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昏暗的灯光下, 闪烁出点点彩色的光斑,只不过乐鹤的一头杂乱的红色卷毛依旧亮眼,甚至一度有炸开的迹象。
这宋皎最近倒是学会了那一套故作深沉的样子, 面上摆出和善的神情,挤在时梦谨和乐鹤两人间,就差贴上去打听了。
【贴贴群群】
【乐呵呵呵:宋皎, 我劝你安分点。提刀.jpg】
【宋饺子:唉, 这么见外,小鹤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对我朋友关心点怎么了。】
【时梦谨:微笑脸.jpg】
“咳。”
许是觉得再聊下去, 该踩着两人底线了,宋皎默默收起了不断挥舞着的狐狸尾巴,从中间站了起来。
“唱歌,唱歌。”
“不如先请我们的新成员时小姐来一首。”
接收到邀请提示的时梦谨低头看着浅蓝色屏上的一列歌单, 缄默着翻完了全部页面, 但花红柳绿的字体着实扰得她眼睛疼。
内心再一次叹息,她就不该抱希望。
只不过,拒绝主人家的邀请, 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半晌, 她面怀歉意地回道, “抱歉,我没听过这些。”
这下轮到宋皎稀奇了, 她有些许不可置信地降低了背景音, 望着时梦谨微张着唇。
这是推辞吧。
但是, 她这副神情也太正经了些。
“一首也不会, 姐妹, 你说真的, 你这是从哪个星际来的,这。”
在一旁塞起耳塞佯装着挑歌的乐鹤,悄咪咪竖起耳朵,又瞥了眼那边局促的时梦谨,下意识蹙起了眉。
这不是挺合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时梦谨没听过歌才是正常的。
就在宋皎又想要张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抽了抽嘴角,脑子一热拿下单只耳塞冲着某人的额头就弹了过去。
“没听见人家说不会么,一直问干嘛。不行,就我来。”
收回暴躁的语气,他略显不自在地站了起来,走到前面小台上忘情歌唱的孙亦旁边,面无表情地在某人乞求的目光中再一次切了歌。
当坐上小唱台的时候,反应过来做了什么的乐鹤却有些后悔了。
谢邀,有种小朋友在怪哥哥姐姐面前才艺展示的感觉。
明明他就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来着。
柔和的旋律逐渐响了起来,轻哼着口哨的少年单腿曲起在椅边,背脊挺直着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但依稀可见他蜷缩在腿上不断摩挲的手。
不远的距离,时梦谨只凝视着乐鹤,安安静静地望着他,带着独属于他可见的柔和笑意。
亮起的各色灯光散在他周身,朦朦胧胧间,时梦谨像是看见了一颗火红的星星降落在了他四周。
而一圈圈被燃烧开的是被隐藏在干枯枝丫后的初生新芽。
她在这充满少年气息的稚嫩歌声中,指尖在茶杯口划着圈,看着平稳的茶面,她这心里却像是被打翻了似的。
小公子。
乐鹤。
她好像更喜欢了点。
一曲了,乐鹤舒了口气,涨红了的耳朵被发丝隐着,他眉眼上扬着沉浸着摇了摇头,转过头给身后传了道眼神。
怎么样?
宋皎抽泣举爪:“小鹤,感谢你让我听见了天籁!”
孙亦后退两步,浮夸式震惊:“乐哥,这是你唱的,难道不是原唱吗!”
某鹤接受到一通彩虹屁后,满意地抬了抬下巴,这神情落在时梦谨眼里倒像是第一次猎到食物的虎崽,乖乖叼着战利品,晃着尾巴傲娇又眼巴巴等着主人揉脑袋。
画面过于萌,时大人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等回过神来,才察觉到三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糟糕,错过了彩虹屁时间。
她连忙正了神色,“好听。”
“逊~”
时梦谨补救,“很好听。”
“逊逊~”
时大人着急,“特别好听。”
齐刷刷耸肩晃脑袋。
时大人脸红,“我很喜欢的。”
这下轮到乐鹤跳脚了,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某人爆红着脸怒气冲冲回到了沙发上,期间还赏了个充满杀气的眼神给时梦谨。
“谁要你喜欢!”
气氛眼见着有些微妙起来,见缝插针的宋皎赶忙倒了几杯酒放在了四人面前。
“今天难得聚一聚,我们喝一杯。”
等等,这酒哪里来的。
时梦谨望着对面笑得明显不怀好意的宋皎,无声挑了下眉。她向前倾着身子,正想要伸手去拿。
半道却被人打断了,“宋皎,你注意点分寸,我们还是学生。”
已经在砸吧砸吧饮着酒的孙亦,发出了阵舒适的叹息,“诶,乐哥,都成年了怕什么。而且,这红酒好香。”
乐鹤只觉得额头青筋抽动。
不拆台会去世吗!
“无妨。”时梦谨接过了醒好的酒,垂眸看了眼杯中深红色的液体,轻轻晃着杯身。
在官场上也有应酬,她的酒量也算适中。
控制些,应当不会醉。
她抬起杯子,向这对面的宋皎轻点了下头,小口抿了起来。
半小时后,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起来的时大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大意了,这酒很烈。
不过,没等她说什么,一旁的乐鹤可坐不住了,他望着盯着酒杯愣愣发呆的时梦谨,忍不住出了声。
“没事吧,别喝了,你是醉了么。”
时梦谨拿起先前快凉了的茶浅酌了口,又晃着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些。
只是上脸,有些昏沉。
她面上红雾布遍,水汽弥漫在深邃的眸中,不太灵活地回着,“我没醉。”
乐鹤靠近了几步,蹲在她身边,嫌弃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喝醉的人都这么说。”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梦谨愣怔着浸在浓郁的红酒味中,眨着眼睛突然将他推远了些。
差点摔倒的乐鹤,默念着不跟醉鬼计较,缓缓站起正准备走人。
却没想到,方才还似乎迟钝的人,精准捕捉到了乐鹤的手腕,一用力将人拉回了沙发上,单手将他扣在了角落中,用着内力将人不自觉的反抗压了个严实。
时梦谨身子半靠在被突然砸到晕乎的乐鹤边,及腰的青丝散落在身侧,她一点点收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视线落在印着她身影的眸中,再往下,到沾染着酒渍的唇瓣。
“应该很甜。”
只片刻,还没证实自己猜想的时梦谨理智回笼。
她似乎,又冒犯了。不可,不能吓着他,他会跑。
察觉到情况分外不对劲的时大人,选择了。
装晕。
短时间内被吃了豆腐,还被迫当床垫的乐鹤,怒气值爆满,盯着昏睡的人的侧颜,恶狠狠地推开了她。
“时梦谨!”
忍住,忍住,她是个醉鬼,不和她计较。
“啊!”都是宋饺子惹出来的事情!
空荡的房内,灯光依旧闪烁着,只是先前的那两个人却消失不见了,乐鹤单手叉着腰缓了缓心跳,点开讯息。
【宋饺子:我先把小亦送回家了,你们继续哦~不谢。】
乐鹤咬牙切齿:我真的会谢谢。
他看向沙发上安静睡着的人,沉默着走近了些。
现下已经过了学校门禁的时间,也送不了她回宿舍了。
“时梦谨。”
乐鹤又凑近了些,轻声唤着。见人没有动静,便伸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顺带着掂了两下。
不重。
“我先带你回我附近的小公寓,你可别误会啊,这次也算是我姐坑了你,我跟你道歉……”
靠在乐鹤肩膀上,时梦谨听着他的碎碎念,偶尔也能感受到他胸口的心跳声,半眯着的眼睛逐渐合了起来。
最后的念头便是,居然让男子抱了。
同样,好不容易把人抱到副驾驶座的乐鹤也在想,他为什么要公主抱来着。
替人系好安全带后,抬起头的乐鹤却突然撞见一双幽幽的黑眸中,吓得他一激灵。
“我会唱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嗯?”
没想到她会说这件事的乐鹤表情凝滞了瞬,怎么突然要唱歌了,不是不会吗。
正想着,封闭的车内,发丝微乱的时梦谨闭上了眼睛,轻哼着吟唱起了幼时父亲常用来哄她的小调。
轻快愉悦却又像是无尽的月影下缭乱孤单的竹影,寂寥又满是久违的思念。
直到哼完后,她才颤动着睫毛渐渐睁开了眼睛,“好听吗?”
“好听吗。”
她固执地像个孩子,只是眸中欣悦的色彩一点点感染了乐鹤,他有些扭捏地回过了头不愿回答。
周围寂静了几秒,下一刻,一双微烫的手贴上了乐鹤的两侧脸颊,将他转了过来。
时梦谨前倾着将两人额头贴在了一起,酒气笼罩在两人身边,还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竹墨香。
“好听吗?”她再一次问着。
被迫面对面,乐鹤眼神却不断闪烁着,半晌才从鼻音中勉强挤出了个字。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时大人,蓦然眉眼弯弯,倒也不再为难他,逐渐松开了双手安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靠着座椅头偏向窗外眯起眼欣赏起了夜景。
就在乐鹤以为她终于要睡着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
“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半晌,身边传来道回应,“嗯。”
等把时梦谨带回公寓时,已近凌晨了,向来早睡的乐鹤此时倒是清醒得不像自己。
他将人放在客房床上后,面对着看上去烂醉如泥的时梦谨,叹息着准备提她把针织长袖外套取下来。
“还没过冬呢,就穿这么多。”
乐鹤上身倾斜着靠近,却突然停顿了下来,有些怔愣地望着面色潮红的人。
时梦谨平时都是个清冷肃然的正经人样子,像是超脱于星际之外,分外格格不入。今天倒是难得见她染上些烟火气息,才得以注意到她沉稳气质后原来也有副温婉姣好的容貌。
片刻,惊觉自己对着时梦谨出神的乐鹤晃了晃脑袋,伸手继续去褪下她的外衣。
而某个面上平和着装睡的人,听着身边越来越近的动静,缩在衣袖中的手无所适从地紧拽着床单。
他们现在是共处一室,再让小公子为自己褪衣裳,这不妥。
就在乐鹤要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分外紧张的时大人猛然睁开了双眼,面上带着仍旧鲜艳的醉红,眸中因为酒意被覆上了层朦胧的水雾。
“小公子。”
准备好的话语,却因着两人极亲密的距离而打断。
太近了。
时梦谨艰难地从乐鹤身上移开视线,攥着床单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脑中转动的齿轮似是被卡进了颗石子,迷茫的瞬间她脑中再不剩下往日的淡漠。
只喃喃着,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蓦然间,她神色正了正,拦下乐鹤顿在身侧的手,又寸寸收紧将他拉近了些。
“小公子,做我正夫可好。”
这套突如其来又极为正经的求婚,在满脸写着懵的乐鹤眼里,很明显是还没醒的证据。
他无言冲着时梦谨扯出了抹哄孩子般的笑,伸手将她发顶不知何时沾上的叶子摘了下来,颇有耐心地回应着。
“不行哦,我现在是你爸爸。”
“来,小谨谨伸手,脱衣衣。”
准备好接受任何回应的时大人:“……?”
哑然,无语。
眼看着分外满意地褪下她外衣的乐鹤,鼓励似的将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糖塞进了她嘴里,又顺带着赞扬着。
“哇,真棒,下面脱鞋鞋。”
时大人在事情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及时自己动手脱下了鞋袜放在了床边,正打算把人拉住正经地聊聊她的心意,但很明显乐鹤又没接招。
他甚至向后跳了一大步,眉头蹙着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望着时梦谨,沉浸在角色扮演中的某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息着。
“爸爸有没有告诉你,碰了臭脚脚的手要洗洗。”
第二次被打断的时梦谨木着脸,在某人的指引下踉踉跄跄着走向了洗手间。
冰凉的触感洒在连指尖都泛着红的手中,时梦谨匀了些水在滚烫的脸上轻拍着,沾着些细微水珠的镜面映着倚在门口犯困的乐鹤。
他大概是困了。
正想着,等时梦谨擦干脸上的水,转身找乐鹤时,原先在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
沙发中央,乐鹤侧躺着只传出些平稳细微的呼吸声,许是困得很了,连半边的身子都快悬空也没察觉。
时梦谨放轻了脚步,半蹲在他身边,望着他底下被压出鼓起的脸颊,没忍住轻触了下。
柔和自然光落在中央,边缘的那些散在了他们周围,照得时梦谨心中温热一片,心尖裹着的棉花糖都化作了滴滴糖水,沁得人只闻得见甜腻的气味。
“还真是对我放心。”
想起他方才的咋咋呼呼,现在这乖顺的样子真是让她觉得不习惯。
只不过,“都喜欢。”
沙发上的人睫毛微颤动了片刻,略有些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眼见着就快掉下来了,一双手牢牢将他扶住小心翼翼地打横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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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悠悠转醒的乐鹤像往常一样向身侧一搭,想要蹭蹭自己的海绵宝宝抱枕。
嗯?他的抱枕什么时候加了自动发热功能?
他迟钝着睁开了双眼,便见着躺在他身边酣睡着的时梦谨,脑中停滞了几秒,一声惊呼噎在了喉咙中。
他好像将人上下其手地扣在了身边,连腿都快横到时梦谨腰上去了!倒是时梦谨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规规矩矩地睡着半天也不见动下。
意识到自己睡姿不甚雅观的鹤某人,屏气凝神着抬高了单边腿,谨慎地一点点向里边缩回来。
巧在此时,察觉到腰上方有细微动静,被打扰醒的时梦谨条件反射地攥住了什么,向前一拉,抬臂抵住旁边人的喉咙,用力压在了他身上。
一套动作下来,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乐鹤的右小腿被时梦谨紧紧扣在了腰际,而她双膝跪在中间,一只手紧掐着他不自觉向上昂起的脖颈,眼神中还带着未曾褪去的警觉与狠厉。
总而言之,现在的姿势非常糟糕。
被突袭到的乐鹤面色涨红,杀气腾腾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与羞愤。
“时梦谨!”
几秒后,被直接裹成一团的时梦谨蜷了下动弹不得的手心,还残留着他喉头滚动时的温热触感。
她偏过头,望着远处乐鹤满是怒气的背影,沉默了半会。
裹着几层被子在床上疯狂滚动着。
直到额头出了层薄雾,时梦谨这位蚕宝宝才得以从茧中脱身,她看着床上狼藉一片,被蹂.躏的床单都落了一地。
她昨晚难得睡得太沉了,竟然忘记了自己在小公子房内,身边有动静还以为是不轨之人。
没想到把乐鹤给惹恼了。
时梦谨揉着泛胀的额头,继而沉沉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收拾了起来。
等简略洗漱完,再出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乐鹤坐在投屏前,全神贯注地挥动着手中的模拟器。
看着乐鹤将保龄球当铅球砸的气势,以及屏幕上被急速击碎的球瓶,准备道歉的时梦谨迈向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总感觉有些不安。
时大人决定采用怀柔政策,“乐鹤,吃早餐了没。”
“呼。”用力抛去最后一球,乐鹤松缓着脖颈的酸涩,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淡淡往回瞥了一眼。
“不吃,没这福分,刚才阎王爷差点没收走我。”
时梦谨:被阴阳怪气再一次扎心
她续了口气,又放缓了声音哄着,“早上空腹久了对身体不好,我去做些吧。”
乐鹤歪头挑着眉,望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轻哼着又酌了口水。
献殷勤。
却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握着水杯的手停顿了片刻,他吸了吸鼻子有些犯困地坐了下来。
他好像记着,这套小公寓里面连一粒米都没有。
不出所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无所获的时大人再次施展了被动沉默,叹了口气垂眸浅笑着回到了大厅。
从没见一个男子家里竟然干净地连做饭的物件都没有。
刚想同乐鹤回复,但远看着半眯着眼的人窝在豆豆椅上,还未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又睡着了。”
时梦谨蹲在他身侧,将从房里拿出来的小毯子替他盖了去,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方才愤恼的鲜活样子,情不自禁轻弹了下他蓬松的头发。
低声道,“我去买早餐。”
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时梦谨想着印象中男子爱吃的东西,挑捡着各拿了些。
如果小公子不吃,那便她来解决。
应该是今早下了些雨,路边的花坛上还残留着蓄起的小水洼。时梦谨视线掠过不远处那满片的葱郁树木,格外惬意地舒展着眉眼。
这不知名的花木香,倒是浓郁又不失特色。
只是,这未免也太浓郁了些。
时梦谨偏头望向仅有的那一小坛花,沉思了片刻。正想着再走近些,几声低弱隐忍的喘息与抽泣传入了时梦谨耳里。
在角落处壮硕的树木下,一位男子蜷缩在草丛中,身子轻微颤抖着,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树皮,原先晶莹的指甲缝内都是细碎的枯草碎。
他无助地捂着嘴,从腺体处散开的突如其来的滚烫与难忍的酥麻疼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大概忍一忍就好了。
意识迷糊间,他抬头望见了位模糊又熟悉的女子轮廓,被咬得出血的唇终于松了开来,压抑着喃喃出声,“谨姐姐。”
时梦谨原先只是有些惊异原来是有Omega发情了,也幸亏是藏得深,不然只怕是会被闻见信息素的那些alpha吞得骨头也不剩。
正打开光脑发了急讯给求助Omega中心,却听见了声带着哭腔的低唤。
“谨姐姐。”
那人仰着头,颇为信任地将自己先前一直裹在卫衣里的脖颈露了出来,眼眶中蓄起的泪珠被打开了阀门,一颗颗顺着桃红的眼尾落了下来。
时梦谨直怔怔冻在了原地,慌乱间接住了想要站起却支撑不住的言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而最迫在眉睫的便是安抚好他。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分化成Omega,但总归人没事就好。
时梦谨低头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像儿时那般哄着。
“小砚不怕,姐姐在。”
等把人送进医院后,时梦谨接了杯温水,用手背贴着试了试温度递给了病床上的言砚。
打了抑制剂的Omega面色憔悴,软弱无力地靠在床头,只是略动着拿过水杯都像是忍着剧痛一般。
时梦谨见他这副模样,抿着唇又靠近了些。
“还是难受吗,小砚。”
许是两人太久没见,言砚一直憋在心里的恐惧与委屈,随着时梦谨的柔声轻哄,瞬间爆发了出来。
“谨姐姐,我害怕。”
他微垂着眸子也不愿让时梦谨瞧见眼底的无助,只是攥着水杯的手泛着惨白。
“我一直想找姐姐。”
却突然视线中多了双洁白的手,将他不自觉掐进指节的手拉在了一边,发顶被人轻柔地抚摸着。
“小砚很好。”
正当两姐弟相互诉说着来着异世前后发生的事情,病房门被人拉了开来,急促的喘息声传了进来。
被打断的时梦谨将最后一瓣橘子拨开放在小碟子中后,收回眼底的心疼,斜过身子看向来人。
“宋皎?”
“时梦谨?”
宋皎缓步走上前,有些讶异地眨着眼睛,只不过等她看见言砚的手搭着时梦谨时,原先还算和善的神情瞬间暗淡了下来。
眼见着情况有些僵持起来,言砚指尖轻拽了下时梦谨的衣袖小声唤着,“姐姐。”
宋皎脸色越发不对了起来,随意从角落拉了张椅子大大咧咧就坐在了时梦谨对面,冲着她放肆地冷笑了两声后,又睁着眼睛委屈地对着言砚控诉着。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好姐姐。”
时梦谨木着脸,余光瞥见言砚茫然的神情,将宋皎的咸猪手拍了下来。
难怪第一次就见她不喜。
另一边,乐鹤在时梦谨走后不久就醒了,他窝在松软的沙发里,将小毯子往上缩了缩。
墙上机械时钟变换了个数字,脆响的咕噜声掺在整点的铃声中一同响了起来。
乐鹤拍了拍不争气的肚子,转了个身将自己埋在了被窝里,咕囔着,“有些饿了。”
她应该快回来了吧。
叹气间,乐鹤脑海中一闪而过昨天时梦谨醉酒的样子,明明就是醉了还死鸭子嘴硬。
哼唧了两声,乐鹤突然有些后悔没把当时情景录下来,这样难得的画面以后都怕是少见了。
轻笑声蓦然响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居然大清早放空这么长时间,还居然主角都是时梦谨,乐鹤敛起面上的欢愉神色,懊恼地拨弄着头发。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他对时梦谨也不是没有想法。
他伸手摸到脖颈后的抑制贴,惆怅地叹了口气。要是时梦谨是个Omega该多好。
“淦,乐鹤你在想什么!”
毫不留情给了自己个巴掌的乐鹤像只巨型金毛犬从沙发上滚落了下来,面如土色在地板上打着滚。
“啊!”
他不会真的有点喜欢时梦谨了吧!
不会吧!
不会吧!
可是alpha和beta要怎么在一起嘛!
趴在地板上的某人木着脸盘着腿坐了起来,望着眼前被点开的屏幕,他攥着的拳头渐渐松了开来,在屏幕上缓慢打着字‘ab恋’。
几秒后,光脑被毫不留情地砸了出去。
这东西都上不了绿色软件啊!
但是某口是心非的人纠结了半天,又若无其事地将落在沙发缝隙间可怜兮兮的光脑拽了回来,继续看了下去。
【……因此,alpha和beta由于生理结构的特殊性,beta并不能像Omega一样安抚敏感期的alpha。楼主有个朋友就是ab恋,原先由于这一点分手又复合了几次,但是自从用了xx牌抑制剂后……】
屏幕被再一次掐灭。
看了这么久,居然是广告啊。
“哎,怎么办。”
乐鹤望着天花板怅然地划着水,想他乐哥高富帅美貌与智慧集为一体,因为被他哥魔鬼式训练忙到solo至今,谁知道一上来就是个ab恋风波。
叮咚~‘海绵宝宝,我是派大星~’
“您好,您的外卖。”
思绪被门铃打断,乐鹤梳理着貌似打了结的发梢,走去打开了门。
“嗯?这是谁点的。”
小机器人买着软萌的声音回道,“根据订单显示,是一位叫时梦谨的女士。”
嗯?
这就是时梦谨说的去买早餐了?
乐鹤沉默着接过小机器人托盘上的包裹,点开光脑也没见时梦谨发了什么消息。
好不容易等着人却被放了这么久鸽子,乐鹤表示现在很恼火。
一边摆着早餐,一边愤愤地喃喃着,“干脆别回来了,活该你寡。”
片刻后,被美食安抚到的某人托着半边下巴,可耻地原谅了她。“她肯定是有事去了。”
有事还想着我。
“哼,”乐鹤戳着软白的小兔包,语气上扬着,“暂时原谅你。”
吃得正欢,突然投出的屏幕亮了亮,【小孙子:重情重义的乐哥,求助ing,上回欠我的承诺可以还了!】
乐鹤:谢谢,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持续到,乐鹤咬牙穿上猫耳制服站在奶茶店门口被一群小o围着的时候,到达了高峰。
等微笑着将最后一个满面激动的小o请进店里后,乐鹤提起黑金色的权杖向着门的另一边,傻站着的孙亦走了过去。
孙亦吞下一口口水,将指着他的权杖移到了旁边。抱着他仅有的愧疚,委屈地解释着,“小清说她家店生意不好,需要帮助,让我帮帮她。”
“等等,小清又是谁,上回那个呢?”乐鹤听得满头雾水。
某人傻笑,“我没追上,嘿。”
乐鹤难以言喻中,“这位怨种,请问您有成功地追到人过吗。”对自己兄弟这就喜欢被人钓着当冤大头的特殊爱好,乐鹤表示沉默。
算了,看在新款车的份上,多站十分钟也没问题。
正当乐鹤继续摆着职业道德微笑营业时,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却让他愣怔了。
那是时梦谨?
前方的榕树边,时梦谨小心搀扶着刚从医院出来的言砚,身后跟着笑得一脸献媚的宋皎。
“谨姐姐,我可以自己走的。”
言砚被两个女人围着,倒是有些不自在了,特别是身侧还有道极其幽怨的目光。
一旁的时梦谨看着自家弟弟同宋皎眉目传情的小动作,不由得叹了口气。
“姐姐,累了吗,换我来吧。”宋皎眼见着有机会了,连忙凑了上去。
风水轮流转。
时梦谨微笑着挑眉,一侧身将言砚拉近了些。“抱歉,我对宋小姐可不感兴趣。哦对了,以后您跟小砚群聊就可以。”
两位姐姐的第二回 battle:时梦谨胜。
哎,真是弟大不由姐。她有点想小公子了,也不知道他收到早餐了没。
正准备发条信息询问,点开屏幕的时梦谨就看见聊天框里没发出去的信息。
糟了,她居然没发出去。
“小鹤?”
耳边听见宋皎不可置信的语气,时梦谨恍惚着向前探去。
不远处,乐鹤左手拿着只顶端镶嵌着透明珠子的鹰爪权杖,修身的复古制服里白色衬衫若隐若现,腰间的金属腰带将他精瘦的腰身勾勒了出来。
整个人像是从古堡中走出来那般,眼神深邃又闪烁着某种情绪。而他头上的这对半弯猫耳,倒是将他这种神秘的气质又添了几分灵动。
但是这只贵族猫猫现下有些炸毛了。
时梦谨扶着言砚的手突然瑟缩着想要收回来。
在两人之间视线打转的言砚,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凑过来的宋皎,收到了对方玩味的笑意。
“谨姐姐。”
听到对面的男孩轻声唤着,乐鹤憋下莫名而来的醋意。原来大清早买早饭把自己买丢了,就为了陪着这位。
他稳着声线,把权杖抱在怀里,冷笑了声,“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好弟弟。”不是说跟他哥说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吗。
没等时梦谨慌乱回应,他瞪了眼看好戏的宋皎,转身就走进了店里。
“姐姐。”言砚眉间蹙起,目光中含着担忧,自觉地将自己同时梦谨拉远了些距离,“那位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我同姐姐一同去吧。”
时梦谨脚步匆忙间,只对着言砚点了点头,便向里边走去。
乐鹤挺着张冷脸坐在角落里,嘴里含了颗山楂糖冷静了会。刚刚一时火气上头,自己也没什么立场来生气。
况且,她可能是真的有事。
乐鹤烦躁地捏着指尖,闷闷地想着他刚才是不是把那个小男o吓着了。
“这个,你应该会喜欢喝。”
一杯粉色杯身的奶茶被推到了他面前,时梦谨不知所措地坐在他对面,有些茫然地面对着小公子突如其来的怒气。不同于以往乐鹤的暴躁,这次的模样确实让时大人无措了些。
只是乐鹤仍旧垂着头,只盯着自己的指尖,也没半点情绪波动。
时梦谨瞬间慌了起来,也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倾斜着身子伸手贴上了乐鹤的脸颊,如同抚着珍宝一样轻柔地将他转向自己。
“别哭。”
作者有话说:
正在反思自己的乐鹤:?????????时梦谨我拜托你看看 我像是会哭吗啊!?!
小红帽你暂且珍惜下现在是beta的时大人,以后一定肯定有你哭的。doge.jpg
ps:言砚是个助攻啦~咳咳会教抓耳挠腮的小红帽绣花的那种助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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