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衡再次睁眼时, 窗外是一片昏沉的黑夜。

    殿内的光线极足却柔和异常,慕清衡呆呆地盯着床帐顶,轻轻眨眨眼睛——即便过去多久, 他都不会忘记, 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是他的宫殿。

    他轻轻一动,床边守着的人便反应过来, 连忙站起身弯腰望着他:“衡儿, 你可算是醒了。”

    是天帝。

    一瞬间慕清衡有些不自在,他并非小孩子了, 极度不习惯这种长辈陪护在一边的场景, 更何况守护他的人还是天帝。

    他一手撑着床铺坐起来,却不知以何面目来面对天帝,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天帝却没觉得有什么,转身拿过一旁的瓷碗:“这药一直温着呢,既然醒了,就快喝了吧。”

    说完他一手拿过勺子,竟然想要喂他, 慕清衡吓了一跳, 连忙双手接过碗:“多谢陛下, 我自己来便是。”

    喝了药,慕清衡将碗搁在一边, 天帝望着他良久,最终轻轻地长叹了声:“衡儿,我知道,你应当再不会原谅爹爹了……”

    慕清衡微微一怔, 茫然失神片刻,缓缓抬起头:“你……你还认我是你的儿子?”

    “当然,当然认你,”天帝忙不迭点头,他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连忙伸手抹了两把,“好孩子,千错万错都是爹爹的错,是我让你承受了太多委屈,你……”

    他痛心疾首的望着慕清衡,看他脸上的残疤,目光掠过他的手指和那残缺的左腿,只觉得一颗心在油锅中滚过:“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日后到了天河,我也没脸再面对你父亲了。”

    慕清衡哑声道:“此话怎讲。原是他对不住你,该是他是无颜见您才对,而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活该。您更无需愧疚。”

    “不,不是这样的,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天帝细细打量慕清衡年轻而破碎的容颜,哽咽道,“是我当初太过自负了,以为自己的伪装无人能识破,却不曾想你那么小,却一眼看穿,但竟一直隐忍不发,你当时心中该是如何的酸楚啊……”

    慕清衡静静听着,片刻后他慢慢掀开身上的被下床,天帝一惊之下连忙拦他,但慕清衡却很执拗,执意下了床站在天帝身前。

    下一刻,他重重跪在地上,丝毫不顾自己残破的膝盖,又重重磕下一个头,旋即起身仰视着他:“陛下,我——”

    天帝吓坏了,不等慕清衡说话便连忙伸手去扶,他力气很大,但慕清衡却执意不起身,只轻声道:“您让我说完吧……爹爹,我还能这样唤您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从来都是我的孩子,你不叫我爹爹,又要叫我什么?”

    慕清衡浅浅一笑,低声说道:“爹爹,你就让我跪吧。当年我年幼不懂事,既不知你身上经历的冤屈,又不看不穿您的用心良苦,犯下种种大错,其实实在不配得到原谅的。”

    天帝正要反驳,慕清衡却摇头轻声:“年幼时不懂,换心之后更不必提,只等肉心渐渐趋于完美才明白,当年您大可以用自己的模样回来执掌天族,但是怕父亲曾经做下的那些恶事公诸于世后,我作为他的孩儿无法自处,遭人诟病;也担心我年幼失怙,孤单离索,故而舍弃了自己的容貌和身份,又隐瞒了真相。为了我,才做了慕辞月。”

    天帝眼中含泪,轻轻叹了口气,苍老枯瘦的手掌放在慕清衡发顶上,慢慢的抚摸了两下,“起来吧,衡儿,快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此番用心良苦,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叫他知道,可这个聪慧灵敏的孩子,却看穿了自己当年的心思。

    慕清衡微微抿唇,没有依言起身,他顿一顿,却仍然抵挡不住鼻尖阵阵酸涩,明亮的眼眸中带了点点水光:“爹爹,我、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知……不知该如何才能弥补我的错……”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衡儿,你不用再做什么了,”天帝托着慕清衡双臂,不由分说地将他扶起来,沉声道,“好孩子,你知道为何爹爹当年执意给你的名字添一个字吗?”

    慕清衡静静望着他,眼神清澈干净。

    “一来是我先父有训,我这宗支下一代男子的名字须要从水,虽然你已经有你父亲为你取的衡字,可是我仍有私心,想让你当我的孩子,如同我的亲生儿子一般,便为你添了一个字;二来,爹爹是希望……你可以如清风朗月,绝胜人间,”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丝笑意,“衡儿啊,你不必再自责自苦了,虽然你这条人生路走的坎坷崎岖,但最终还是不负所托,是爹爹的骄傲。”

    慕清衡忍下哽咽,默默向一旁侧了侧头。

    天帝心如明镜,等了一会儿,温声笑道:“爹爹已经恢复了你的天族身份,以后不要再四处漂泊,就留在家里把身体养好,好吗?”

    家里?

    光听一听都觉得无比温暖的词。

    慕清衡忍不住绽开微笑,但那弧度却有些苦涩——家终究是与他无缘了,他留在这里,蒙蒙可怎么办呢?

    他曾经是天族太子,后续又牵扯这许多事,就算天族其他人见了他,也会尴尬的。

    总归余下的生命不多,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给这样好的地方平添晦气。

    慕清衡正要说话,忽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慕蒙娇小温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她熟门熟路地关上门往这边一瞧,一瞬间惊讶了一下:“咦……怎么这就下地了?”

    天帝微微笑了一下,在心中失笑感慨:他这个小女儿还真是没福气,在人家床前守了三天三夜,自己心疼不过替了这一会,衡儿偏偏在此刻醒来。

    不过其实也说不准是谁更没福气,想必衡儿睁眼第一个想见的,大约也不是自己吧。

    这样想着,天帝便温和地拍了拍慕清衡肩膀,随即走向慕蒙笑道:“蒙蒙,既然你来了,你们两个便说说话吧,爹爹先出去。”

    慕蒙乖乖点头应了,目送着天帝出门,才再次转头望向慕清衡。

    他手足无措,不安的交握着双手,也不敢看自己,一副难过的要死的样子。

    虽然还是这副模样,可慕蒙心中却一点气恼也没有了,只剩下百转千回的心疼——这几天姐姐已经将曾经的事情告诉了她,当年她曾给慕清衡服下一颗碎魂梦,想来是时至今日仍然发挥效用。

    他可是生出肉心的魔族。

    那可是碎魂梦。

    这事着实让人胆战心惊,这些萌生情爱的魔族人心脏之脆弱,哪怕承受爱人一个冷眼,都会撕心之痛,更何况是碎魂梦这样极端的幻境。

    慕清衡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想必碎魂梦也着实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慕蒙一言不发的走过去,见慕清衡呆呆的望着自己,还小心翼翼地后退半步,心中无奈又怜惜,一把上去攥住他手腕:“还想往哪退?”

    慕清衡嗫嚅了下嘴唇,看口型是想唤她的名字,但又没敢,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虽然知道他胸口的伤好的差不多,醉魂梦的剧痛也应当过去了,但慕蒙还是有些担心,先将慕清衡拉到床边坐下。

    “不许低着头了,把脸抬起来看着我,”慕蒙伸手捏了捏他下巴,想让他清清楚楚看着自己目光中的神色,让他好好分辨一下,“你太过分了。那日我说要跟你算账,你怎么都不看清我的脸色就开始难过?”

    慕清衡微微张着嘴唇,她温热的指尖触及他冰凉的肌肤,虽然还没弄清蒙蒙的心思——但她肯碰他,这是不是说明她没有那么厌恶他?

    “而且你知道我要和你算什么帐么你就难过,我问你——当时爹爹昭告六界之后,我叫你就在人界的小院子里乖乖等我回来,你为什么不听话,偏偏要跑到天族来?”

    慕清衡轻声道:“此事若想解决……”

    “好了,停,听这几个字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免得我重新生气,你还是别说了。我再问你——当时我已经说你的心脏与常人无异,你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剖心给众人看?”

    慕清衡望着她,双眼清澈明亮:“你为我而做作证,到底是趟了浑水。若日后再有什么麻烦,对你也——”

    “哥哥。”慕蒙忽然道。

    慕慕清衡浑身一颤,仿佛自己听错了般凝视慕蒙,呆呆的茫然中透着一丝傻气。

    慕蒙低眉一笑,他这副模样真是傻也傻透了:“怎么不回答我?我在叫你啊。”

    慕清衡这才慢慢找到自己的声音:“蒙蒙,你刚才……你刚才……”

    “我想过啦,你既然有自己的名字,再叫你遮青也不是很对,但如果直呼你的名字呢……”慕蒙笑了一下,“也不太好,那我还是叫你哥哥好了。”

    她笑吟吟地绕着话题走,慕清衡却没糊涂,怔怔地问:“蒙蒙,你还叫我哥哥?你不恨我、不怪我了吗?”

    慕蒙微笑看着他,缓缓抬手抚摸了一下他满是疤痕的脸颊,低声说:“恨你?怪你?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吗?”

    慕清衡喃喃说:“可那是遮青……”

    慕蒙说:“我喜欢你,而不是喜欢遮青这个名字,也不会因为慕清衡的名字而改变。重点是你,而不是你是谁。”

    重点是你,而不是你是谁。

    这世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做了一个求之不得的美梦,而更幸运的是,梦醒了,现实却依然延续这份美好。

    可是梦醒了吗?

    慕清衡怀疑自己大约仍然身处幻境之中,可也觉得万般的说不通——纵使是幻境,也从没有如此温柔美满的画面,他的幻境从来冰冷刺骨,蒙蒙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给他听。

    不……不对,这也许确实是他魔怔的幻境。

    慕清衡轻轻地说:“蒙蒙,你知道……”

    你知道吗?我竟生出这样妄念的一个梦来,梦里你对我说了这般动人的话,即便知道不该,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当真。

    如果以后你不要我了,我的心必定会撕成碎片,永远都无法复原——那个时候,我必定活不成了。

    但慕清衡只是开了个头,便没再说下去。他微微一笑,眼眸中浮现欢喜而满足的光芒:他得到过这样一句话,纵使死了,又有何惧?

    即便是一个幻境,他这辈子也再无遗憾了。

    他不再往下说,慕蒙却不依不饶,稍稍凑近了些,仰头问他:“你要说什么?不许说一半藏一半,快点说完,我要听。”

    慕清衡欢喜地说:“蒙蒙,我知道我应当是快死了,我从前看过古书上记载,碎魂梦会在人弥留之际给中毒者一些美好的幻境,让人可以含笑九泉,这样一看,确实不假……”

    慕蒙瞠目结舌:“你说什么乱七八……”

    “蒙蒙,我可以……”慕清衡似乎有些紧张,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在死之前抱你一下吗?”

    合着刚才她那些话全都白说了,这人根本就没当真,还以为自己快死了。慕蒙双手叉腰,正想恼火的告诉他你没做梦,话到嘴边却陡然停住。

    碎魂梦,看看他这副欢愉的样子,还挺感谢这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东西,感谢它最后编织出来的“幻境”。

    这念头转后,慕蒙心中的气恼又烟消云散了,不轻不重瞪了慕清衡一眼,张开双手:“呐。”

    “来抱吧。”

    慕清衡一下子笑起来。

    虽然他的脸已经不再出尘风华,取而代之的是交错的伤疤。但他这一笑,却仍然郎艳独绝,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这个笑容更好看、好看到让人心疼的笑。

    慕清衡小心翼翼地轻轻将眼前圣洁美丽的姑娘拥在怀中,仿佛抱住了易碎的泡沫,再多使一点点力气就会碰碎这份美好。

    慕蒙叹气,静静地由他抱了一会儿,她也回抱着他。

    过了会儿她问:“醒了吗?这世上真会有这么真实的幻境?你抱着我,有没有感觉有温度?”

    慕清衡茫然无措地动了动身子,蒙蒙的话就在耳边,他稍稍的清醒:是啊,这世上有如此真实的幻境吗?可以碰触到对方的身躯,甚至能感觉到柔软的温度。

    慕蒙猜测慕清衡应该愣住了,便笑了笑又说:“哥哥,你记不记得那天你跟爹爹僵持不下,你要他拿出先帝的诏书,他死活不肯。后来我过去跟他说了几句,他才同意的,你想不想知道我对他说了什么?”

    慕清衡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爹爹你不要再坚持了,你只有是天帝才能更好的保护哥哥。也不要再为了我隐瞒他石心生肉的事实,他不会给你的女儿带来麻烦的,因为我们早已两情相悦。”

    慕清衡慢慢的松开手臂,一点点放开慕蒙,他望着她那娇美动人的脸颊,终于仿佛如梦初醒般:“蒙蒙?”

    慕蒙点头,温声说:“是我,哥哥,从我进来到此刻都不是幻觉,是真的。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她轻轻抬起手,捧住慕清衡的脸颊,柔声说:“别哭了。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哭的。”

    慕清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他极不自信,低声哽咽道:“蒙蒙,我真的值得被你这样对待吗?”

    慕蒙点头:“你值得。”

    模糊泪眼中,她的目光那么温柔,慕清衡再也忍不住,又一次伸手将慕蒙紧紧抱在怀中:

    “蒙蒙,我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我知道,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慕蒙在他怀中动了动脑袋,毛茸茸的发顶蹭在他脖颈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哥哥,你别哭啦。”

    慕清衡慢慢弯起唇角,脸上虽然只有清浅温柔的笑意,可内心升腾起的巨大喜悦和无边欢愉却是前所未有的。

    “好。”

    他想,他再也不会哭了。

    ……

    慕清衡恢复天族之子的身份这件事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

    首先这是天帝下令的,帝族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就连长公主殿下和东海王都坦然接受,并且表示欢迎。

    小公主就更不必说,那日谁都看的出来,他们二人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其次,慕清衡到底已经死过一次,那日他在无尽崖边的惨烈模样,有多少人还历历在目,再加上他曾经战功赫赫,为天族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两相一抵,他大难不死回到天族,也算是顺应天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几个持反对意见比较强烈的,慕蒙一一亲自敲打过。自此之后,慕清衡回归天族,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再无任何人提出异议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仅过了不到半月,六界各地便又起波澜。

    “这该死的怪物,真是难缠至极!亏他想的出如此下作的招数来恶心我们!”慕蒙一掌拍在桌子上,眉眼阴测测的。

    慕清衡看了一眼,不免有些心疼:“轻着点拍,那么用力干什么。”

    天帝一看他们两个这样子,就知道这次围剿又失败了:“这怪物神秘诡谲,一身灵力锐不可当,他知道现在夺取你的赤心丹不容易,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索性不管了在六界兴风作浪,实在可恨。”

    原来那日那怪物逃走之后消停了没几天,便开始在六界各地作乱——而且每次出手都不是小事,手段残忍,屠戮满门。

    一时间六界人心惶惶,却没有办法可以躲避,这怪物出手根本不讲逻辑,自由来去随心所欲,杀人全凭一时兴起。

    慕蒙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剿杀他,可是那怪物的踪迹实在难寻,他杀人之后立刻便走,断了气息难以追踪,等到有了大概方位,却还不等找到人便又是一起灭门惨案。随即,他便会再次逃之夭夭。

    慕蒙捏了捏眉心,脸色凝重:“原本这一次追查到他的蛛丝马迹,已经提前部署,终于让他撞在我们手里,可虽然集哥哥姐姐和我三人的力量,足矣剿灭这怪物,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打不过,根本连打都没打直接跑了。”

    天帝忙问:“也就是说,这一次他没来得及杀人?唉……怎么说也算是个好事。”

    慕清衡摇摇头,低声说:“虽然这次结果尚可,可到底不是万全的法子,我们总有防不住的时候。要解决此事,务必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才能将这怪物一举灭之。”

    “其实并非是我们力量不够,只是即便加上外援,我们的力量也无法强大到能够立时诛杀此怪。这怪物灵力强盛不说,更是极擅用。他不与我们对打,只将所有的力量全部压在逃脱的速度上。他的瞬行决,我们一时片刻破不了。”

    一说起这个就头疼,慕蒙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发愁地说:“此刻没有好什么办法,除非再花上一百年彻底炼化赤心丹,也许跟他单打独斗我也不输。可是要真用这一百年,却不知六界该遭到如何的生灵涂炭。”

    这自然是行不通的,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惨淡。

    天帝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冥思苦想,忽然,他双眼亮了一亮:“如果灵力不够,我们可以用灵器辅佐。”

    这个办法不是没想过,慕蒙抿了抿唇:“可是爹爹,当今世上没有如此强大的灵器啊。”

    行百里者半九十,她的赤心丹虽然只差最后一层,可是真的完全炼化后,灵力只怕要翻倍。然而当今世上,绝计找不出此刻能与她灵力相当的灵器。

    “有,”天帝笃定地说,“你们等一下。”

    他返回自己的寝殿,不消片刻便出来,手上拿着一叠薄如蝉翼的纸,每个纸的右下角都有一颗殷红的红点。

    天帝将纸放在慕清衡和慕蒙面前,低声解释道:“我的三弟,你们也都有所了解了,他当年被打下无尽崖,我本以为他死了,可有一日忽然收到了他的灵信——他这人脑子活泛又有趣,这灵信是他自己发明的,天地间唯有我们两人知道。”

    “这几千年来,他虽然不肯回家,也给我写了几封信。曾经就提到他生活的那地方有一把绝世宝剑,但需要高手驾驭,不过,灵力绝不亚于赤心丹之下。”

    一边说,他一边施了个法诀,让这纸显出淡淡的字迹来,这些信并不多,每一张上面寥寥数语,寻找起来很容易。

    没一会儿,天帝便欣慰的微笑着拿起一张:“果然不错,他说他所在的那个第七界,有天时地利的绝佳条件,可以按照古籍中的记载,打造一柄早已失传的宝剑。你们三叔,对这些事情最感兴趣了。”

    天帝细细推算了下时间,点头道:“此信少说也过去了一千年,这柄剑应当早已铸成。”

    他说完后,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嘴唇,望着慕清衡试探着问:“只不过,衡儿,你……和你三叔,你们所说的第七界应该……应该就在无尽崖下边吧。”

    早在听到天帝提起有这把灵剑时,慕清衡已然眉目舒展,面露欣慰,见他发问他点点头:“不错。既然如此,那不如爹爹交给我一样信物,我这便动身去向……向三叔借宝。”

    在天帝和慕蒙含笑的目光下,他终究叫了这声三叔。

    天帝有点不放心:“可是……可是下无尽崖,不会出事吧?”

    慕清衡笑道:“怎么会呢,我识得路,知道该怎么走,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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