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最后沈景远忍不住嘶了几下,之前的水凉了,他喝了好几口,还是不怎么解辣。
晏轻南叫小姿拿了瓶酸奶过来,撕开插好吸管推给沈景远,酸奶的瓶子都还是冰凉的,喝了几口沈景远觉得好了不少,晏轻南一直看着他,等他晃晃脑子清醒了点,晏轻南才说:“酸奶比较解辣。”
“这儿的东西太辣了。”沈景远抹了把额头,大冬天的都吃出了汗水。
“你是哪里的人?”晏轻南问。
“算广州吧。”沈景远把筷子放下,吃好了。
“那你们那边是挺清淡的,刚来肯定受不了。”晏轻南说。
沈景远瞥了眼晏轻南碗里剩得不多了,这一晚上老板给他端茶倒水的,他并不好先走。
于是慢悠悠地咬着吸管喝酸奶。
正好遇到小姿走出来,沈景远说:“结账。”
“一碗面五块。”小姿一边说一边把二维码从口袋里掏出来。
沈景远一次扫了十块,那边店里很大声地报:“微信收款,十元。”
晏轻南抬了下头,沈景远没等他问,自己先说:“老板,我把你的一起给了。”
“行,谢谢你请客。”
等晏轻南也吃好了,两人一起往下走。
晏轻南比沈景远还高,和他并肩时几乎要高出沈景远一个头。
但晏轻南似乎走得挺慢。
沈景远是因为平常习惯了,这么长的楼梯不会走快,晏轻南竟然还落在他身后,就显得更高了。
路上挺暗的。
上来的时候沈景远没觉得,下去真有些看不见了。
一级石梯不宽,可能刚好够一只脚的长度,要是不留点神他怕踩空了,走得很小心。
沈景远拿出手机想点个手电筒,还没按开,背后一束光投过来,晏轻南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能看清了吗?”
“可以了。”沈景远应了一声,也没回头,就着晏轻南给他的灯往下走。
到了地面,沿街商铺的光亮了些,晏轻南便关掉了手电。
沈景远回过身,发现晏轻南已经跟上他了。因此他的这个动作有些突兀,但今晚谢谢讲得太多,沈景远不想再说,话到嘴边,变成老板早点睡吧。
晏轻南好像很惊讶他会这么说,带着笑意点了下头,看着沈景远往里走,上了楼梯。
沈景远手搭着栏杆,在一楼中间的位置,偏头看见阿易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和晏轻南站在一起,他又突然想到说好要买的花没有买,只能明天再去了。
沈景远回房间烧了一壶水,坐在沙发上等水凉好,把背包里的一排药拿出来。
颜色也是花花绿绿的,沈景远把晚上要吃的分出来倒在手心里拢了一下,就着水全咽了。
沈景远之后两天都犯困,但又睡不着。一天三顿颠三倒四,就在附近的小餐馆里解决,一见到床就困,想要做什么事儿都没力气。医生说他觉得累是正常的,就是容易觉得累。
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沈景远困便躺着。
休息两天,沈景远精神好了些,一大早起来看到同事的几条消息。
他不知道总裁和下面的人说了什么,但他们是很多年的合作伙伴,他应该不会暴露他的隐私。这位同事要交接他的工作,语气小心翼翼地问一些只有他才比较清楚的问题。
沈景远自责这点没提前交代,回答得很耐心,等做完了工作,他想到要出去走走。
他今天加了衣服,感觉比之前暖和了一些。
下楼时阿易不在,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看着和小姿差不多大。
那个姑娘和他打招呼,说:“你好,我是慢慢,这里员工,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沈景远点了点头,问:“有早餐吗?”
慢慢眨了两下眼睛,说她要问一下,沈景远也习惯了这家客栈随意的风格,干脆到前台去站着等。
没等多久,慢慢回来和他说有的,给他指了个方向,说要从这里穿出去,那边有个单独的餐厅。
酒店餐厅一般都是单独的,这一点也不奇怪。
沈景远道谢之后朝那个方向走,又推开一道玻璃门。
外面是一个小花园,沿着一条走廊穿过去,是一个格外的房间。
沈景远一推门,就看见背对这边坐着的晏轻南。
晏轻南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是沈景远,将手里的半根烟摁进了手边的烟灰缸。
“饿了吗?来看看合你胃口吗?”
沈景远看了眼桌上的食物。
晏轻南手边是一碗面,其余点心之类的有的也被拿过。
这时沈景远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晏轻南的早餐。
沈景远在门边站了太久,大概晏轻南看出来他已经知道了,反而问:“介意吗?早上隔壁小姑娘拿过来的,太甜了,我不太喜欢。慢慢问我,干脆让你过来。”
“不介意。”沈景远走过来,在晏轻南身边坐下。
多余的话没有说,晏轻南坐着玩手机,沈景远埋头吃饭。
都不出声,沈景远反而觉得没那么尴尬了。
只是一边吃东西他一边在走神,主要是忍不住想偷看身边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沈景远想着想着又想笑。
晏轻南那样一张不好惹的脸,怎么每件事都很细心。
沈景远谢了他的早餐,走的时候晏轻南好像很忙,只看他一眼,又很快重新盯着手机。
沈景远没再打扰他,自己沿着来的路回去。大堂里慢慢忙了起来,前台有一男一女在开房间。
两人看着还挺年轻,但性格比较急躁,说话很大声,好像在吵架一样。他们行李还挺多,男生身上背了一个很大的包,旁边立着三只行李箱。慢慢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可能这样的客人见得多了。
他们堵掉了楼梯口,因此沈景远没有马上回房间,想到昨天的花还没买,又出门去看。
现在时间还早,沈景远有点怕花店没开。但好在竟然开门了,只是老板还在忙着整理。
估计她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来,见到沈景远愣了下,问:“想买什么?”
沈景远注意到老板先和他说的普通话,而且听起来没什么本地口音。
“新鲜一点的花。”沈景远走进去,看到天花板上倒挂着一支又一支干枯的花,整个店子里香味十分浓郁。
“都是新鲜的,具体呢?”老板问。
她不再收拾东西,从店铺的后方走出来。
沈景远想了一会儿。
往常他也会往家里定鲜花,但因为包了月,花店老板会给他搭配好每天的花,几乎总是不一样的,在挑选上并不用他费心。
所以沈景远干脆就问:“能给我先送一个星期吗?”
“当然可以,您有什么一定不想要的品种吗?”老板问。
“没有。”沈景远说。
于是这件事被简单定下来了,沈景远跟着老板去做登记,填到地址的时候,他说就在这隔壁客栈,又说了房间号。
老板这时才惊讶了下。
“每天送花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老板问。
“傍晚或者早上吧。可以我自己来拿,也可以你们送。”沈景远想晚上他吃饭,或者从外面回来,可以顺手拿走。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老板晃了晃手机,“我们给您留一只桶在门外。”
沈景远加上了老板微信,看见她留的备注是赵可心。
赵可心给他选了向日葵和小雏菊,包扎在一只竹篮子里。
沈景远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坐在旁边看她弄。
包花的台子搭在店铺很靠外面的地方,赵可心低着头,长发偶尔落到桌子上。
一篮子花逐渐有样子时,天才终于亮了。
沈景远发现赵可心低头看了眼表,阿易和晏轻南恰好从门口经过。
阿易叫了声可心,晏轻南却是问他:“买花吗?”
“嗯。”沈景远仰着头看晏轻南,不由得要起身,晏轻南却走进来,手搭在他的椅背上,说:“坐着吧。”
“你们要去干什么?”赵可心偏了下头,问晏轻南。
“进货,有些一次性的东西用完了,联系要送的那边今天没人送不了。”
阿易点了下头,和晏轻南说:“那我先去借车。”
“你的车还没修好吗?”赵可心问,“不过上次那样真的太危险了,以后要小心啊。”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关心,但沈景远看得出赵可心是真的很紧张。
于是他有点好奇,问:“车祸吗?”
“对,阿易那天没睡醒,其实也是我的错,他都值夜班了我还让他开车。”
沈景远有一会儿没说话,他们都望着外边儿,赵可心在低头弄花。
“你们要大概多大的车啊?”沈景远忽然问。
“也要不了多大,今天是去拿牙刷盒、纸之类的。”晏轻南说。
他应该有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沈景远想。
其实不就是帮个忙而已的事情。
他偏过头去看晏轻南,说:“我送你们吧,我的车昨天你见到了,应该够的。”
晏轻南果然笑了下,沈景远也没忍住笑了声。
想去就想去呗,沈景远三十岁了,早就过了总是觉得不好意思的年纪。
“刚来,不知道干什么,能跟着老板出去玩儿吗?”
晏轻南和沈景远说好,好像又说谢了之类的话,但沈景远只盯着他的眉眼在不断地看。
直到赵可心插话问他:“那我就把花放在你房间门口了好吗?”
“不用,我要回去拿下钥匙。”
反正现在花看着也快弄好了。
沈景远站起来,先扫了二维码付款,晏轻南听到店里收款到账的声音,是很大的一笔钱。
“你买了多少啊?”他问。
“先买了一个星期。”沈景远刚说完,花装好了,赵可心交给他,还简单地教他怎么打理,又说:“你要是实在不会,每天给你送花的时候你可以把之前的留在门口,我们帮你一起弄。”
“或者……”赵可心看了一眼晏轻南,“其实南哥也会。”
晏轻南嗯了一声,算是接了赵可心这句话,对沈景远说:“我们走吧。”
“好。”沈景远拿着花站起来,又对赵可心说:“谢谢老板了。”
车钥匙和驾照都放在房间里,沈景远回去拿,顺便把花放好,晏轻南在楼下大堂里等他。
没多久,沈景远带好东西下楼,楼下阿易也在,三人一起去了停车场。
沈景远本来想开车,但晏轻南说等会儿要上一个立交桥,那座桥太复杂了,看着导航也很容易开错,所以沈景远把驾驶座让给了晏轻南。
阿易一开始就上了后座,沈景远便在副驾坐下来。
“晏轻南。”晏轻南上车后先和沈景远介绍自己,这是沈景远没有想到的。
“轻松的轻,南方的南。”
“沈景远。”沈景远说。
他觉得晏轻南在给他开房间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了,所以没有说是哪几个字。
晏轻南手搭在方向盘上,又跟他说:“后边儿是阿易,容易那个易。”
沈景远看向后视镜,阿易朝他一点头,往旁边看车窗去了。
阿易后脑勺上一直扎着一个小揪,也不怎么说话,这俩人都酷得紧。
“他就这样。”晏轻南开着车,又和沈景远说:“你的手机连上车里蓝牙了吧?帮我开个导航,去南岸批发市场。”
“你们也要用导航吗?”沈景远一边看手机一边问。
他知道重庆的路是出了名的绕。
“要啊,不然开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晏轻南开玩笑说。
沈景远在手机上点着,没多久弄好了,导航的语音开始工作,车厢里被机械女声填满。
“可能要接近一个小时,现在快撞上早高峰,还会堵车,困就睡会儿吧。”晏轻南说。
沈景远看着窗外,轻轻点了下头,半晌才意识到晏轻南应该看不见,说我知道了,这句话离晏轻南的话已经隔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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