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正青看着她,脑袋往前探,眨了眨眼睛,单纯疑惑又似在套话,“难道你身为宁霸天的亲生女儿,这些事情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知不知道,你身为百事通的亲传弟子,难道不知道吗。”宁秋唇角微微弯着,场面化假笑,打个圆回话。
百正青一愣,随即拍着椅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说话那么有趣极了!”
每个人的笑点总是千奇百怪,他越笑越停不下来,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眼角都溢出了生理泪水。
宁秋眉头一跳,目光是显而易见的嫌弃,像个傻叉。
屋外阿水听到动静,她连忙贴在门边,扬声担忧问:“秋秋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阿水,厨房里有采来的新鲜药材,你去帮我熬一下。”
“好!”阿水纳闷,大力他们也没有回来啊,什么时候有药材了?
但她对宁秋的话向来信从,一步三回头离开,去了厨房,还真发现地上有不少刚拔.出来还有须根和泥土的带毒药材。
“居然是你,小兔子!”阿水看着蹲在地上,爪子都是泥,嘴里咬着棵药材的小白兔,震惊的蹲下来,想要摸一摸它的脑袋。
然而小白兔脾性大,它放下药材,后退两步,化身暴躁兔子,朝阿水亮着两颗兔牙警告。
阿水担心被咬,她收回手搭在膝盖上,笑眯眯道:“别怕别怕,我是秋秋姐的朋友,你不认识我啦?我们还坐过同一辆马车啊。”
小白兔歪头看着她,兔眼里有着很人性化的思考,耳朵一动一动的很可爱。
似乎是记起来了是谁,她推了推面前的药材到阿水面前,然后就蹦蹦跳跳离开。
阿水连忙看着它离开的方向,原来是后院有个洞口,它体型不大,能够钻出去,很难被发现。
她回到厨房,看着地上药材,心里直感慨,秋秋姐找的这个帮手,比人靠谱多了。
她也没想到秋秋姐只是照着阿娘留下的手札尝试,最后真的会成功。
这小白兔现在严格意义说起来,可以叫蛊兔了,带有杀伤力,不管去到什么地方都会听宁秋的话。
书房里,阿水离开后,百正青才渐渐停止笑意,只是眉眼弯弯,看着就是意气风发的阳光清秀少年郎。
“我查到的消息,宁霸天和于仲两个人都没有过去。一个人活着,不可能没有过去。要么就是,他曾经是身为黑夜中的影子般活着,从不现身于世人面前,另一种意义上的透明人。”
百正青正经了脸色,语气肃然:“他们像是凭空出现,渐渐声名鹤起,表面看起来两个人很陌生,可私底下却是来往密切。”
“且我见过宁霸天出招,都是杀人的绝招。杀人,和江湖剑客,那可是两种不同的事情。前者唯一目的就是要命,后者是比试切磋。”
百正青说着,他勾唇浅笑,眼里闪烁兴趣,就像是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般开心,“你说,宁霸天一个剑仙,行侠仗义的剑客,身上怎么会有杀手的特点。”
“他们两个人的来历很神秘,或许藏宝图真的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
百正青摸着下巴,目光悠悠看着宁秋,挑了挑眉调侃:“按理说如果是真的话,他们隐瞒了许久的秘密从没有被人发现过,那为什么会在宁家被灭门之后,突然暴出来?宁霸天还活着的时候暴出这件事,搅乱他的心神,岂不是更有把握得到宝藏吗?”
“起初我以为是你那个表妹,可查下去发现不是,她只是借着这个流言,然后在于渊面前添油加醋,获得关注罢了,心思歹毒却没有计谋。”
百正青现在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在背后说出了这件事,又具体知道些什么。
这就像一张大网撒进河里,那条鱼儿闻到了诱饵香味,就会被网罗到。
宁秋脸色平静:“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就想到你会问这个。”百正青打了个响指,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密信,“喏,这封就是于家被灭门前,于仲赶忙写了一半的信。”
宁秋接过拆开,他继续说道:“你父亲明明没有收到信,可是在于家被灭门当天晚上,他居然出现在了于家前,满身是血,手中还提着尸体扔进去,默默看着熊熊大火燃烧,侥幸逃生的于渊看见他这般,就误认为是凶手要报仇。”
百正青说了一堆话口干舌燥,旁边案几上有茶壶和水杯,他自己倒了杯茶水喝,润润喉咙。
见宁秋拆开舒展信,他探头看了眼,这封信到他手中当然看过了,否则也无法顺着线索又查到不少东西。
十五年前的信了,颜色已经泛黄陈旧,信中墨迹也在褪色,但还能看清那几行字:
霸天,我的弟,许久未见,近来可好?本以为能够远离刀尖舔血的生活,往后余生能当个普通人。
但为兄万万没想到,我看到她了!那些事就像纸包不住火,蛛丝马迹都能被人抽丝剥茧的窥探到秘密。
这封信,或许是为兄最后一次…
信就写到这里,后面内容已经被烧毁了,且字越写越潦草,笔锋很飘忽,显然当时的于仲心情糟糕,情况也很危险。
还有信中的“她”是谁?看得出来于仲很是忌惮。
宁秋皱眉:“这是一封绝笔信,他等于是在留遗言给宁霸天。”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想到了什么,倏地抬起头,眼神颇为震惊。
“聪明!想法转得就是快!”百正青一笑,伸出了大拇指。
“我之前就说了,于仲本事不弱,且对杀气很敏感,怎么可能轻易被杀死。”
“如果往前推测,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很神秘,是个影子透明人,那么这类人的身份可以是杀手,或者暗卫。再将两种身份套下去,顺着宝藏走,就属暗卫最为合适,因为能培养高手暗卫的人不止要富裕还要是权贵。”
“而这暗卫比杀手更为突出的特点就是忠诚,一旦遇到会威胁主家的事,他们就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样顺下来,再回头看看这封信,我们就能从字里行间发现个苗头,于仲要寻死。”
百正青津津乐道,他很喜欢这种窥探到秘密的刺激感觉,太让人兴奋了。
“于家会被灭门,这于仲或许就是罪魁祸首,他可能知道了柯光的目的,但却纵容且暗中推一把,因为他有妻儿,幸福生活终究令他学会了心软,自己下不了手杀掉妻儿,只能借别人的手来灭口。”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宁霸天会来,于渊没有死,且还当成了是仇人报复。于仲寻死的目的除了保护秘密,还有就是保全宁霸天,可事与愿违,他最要好的兄弟家人,如今却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中,造化弄人啊。”
百正青装模作样叹了声气,但眼里透漏的兴奋可以闪瞎人。
“这封信,你是从什么地方拿到手的。”宁秋眉头紧皱着,指尖反复转了被烧毁了一半的信封。
她确实没想到一场灭门背后真相,有时候并非世人想的那么复杂,往往令人匪夷所思。
至于这真相是真是假,她其实并不关心,也没有什么窥探欲.望,目前只想报仇罢了。
况且这封信,就真一定是于仲写的吗?她看不一定,一个有决心带着家人赴死,保全另一人的人,是不会再留下开头就是“霸天兄”这样很明显会暴露身份的线索。
所以这封信出自谁手,还无法确定,最有可能的就是信中提到的那个“她”,最后有没有落入到宁霸天手中也没人知道,或许是拿到了,他看了呢。
时隔很久,当事人也身死,过去的事太复杂了,宁秋不想去深究,也懒得去找答案。
既然是围绕藏宝图秘密,她是宁霸天的女儿,外人眼中是最有可能拥有财富的人,所以她现在就像是个圆的中心点,那些有秘密的人自然而然会往里走到她面前,带来答案,无需她费力去解。
百正青眨了眨眼,卖弄关子:“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宁秋眉眼微压:“乔侪。”
乔侪是乔芷兰的父亲,同理也是她的小姨夫,宁霸天和乔侪的妻子是姐妹。
“哎呀呀,你又猜对了。”百正青点头,“这封信一开始落到了乔侪手中,所以他应该知道些情况。”
“你拿到信,就没有盘问?”宁秋怀疑视线看着他,明显不信。
百正青哼哼两声,颇为不爽:“我只是个梁上贼,专门趴别人屋顶偷听八卦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坏事,你别污蔑我的名声。”
宁秋嗤笑了声:“堂堂暗阁阁主,自称是梁上贼,倒也不觉得委屈了自己。”
百正青神情微微一僵了两秒,他啊哈哈的抓着头发,傻憨憨疑惑:“你在说什么暗阁阁主,我完全不知道啊,那是谁啊,很厉害吗,还是太过英俊非凡了很出名?你将我看成是他,莫非也觉得我很俊。”
他摸了摸脸颊,说得很是自恋。
宁秋就这般直勾勾盯着他,也不说话,眼神犀利得小心思无处躲藏。
“好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见被认出来,百正青也不耍蠢了,反正也没想过瞒住。
“那双生子昨晚死在了你手中。”宁秋只是道了句话,同时也暗指他们现在谁盯着谁,还是个未知数。
“他们是挺不错的,可惜有了叛主的心思。”百正青遗憾摇头,撅着嘴说得很无辜,“我这人一向讨厌刀光剑影,拔剑就会见死亡,杀来杀去的多无聊,我就喜欢凑热闹,听八卦,他们也太不懂事了,逼着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哎。”
他举起三根手指,一脸认真:“但我发誓哦,昨晚是真的只想看看画轴里的秘密,真没有其他坏心思,要是我说谎,我师父就立马从棺材里蹦出来。”
死者为大,后面这话也太过不尊师了,明明长着一张很嫩的乖乖脸,性子离经叛道。
宁秋无语,她为这人的师父感到丝丝怒气,谁收了这种徒弟,寿命减半。
宁秋淡然道:“你想看,我现在可以画一张给你,费用百两。”
“你明晃晃讹钱啊!周扒皮都没你能坑!”百正青大惊失色。
经过刚刚谈话,他自然猜到了那画中肯定什么都没有,他们都被摆了一道,这人对人心掌控得有点可怕,嗯,值得学习,这或许就是师父经常说的见贤思齐焉吧。
宁秋有点可惜,她现在确实挺缺钱的,早知道应该多画几幅正经图,然后借着藏宝图的名声来卖出去大赚一笔了。
百正青委屈:“事情我都跟你说了,我身上的毒可以解开了吧。”
“解一次毒,一百两。”宁秋弯唇,伸出了一根手指。
百正青眼神幽怨:“…你真有那么缺钱吗?还有,这毒还能分几次解的吗,这不公平!”
“废话。”宁秋穷得理所当然,看了他一眼,犹如看白痴的眼神,“你暗阁控制杀手都用毒,跟我谈公平?”
百正青:“……”
他已经无话可说,只能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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