单有画像,没有雕刻的人像?”
“絮儿,你也知道这是传说,切不可当真!”
“老翁说的就是这个?引发王员外子午的时候跳井,这太夸张了吧。”
“给你看看这个。”苏焱袖子一挥,壁画上出现投影。
柳絮静静观看…
苏焱在一旁讲解,“这事还得从王家嫡长得了岁月沉疴的病说起,他得到这个病,从小到大就一直存在,三十年前,鬼母还有人性,秉性未扭曲时,她会下山,度化百姓…
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她幻成人形,游走在街头,从街头卖唱那里得知到王府的疑难杂症,鬼母到王府见到了王家嫡长子。”
他停了一下,柳絮自发性感慨,“原来你母亲还是个好人?”
“好人?絮儿…你想错了!”
柳絮便盯着壁画。
这时候,鬼母一身道姑的打扮,走入王府。王员外期待她的到来,对她毕恭毕敬。鬼母不受这方面的约束,豪爽的性格直接让王员外领她去看看他的儿子。
两个人来到西苑,当看到床上躺着的小人儿,面色苍白。身体衰弱无力、精神委靡的样子。鬼母一口断定,是有不良嗜好的妖邪入侵所致。
王员外急得不得了,便问:“仙姑,可有医治的办法,我儿还这么小,就遭受如此可怖的疾病。”
“有是有,非还有顾虑…”她凝神道。
“但凡还有顾虑,还请仙姑明说。”
鬼母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她绕着这间屋子走了一圈,脚步声在床头的位置停了下来,点向床另一边:“床边忌悬空,床头忌剪刀。”
王员外走近些,瞧了瞧道:“何处?这里并没有剪刀…”
“找找…”
说完之后,鬼母从内屋渡到院里,土墙的角落里,被人盖了一顶草帽。
她弯下腰正要打开,王员外激动举着剪刀说:“仙姑,好眼力,这剪刀在伊儿的枕头下找到了。你这是作甚?”
鬼母抽出一支发簪,悬在半空看,用食指在簪子上刮了一下,锋利的刃边,将她的血染在簪身。
“你去掀开盖子…”
王员外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心里有些忐忑,吞吐着:“好…的!”
他走到那边,将草帽拿起来,下面却是一个酿酒用得大罐子,王员外虚惊一场,对着鬼母说:“没什么东西呢?”
须臾之间,从罐里蹦出来一个身躯长似狸猫的怪物,眼睛是铮亮的,面对突然被人打扰,发出一阵刺耳长鸣的叫声,“喵…喵…”并向鬼母的方向扑来。
“不知死活!”
她掷出手里的簪子,黑狸猫身手敏捷,逃窜到旁边的小丛林里。
“这是何物?”王员外第一次看到这种稀罕物,好奇的问一句。
“此杂种便是令郎的劫数。”
“什么?怎么会?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个不清楚,还是想一想令郎是如何得罪它的。”鬼母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血液吹走。
王员外赶紧问:“仙姑,老夫愚钝,请教一下,这物为何在我家。”
“既来之则安之,它为什么在你家,你应该问问令郎做过什么损人利己的蠢事!此杂种正确的名称应该是獾八狗子,在深山林里,习得人形之术,它已经不是这幅模样,这个应该是它的替身。”
王员外怵得险些站不住脚跟,“成为人了?那他是谁?”
鬼母道:“这个不太清楚,但是这狗獾必定在王府里相安理得生活。”
“原来这畜生…在府中!”老王一脸难以接受,“老夫绝不允许他伤害伊儿。”
他正说着,二话不多说跪在鬼母面前,“求仙姑救小儿一命。老夫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仙姑…”
鬼母道:“报答就不必勉强,我这有个法子,你且细细听完。你府坐北朝南的那一面,清空所有的遗留物,在那修建一座庙殿,殿上留个雕像,不必天天记挂,初一十五求拜就行。”
王员外不解问:“这…何人的?”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策文书。“此人是我的小儿子,他生来倔强,能力超强,你若是能取得他的信任,他回来帮你解决。”
“好的,老夫明白,多谢仙姑赐教…还请在府中小酌一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老王还没说完,喘息间,姑母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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