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瞬间陷入了沉默。
陆知予赶紧翻看剧组聚会那天的通话记录,夜里十一点半有一条两分钟的通话记录,是许轻白打来的,被接通过。
难怪许轻白变着法儿问她关于新助理的事情,陆知予心里的疑惑慢慢被解开。
“这是第三次。”陆知予说:“还需要解释么?”
“我给你机会。”
许轻白心跳如擂鼓,手心沁出一层冷汗,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想说点什么,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陆知予等了一会,见对面还是没有声音,便说:“凡事不过三。我也不愿再当一个傻子,到此为止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到此为止……”许轻白狠狠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凭什么!”
酒店里出了这档子事儿,阮向山也忙着找“奸细”,拍摄工作停一上午。纪星觅眼看着热搜在半小时内从第一条变成第三十几条,最后消失。
丁淮说她没有让公关团队撤热搜。
纪星觅也没有主动去质问陆知予。
只是短短一周,陆知予给她的感觉永远捉摸不定,就像一团深厚的迷雾,当你以为借着灯光踏破了第一层,却发现还有一层更深邃的雾气等待着你,而你可以选择继续探索,也可以选择后退。
探索必将遍体鳞伤,驻足久了容易迷失,而后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大姐头的账号已经很久没有发布过陆知予的最新资讯了,粉丝都在评论区里叫嚣与猜测,有的担心大姐头出事、有的害怕大姐头脱粉、还有的每天都过来留言,纪星觅看着这些熟悉的id,内心极度复杂。
如果下定决心后退,她也不忍心抛下这些粉丝,或者把账号神鬼不知地转让给其他人,让别人代替真正的大姐头继续陪伴这些粉丝。
像是鼓足了勇气做好诀别,纪星觅坐在沙发上登上了微博。
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应该是丁淮她们有了狗仔的消息。
纪星觅扔下手机跑去开门:“是不是查到——”
门刚打开,陆知予向她走近一步,纪星觅没能刹住腿一下子撞了上去,刚巧鼻子撞上了她的胸口,闷闷地一声响。
纪星觅捂住鼻子,幸好是原装的,要不然这么挤下来不成猪鼻孔才怪。
她揉着鼻子后退了一步,鼻尖被撞得有些泛红,陆知予又朝前一步想看看她的鼻子,但纪星觅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
“怕我?”陆知予问。
“没,没有。”纪星觅的头发没扎紧,这一撞头发全散了下来,粉色的小皮筋掉到了地上。
没人想起来去捡。
陆知予万分自然地挤进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纪星觅突然有点心慌,她绕过陆知予,握住门把手,打开门跑出去看了一遍才回来。
陆知予转身看着她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动作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纪星觅决定今天和她坦白。
她拿出当时一式两份的合同摆到陆知予面前,陆知予迷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有话就直说了。”
“陆小姐,我知道当时我和你签了这份营业的合同,但这并不代表我同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偷拍,甚至还上了热搜。如果你和你的团队这么想炒作的话,我恕不奉陪。”
陆知予刚和许轻白吵过一场,又在纪星觅这里被误会,心情异常沉重。
“纪小姐,我也清楚地解释一遍,请你听好了。”
“我和我的团队不可能利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请狗仔过来蹲拍几张照片和视频为了炒作上热搜,热搜是我撤的,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纪星觅:“啊?”
“比起这个,我有更迫切的事情要问你。”陆知予打开手机通讯记录摆到纪星觅眼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星觅一时没能理解:“什么?”
陆知予耐心地给她引导:“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新助理小纪?”
纪星觅听后表情发生微妙变化,眼神开始拼命躲闪。
“我、我不会把你有女朋友的事情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陆知予轻轻叹了口气:“这不重要,我和许轻白已经分手了。”
纪星觅再次震惊:“什么?!”
“我再问你,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陆知予步步紧逼,上身前倾。
纪星觅含糊说道:“那晚大家都喝醉了,我看你喝太多了,没忍心把你扔在那儿就把你带回来了,路上许小姐来电话我就帮着接了一下,当时觉得让她误会不太好就假装了一下你的助理,然后把你放到床上之后我就走了。”
“就是这样。”
陆知予佯装了解地点点头,但又像哄小孩子一样说:“可是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你想不想听?”
陆知予没有等她反应继续说:“有个女孩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一个演员,她为了这个人倾注了很多心血,因为演员喜欢书法和钢琴,于是她也去学习钢琴,学习毛笔字,但是因为枯燥,她练了几天就想打退堂鼓,但许多人鼓励她继续,她就一直坚持练习,之后她又想不只是能够用相机拍下这个人,而是让她生于笔端,她就又去学习素描,素描倒是学得比书法更快也更好。”
纪星觅静静地听她讲述着一个故事。
“然后女孩去韩国练舞,并且成团出道。但是好景不长,限韩令下,她不得不回国发展,在老板的牵线下她接下了一部剧,遇见了这个演员。”
“有一次聚会,这个演员喝多了,她尽心尽力地把人一路送回去,但发现演员的房卡没拿,于是她拉着演员回到了片场找房卡。但在路上她无意间撞见垃圾桶里有一幅画,画里是白天画的演员,而画被演员要走却转头被丢进了垃圾桶里。她知晓后忍着情绪把画收起来,还是把演员送回了房间,但她在这之间还知道了演员有女朋友这一回事。”
“所以现在只要演员一伸手……”陆知予伸出了手,纪星觅下意识地躲开了,但是留下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手背。
陆知予无奈地笑了下,放下了手:“她就会躲开。”
陆知予的声音非常好听,将这个故事长话短说,却处处戳中纪星觅的软肋,让她几乎有些站不住脚。
但她很固执,她昂起头,逼回了眼泪:“故事很感动,但都是你臆想的。”
陆知予见她依旧嘴硬,有些心急:“那画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又为什么会三番四次地生气?还有……”
陆知予把她手绘的那幅和大姐头微博里的五十几张手绘稿放在一起对比:“你告诉我这不是从一个人笔下画出来的?”
“为了保险,我特地让人去查了大姐头id账号登录的地址,显示就在这里。”
纪星觅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暴露的这么快,陆知予知道了她粉丝的身份,想必之后会对她更有偏见。
“我不是因为是你粉丝的原因才来演这部剧的。如果你想换人,我随时都可以走。”
“违约金我倾家荡产也赔。”
陆知予说:“不必,继续演。”
“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件不清楚的事情。”
纪星觅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所有的过去都在名为大姐头的微博里,都被陆知予扒了个干净,她的喜欢第一次被摊在了阳光下,除了慌乱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
陆知予伸手撕开了纪星觅脖子上的创口贴。
那个在她心头萦绕了两天的事情终于要被揭开了。
然而她却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她原本以为是纪星觅磕碰了那处,却没有想到是吻痕。
纪星觅推开她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脖子,就这样看着她默不作声。
“……我弄的?”陆知予试探性地问她。
纪星觅眼眶里眼泪一直打着转:“我没想拿这个要挟你,你喝醉把我当成许轻白了而已。”
“陆知予你把我的过往都看了个遍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告诉你我准备脱粉了,我们安安心心把戏拍完,营业期营好业,其他的我不想管了,我也没有精力管了,多谢。”
“我累了,请出去。”纪星觅把陆知予推到门外,“啪”一声关上了门。
她顺着门坐了下去,抱头哭了起来。
虽然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要哭泣的理由,但就是想哭。
之后她在大姐头的私信里收到陆知予发来的两句话:
请务必继续喜欢,谢谢你。
为了你的画、你的书法、你的钢琴和你的舞。
纪星觅只能一边哭着笑,一边笑着哭。
陆知予差点就要失去一枚大粉了,该是多大的损失!
狗仔在中午的时候被抓住了,监控死角的影子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在大厅退房的时候被逮住的。
是真的和陆知予没关系。
中午赶到片场吃饭,纪星觅休息室里多了一份芋圆奶茶,底下放着一张便签: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先买了一份,如果不好喝,下午拍戏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纪星觅喝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甜度,陆知予点的不是常规糖,而是七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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