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随着赛时将近,姜书瑶也开始了最后紧锣密鼓的准备。
她虽然以前有相关经验,但当过教师,谈吐清晰,表达能强,只要能过了心理这一关,展示这一环节应该出不了问题;唯一需要劳心费的就是样品的制作,她有人脉,也有消息渠道,很多稀少材质的材料法找到。
骄阳似火,越夏陪她在卖场焦头烂额找了一天,脚就停过,就算是精旺盛如她也有点想一屁股坐地上了,“书瑶,休息会休息会……”
姜书瑶也不催她,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担忧道:“出了好多汗。”
越夏呆坐在路边的椅上,不到五分钟,姜书瑶就回来了。
往她怀塞了一小包,装着湿纸巾、降温贴、中暑『药』,然后把她带进了路边有冷气的咖啡厅,点好了蛋糕和饮料,然后拍拍她,“在这等我一下好不好?”
越夏点头。
姜书瑶笑了笑,就风驰电掣地继续一头扎进卖场去了。
【统子。】越夏看着她娇娇小小的背影,真是叹为观止,【书瑶有这魄体,干什么不能事啊。】
系统刚从小黑屋出来,说话语气又冲又怂,【就不能直接找了给她吗……不是,您。】
非常具有求生欲。
【我也想啊。】
越夏还怪委屈的,【可是这种东西不是用钱就能买得到的,且她根本不要我的钱。】
最近系统告诉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姜书瑶的降智光环降到了2/5,整人都变得不好糊弄起来了。
姜书瑶之前还特意抽了时跟她谈了谈,小脸难得这么严肃,“夏夏,我住在们家已经给们添了很多麻烦了,这次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好吗?”
欠了这么多,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受越家人的帮助。
况且,时青音到现在还是有动静,这不合常态,肯定是越父越母出了手,只是嘴上有说已。姜书瑶憋着这股劲,也根本无暇去考虑自己配不配得上了,她满心只有一念头——
自己一定要全以赴。
姜书瑶一去不回头,越夏心也知道,就她的认真劲儿,估计三小时下不来,索就乖乖坐在椅子上等。
她也不是非要黏人,去哪哪都得跟着,其实是担心姜书瑶会被时青音那边又妨碍到。
越夏之前还想过在时青音出院之后再雇人把他肋骨打断三根,要是能让他在医院欢度春节再好不过,但还是被系统制止了。
理由还是十分朴素,警察局的手铐它打不开。
盛夏的咖啡厅,逛累了商圈来避暑的人不少,背景音乐柔和地响着,中有一台壁挂式电视,不知道被谁调了台,播放着地方频道的财经新闻。
越夏一边嘬『奶』茶,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抵财经新闻的常客都是些年过五六十的中年男人,头顶亮的苍蝇都打滑,越夏看着他们在那顶着肚子打官腔,觉得颇意思,打算移开视线时,却在余光瞥见了一抹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只是一在镜头前出现了不到三秒的女人,在众人的角落处堪堪『露』了半侧脸,乌如瀑,鼻梁和眉弓的转折很深,瞳孔颜『色』浅淡,是相当冷艳疏离的相。
她穿着和其他受访人员类似的装,腰背笔直,眉眼含刃,一言不,却自有一股天生的傲气在。
越夏乍一看,眼睛像是突然被水洗了一遍,舒畅不少,视线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偏,但很快,她就消失在了镜头中。
新闻的标题在下方依旧尽职尽责地滚动着:
【本市新锐企业家接受采访,目标是要做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中流砥柱……】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本来时青音也该去的。】
【现在也可以去啊。】越夏道:【以他的地位,不给一板块说不过去了吧,标题也起好了。】
系统:【什么?】
越夏笃定:【年过花甲依旧身残志坚:他与他倔强的『尿』壶。】
系统:【…………】
所以『尿』壶这梗就是过不去了对吧。
说到时青音,越夏就想让系统把对方的画面调出来让自己乐呵乐呵,怎料旁边那一桌的两青年突然开始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
“嘿,刚刚那,看到有?”
“说那女的?当然看到了,挺牛『逼』的啊,新锐企业家。”
“确实……”
两人凑一起说两句,同时停顿,交换一下视线,顿时『露』出了“懂得都懂”的微妙笑容:
“这时候只能说恨自己不是女的,那职场不定还能再往上爬爬。”
“爬哪?爬床?”
“哈哈哈哈哈……”
越夏:“?”
有病?
系统有点不敢吱声了:【息怒,息怒。】
那两舌夫背地把人造完谣,看到功人士的憋闷心情顿时舒缓不少,想继续聊句,就感受到了来自旁边的视线。
二人转头,现一美女盯着他们,还以为是要来搭讪,差点飘起来,连忙回了微笑。
可对方还是死死盯着他们,瞳孔又黑又幽,脸上丝毫表情都有,看起来甚至有些诡异。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两人实在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饮料就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小声骂,“这神经病吧……”
越夏跟着他们转头,看到落地窗外,其中一人骑上了共享单车,突兀道:【统子。】
系统有种不详的预感:【叫我干嘛。】
越夏说,【知道我要说什么。】
系统:【我不知道!】
越夏:【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系统:【…………】
一生到底有多少请求!!
一人一统无言拉扯着,最后,在越夏核善的视线中,系统只好屈辱地妥协道:【就这一次。以后再说什么,我也不会破例了。】
它话音刚落,原本好好的单车就突然失控,两人狠狠相撞,弹开,尾椎骨重重坐到地上,当场就站不起来了,只痛的狂叫:
“他么故意的吧?!!”
“我看才是故意的吧?!不就背后打了一次小报告么,至于吗?!”
“草,找死是不是——”
塑料兄弟情在此刻轰然破裂。
姜书瑶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越夏和咖啡厅的人一起坐在位置上围观外面两头猩猩打架,看的入『迷』,一副恨不得冲出去帮他们加油助威的样子,好是无奈,“以后看到这种事情要离远一点啊,很可怕的。”
“嗯嗯。”越夏看她手上空空如也,“还是有找到想要的吗?”
姜书瑶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一种可以勉强替代的,今天也断货了……只能回去再想想办法了。”
新人赛的报名申请早在一月前就开始了,她比别人少了将近一半的准备时,自然要比别人花更多倍的努。
姜书瑶拉着越夏回家,忧心忡忡的同时,不断鼓励自己。
关系的,实在办法,就再换一,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不要气馁!不要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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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书瑶有想到,事情最终会以这方式解决。
她和越夏在外头寻寻觅觅了一整天,一回家,就差点被客厅桌上铺着的豪华面料礼包闪瞎眼睛:“???”
越德良在一丝不苟地整理,李美珠站在旁边,相当之浮夸地皱眉:“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挑这时候往家送啊,看这不前不后的,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都地方放了!”
浮夸的甚至像一些九十年代的翻译腔国语配音。
越夏:“……”
姜书瑶:“……”
一旁的越清默默过来,往她手塞了扫帚,“妈,的演技就值这。”1
但或许是一脉相承的戏瘾,李美珠像是刚看到在门口的姜书瑶似的,惊讶地捂住嘴巴:“哦!看我这坏记,都忘了小姜好像还有用了?算了,那就迟天再送回去吧,反也什么。”
这下越德良都受不了了:“老婆,可以了。”
越夏:“妈,可以了。”
李美珠终于肯收了神通,笑眯眯向呆在原地的姜书瑶招手,“来,小姜快看看,有什么用的到的?”
姜书瑶站在门口,看着众人,结巴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口酸涩。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了。
越家人和自己非亲非故,从她住进来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地照顾她。但是她却——
就在姜书瑶又要开始陷入“我配吗”“我不配”的终极漩涡时,越夏在后面掐了掐时表,幽幽道:“还有36小时,赛就开始……”
姜书瑶飞也似的扑进了布料堆:“呜呜谢谢!!!”
她扑,越夏也跟着扑,反这么多布料放着也是放着,姜书瑶专心致志找她想要的材质,其他人绕着桌子翻来翻去,越夏突奇想,拎起一道水蓝『色』布料:“这蓝『色』好好看喔,拿去给我们家鹅做领结。”
越清对她的审美嗤之以鼻:“这好看?两只眼睛那么还……”
越德良:“嗯?”
越清肯定:“嘶,再一看,确实不错。”
李美珠看他们三脑袋挨在一起,颇为感慨,忍不住回忆起往昔孩子们的幸福童年时光:
“小时候们也喜欢这样,把布料披在身上当做袍演宫斗剧,小清每次都被分到演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负责嚎着‘皇上不要啊’然后被拖走,五六次之后忍不住哭着过来跟我说被欺负了……”
越清一噎,恼羞怒:“妈,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现在还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李美珠笑意暖融融的,像是沉浸在了那段幸福的回忆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影响了,初中的时候学校演话剧,被抽中演朱丽叶,那演的叫一好,我在下面疯狂鼓掌,吓得林纾妈妈还过来问我是怎么了……唉,现在想想,真是怀念啊。”
越德良:“…………”
越清:“…………”
“嗯?”李美珠现不对,“怎么了?”
“妈。”越清抿着嘴,道:“有有想过,演朱丽叶的那其实是林纾。”
李美珠:“?”
半辈子风浪都过了,这瞬小小的尴尬对李美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她面不改『色』,好像见似的迅速开启了下话题:
“这就说到夏夏五岁的时候,别人过家家她非要爬树,结果摔了也一声不吭的,我晚上帮她洗澡的时候,一看满腿血,差点吓晕过去。”
“哪有!”越夏下意识反驳,“我那不是爬树,我是为了帮别人取羽『毛』球嘛。”
越德良:“从小就皮。”
越清:“就是就是。”
越夏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手上的动作一顿。
嗯?
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是为了取羽『毛』球?
……系统不是只给了她原书中男女主视角的剧情吗?
越夏蹙着眉,叫了声系统,但对方可能又跑去开周例会了,有回应。
算了,概是bug了……吧?
人在旁边轻松愉快地聊起家常,姜书瑶的压小了不少,急切的心情也逐渐开始平静。终于,在眼花缭『乱』的『色』彩中,她看到了最令她舒适的那一条。
她轻轻抱住布料,材质也是她满意的,顿时眼睛都在光。
李美珠看似在闲聊,其实注意都在她身上,立马询问,“找到了?”
“找到了!”姜书瑶点头。
“嗯,那就好。”李美珠向她笑笑,“快去吧,孩子。”
姜书瑶狠狠点头,抱着布料噔噔上了楼梯,却在中央处停了下来。
她有些迟疑地转身,给李美珠深深鞠了躬,然后兔子似的窜进了门。
嘴笨,说不出来什么,但她又不想什么都不说。
“哎哟,”李美珠吓了一跳,脸上却情不自禁泛起笑来,“哪至于这样……”
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
……
三楼的小缝纫机轻轻响了一晚,曙光破晓,晚夏微凉的空气漫进窗帷,姜书瑶一夜未眠,略带倦意的双眸在看到指向六点的时针后,睁了些许。
午,赛开始。
从这到赛场地,概需要两小时。
她蹑手蹑脚地收拾完桌面,尽量不惊醒任何人,洗漱完毕,又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端坐着看自己的样品。
织金改良旗袍在有些黯淡的日光下依旧泛着亮。
在她的脑海,这件旗袍逐渐从平铺式样转移到了越夏的身上,严丝合缝,无比合适。
“叩叩”两声,姜书瑶立马回头,“怎么了,夏夏?”
越夏满脸困的要升天,慢悠悠地走进来,义言辞道:“我来检查的证件都带了——”
姜书瑶当然知道她不是为了这,估计是怕自己紧张来陪一下,但还是配合着把包敞开,“看。”
两人脑袋对着脑袋,一看,“身份证,带了,申请书,带了,介绍函,带了……”
一一核对完,越夏才道:“问题了!”
姜书瑶对着她笑了笑,“回去睡觉吧,这么困呢,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等会儿自己去就好。”
“事。”越夏很豪气,“早睡早起身体好。”
两人炯炯对视了一会儿,姜书瑶又轻声道:“真的好谢谢们。”
有时候对她好到她都茫然了,是为什么呢?
越夏也轻轻说:“记得加油。”
两人到楼下吃早餐。
越家口人上下,只有越德良是有健康作息的,现在喝着豆浆看早新闻,看到姜书瑶和越夏下来,点了点头回应招呼,“什么时候去?”
越夏道:“再过半小时吧。”
早点去比较好,到时候万一有堵车什么的,也能及时赶到。
姜书瑶余光瞥到桌上的花瓶,“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花……”
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她竟然都忘记更换花束了。
“事。”越德良道:“我已经换了。”
“啊?换了?”越夏咧咧的,“我还以为是咱家菜地拔了串蔬菜呢。”
越德良:“……?”
爸爸真的受伤了。
“车已经叫好了。”熟男人越德良可靠道:“一会儿到了时就来。”
姜书瑶只能说:“真的很谢谢……”
她在这温和平静的氛围中慢慢吃完早餐,拿着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和趴在门口探头的越夏告别。
“我会早点回来的!”姜书瑶安抚道,“给带蛋糕吃。”
越夏跳了跳:“好!”
林司机站在门口,帮她打开了车门,姜书瑶深呼吸下,快步向前走去——
“书瑶。”熟悉到梦中都会出现的声音骤然在不远处响起,“准备去哪?”
在这一瞬。
她的血『液』瞬冻结冰。
时青音站在不远处,脸上是她看不懂的神情,冰冷又嘲讽,他又重复了一遍:“想去哪?”
姜书瑶肢冷。
她早该知道的。
尽管她刻意忽略掉关于时青音的思绪,不去回应他任何的信息,但还是有用,这不是她姜书瑶的家,她又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回”。
“……”久别重逢,姜书瑶的内心却有一丝温情,只有恐惧,她颤着声音道:“为什么知道……?”
时青音的视线落在她脖颈处,扯了扯嘴角,“我也是昨天才想起来,还有这玩意。”
姜书瑶顺着看下去,在现那一瞬,呼吸都停滞了。
她脖颈处带着条小小的叶草项链,是时青音在订婚前送给她的,说是价格不贵,只想让她讨幸运的彩头,于是她收下了。
于是她戴上了。
越夏到动静,立马窜了出来,在看到时青音的时候,狠狠皱起了眉头,紧急召唤系统:【统,他怎么找到的?还有,怎么这就出来了?!】
【gps定位仪器,藏在姜书瑶的项链。】
系统简短地解答完,对下一问题倒不是很意外,【他身体素质也不差,说实话,当时那度,他有当场耳膜穿孔已经很非常人了。】
越夏:【……】
小强是吧?看她不一拖鞋——
“时青音,”姜书瑶内心的防线轰然崩塌,她像是一朝被打回原形的丑小鸭,不可置信地质问道:“把这种东西用在我身上……我是的宠物吗?!”
“如果不用这种东西,”时青音冷目道:“故意断联我要怎么找到?”
姜书瑶无话可说。
也不想再说。
自己就因为这样的人……就因为这样的人?!
“乖,这是我们之的事,跑到别人家算什么。”时青音朝她招招手,“回去再说。”
姜书瑶只是摇头。
越夏:“书瑶,回来,我们等会儿再去。”
她回头看,越夏也在朝她招手,脸上满是严肃,她鼻头一酸,又被迫麻烦了别人的难过止也止不住。
时青音看着姜书瑶理会自己,扭头就走,心头的急躁快要冒出来:“去哪?!给我回来!”
他伸手去抓姜书瑶的手,却在碰触到的前一刻,生生停住了。
李美珠像薅小鸡似的把还反应过来的姜书瑶薅到自己身后,笑得亲切:“小时,这么早来我们家拜访,有什么事吗?”
时青音张口结舌:“呃,不是,李阿姨,我来找人……”
怎么回事?!
不是只有越夏在瞒着吗?这又关她爸妈什么事?!
“来找谁?”
越德良也挡在了前面,不怒自威道:“来找我们家的客人?”
他脸本就凶,现在沉下脸『色』,更是恐怖,时青音一怔,解释的话都支支吾吾:“不,就是,我来找我未婚妻……”
越夏在旁边看着,真感觉自己的脑袋鬼火冒。
系统又战术沉默了。
越夏:【统子。】
系统:【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
【这次帮我,我保证再也不骂了。】越夏打一鞭子给颗糖,【也再也不会坑进小黑屋了。】
系统犹疑:【真的?】
【真的!】越夏道:【骗我是小狗。】
系统:【……】
它想起自己这月来累累的违规记录,好像再加一道也无妨,终于默认了。
于是,就在下一刻,时青音还想说些什么,却像是突然被人从膝盖弯踹了一脚,整人凌空起,脸着地狠狠摔在地面上,牙齿碰撞出满口血腥味,他眼前一黑,誓在这一瞬,到了自己刚养好的肋骨再次开裂的声音。
根本、站不、起来。
时青音一口凌空老血,和着半截门牙生生咽回肚。
更火上加油的是,到声音赶到的越清好在他前方,“嘶”了一声,异常嘲讽道:
“哟——”
越清拉语调,自上下斜着眼看着他,“这么——客、气、啊?”
八月就赶着来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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