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鹤踮着脚,沉默着看着面前略显寂寥的宿舍楼,又将视线飘向在梧桐树投下的阴影中羞涩站着的孙亦与女孩,这份无奈的心情又加剧了几分。


    行,今天的糟心事真是多。


    “那什么,我们各回各家吧。”


    他讪笑着用手肘顶了下搀扶着他的男a,对着那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一行人说着。


    稍显得有些尴尬的应和声接着响起,“啊,对,对。”


    一群人的队伍瞬间转了个方向,浩浩荡荡地向着校门口走去。那边,正和新上任的心动女o聊天的孙亦,见乐鹤要走了,匆忙与女孩交换了个联系方式,乐颠颠地凑上前去。


    时梦谨原是在队伍后面走着,眼神下意识扫过动作僵硬的乐鹤,略有所思地望了眼他方才受伤的脚腕。


    这几次三番都被伤着了,虽然她用内力舒缓了许多,但小公子也是应当好好休息了。


    她黛色的眉头微微蹙起,视线上移至前面走着那一群高大男子花里胡哨的发顶。


    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察觉到身侧传来一道明显的呼吸声。


    孙亦对这位看不出性别的奇女子,现在是十分好奇。更别提这人看上去好像是和乐哥关系不错的样子,这乐哥在她面前都像只乖顺谨慎的小鸡仔似的。


    挤眉弄眼着的男a小碎步地一点点靠近面若冰霜的时梦谨,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沾染着因为激动而晕开的粉红。


    “姐,你这和乐哥怎么认识的。”


    “刚才的那一套,就贼酷的跳跃,我能学会不。”


    “姐,好姐姐,搭理下我呗。”


    时梦谨被他这像鸟儿似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略有些昏沉,掀起眼皮懒散地望向他头顶的紫毛,终于将自己今日的一大疑惑问出了口。


    “为什么要染如此奇特的发色。”


    腹中还堆着成山的问题的某人被她这一打断,原本就不太灵活的脑子卡顿似的愣住了,沉吟着闭上了嘴,一手搭在脑门上拽了拽头发。


    思索着随着一群人的步伐走着。


    见他被转移了注意力,终于安静了下来,时梦谨悄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垂在两人中间的手向里缩了缩,目光继续注视着乐鹤。


    只不过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许久。


    “我想起来了!”


    两掌相碰的清脆声响起,落在后面的孙亦一脸兴奋地加快了步伐,追到了时梦谨身边。


    “之前乐哥和隔壁社团打赌,”


    话还没讲完,从刚才起就竖起耳朵听着后面动静的乐鹤猛然掐了下身边一脸无辜的男a,一道响亮的国粹声打断了他们的继续交谈。


    后端走着的时梦谨听到这动静,眸中闪过一丝浅薄的笑意。


    小公子大概是脸皮薄。


    四周的场景变换到了校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停放着几辆星空紫的跑车。乐鹤回头目光向着时梦谨探去,却发现那道老神自在的身影消失了。


    他面带迷茫地眨了眨眼,看向一旁悠闲着打开车门的孙亦,眉头斜着向上仰起,眼眸示意了外面的方向。


    她人呢。


    “姐啊,她刚刚自己打车回去了,走得还挺快的。”


    不想和我一路回是吧,他还想让兄弟送她一起回去呢。


    坐在副驾驶木着脸的乐鹤动作迟缓地将座位调后,报复性地锤了在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小镜子,正搔首弄姿的孙亦一拳。


    随后在某人委屈的目光中,闭上眼惬意地翘起了腿。


    只不过,时梦谨的身影不知为何总在他脑海里窜来窜去。


    方才,他被人推下的时候,身子都绷紧了,无数道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冒了出来。


    就想着这辈子可能也就那么过去了,脑子着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不是脸着地就行,省得瘫在病床上脸还毁容了,可怜他不过是个花季少a。


    但时梦谨出现的那一刻,从耳畔处传来的墨香夹杂着淡淡的清竹味,将他心中满满当当的烦躁与后怕全部挤了出去。


    他凝视着那白玉无瑕的侧脸,落在地上的时候,只莫名觉得心中的小鹿奋力在撞着,就像现在一样。


    “呸。”


    乐鹤一脸惊恐地捂着胸口,感受着逐渐加速的心跳,大概觉得自己像是疯了。


    于是乎,他给了自己两拳。


    一旁的人开着车的人,恍然间听到这声音,惊愕地眨了眨眼睛,他乐哥这是在干啥。


    “不是,乐哥,就那看台上掉下来,最多半身不遂,别害怕,兄弟养你。”


    孙亦随着跳脱的音乐声扭动着身躯,瞥见乐鹤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自己觉着颇为贴心地安慰着。


    乐鹤:我真的会谢谢。


    另一边,时梦谨率先一步回到了家中,她站在自己房中,透过窗户望向不远处的院落,等终于见到那一辆星空紫的跑车后,才安心地放下了窗帘。


    她方才想的是,小公子的朋友都在,如果是她与小公子一起回别墅,恐怕是会损了他的名声。


    毕竟,未婚男子是不得与女子共处一室。


    时梦谨翻着上午从余晖办公室带回来的一打材料,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起来。


    片刻后,她身子斜靠在具有弹性的椅背上,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平日里不染尘色的人悄悄红了耳尖。


    她摩挲着倒着热水的陶瓷杯,微烫的温度从手心传来,就像是她刚刚碰到的乐鹤细腰上的温热触感。


    一道轻笑声响起。时梦谨双手一拉桌边,椅子又滑了回去。


    小公子当时的表情煞是可爱。


    半开着的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走到二楼的乐鹤故意加重了脚步声,等进了自己的房中,又嘭的一声使劲关上了门。


    过了十来分钟,他洗完澡换了身睡衣,舒坦地躺在了柔软宽松的床上,头顶枕着海绵宝宝抱枕,盯着天花板上的四格灯无神地困顿了起来。


    他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有些发热。


    感知道这个信息的某人恐慌地坐了起来,身子一滑溜在了地上,扒拉起自己放在床边柜子中的药箱。


    他看着温度仪上的数字,缄默着吃下了几颗药,将自己裹得紧紧地埋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间想着,他怎么会感冒发烧,又没受凉。


    只是渐渐地,意识逐渐飘远了开来,恍惚间乐鹤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团滚烫的棉花糖包围了起来,模糊不清的眼前透过来些光亮。


    茫然间,他不知所措地抓住了眼前的光源,头上的小红毛乖顺地耷拉在额前。


    站在楼下客厅中被抓住的时梦谨更是一脸迷茫地愣住了,她几分钟前只不过想下来做个饭,毕竟在这异世界也不存在女子远庖厨这一话,何况她根本不在意。


    可突然间,她正切着菜,握在锋利的菜刀上的手霎时间被人捏住了,头边窜过来一道草莓味甜酒的气息,沁人心脾。


    “唔,好凉。”


    带着鼻音说着话的乐鹤窝在她身旁,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玩具一般,使劲蹭着眼前的人。


    时梦谨素日里作为言官机敏的脑袋顿时像是被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能闻到那股子甜腻的酒味顺着两人亲密接触的地方,一次次缠上了她的脖颈。


    她深吸了口气,略有些疑惑地感受着脖颈儿处没由来的酸胀,伸手将背后的人拽到了一旁。


    时梦谨望着面前双目迷离,睫毛上挂着微小水珠,面上满是桃色的人。


    这是发热了。


    不过,这个症状很像是她之前在书本上见过的alpha的敏感期。但据书上所说,敏感期到来前alpha都会有所准备。


    “乐鹤。”


    用着泪眼汪汪的狗狗眼盯着她但乐鹤,瘪着嘴,满腹委屈地控诉着她刚才居然把自己拉开了。


    “要贴贴。”


    时梦谨微抬着头,被他这幅与从前不同的另一种姿态给诱住了,她慌乱地将视线移开落在他通红的耳边。


    “小公子,你,你是不是敏感期了。”


    那被点到的人迟钝地歪着脑袋,迷迷糊糊间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抵在时梦谨双眼中间。


    “不可能,我敏感期还有一个月。”


    那这是为何。


    时梦谨蹙着眉,对于她这么个初来乍到的异世人,这题未免有些超纲了。


    难道就是发热了么,只不过也没见人发热的症状这么奇特。


    特别是当她被人拉着走到自己房间,看到自己仅剩的几件衣服被人丢在了床上,掺在乐鹤自己的衣物中被围成了个圆圈。


    没走两步,就又踢到了一个浅蓝色的大箱子。


    沉默着的人心中的石头又提了起来。小公子的症状,应当就是敏感期无疑了。


    她要不要发个信息问问乐席,她记着敏感期要是没有伴侣会很难熬,应该是要用上抑制剂。


    毫无察觉的乐鹤一脸兴奋地蹲坐在了地上,将箱子上的盖子掀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些黄色正方体的玩偶。


    至少,在时梦谨看来,这些长得一个模样的小黄方块正被乐鹤小心翼翼,似捧着珍宝一样地拿了起来。


    “你看这是海绵宝宝,这是大哥,这是二哥,三哥。”


    他咕咕囔囔着,极为认真地细数着自己的家当,时不时突然凑到随着他坐在地上的时梦谨面前,氤氲着雾气的眼中带着欣喜与依赖。


    他在问,


    “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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