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乐鹤平躺在软垫上,胸口的衣物随着呼吸的动作起伏着,他神情略有些呆滞地看着头顶上方突然落下来的那件运动服。


    屋子里一片平静。


    “时梦谨你在干嘛!”


    他扭动着身躯,头顶的小红毛一弹一弹,彰显着主人心情的愤怒与震惊。


    乐鹤只觉得嗓子眼都被面前人的所作所为给堵住了,无声张着嘴,心里有万句口吐芬芳的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小公子,夜凉,方才又刚比试过一场,还是多穿些才好。”


    曲起膝盖半蹲在一旁的女人,鬓角的青丝顺着她的脸颊轮廓垂落了下来,她眉头蹙着,明眸中带着些担忧与半分羞赧。


    她将自己的衣物搭在乐鹤身上,眼神瞥到刚刚点到的腰部,那片细腻柔滑的白皙之处。


    按着衣摆的手一抖,仿佛被自己想的东西惊住了,略有些懊恼地别过眼睛。


    不可如此。


    而被体贴到的乐鹤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被这件运动服笼罩着上半身,扑腾着的两条腿逐渐放缓了动作。


    这女beta还要看多久啊,这力气这么大,他想蹦起来都不行。


    “你这样,我怎么起来。”


    乐鹤似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微微睁大,眼眶中还含着方才倒下时留下的生理性泪水。


    片刻,他忍不住抽动了嘴角,压制着怒气轻哼了一声,摆烂摊似的头往旁边一歪,就直直地等着正在出神的某人。


    行,他认输,有本事咱们就在这耗一天。


    手下的人似乎不太闹腾了,刚刚从思绪中走出来的时梦谨向下瞥了眼,方才发觉自己无意识之下,用了些内力,将躺着的人边边角角压了个严实。


    她慌乱间松开了自己的手,蓦地站了起来,收敛起来方才的力度。


    “乐公子,你起来吧,莫要躺着受凉了。”


    乐鹤听着她这话,像是被气笑了似的,猛地急促喘起气来,他高挑着俊秀的眉,胸口起起伏伏许久不能停歇。


    怎么,是他想躺在这里半天不能动的啊。


    他嫌弃地将盖在身上的运动服掀了起来,等把它丢到一边,拍了拍手,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这人穿的东西还是少碰,别到时候传染的和她一样脑子不正常。


    时梦谨看着从地上蹦起来的小公子,站在原地待了片刻,视线落到一旁被蹂.躏的衣物,沉默了会,缓缓向着它走去。


    蹦起的乐鹤刚刚才稳住了身形,低下头正整理着自己的被压出褶皱的上衣,一边回想着自己今天经历的悲惨事情,默默叹了口气为可怜的自己掬了把辛酸泪。


    他乐哥,真不容易。


    算了,今天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乐鹤懒懒地掀起眼皮,冷不丁地望见一道站在自己身旁的身影,一霎时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了两步,按耐住再一次狂跳不止的心脏,红色卷毛又隐隐约约有炸开的迹象。


    他就知道,这女beta对他就是图谋不轨。


    “卧槽,你别过来,你又要干什么。”


    没等他再说下几句话,身侧的人略带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随即放缓了动作蹲下身捡起来自己的外衣,拍了拍衣衫上薄薄的灰尘。


    两下带着掩饰意味的咳嗽声响起,乐鹤揉了揉泛红的耳朵,眨巴了两下眼睛躲开了时梦谨投来的目光。


    行,又丢人了。


    “啧。”


    他烦躁地扒拉了下自己的卷毛,脚尖勾起之前自己脱去丢在地上的衣服,用力一抬,稳稳当当地接了过来。


    完美。


    时梦谨看着他分外傲娇的表情,颇有些忍俊不禁。


    乐公子真是单纯可爱。


    前面站着的人舒展了下自己酸软的身躯,宽松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略露出来些细腻的臂腕,他扭头看了眼墙上显示着的电子钟,走到门口处,将外套搭在自己的右肩上,头也不回地向后说道。


    “跟上,回去。”


    不太美好的一天,就到这里结束吧。


    可半个小时后,半张脸浮上红晕的时梦谨小心翼翼地背着乐鹤,秀眉紧蹙着,背后搭在他身上的手微微蜷起。


    “乐鹤,还疼吗。”


    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死不了。”


    怎么会有他这么倒霉的人,没出门几步,又扭了脚腕,昨天加这次一下疼得他蹲在了地上,眼眶中泪水打着转,半天不能动弹。


    他紧咬着嘴里的软肉,一脸憋屈的缩在时梦谨背上,脸虚虚埋在两手中间,修长的两条腿挂在身前人的腰间,一晃一晃。


    时梦谨感受到那股子幽怨的情绪,眼眸中流光闪烁着。小公子这是觉得不舒服了么。


    她思索了会,继而犹犹豫豫地问道,“不如,还是抱着吧。”


    “不用!”


    这下乐鹤回地快极了。


    刚才就是回晚了,被半拉着任由她背着。


    要不然,他一个猛a,就扭了下脚,也是铁骨铮铮自己走回去的。


    乐鹤极为谨慎地向后移动了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她身后,疲惫地将头抵在了她肩膀上。


    大概可能是这一晃一动的,像极了小时候玩的晃晃车,他竟然惬意得想要睡过去。


    就还挺舒服的。


    意识模糊间,他嘀嘀咕咕着,原先还有些紧绷着的身子渐渐松缓了起来。


    身后的那片温热感一片片又贴上了时梦谨的脊背,她眼眸中亮起明灯般的绚丽光彩,夹杂着多年未见的笑意。


    一层层薄薄的内力围绕着睡着的人身边,替他熨贴着四肢的酸疼与冰凉。


    小公子,怕疼。


    时梦谨缄默着收紧了手臂。她记下了。


    陌生世界的街道上,两旁悬挂着的圆灯落下一地光亮,将两人的身影拉着斜长,交叠着的那处阴影意外显得和谐。


    大概,这也是场奇遇吧。


    时梦谨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车座上,注视着他酣睡中红润的面颊,褪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她转过头来,将视线落在车窗外不断闪过的都市繁华的夜景,眼神一再暗了下来,悠悠地飘向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


    伸出指尖轻点在透明玻璃上,摩挲着上面一点点的雾气,露出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还能回去么,可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一道软乎的嘤咛声从身侧传来,打断了时梦谨的思绪,她扭过头看着一旁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红帽,伸手戳了戳他头顶蜷缩起的发梢。


    眼里那些许的暗淡渐渐散去。


    暂且,就先如此吧。


    等乐鹤再一次醒过来时,才发现已经换了副场景,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愣了半晌。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正双手勾在时梦谨的脖子上,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脖颈儿处,再靠近些就能将唇也贴上去了,还有腰间的那双手,怎么感觉都像是时梦谨的。


    清醒了!


    他涨红了脸颊,猛地翘起腿挣扎着想要蹦下来。


    只是腰间的那双手再一次加紧了力度,把他牢牢固定在了时梦谨身上。


    抱着他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半哄着人向乐鹤的房里走去。


    “到二楼了,乐席怕是已经睡下了,小公子不想吵醒他吧。”


    乐鹤难以置信地停顿了下来,伸长了头望着神色自若的时梦谨。


    她居然拿他哥威胁自己。


    但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哥大晚上疲惫着回房的场景,思虑片刻后乐鹤缄默着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古地球有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


    安静下来的小公子终于乖巧地趴在她怀里,时梦谨放轻却也加快了脚步向着小公子的闺房走去,却是突然想起在别墅外的场景。


    方才她轻唤着乐鹤,正打算伸手去抱他。车座上的人像是感知到了那般,极为配合地将自己送了过来,哼哼唧唧地攀上她的脖颈儿,像只猫儿似的将腿主动地缠到了她腰间。


    她原是想叫那开车的男子替她背上去的,毕竟女子同男子,即使是妻夫也不可在外多有肌肤之亲。


    但,小公子抱得实在是太紧了,时梦谨一想拉开他,乐鹤就像是有人要抢他心爱的玩具那般哭唧唧地死死不肯松手。


    无奈之下,只好趁着乐鹤睡着的时间,将他抱上楼去。


    只不过他醒得有些过早了。


    “乐鹤。”不知道为何,直呼男子姓名,总觉得有些羞赧。


    终于被放到熟悉床上的乐鹤,掀起眼皮傲娇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了声应和了下。


    他曲起膝盖,手落自己受伤的地方卷起来裤腿,打算看一眼有没有肿起来。


    砰的一声,从身前传来。


    时梦谨略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几步。


    这,女子怎能看未出阁男子的玉足呢。


    可方才惊慌中望见的那一眼,小公子的脚已然肿得红涨,她低头看着自己方才抱过乐鹤的手,指尖并起捻了捻。


    用内力替他上药怕是会好得快些。


    坐在床上的乐鹤现在没时间管面前胡思乱想的人,他咬着牙,哆哆嗦嗦地将脚放在叠起的软被上,手努力伸长够到抽屉中的小瓶子,准备给自己揉一会。


    诶!没够着。


    一双白皙的手将他想要拿的东西攥了起来,时梦谨严肃地绷着脸,拿着药走到床边,半蹲着看向乐鹤,从上衣袋子中拿出先前的那张帕子,放在红肿的脚腕上。


    “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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