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苡回过头去，便看到身着一袭粉色衣裙、发间簪了一根耀眼金钗的宫女。
来人看清她的面容，面上浮出几分厌恶警惕之色：“你居然还活着？”
“……”
说实话，秦苡心中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感动——在这流华宫里，终于有人对她表示出明显的敌意和排斥了，否则她真的要以为自己肩负秘密任务了。
尤其这个人看起来地位还挺高，也许知道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
于是秦苡放缓语气，试探着问：“那我……为什么不该活着？”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对面桃粉色衣裙的宫女神色厌恶更甚，隐约夹杂着几分忌惮。
秦苡便抬手摸了摸面颊，表情带了几分茫然无辜：“有的啊，所以是为什么？”
“……”桃粉裙装宫女神色一僵，面上染上几分怒色，“你在同我装傻？阿软，你胆子越发大了！”
“？？？”
秦苡觉得两个人在说的仿佛不是一个话题，微顿了一下，又耐心地试图与她沟通：“你在说什么？可以说人能听懂的话吗？”
“你居然还敢骂我？！”
若说粉裙宫女方才是有几分怒色，如今就是勃然大怒：“阿软，别以为贵妃娘娘不曾打杀了你，就是还看重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贵妃娘娘跟前的一等宫女？”
嗯？剧情提示终于来了吗？
秦苡精神一振，面上露出微笑，甚至还殷切地看着她，希望她多说一点。
“……你那是什么眼神。”粉裙宫女语气一滞，扬起的音调都低了好几度，“如今我小莲才是娘娘信任的人！而你不过是一个犯错的低等宫女罢了，别妄图回来取代我！”
小……莲？秦苡出戏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的角色名字已经取得够敷衍了，没想到敷衍的宫女名字居然是游戏的一贯风格吗？
怎么说也是贵妃身边的宫女，这是不是不太合常理？
秦苡看着她的神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你那又是什么眼神？！”小莲更是恼怒，快步上前就要扬手打她耳光。
秦苡面上笑意微散，抬手扣住她手腕。
“啊——来……”
小莲发出一声痛呼，张了口便要叫人。一旁的偏殿中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住手。”
秦苡侧了头看去，见一旁有个身穿莲青色袄子的盘发姑姑挑帘而出，抬头皱了眉看向两人。
“大声嚷嚷什么？不晓得正是娘娘午间小憩的时候吗？”
“……姜姑姑。”小莲压低了声音，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阿软，放开她。”姜姑姑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加理会，转头看向秦苡，眉头皱得更深。
秦苡辨别了一下她的神情，确定并无恶意之后缓缓松开了手。
“姜姑姑倒还是护着她。”小莲揉着自己泛红的手腕，不软不硬地刺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娘娘知不知道……”
“你若是觉得自己的位置坐得太热乎，我倒是可以跟娘娘说一声，给你换个冷板凳坐坐。”姜姑姑侧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波动。
小莲当即闭了嘴，侧过去头当作没看到她们。
“阿软，你还回来流华宫做什么？”姜姑姑转过头和她说话时语气也不见半分软化，丝毫不像小莲说的“护着她”，“如今流华宫已经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处，还不速速离去？”
说着，她转身出了偏殿，与秦苡错身而过时朝她递去一个眼神。
“……我现在就走。”秦苡默了一下，顺着她递出的台阶朝外走。
“嗤。”小莲得意地扬眉，嗤笑一声，伸了腿试图绊她。
秦苡：“……”
好幼稚。
她面不改色地踩过脚前的鞋面，小莲在身后发出一声痛呼。
*
秦苡跟着这个似乎在流华宫地位非常的姜姑姑出了偏殿，看着她避开人群、走到一处偏僻的竹林中。
四下打量过无人后，姜姑姑掩了竹叶，回头直直地看着她。
秦苡：“……？”
这副作态，真的很让她怀疑自己还是有秘密在身。
正当她踌躇着要开口问的时候，姜姑姑忽地长叹了一口气，近前来握住秦苡的手：“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又回到了流华宫？”
秦苡：“？？？”
她懵了一下，不懂这又是个什么走向？
“怎么还偏偏遇上了小莲？你明知道她是个与你不对付的，早先便嫉恨于你，怎么还与她对上了？”说着，姜姑姑恨铁不成钢似地捏了她手背一下。
“阿软，今时不同往日，你该避着她点的，闹到贵妃那里对你没好处。”
“就……不太巧，恰好撞上的。”秦苡琢磨了一下，试探着给了回复。
毕竟这个姑姑看起来像个对她抱有善意的，这样晾着别人不太礼貌。
姜姑姑的面色当即肃了起来，“那除了她以外，你还遇到了谁？”
“殿外的侍卫和几个洒扫的小宫女。”秦苡回忆了一下，答道。
“那还好。”姜姑姑松了一口气，“你的事贵妃娘娘遮得严实，流华宫中只有我们几个清楚，想来是不会叫他们听到风声的，不必太过在意——稍晚点时候我再去打点一下力保稳妥。”
听这话是个知晓内情的，秦苡精神一振，开口道：“我……”
“我知道这事你委屈，也的的确确是无妄受灾。”姜姑姑怜爱地抚了抚她鬓角，“自打你来到这流华宫，我是一直看着你这孩子的，知晓你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可贵妃娘娘的性子你也知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直说啊……秦苡在心中叹息。
“我只能先把你发配到其他地方。可这宫中水深，把你放到其他宫中唯恐贵……借刀杀人，只得先让你到阑珊宫去。虽是位置偏僻、条件恶劣了些，到底没有性命之忧。”
睡草堆·补房子的秦苡：“……”
条件确实很是恶劣。
“至于贵妃娘娘这边……”姜姑姑说到此处又不免叹气，“娘娘应当不会明目张胆地要你的命——至少近些日子应当不会，她虽是行事张扬了些，却是个聪明的。如今只得寄希望于娘娘也能念些往日旧情，在你被遗忘后冷着你、放过你。”
“你可别胆大包天到凑上前去，和娘娘对着干！”姜姑姑忽地扬起声调，冷声警告，“你家世不显，凑上前去只会死得更快！”
“……好的。”话都让她给说完了，对剧情知之甚少的秦苡只能点头。
唯一已知的是，她来到阑珊宫并没有特殊任务，反而是为了躲避阮贵妃的迫害。
倒也算是个好消息。
姜姑姑听得她答应下来，神色和缓下来，温声问：“那么，你今日来到流华宫是怎么了？”
“哦，阑珊宫里没被褥、没吃的、没用的，我又冷、又饿、又穷，快活不下去了。”秦苡如实回答。
姜姑姑：“……”
*
秦苡摸着发间银簪，觉得有些新奇。
这是方才姜姑姑递给她包裹时，怜爱地为她簪在发间的。
她说：“当时把你赶走得急，来不及带上行李。我这几日为你打点了一些必须的东西，正打算寻人悄悄给你送去，倒不想你亲自来了一趟，那便直接交给你吧。”
秦苡没想到新手礼包是以这种形式发放的，拎着大包裹沿着姜姑姑指的路悄然出流华宫时，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遥遥看到阑珊宫后，她心情又好了起来——把没有头绪的隐藏任务抛掉，她和祁曜先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啦！
然而等秦苡到了阑珊宫，却见宫门半落、瓦片碎裂，里面有喝骂声不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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