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回宿舍换了件衣服之后,乐鹤冲着在一旁哼着轻快小调的孙亦翻了个满是嫌弃的白眼,将方才装着手镯的木盒摆正放在了柜台上,旁边放着用透明玻璃瓶罩着的天然弹弓棍。
他微张着嘴,盯着这两样东西出了会神,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那块丝帕也放进了木盒。
等有空还是要还回去。
又是一声叹息。
“啊啊!”
烦死了,为什么对着时梦谨就说不了拒绝,明明当时随便编个借口就可以拒绝啊!
正当某鹤心如死灰的时候,光脑的屏幕上方弹出了条绿色的消息。
【浇灌家族幼苗群:@全体成员崽崽们记得今天的团建啊!】
这霎时仿若给乐鹤打开了盏照亮银河系的明灯,忍不住感激涕零单手捂住了唇。
终于呜。
【乐呵呵呵呵:饺子,你终于干了件好事!】
记起来了,他之前答应了宋皎他们去ktv团建,美其名曰关爱家族的下一代。
至于为什么选择去k歌。
乐鹤表示有点后悔。
但,总比和时梦谨在一起尴尬要好。
心安理得地为自己找好说辞之后,乐鹤删删减减在聊天框打了半天字后,终于发给了时梦谨。
另一端,收到消息的时梦谨倒也没过于失落,这本就是在意料之中,小公子能先收下她的东西便好了。
至于别的,体恤男子一向是女子应该做的。
等轻揉搓着太阳穴缓了缓酸胀,压下心底几分微不可察的落寞后,随着透色电梯门展开,时梦谨径直走了出去。
叩叩。
“余老师。”
“小谨,来了。”正在同身旁的一位老者交流的余晖放下木质茶杯,冲着门口站着的时梦谨微微点了下头,面上的笑容更加鲜明了些。
他侧身向着那位气质淡然的老者挤了挤眼,老狐狸般的眼周漾开一圈皱褶,“我当初就看出来这可是个块璞玉。”
顿了顿,回过头冲着时梦谨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坐下。
“突然叫你过来,没打扰到你吧。”
“并未,学生无事。”
正恭恭敬敬地向着两位老者依次半弯腰鞠躬,静谧的屋内却响起两道爽朗的笑声。
被惊到的某人僵硬着端坐了下来,在官场上练出的直觉告诉她,好像被盯住了。
“别紧张,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写副字看看,你上回交给我的那几幅我给吴老师看过了,这位古地球文化狂热爱好者非要说找个时间亲自见见你。”
那静坐在一旁的白发老人闻言端起了茶杯,温和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时梦谨身上,他吹开杯中水面上的叶子,浅啄了口茶后,惬意地回应着老友。
杯盏落桌间,响起阵沉闷的碰撞。“这茶确实是纯净又浓厚。”
总之,时同学很幸运地在两双充斥着兴味的眸中,被进行了一系列才艺展示。
收回内心的叹息,时梦谨垂眸坐在书桌前沉寂了会,瞥了眼放在桌上的诗,瞳孔微张提笔的手有片刻僵硬。
压下内心的惊异,她沉下心来继续。
行云流水间,一道道带着古墨香韵的字迹落在云龙宣上,书写出了那首洋溢着少年得志的诗词来。
时梦谨站立在桌前,缓缓将纤长的笔杆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望着桌上的词句,低垂着的睫毛轻颤了片刻,幽幽露出些凝重的神色。
这首诗,还是当初她年少时拜入相府下所做的。
只是,
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老师。”
不过,还没等她说完,桌前的位置立刻被两个鬓发半白的老顽童挤了过去,对着这字一唱一和间抒发着看法。
眼见着已经又要开始联想到他们年少时候的事迹了,时梦谨咽下腹中未解的疑惑,默默眨了眨眼睛,等这讨论快近尾声了她才犹豫着出了声。
“老师,这诗的作者是谁。”
余晖收起心中的感慨,听见这提问笑着同吴老师相视一笑,“这诗是老吴最近新收的弟子作的,这小子之前还藏着掖着,这诗还是偶然发现的。”
他伸手轻拍着身边人的肩膀,洪亮的笑声从胸腔中传出,和蔼的脸上褶皱又多了几道。
“看看,我这学生都在夸你这弟子,改天真要叫你们见见,还是难得见这字与诗的意境如此契合的,真是有缘。唉,对了,你那弟子叫什么来着?”
提到自己心爱的小弟子,吴老师的面上都多了几分光彩和傲意,他轻咳了两声装作谦逊的模样摆了摆手,“言砚。”
这清柔的两字却让时梦谨心头一震,垂在腰下的手微微蜷缩了起来,怔愣着复读着这两个字。
言砚。
竟然是他,真是他么?
她抬起头来,压下复杂交织的情绪,面上做出似是腼腆的神情,斟酌着说道,“吴老师,或许有些唐突,我能否要一份他的联系方式。”
告别了两位老师后,时梦谨低头瞧着屏幕上发送的交友申请,静静思索着。
“小砚。”
如果真是他,他一个男子,蓦然进了这异世怕是受苦了,要早日取得联系才行。
刚刚从思绪中走出,时梦谨就见着又弹出个消息来。
【孙亦:时姐快来,咱们今天去唱歌。】
唱歌?
时梦谨微蹙起了眉,脑中浮现出一堆文人墨客即兴作诗对酒当歌的场景,只不过从前她便不喜与这些场合。
【孙亦公子:乐哥也去,我们俩给他个惊喜!】
秒回。
【好。】
等下意识回完,某只时大人才反应过来,小公子不是说今日要同他家人聚一聚,这怎么转头就去唱歌了。
“这借口。”
时梦谨眼角弯了阵,波澜不惊的眸中透露出澄澈的柔光来,在黛色的眉衬托下显得格外温和,倒是和她平日不同。
她收起屏幕来,挑了下眉。
倒是期待小公子再一次见她的反应了。
一小时后,喧闹的歌声中,时梦谨被孙亦领着穿过绚丽的灯光走向了间与之前所见包厢风格分外不同的房间。
要不是孙亦智商摆在这,时大人还以为这人是不是要带自己去什么污秽场所。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紧锁着的眉越发拧了起来。
这世界的文人都喜好如此之地,来唱曲么。
正想着,前面哼歌走着的孙亦忽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着副怀有歉意的神情冲着时梦谨眨了两下眼睛。
“时姐,我忘记和你说了,就乐哥的姐姐也来了。”
嗯?
没等她消化这句话,欧式复古的白色房门被拉了开来,深棕色皮质松软沙发上一位短发女a微眯着眼睛兴致勃勃地向门外看来。
时梦谨素日机敏的脑子有一瞬被链条卡住了,跨进房门时都差点被较低的台阶绊住。
她这是要见小公子的姐姐了?
等当某人木讷地坐在了宋皎对面,才渐渐恢复了过来,抬头对上了这戏谑的打量目光。
“时梦谨。”
“宋皎,乐鹤的表姐。”
交换过名字后,宋皎将米色西装褪了下来,松散地向后一靠露出精致的锁骨上带着些明显的薄红,歪着头好奇地望着时梦谨。
“有些唐突了,把时小姐也叫来团建。只不过,我们这几个哥哥姐姐确实是对时小姐挺感兴趣的。”
她懒散地前倾着身子,拖着下巴慢慢凑近了明显拘束的时梦谨。
鼻尖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倒是有股子竹墨的气味。
这小子喜欢的是个beta?
时梦谨眼见这有些放浪的女子逐渐靠近了自己,不喜地偏开了头,又顾念这是乐鹤的姐姐,才忍了下来,伸出只手轻轻将人按了回去。
衣冠不整,有违君子之礼。
这边两只狐狸正有一搭没一搭斗着,主角终于姗姗出场。
“宋饺子,你找到这是什么地方,阴森森的鬼火这么多。”
话中带着喘气声,显然听得出他是小跑过来的。
乐鹤原先藏在喉中的吐槽在看见屋内的三人奇奇怪怪的组合,戛然而止,没来得及打理的杂乱头发僵在了风中。
嗯?只有宋饺子一个人。
嗯!孙亦怎么会在这!
再等等,为什么时梦谨还会在这里啊!
某饺子:“今天是兄弟团聚会,当然要带新的朋友。”
乱入的孙亦:“那可不是,我们乐哥最近和时姐玩得可好了。”
看好戏的时梦谨举杯无辜ing。
憋着笑意的宋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为了不让小朋友心理受创伤,颇为贴心地替人倒了杯果汁摆在了桌前。“来,别紧张,小鹤,家族最近对你的情况需要进一步了解。”
乐鹤木着脸关上门,“所以这个全体成员就我一个是吗。”
不用说出来,乐鹤也能从她无辜的眼神中读出潜意思,‘谁知道你突然这么听话了。’
“来坐吧。”宋皎见着人还没炸毛,指挥着傻乐呵的背景板孙亦,“小亦,去唱两首歌暖暖场。”
乐鹤磨蹭着坐到了被安排好的位置,别扭间有些慌张地避开时梦谨悠然的目光。
摔!
忍无可忍间,对着惬意的宋皎咬牙切齿,“您真的觉得在ktv沟通会听得清吗。”
“这有什么。”宋皎睁大眼睛歪了下头,点着屏幕示意着,无声间唇微动出两字,“群聊。”
于是乎,几秒后。
三个人,抱着光脑,在孙亦一阵鬼哭狼嚎的背景音中。
面对面,群聊。
谢谢,他麻了。
他要走了。
宋饺子狐狸尾巴又竖了根起来,下巴抬了抬,“啊,你就把你两个朋友丢在这里了。”
她可不是那些老古董,看着两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有戏。
况且,这小子谈个ab恋也没什么。
毕竟有他大哥那对在,对比之下,也够那些家里长辈接受的了。
在一旁坐着久久不出声的时梦谨,抬起了头望向某只暴躁的小红帽,周身气息悄然落寞了几分,捏着水杯的手收紧了些。
“乐鹤。”
某人良心莫名受到了抨击。
淦,时梦谨一看就是被坑过来的,把她抛下好像不太友好。
扭捏着拽了拽翘起的卷毛,乐鹤头也不回地回应着。
“干嘛!我就起来切个歌。”
-----------本章正文时间结束,以下是v前彩蛋时间---------
假如男女主生活在有兽-人的时代~(小狗爱吃醋咋办~)
这一天,作为人类的时梦谨准备接弟弟寄养在宠物店的萨摩耶回家呆两天,却不甚被毛茸茸的大型犬沾染了一身毛。
时梦谨木着脸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搭在手臂上,从小区中走出来后却拐进了处小巷子。
准确点,是因为听见了凄厉哭泣的小狗声音。
这是个很隐秘的地方。
倚靠在一棵树下,红棕色的落叶落满在他周围,细细看去有两只火红的狗耳朵隐藏在了树后,时不时抖动两下。
却在听到她靠近的瞬间,戒备地竖直了起来。
虽然天色已经很暗了,但时梦谨依旧认出来了这是自家的小狗,是自己的兽人伴侣。
“乐鹤。”
细碎的扭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树后面的耳朵悄悄收了回来,连呼吸声也弱了很多。
“乐鹤。”
她又唤了一声。
原以为这次也收不到回应,没想到树后的人沉沉地应了一声,尾调中藏着无限的委屈。
“嗯。”
时梦谨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他面前,就这微弱的月光低头看向泪眼朦胧的小狗。
“怎么了。”
没想到就这一句,像是被她惹恼了一般,双手抱膝的人深棕色的眸子瞬间变得凶巴巴的,只是眼角湿润的桃红给削减了几分凶猛。
“离我远点。”
“臭!”
猛然被推了下的时梦谨,晃悠了下身体又被人拽了回来。
迷茫的神情再度出现在她脸上,只是当她看见面前的人明显哭过的眼睛,连脸颊都带着令人心疼的薄红。
时梦谨心尖像是被羽毛拂过,慌乱地将人抱到了怀里。
乐鹤面上嫌弃着但还是顺从着趴在了她怀里,只是不甘心地一直在扭动,试图将她身上全部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别摸我,难闻死了。”
被拱地身子不断向后仰去的时梦谨,顺势干脆坐在了地上,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
“该不会是因为我今天接了条小狗回家吧?”
怀里的人霎时间绷直了身子,恼羞成怒地咬上了她的脖颈。
“嘶。”
嗯,变成舔了。
时梦谨无奈地将人圈住,往怀里又带了带,指尖顺着凹陷的背-脊一点点向下,直到握住那蓬松的尾巴。
“时梦谨!”
低微的喘息声伴随着难捱的抽泣飘荡在隐秘的小巷里。
直到将人完全顺毛了,时梦谨下巴抵在他头上,捏着他的手交代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说着说着,某人突然意识到,“最近你的情.潮期是不是快到了。”
成年兽人每个季度都会有次情.潮期,但是她最近几天忙着跟项目,倒是对他有些疏忽了。
“你还知道啊。”乐鹤将自己的尾巴往里动了下,躲过时梦谨的魔爪,继而压低着嗓子黏黏糊糊地委屈着,“我不喜欢闻见其他的味道。”
时梦谨眼里含着愧疚和心疼,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从额头处轻轻落下一吻,眼尾,脸颊,再到干涩的唇瓣。
撬开唇齿,舌尖掠过他的小尖牙,属于乐鹤的甜腻气息在味蕾跳动,直到将人吻地只能勉强支撑在树上才罢休。
额头抵着他,时梦谨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眼底满是纵容。
“乱吃醋,要罚。”
乐鹤别扭着偏过脸,粉色的耳朵内里都快变成与毛发一般的颜色了,磕磕巴巴地说着,“我清理过了。”
声音太小了,时梦谨并没有听见。“嗯?”
某人炸毛,“少废话,要不要!”
时梦谨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从衬衫前的口袋里拿出一直笔,横着抵在了乐鹤唇边,下命令道。
“用牙齿咬着,不准掉。”
眼前人的耳朵不自觉轻轻颤着,大概是对于恋人的信任,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是乖顺地咬住了。
礼物被拆开。
老谋深算的人抵了进去。
可怜的小狗泪眼婆娑地呜咽着,却也不能发出些其他声音。
笔横在他嘴里,晶莹的露水从口中流出。
枫叶被扰得纷乱,颜色越发暗沉。
ps:吃醋怎么办,当然是翻炒一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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