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了解, 毕竟那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沈心玥酸酸道。
“你知道就好。”沈星芙看她一眼。
沈星芙以为她是来和沈行乐“叙旧”的，却没想到他还搬出了沈心玥一家人。
沈心玥的弟弟脸色倒是惶恐，有些拘谨地坐在旁边。
他偶尔会听到沈星芙的名字从父母口中说出, 前缀了不太好听的形容词。但见到她本人，他只觉得, 这个堂姐和父母口中描述的不太一样。
沈星芙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当然, 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二哥，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们敬你一杯。”沈行贺带头举起酒杯。
沈星芙浅浅笑了笑，配合地举杯。
“星芙, 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也快有十年了吧, 你爸是天天念叨你, 又联系不上你，一直跟我说, 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沈行贺说着, 沉沉地叹了口气，“担心你在外面没钱用……”
沈行乐：“别说这些了，是我没有当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怎么都是我的错。”
菜陆陆续续上来, 但不知为何, 沈星芙却没有半点食欲。
“今晚主要就是想当着你叔叔婶婶几个的面, 跟你正式说声对不起, 以前确实是我没做好, 不知道怎么样控制情绪，伤害到你了，这些年啊我这个做爸爸的越想那些事，越不是滋味。”
沈星芙低着头，“嗯，好的。”
沈行乐明显愣了一秒，似乎是没想到沈星芙会应得如此干脆。
而她只觉得，这儿的空间过于封闭，沉闷异常。
“我妈的相册呢？”
这才是沈星芙当下最关心的问题。
“你先别着急走，相册我等会肯定拿给你。”沈行乐说，“好不容易我能好好地坐下跟你聊聊天。”
“对啊星芙，不要着急走嘛，二哥应该憋了挺多话跟你说，”沈行贺也打圆场。
沈星芙耐着性子，听沈行乐说了一长段的类似“悔过”的话，她不觉得有任何爽快，只觉得有种悲哀。
这是正常的父女关系吗。
有父女相处需要到这种地步么？
还当着这几个“好亲戚”的面，自告奋勇地充当调解员的角色，为了让她和沈行乐重归于好。
见沈星芙低着头，望着桌面不说话，众人皆以为她是有所感触。
“星芙，不是婶婶喜欢唠叨你啊，这么多年，你对二哥不闻不问的，怎么说，二哥也养你养到了十八岁，在吃喝用度上也没有亏过你，对不对？”
“是啊。”沈星芙颇为受教地点头，“您说都的对。”
沈心玥见状也开口：“对啊，二伯其实就是以前脾气坏了点，其实他都是想为堂姐你好。”
毕竟当时你不学无术，不干正事，净知道在外面游手好闲，和混混们厮混在一块。
沈星芙没应声，也没反驳。
“既然星芙都不计前嫌了，那我们再干一杯，希望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家和万事兴！”沈行贺“和事佬”当得彻底。
沈星芙碰了下，没喝。
她心里其实在想，李斯渝在隔壁包厢得等那么久，真是辛苦他了。
于是，她决定顺着他们，说些他们都想听的话：“有些也是我不对，其实想想，那时候我确实是任性了点，让人操心了。”
“这才对嘛，做小辈的就应该要有主动认识反省的觉悟，说起来，我还记得当时你转学去你外婆那之前，二哥知道你成绩不好，想着你到时候考上专科院校的话，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学费费用，他手头又没什么钱，就每天搁那发愁，担心你会不会上不了大学。”
沈星芙寻思着，沈行贺手头上没钱那不是必然的事？谁让他把钱全部都拿去炒股了。
但她嘴上说的是：“这样子啊，那这方面，我爸想得还是比较周到的。”
一旁，沈行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没，也没有多周到。”
卢萍接着道：“是，我也记得，二哥那时候想着，至少也得存个十万，才够你大学四年的费用，到处去借，他还说，说什么都不能动这笔钱，借他也得给你借来。”
沈星芙不动声色，配合道：“那借到没？”
当然，以她对沈行乐的了解，她还是倾向于认为这纯属虚构。
“借是借到了，”沈行乐叹了口气，“但是你也转学了，去你外婆那边读书去了。”
“星芙啊，其实这次大家聚一聚，主要还有一个事儿，想聊一聊。后面你爸不是借了那笔钱嘛，你又转学了联系不上，他就拿这钱啊，炒股去了。”
“……”沈星芙耸了下肩。
确实，还有一个事儿，敢情他们是为了这事，做了好长一段铺垫。
沈行贺：“其实呢，你爸后边把这十万拿去投资了，想钱生钱，又还亏了几十万。你看看，你现在事业有成对吧，还是网络上小有名气的红人，收入肯定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好。”
这时候，手机屏幕亮起，是李斯渝给她发的微信消息：怎么样了？
沈星芙抽空在他说的间隙，给李斯渝发消息：还好，想不想听一出好戏？
李斯渝：怎么听？
沈星芙：你别着急进来，就听就行了。
她找他的电话，拨通了他的电话，手机置于一侧。
听完沈行贺那段话，沈星芙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头：“是的，叔叔说的对。”
“对吧，所以啊，你给你爸拿个五十万，给他的债给还一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给他拿五十万？”
她这是听到了多么荒谬的事情，沈星芙转头看向沈行乐，“我凭什么？”
当了这么久的“答对”机器，终于套出了他们的真是目的。
沈行乐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很明显是心虚了。
“我们意思是，你借也可以先借你爸五十万啊，但他生你养你十八年，”卢萍不由理直气壮了些，“你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钱又赚得多，你拿点钱给他，不是天经地义？”
她像是看人演了一出很长的戏，也理清了个中关系——沈行乐从沈行贺那儿借了几十万，全部投进股票里，然后亏得分文不剩。
她这俩叔叔婶婶，目的可不单纯是调解劝和。
她说：“冤有头债有主，他欠你们钱你们找他，找我干什么？”
卢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你这孩子，我刚才还觉得你比以前学乖不少，还让沈心玥多跟你学着点，怎么又这么不懂事了你啊……”
沈星芙：“呦，那可别，我是倒了多大霉要被你们拿去学习。”
沈心玥拳头在桌子底下捏得发紧。
她起身：“以及，虽然我很不想跟你们聊下去，但是我还是要强调，我妈去世之后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包括一大笔赔偿金，都被沈行乐败光了。说什么养我到十八岁，跟这些钱比起来，是九牛一毛。这么喜欢道德绑架，还做什么生意，一家人不如都改行去当绑匪好了？”
“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沈行贺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砰”地一声。
这时候，包厢门开了。
众人视线齐齐看去，男人穿着浅色夹克外套，眉目英俊清冷：“别太过分了几位。”
几人都没料到，这时还会多了个棒沈星芙说话的人，“你谁啊？”
“她男人。”李斯渝说。
男人视线冰冷到极致：“别在打着长辈的名义，欺负我的人。”
沈星芙心一下安了很多，她对沈行乐说：“以后麻烦别再找人唱双簧了，我没时间陪你演。”
说完，李斯渝牵着她离开。
出来后，两人进了隔壁包厢，留下几个脸色铁青的人，坐在原位。
“你先在这儿坐，等我一下，想吃什么菜先点着，我很快回来。”
沈星芙坐在椅子上，对他弯了弯桃花眼：“好。”
李斯渝折回去。
“不好意思再打扰一下，我是沈星芙的男朋友，如果你们是真的把她当家人，我很尊重。但如果你们只是想打着家人的名号欺负她，那就别和她有任何瓜葛了，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男人语气缓而冷，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并且，她不欠你们任何人。”
在他们尚未缓过劲时，李斯渝淡淡勾唇，望向沈行乐：“当然，今天伯父您生日，这顿我请客。相册麻烦先拿给我，有劳了。”——
另一件，沈星芙点了几个菜。
原本她想着要换家餐厅，想一想，却觉得凭什么，她凭什么要被他们气走，要走也应该是他们几人走。
身后的包厢门开了，沈星芙说：“我刚才点好菜了。”
“好，这个给你。”李斯渝把手里的相册递给她，站在她身侧，“你要的相册。”
沈星芙眼眶一酸，刚刚场面过于不同寻常，她差点将这个正事给抛在脑后了。
她仰头望他：“你怎么拿到的？”
他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吻：“问你爸要的。”过程他就不说了。
这时，包厢们突然被推开。
看到门口的来人之后，沈星芙笑容凝了片刻，她没看过去时猜想这不速之客可能是沈行乐。
但着实没想到，门口站着的，分明是沈心玥。
沈心玥越想越气，牙几乎咬碎。
沈星芙这样的人，凭什么会有人维护她，还是一个这么优秀这么帅气的男人，在沈星芙转学之前，她的名字，完全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衬托自己的。
凭什么现在她处处比不上沈星芙！
想到这儿，她在李斯渝出来后，也追了出来。
却没想到，他们就在这隔壁包厢。
沈星芙从椅子上站起身，好整以暇地问她：“你还有什么事？”
沈心玥翻了她一个白眼，而是看向李斯渝，“李医生，我不是替我爸妈说话，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建议你擦亮眼睛看清身边人。沈星芙从高中开始，私生活就乱七八糟的，我们一大家子都知道这事，还好几次夜不归宿，不知道是和哪个男生鬼混……”
“你最没资格说我，”沈星芙上前，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清脆且响亮，“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沈心玥捂着脸颊，懵了两秒。
反应过来后，她眼神反而变得楚楚可怜，望向李斯渝：“你看吧，她平时温柔都是装的，其实脾气这么凶，还喜欢打人。”
李斯渝冷冷扫向她：“所以她不打你，你是希望我亲自动手？”
对她，他不想再说半字，指门道：“她什么样我比你清楚。出去，别打扰我们吃饭。”
沈心玥见男人压根不吃这套，又不敢还手，愤愤出了包厢，跺得脚步震天。
“不速之客”走后，沈星芙故意打趣道：“李医生，我是不是很凶啊，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男人揉了揉她发顶，对她笑，“凶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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