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曼的早会不在公司,在当局的大楼。
会议从八点半开到接近十点半,主要是为了后面北城建设的事,以往这样的会议不太会邀请她参与,但是这几个月的当局招标都有给她消息。
今天除了她,包括北城另外几家巨鳄也都在。
徐瑾曼还看到了蔡莹的父亲,以及陈老爷子。
二人一见到徐瑾曼也是满面笑意,尤其蔡父。
大抵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交给曾经这样一个纨绔混球口碑的人教导。
一开始也都怀疑过徐瑾曼的为人与能力,所谓日久见人心,到底最后徐瑾曼的一系列行为让他们放了心。
除此之外……
他们也是只有徐瑾曼这一个选择了。
毕竟过去软硬兼施,到头来一点用也没有,打了不是骂也不是,偏偏出了奇,徐瑾曼的人,这两个人没有不听的。
蔡父和陈老爷子对视一眼。各自无奈。
蔡父这边的情况——蔡莹是嘴上说两句,可行动的时候比谁都快,尤其徐瑾曼说第二天要考试,更是熬油点灯的分析。
那天他把一份合同给蔡莹,他的宝贝女儿看完显然是有什么不明白,居然不去问他,反而当着他的面给徐瑾曼发消息。
人不知说了什么,小东西高兴的哼歌。
走过去一看,也就夸了一句——不错。
得了一句夸奖,比听到他夸十句都强。
陈老爷子压根已经是放养状态了。
根本用不着他去提醒什么,要多学习,人自己就跟打鸡血似得。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徐瑾曼给这儿子洗了脑,徐瑾曼一句话过来,小兔崽子还真在学好。
说实在,哪个当爹的不会生出点羡慕?
但没办法,徐瑾曼就是这本事。
“是吗?蔡莹现在都是小徐徒弟了?那我家那小子也不能落下。”陈老爷子拍拍徐瑾曼的肩膀:“小徐啊,今晚吧,今晚伯父请你喝酒,顺便让我家混账东西拜个师,你看怎么样?”
蔡父笑了声:“得了吧,你儿子自己教,小徐哪有那么多功夫教两个人。”
两个叔父辈的男人开会时是严肃模样,此刻却形象活跃,很有生气。
徐瑾曼被捧的有点摇摇欲坠,笑说:“二位伯父就饶了我吧,承蒙你们看得起我。”
“怎么叫看得起?以后你就和我亲闺女是一样的。”蔡父斩钉截铁的说:“莹莹那边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别拘着。是师父也可以是姐姐嘛……”
“诶诶诶,先说晚上吃饭的事。”
徐瑾曼婉拒说:“陈叔叔过段时间行不行?我这几天是真走不开。”
在北城,能让陈老爷子亲自邀请吃饭的人,是能数出来的。
但徐瑾曼的声音并不正式,不似商人之间的对话,反而有一点亲近。因此即便是婉拒,也不会让人感到不愉快。
陈老爷子:“行,那说好了,这顿酒你到时候得补。”
“一定一定。”
三个人并肩走在散会的通道里,别的公司代表看到这情况许多都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
身后。
徐离缓步朝前,压着目光盯着前面的人,冷淡的笑了笑。
“最近这位小徐总可真是出尽风头呢。”身边助理瞧着徐离的表情,低声说。
徐离:“出风头又如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助理点头:“您说的是,这么重要的会老徐总都让您代理,这个意思公司的人谁还没有数呢?”
徐离脸上没有笑意,只看着徐瑾曼的背影更觉得刺眼,徐瑾曼风头正盛的时候,她这边投资失败,却没那么顺利。
徐离喃喃自语:“这种日子到底还有等多久才能结束啊。”
徐瑾曼从大楼出来,和二人告别后,准备开车离开。
临走时,却被蔡父叫住。
“小徐,有件事叔叔想了想,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交浅言深,但我是真把你当成莹莹的师父。”
蔡莹说完,徐瑾曼的表情也相对郑重起来:“您说。”
蔡父道:“你父亲今天让徐离过来这件事,他跟你说过吗?”
他并不知道徐家家里这些污糟的关系,徐瑾曼摇头,但是她大概知道蔡父的意思了。
蔡父道:“不管是冲着私交还是为了以后的合作,我都更希望徐氏最后那个人是你。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如果你有想法,那么之后你就应该有所行动了。当然,你自己现在做的成绩也很好……”
徐瑾曼是聪明人,有的话不用点的太明白。
徐瑾曼对今天的话感到很感激。
她听得出来,这是一个长辈对她的善意提醒。
徐瑾曼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
-
徐瑾曼没有让vio接送,因为和秦教授约了今天还要去一趟医院,一路上她的脑子都在飞速转动。
从蔡父的话,到今天徐离参加这个会议,然后缓缓想起了昨晚韩文玲给她发的那些短信。
真实性她倒是不怀疑。
她想的是,那么之后陷害她和沈姝的种种,也是徐离?
还是陆芸?
周沛到底是徐离的人还是陆芸的人?
可惜到现在周沛都没有露出蛛丝马迹,她既确定不了人,也没有实质证据……所以只能等。
黎蓝也在等。
实际到现在,徐瑾曼的心里更偏向徐离。
至少到目前看起来,陆芸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这些事背后的人隐藏的非常好,以至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把柄。
但是一想到如果真是徐离,徐瑾曼便觉得身体有些冷意,毕竟这个人藏得真的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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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曼的车开到医院楼下,下车后低头回复手机消息,因为思考的深,脸上的表情非常寡淡。
加上她身上穿的还是相对正式的西装,整个人的气质充满了冷厉,平日还有护士跟她打招呼,但是今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然而那种冷中又透着惊艳的美感,她涂了正色的口红,头发扎在脑后,成熟而充满魅力。
只是秦教授还是稍稍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什么不舒服。
“徐小姐,你还好吧?”
徐瑾曼怔了一怔,从手机内容回过神,点点头。
刚才她只是在看徐氏那边的最新进展,徐韬已经和y1工程的负责人见上了,这件事基本已经成功。
做了抽血检查,徐瑾曼在秦教授办公室等结果。
没多久,检查报告出来,秦教授看着指标报告:“徐小姐,你的alpha信息素指标下降了一点点,但还是在高位的,其他暂时还算正常。”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秦教授脸上却没有那样的表情。
反而非常沉稳,甚至细细一看,略有些凝重。
“徐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
徐瑾曼看着报告,轻声说:“决定了,这件事我不是随便跟你提起的,是我深思熟虑过后下的决定。”
秦教授摇摇头,叹气说:“你要知道那不是一次两次,按照你的说法,你可能要长期甚至是一辈子的事。徐小姐,即便那是最低级别,但也是封闭剂。”
徐瑾曼声色还是很轻:“我知道,麻烦你今天就帮我打吧。”
她当然知道这个做法是下策。
原本那天她是打算把什么都告诉沈姝的,可当她发现沈姝依旧害怕alpha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再说出去。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除了担心加重沈姝的心理伤害,她还担心和沈姝的关系会变成无法挽回,她当然知道隐瞒是不对的……
她在别的事情都果断利落,唯独面对沈姝的时候,屡屡手足无措,挣扎犹豫。
然而更不想看到沈姝为她难过的样子,她那天如果再后退,她和沈姝可能会陷入更冷的关系。
或许都不用等沈姝知道她的身份,她们就得散了。
她不想。
也舍不得。
所以主动和沈姝缓解关系,主动去亲近,用另一个理由去安抚沈姝的委屈。
但她下这个决定,并不是冲动……
那天下午粉碎掉那张二次分化的单子后,她给秦教授打了一个电话。
除了吃药控制信息素指标,另外需要增加指标检查,提前预知风险。
同时还要注意躁动期发作的时间,提前打抑制剂。
最重要的是——封闭剂。
这也是她为了更多了解应激症,在近期翻找医学文献时看到的。
封闭剂和封闭素是一个东西。
但是分了三个等级,ab等级差不多,能暂时是隔绝外界的ao信息素。是短期药物,时效很短暂。
一般用作临时规避,或者紧急情况处理,属于特效特级药物。
c等级是缓释封闭剂。等级相对低一些,但依旧受到管制。
它和ab类别的差别在于——不仅能隔绝一部分外界ao的信息素,还可以压制自身信息素的活跃。
有人会以此来缓解信息素的影响,重病或者不治之症的人,或者其它少类特殊人群,才会使用。
因为副作用很大。
这个副作用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对自身信息素的影响。
长期的使用的人很大概率会对信息素,越来越不敏感。
甚至失去对信息素的反应。
就像beta一样,最后可能会对信息素无感。
徐瑾曼知道这对一个alpha来说,是多么严重的事,但是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既然不能坦白,她又决定给沈姝一个说法。
那么就得对人负责。
她不能把应激症的风险带给沈姝。
打了缓释封闭剂,她可以隔绝掉一部分信息素,同时降低压制自身信息素,尤其面对沈姝时,等于自主降低她这边的信息素匹配度。
按照应激症的存在逻辑——她受到刺激,会影响自身的信息素波动,而身体信息素的过分活跃与兴奋,关联腺体的反应。
也就是说,只要控制自身信息素波动,就可以避免应激症。
没有应激症,自然也不怕和沈姝接触。
沈姝也就不会多想,不会伤心难过,也不会受委屈。
那天下午和秦教授提起的时候,秦教授也是沉默了很久,但那沉默也让她知道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只是因为秦教授珍惜她这个稀有的二次分化者,从来没有提过。
徐瑾曼的嗓子有些干涸,俯身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秦教授发现徐瑾曼的表情极其认真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虽然是低级别的封闭剂,副作用没有那么大,可长期使用它能隔绝信息素,也会让你缺失一些对信息素的敏锐感觉。你明白吗?这对你的身份,对你的这个二次分化的高级alpha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值得考虑的事情!”
徐瑾曼还是说:“我知道。”
那是一种淡然,且固执的语气。
秦教授沉默良久,眼前这位徐小姐虽然和过去的脾气天差地别,可有时候那坚持的有些偏执的性格,却和之前是一模一样。
“其实你不用感到丧气,二次分化者打打封闭剂也算是一种研究。”徐瑾曼还出声安慰。
秦教授看她一眼,几秒钟里没有接话,他虽然没有问那么多,但是也能从徐瑾曼的话里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什么。
除了可惜,他其实心里还挺复杂的。
“缓释的封闭剂不会有多少身体的副作用,长期使用,主要是会影响你对信息素的敏锐程度,徐小姐,你真的考虑清楚。一旦出现损伤,很可能是不可逆转的。”
徐瑾曼抬起眼睛,红唇轻微的挑起,表情立时松散,唯独那双丹凤眼认真异常。
“徐小姐,那我最后再提醒一点,c类缓释封闭剂一旦开始长期使用,是不能立马停下的,一般超过十次后,再想要停下,需要缓慢减量……”
秦教授道:“否则会出现信息素极度反弹的风险,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出现漏打的情况,你可能不仅不能控制应激症,爆发的时候,还会比之前更严重。”
-
徐瑾曼回到公司,是下午两点。
路上给沈姝带了一份水果蛋糕,交给了童嘉,然后便进办公室工作。
vio站在办公桌跟前。
“徐总,您算的果然不错,徐氏那边已经和y1工程正式签下合同,后面几天就是工程款的事了。”
徐瑾曼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vio道:“徐离那边也在您的计划中,徐离之前总是跟我们抢北区的客户,但是她怎么能想到这次抢走的是一个空壳公司?现在为了挽回损失,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
徐瑾曼的指尖落在桌面敲了敲:“不是应该,是已经做了。”
她打开抽屉把资料递给vio。
vio看完,诧异道:“她抵押了2的股份?”
徐离的股份一共才3,这里面还有几处房产,基本上是所有的资产了。
转而再想,徐离这个跟头摔的的确很大,那个空头公司的陷阱简直就像为了徐离量身定制的一样。
她几乎怀疑那是徐瑾曼的杰作。
她没有多问。
徐瑾曼给了vio一个电话,说:“你去找这个人,把徐离抵押给她的股份买过来,记住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虽然2比起徐韬的65也不多,但苍蝇腿也是肉。
关键是要徐离实打实的没了这2。
拿走徐离的2,手里就有14,已经是除了徐韬之外的第二大股东。
未免徐韬注意,她在这些股份署名上费了点心思。
虽然在任何人眼里这种进度已经足够骇人,可徐瑾曼还是觉得太慢。
徐家盘踞渠城那么多年,她相信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靠着徐氏输送的资金。
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徐氏,更不是什么豪门家产之争。
是为了拔掉徐氏这座巨大靠山之后,掀开徐家这片阴暗。
这几天她总是做梦,梦到那个被徐莲踹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梦到人哭,虽然看不清模样,可知道那双眼睛正泪汪汪的看着她。
向她求救。
她便想,那只是其中一个,她也只从徐莲手里帮了那一次。
那之后呢。
没有人帮助的那些日子,那个小女孩儿怎么过的?
那是在什么样的黑暗下。
还有其他的人,她们没有帮的时候该是怎么样的绝望?
包括原身。
那一张张被徐韬家暴的照片,更是像擦不掉的水墨画,印在她的脑子里,眼睛里。
徐瑾曼从椅子上站起身,站在硕大明亮的落地窗前。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瓷砖地板上稍稍反光,有点像彩虹的颜色。
徐瑾曼沐浴在阳光里,仿佛这样便能将刚才的情绪与思考,消毒一般,晒得干干净净。
她被烘的暖洋洋的,昨夜睡得晚,起得早,这个时间点还是下午最困的时候。
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徐瑾曼眯了眯酸涩的眼睛,走进小房间的按摩椅上躺下。
定了十五分钟的按摩时间,然后闭上眼。
睡的昏沉,眼睫毛像是被人拨|弄,麻麻的有些痒。
她扭开几次,忽地觉得不对劲。
一睁眼就对上沈姝那双潋滟如水的桃花眼,彼时没有那般冷,有点像是正起兴致的模样。
沈姝弯着的腰直起来,白衬衣的褶皱随之绷紧。
徐瑾曼从那心口起伏往上,往上冲沈姝笑,伸手拉住那只奶白色的手腕,把人往前拽了一步:“休息多久?”
睡醒的嗓音发哑,像磨砂似得。
又如同红酒的余韵,惑人去品。
沈姝笑了笑,明明也就昨晚才开始亲近,却好像已经有了暗号。
她顺着徐瑾曼的手,膝盖贴到按摩椅边上,淡声回答:“一会儿。”
“要不要上来坐会儿?”徐瑾曼说着已经从按摩椅上直起身。
“两个人怎么坐?”
下一秒。
徐瑾曼将按摩椅搭脚的地方按下去,然后牵着往膝盖的方向走了两步,她往前坐了坐,把笔直纤瘦的双腿腾空露出来。
拍拍腿。
若不是沈姝的身体是站在边上,而不是被徐瑾曼拉到膝盖对面,或许她的耳朵不会发红。
但她没有拒绝。
黑色短裙随着打开的动作微微上移,几乎露出黑丝上那一层更深色的黑圈。
徐瑾曼穿的牛仔裤。
沈姝往下的同时,她感觉到热意。
徐瑾曼登时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干渴的吓人。
原本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人侧坐,可沈姝坐下时,她觉得这世上或许真的有死在裙下的人。
徐瑾曼固着沈姝月要,如今没了那么多顾忌,她感觉自己像个刚开荤的道人。
“不行。”
沈姝抬手制止徐瑾曼凑近的动作。
“……”徐瑾曼眨了眨眼:“啊?”
“有口红,花了还得补妆。”
“那就补呗?”徐瑾曼扣着人的腰,将人朝自己方向示意的按了一下:“我也有口红,怕什么?一会儿帮你涂。”
沈姝垂眸在徐瑾曼哑光的红唇上,难得看她涂这么深的颜色,搭配这一身白衬衣,竟然这么惊艳。
她其实挺想看徐瑾曼口红在嘴上乱作一团的样子。
沈姝道:“可我只有五分钟休息,马上就要去拍戏,没时间补妆,不能亲。”
徐瑾曼:“……”
她还以为沈姝过来,休息时间起码有二十分钟。
徐瑾曼语气稍微有一点失落:“好吧。”
沈姝其实发现徐瑾曼的奇怪,她们接过吻,却都没有昨晚和今天这样的亲昵。
但是徐瑾曼的主动她很喜欢。
“嘴不行。”沈姝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抵在徐瑾曼紧致平坦的小|腹,靠近说:“你可以换个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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