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柯左右看看,没看到他的好大哥,顿时明白今日这事是时老夫人背着时晏搞出来的。
求人办事还一副问罪的嘴脸,大房吃相太难看。
他倒是能带人,可他为什么要带人赴会?
特别是和他不对付的大房,他带着添堵吗?
时柯一句话堵死对方,“茶馆赴会要求颇多,其中一条便是要求读书人,最低要是个童生。不是童生的白身最少要三人担保才可进入。”
他居高临下打量时德,“不知道我这好侄儿是童生,还是有人担保?”
时德语塞,口不择言,“你那些同窗都是摆设吗?随便找两个就能担保!”
赶来的时晏听到这句话,气了个仰到。
逆子!逆子!
他现在和时柯说话尚且要注意,结果你一当侄子的在这里对庶叔大放厥词!
他为何走动一年职位还没下来,还不是时柯背后的人铁了心要压他!
时柯现在不能动,动他等同于身后的同科举人,那两个护短的座师更不会放过他!
文人一张嘴,黑白全占理。
真让他们知道时柯的日子,家里不得安生!
时晏直接上手抽了时德一巴掌。
时老夫人哪儿敢让时晏伤了唯一的孙子,当下怒道:“住手!”
时晏一听,上手更重,“我打死你个逆子!”
他越想越气,眼看着他装孙子装了一年,锦衣卫职位即将到手,又被蠢货儿子断了一半可能性。
时老夫人气得捂心口,一旁的侍女惊道,“老夫人!”
后院闹得沸沸扬扬,时柯看完这场闹剧,踩着星光回了西院。
一回去就开始写稻花鱼的养殖攻略。
隔天庄子来人,时柯跟着一块走了。
东院乱糟糟的,也没人关注西院的人去哪儿。
马车走了半天,到了庄子的山脚下。
越靠近山,他才知道自己想象出来的风景有多贫乏。
这里不仅有个小村落,还能看到不远处一个小瀑布,地下有个水潭,一条河从水潭穿过来流到山附近,打个转又向远处流去。
走过河边,车子上了整齐的土路。
一直到了庄子外头,发现这里不是很乱,最外头还有个围墙,裸露出来的地方还能看到大块石头。
走进去能看到整齐的尘土飞扬的道路,路两边是简陋的木屋。
那种常见的简陋到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的木屋。
时柯有点傻眼,外头围墙这么高这么厚,为什么,你们家这么……简陋都是美化过的形容词,这简直不是人住的啊。
时锐上前一步,指着这些房屋道,“门房。”
他话少,时柯转了一圈才懂,意思是门卫值班人员的住处。
时锐往后一指,“外墙必须高且厚,阻挡野兽。这里还有菜地、兔子窝、一排树,野兽进来后用来拖延时间。”
时柯松了口气,他险些要放弃搬到外面住的想法。
是他之前欠考虑,大燕和蓝星情况不一样。
大燕还是古代封建时期,野外风险要比蓝星高80%,除了野兽还有山贼水匪,不太安全。
这种情况下,高厚的围墙是必须品。
这件事给时柯一个提醒,他要从集市上弄点水泥灰过来,铺路也行,建造围墙也可以。
别的不说,安全啊。
此事记在备忘录上,他继续跟着时锐向前。
过了木屋之后土路变成青石板路,木屋向四合院的方向转变。
看起来很有中式田园风。
过了庄子往上上一个不是很陡的坡,半山腰上就是时柯的庄子。
刚上去就看见院子前面的杏树和桃树,大门前还有两个石狮子。
进了大门是一片倒座房,这是门房住的地方。
时柯跟着时锐进了垂花门,微风带来湿润的水汽,门里入眼竟然是一个小池塘。
顺着走廊直走拐两个弯,入眼是一棵柿子树,过冬的柿子还挂在上面。
柿子树对面就是菜地,白萝卜和大白菜还在里面。
很好,这很中式田园。
过了园子就到正院,工匠师傅还在维护换新,有部分人在上面捡瓦。
时柯粗略走了走,没发现需要很大的改动的地方。
只是考虑到山上温度低,比较冷,所以告诉时锐他想请师傅盘个火炕。
时锐疑惑,“小的斗胆,敢问老爷,何为火炕?”
时柯歪头,他也不知道啊。
大燕有地龙难道没有火炕火墙吗?
时锐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住,仔细想了想,大燕确实只有火墙地龙。
没有火炕。
他以锦衣卫暗探的身份发誓,大燕没有这东西!
时柯挠挠下巴,他以为西院没有火炕,是时老夫人看他不顺眼,故意想冻死他,没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大燕根本没有火炕。
时柯:“……”
好吧,是他多给老夫人加了一口黑锅。
他告诉时锐要回去找找书,才能告诉他火炕的原理。
等到他回家,大方闹剧落下帷幕。
留下打掩护的长风幸灾乐祸,“今天大房乱作一团,小的在厨房吃了几块豌豆黄,打听到大爷似乎要走马上任。”
时柯点点头,决定要尽快收拾好庄子,等三年之期一过,立刻分家走人。
“再有一年半出孝,便可以离开时府。”
长风听完,疑惑“啊”了一声。
他挠头,不解道,“爷您算错了,再有不到一年就能出孝。”
时柯:?
三年孝期过了一年半,他没算错。
长风一拍脑袋,“爷您那是普通人家,咱时府好歹是四品锦衣卫,孝期只有三十月,过了来年三月就能出孝。”
时柯:!
听到这消息,时柯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年时间,他的室内装修能跟上吗?!
除此之外,他出孝之后要去拜见座师,这相当于是拜师礼,绝对不能马虎。
时府绝对不会给他出这笔钱,他得自己想办法。
如此过了两个月,忧心忡忡地时柯接到许青崖递的帖子,邀他在茶馆一叙。
时柯收拾收拾出门,大房少见的没有跳出来闹幺蛾子,不知道算计什么。
他带着长风去赴约。
刚进门就看到许青崖用喝酒的架势灌了一杯茶。
看出他心情不好,时柯让长风在外守着,警醒一点。
锦衣卫暗探看门,实在是少有的待遇。
时柯又给他添了杯茶,没说话,反倒是许青崖哼了一声,和他说起缘由。
“你那个兄长,真是……”
噢噢,原来是这事把人气到了。
许青崖现在在吏部做事,时晏的任职他有可能经手。
“不是经手,”许青崖冷哼一声,“锦衣卫中有人施压,若非愚兄撞见了,怕是这事儿还要被瞒在鼓中。”
听起来时晏这职位来得不是正常。
时柯拿出一副吃瓜的模样。
可千万别是自家房子塌了。
自家塌房的意思是:施压的人出自北镇抚司。
这一年多他和北镇抚司合作关系还不错,对方无意探查他的隐秘,甚至还会在某些地方行个方便,为他遮掩一二。
时柯暂时还没有换合作伙伴的意思。
但若是北镇抚司出马,他必然要好好考虑,如何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抽身离开。
许青崖见时柯好奇,挑了两句能说的,“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你那兄长承袭职位后,在南镇抚司走马上任。虽是闲职,但一步登天不过如此。”
两个镇抚司当家人不对付,明面上一天和气,下面的人逞凶斗狠。
南镇抚司办事不力,被圣上斥骂,杨林海盘算来盘算去,总觉得自己这边需要一个背锅的。
时晏就这么被迫走马上任。
许青崖气得不是时晏承袭千户,而是锦衣卫的作风。
上司尚且如此,更何况底下人。
有个词叫上行下效。
南镇抚司这般作风,足以证明平日里没少嚣张跋扈,净不干人事!
时柯一听不是北镇抚司,心底稍微松口气。
南镇抚司的情况他也知道一点点,牧掌柜和北镇抚司的人打交道久了,虽然还是怕得要死,却能说几句话。
那做挡箭牌的胡商与之相反。
一开始听闻背后靠山是锦衣卫时还兴致勃勃要将生意做大做强。
近半年不知为何听到锦衣卫这三字便噤若寒蝉,再严重时还会条件反射发抖。
时柯严重怀疑锦衣卫给他留下过于深刻的心理阴影。
在没有心理咨询师的时代,他只能说一声祝好。
许青崖气得又喝了一杯茶,时柯倒是开导他一两句,“且看着吧,账本一年一年算着,东家有数。不若说说我那庄子。”
许青崖从座师哪儿也得知今上的态度,听闻还要再捧一捧南镇抚司才好下手。
他这是气得狠了,加上这事儿和小师弟有关,才来抱怨一二。
听到时柯这么讲,不由暗叹,小师弟不沾朝政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又如何不懂,只是这期间又要有多少人被祸害。
许青崖打起精神,“你那温泉庄子可如何了?”
时柯隐隐有些得意,“那温泉庄子了得,占地不小,不远处有个瀑布,在我那半山腰的院里正巧能看见!”
许青崖来了兴致,“为愚兄详细说说?”
“小弟便献丑了!”
时柯说了山下的围墙,又道山上的路铺的路不错,只是需要一点沙子吸水,下雨的时候防滑。
温泉庄子布景宜人,进门有个池塘可以种藕,后院还有两个大汤,温泉汤边上种着桃树,他正想办法驱虫,等到桃花开约人去泡温泉。
时柯在这里讲述他的美好愿景,隔一道墙的另一包间安静无声。
身穿白色鱼龙暗纹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房间内站着一群身穿便服,手持绣春刀的人。
男人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对一旁的赵毅道,“我这侄子是个聪明的。”
赵毅闭嘴无言,深知圣上只是炫耀一把。
“可惜……”说着可惜,也没见他脸上露出什么后悔神色。
“今日就到这儿,走吧。”
时柯完全不知道隔壁有人偷听,牧掌柜也不敢拿这事儿说道,能让锦衣卫听命的,除了天底下那位,还能有谁?
到最后时柯带着长风离开,牧掌柜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回了西院,苏嬷嬷那边又来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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