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背着宁秋,她们走进林间,忽然停下了脚步。
风止林静,杀气萦绕。
她们被包围了。
阿水嫌弃说着,却没将人给松开,“我给自己找上了个麻烦,你可真是香饽饽。”
“你先把我放在哪里。”宁秋拍了怕她的肩膀,然后指向她们斜上角距离很近的树。
阿水走过去,她将宁秋放下,皱着眉头有些担忧,“你说会有多少人来,我们等下能逃得出去吗。”
宁秋没吭声,她垂眸瞥了眼阿水插在腰带上的两把弯刀,没要,只是道:“将你的毒针给我。”
“对了,虽然你现在没有内力,可底子还在!”阿水眼前一亮,立马交出了毒银针,“这可是我阿娘送给我的唯二件礼物,你要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阿水嘱咐了句,她又看向四周,扬声道:“来都来了,躲躲藏藏做什么,说你们是老鼠,还真赶上承认了。”
论气人的功夫,她不遑多让,小嘴巴拉巴拉的不重样。
人未见,可声音却环绕在周围,这是用内力喊出的话。
“小姑娘,只要你将宁秋交出来,我就放你一命,如何。”
暗中人放狠话却没敢动,应该是在忌惮两天前晚上阿水使出的诡异手段。
宁秋眯了眯眼,若有所思,这个看来是单独行动了,且是个本质胆小却容易冲动型。
宁秋在阿水耳边,轻轻道了句:“激怒他。”
这任务好啊,阿水笑得可开心了,小嘴巴啦啦道,“笑话,你姑奶奶我会怕了你这只小老鼠?臭水沟里垃圾又肮脏的小老鼠,大白天的不敢出来丢人现眼,你也只配在晚上出来溜达了!人人喊打的脏玩意儿,还敢在你姑奶奶我面前大放阙词,你怕不是个光着屁股蛋乱跑的傻娃娃吧!”
宁秋眉头微跳,抬眸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嘴皮子一碰,确实有本事。
“你在找死!”
这人心高气傲,果然被激得怒火腾腾涌升。
他一怒,气息瞬间变动,暴露了位置。
宁秋瞬间抬头,直勾勾盯着左上方位,阳光刺眼,眸里折射着寒意:“他在前方树枝上,你去攻下来,别恋战。”
“得令!”
阿水双手持着弯刀,左脚后退弯膝,随即猛的向前而冲,速度很快。
她看准距离,高高腾跃而起,弯刀在日光下很反射光芒,隐约间看见了道凌厉刀气狠狠朝着树枝划去。
只听见微微‘咔擦’一声,树枝划断坠地,树叶纷纷落下,其内隐藏的人被迫现身。
他长剑执手,半空中与阿水交战。
他们十几回合下来,阿水刚开始还落上风,渐渐气息不稳,手臂应战得颤抖,露出落败之相,隐隐不敌。
宁秋有些明白阿水的母亲为何叫她要别人帮忙报仇了。
一来是杀父,自然是旁人动手最好。
二来···阿水的武功确实弱,堪比三脚猫功夫好些,直面交战很吃亏。
宁秋皱了皱眉:“回来。”
闻言,阿水没再恋战,两把弯刀离手朝着长剑客袭去时,她一脚踏去,借着此人用剑横挡面前的力量,翻身落地退回到宁秋身边。
那两把弯刀被剑客勾着旋转一圈后脱飞,也同样回来她手中,剑客也是轻飘飘落地,气息很稳,看样子只拿出了四分实力。
“这老小儿还挺厉害,我想给他下毒,可始终没找到机会。”阿水喘息着,同宁秋分享战况。
毒只能在对方放松无戒备下耍阴招,若对方武功强大,内力深厚,还早已心存防备的话,就很难得到。
显然两天前那晚上她用毒雾救宁秋的时候已经暴露了是个用毒的行家,现在过来追杀的人,都很防备。
剑客身着浅蓝色长褂,蓄着一缕胡子,中年男人模样,长发用木簪子束起,看起来有些像道士打扮。
他看向宁秋,笑道:“宁侄女,我和你爹可是至交好友,听到你是宁家灭门幸存的独女,我苦苦寻找了许久不见,得知你是被魔教掳走,这才赶过来。”
“你别误会,我并非是来害你,而是现在外面江湖都想得到你,你暂且随我去我居所躲避几日,如何。”他摸着胡子,笑容看起来是生硬挤出的亲切和蔼。
“行,我行动不便,你过来。”宁秋微微颔首,嘴角缓缓勾起。
旁边阿水着急,那么明显的谎言怎么能上当呢,可看着宁秋淡然侧脸,她又莫名其妙平静下来。
“哈哈哈,宁侄女果然是宁兄弟的女儿,做事干脆,我很喜欢。”剑客说着话,一步步朝着宁秋走上来,眼里划过奸诈。
“我打不过他。”阿水双手抓紧了弯刀,俏脸皱巴巴的很是凝重。
宁秋没出声,目光淡然的看着长剑客步步走来,距离也在估量范围内。
剑客来到她们面前五步远,牵扯着僵硬笑容,“宁侄女,我已经过来了,可以随我回去了吧。”
宁秋挑了下眉:“你急什么,既然是我爹的朋友,也是我的叔伯了,难得见面,聊聊。”
“这儿不好聊天,你随我回去,到我的居所再聊岂不是更好?你爹还留有不少东西在我哪儿。”
剑客没有再走动,他眯了眯眼,打量着宁秋,视线贪婪里夹带着色咪咪。
阿水要气死了,这个枯树皮居然想学鲜花装样,这眼珠子就该毒瞎!
“我爹的东西,你亲自拿下去给他更好。”宁秋神色平静:“动手,拖住他。”
阿水立马冲过去与长剑客纠缠。
剑客武艺高出阿水,但是可能又对她的毒留着警惕,没敢下死手,可阿水太难缠了,他脸色阴沉沉,眼里都是杀气,没有再客气。
阿水打得很吃力,身上带彩了也没敢停下,她不断用着较为阴损的招式躲避伤害,同时引剑客出招。
“攻他左三路,退开,饶身后…”宁秋观察着剑客招数路子,给出了阿水破解招数的方式,同时指点她攻击最致命的点。
她继承角色练武记忆,自然知道宁霸天教给她的更多是干净利落的杀人方式,双方交战中,如何快速分解对方的招数寻找破绽,一击毙命,让阿水拖延时间就是因为这个。
有着宁秋在旁指点,阿水很快将剑客压下来,连带着剑客身上都被划出了伤口,这些都是他剑招的破绽。
阿水很高兴,语言上忍不住挑衅:“小老鼠,刚刚不是很嚣张的想杀了我们吗,快来啊。”
剑客脸色阴沉,他这回用了十层功力,阿水再有人指点,实力上本就弱太多,最后被剑客一掌搭在肩膀上飞出去,倒地吐血。
“哼!宁侄女既然不肯去,那我只要强硬邀请了。”剑客勾着阴险笑意,他来到了宁秋面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就要运气轻功带走。
然而才走两步,剑客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尔后尸体朝后倒下,七孔流血,眼睛泛白,嘴唇发紫,死相极惨。
宁秋站不住,她也跟着落在了旁边,阿水已经爬起来,跑到她面前护着。
这才发现,原来就在刚才,宁秋快速出手,剑客胸口上插着三根毒银针,本就是浸泡着毒水,现在又沾染了宁秋的毒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阿水去踢了几脚死透的剑客,回头看向宁秋,惊叹道:“你好厉害,这都能反杀。”
原来刚刚要毒银针是早就有准备,她知道阿水杀不了剑客,只能激怒他,让他靠近,有时候生与死,无关乎强弱,就在眨眼间。
“你以后要记着。”宁秋转眸看向阿水,“越是快死的人,越危险。”
“我知道了。”阿水认真点头,她将毒银针收回,转身蹲下将宁秋重新背上。
虽然受了点皮肉伤,但这不要紧,不妨碍行动。
“快走,要有人来了。”宁秋低咳几声,她脸色血丝退尽,很是苍白,有股很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令她忍不住的想要吃东西。
阿术抓起她的手把脉,脸色不好,“你需要进食。”
她几乎是运起轻功,快速窜走在林间里,很快消失在这片地方。
而在她们离开后没多久,果真有两人来到这里。
两人身穿黑服,头部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打扮很是神秘。
他们观察周围满地是被利器割出来的树叶,其中一人道:“人跑了。”
“这里有一具尸体。”另一人上前,他踩到了东西后退,用剑拨开树叶,看清了尸体,震惊道,“这莫非是…云道子?”
云道子实力不差,近些年在江湖里名声大噪,没想到居然死在了这里。
另一人蹲下来检查,凝重道:“是毒杀的,一招毙命,出手快狠准。”
现在江湖流传,宁秋身边有个用毒高手护着,他们本以为是打掩护流言,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我们还追吗。”
“不,先回总舵禀报主子。”
两人做好决定,不再逗留,原地返回。
云道子都死得惨烈,可见宁秋即便武功被废,行动不便,但并非那么好抓的,他们需要上头给指示才行。
···
阿水没出林子,她反而往有深处有沼气气体的地方走。
她将宁秋放在地上,从竹篓里拿出了仅剩一些毒药丸,全部都塞进了宁秋嘴里。
阿水本来想用最后一只毒虫的,可这很难培育出来,她还想着日后能养成另一只金蚕蛊呢,不到万不已的时候,是不会用的。
她做的毒药丸很毒,有些还是阿娘亲自做的,阿水一股脑全部都喂给宁秋吃,足够她“饱餐一顿”了。
“呼···真险。”见着宁秋脸色渐渐恢复,阿水长长叹了声气。
她跌坐在宁秋身边,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头疼得很,照这样吃下去,她快要养不起了。
阿水偏头看向还在昏迷不醒的宁秋,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嘀咕道:“我能不能报仇就靠你了,可要快点好起来。”
她没想到山下那么凶险,带出来的那点备货全都用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毒术不算精湛,功夫三脚猫,想要报仇的遗愿只能寄托在宁秋身上。
可要去哪儿找那么多毒来给宁秋修复身体,就算能慢慢找到,可外面江湖人士都在围捕他们。
越想越愁,阿水托着脸,继续唉声叹气,眉头皱着要打结了。
“去藏剑山庄。”
听见声音,阿水转头看向宁秋,后者睁着眼睛,醒了。
阿水欢欢喜喜将人扶起来靠着树身,“你傻啊你,你现在就是被追杀的对象,别人肯定会守着藏剑山庄等你出现。”
要是宁秋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能控制毒体的话,她们回去倒是有把握,可现在还是算了吧。
“放心,他们现在不敢贸然行动了。”宁秋目光幽远。
“剑客死了就是杀鸡儆猴,今后一段时间他们会观望”
“趁着这个时间,我恢复身体,多吃点毒,自保能力可以有的。”
宁秋不介意将自己练成一个毒物,毕竟这十几鞭子的仇可放不下。
其实她先前有过去跟朝廷说宝藏的念头,如此江湖人是不敢轻易同朝廷争抢,但很快就打消了。
古今以来最不缺少的就是勾结相护,以及过河拆桥,权势可是比毒还要毒的毒液。
宁霸天的身份存在诸多疑点,有没有宝藏也是未知数,她要是去了,唯一结果就是,有命去,没命回,比自己行动还要凶险万分。
这并不是宁秋最好的选择,甚至是最不好的选择,她很快就摒弃,联系朝廷,只有等她恢复实力有话语权,真的确定有宝藏,这样做就是主动示好结交,否则现在的话,只会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
【宿主,你可以回魔教,让于渊帮你啊,这样你们有机会多多相处,你就能很快攻略他了】
系统又出声提醒。
见宁秋没理会,它只好保持沉默。
因为它认为,既然宁秋已经答应攻略了,肯定是有更好的安排,它相信是这样。
阿水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去藏剑山庄。”
她也不知道这些,宁秋怎么说就怎么做。
两人寻着路往林间外面走。
路上还挖到不少带有剧毒的草药,幸运的还挖到了些钩吻,阿水很兴奋,这些可都是宁秋的口粮啊。
这些草药用得好是药,用不好就是天然剧毒,医毒自古不分家,也是这个理。
她们是沿着山脉而走,绕来绕去的摆脱跟踪,待日落西山时,这才能走出去。
官道很宽敞,一段路后有着茶棚,还有些摊贩,挺热闹的,赶路人都在停留休息。
阿水背着宁秋靠近时,嘈杂说话声寂静了几秒,尔后就是眼神盯着,嫌弃得很,只因宁秋整张左脸上通黑色的疤,奇丑无比。
有一桌人身上带着匪气,从言行举止看应该杀过人,他们的刀搭在桌子上,喝酒都是直接拿起酒坛子灌。
本来一脚踩在长椅上袒胸的虬髯大汉,咋然间看见宁秋那张被脸,顿时被恶心到喷出了酒,指着怒骂:“哪里来的丑八怪,敢坏老子胃口,还不快滚!”
他喝得醉醺醺,酒上头失去理智,气急败坏的砸下酒碗,场面很紧张,茶棚老板都躲着没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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