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这两天回去季奶奶都给她熬了中药,加上休养的也不错,头不疼鼻不塞了,就是嗜睡。
别说她感冒没彻底好全,就是一个正常人恐怕也遭不住窗外洒进的三月春光,许多人上课上着上着就睡着了。
第二节课下,铃声一响,季辞忙不迭戴上连衣帽,她实在是苟不住了,大课间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呢。
“我睡一下哈,要是没起来你就掐我。”临睡前,她偏头向裴玲交代。
裴玲打了个哈欠,斜斜眼看她:就先点几下头吧,谁掐谁还不一定呢。
裴玲起身,打算上个厕所回来再睡。
五六分钟的功夫,她回来见好友笔挺挺地坐着,眼睛及以上的部分被宽大连衣帽遮蔽,明明坐在窗子边,却像是身处在黑暗中。
裴玲微感诧异,心头涌上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
“下节是英语课,就知道你不会睡。”她坐下来,面无表情地调侃说。
那人没有回话,自顾自地翻开书的第一页,上面有道歪歪扭扭的署名:季辞。
“裴玲?”忽地,季辞微侧头,声音沉冷,不似昔日那般轻快跳跃。
“嗯?”裴玲本来要睡了,支起头来看她:“你叫我干嘛?”
回应她的是森森沉默,
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答案越好奇,裴玲兴致被勾起,坐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季辞,结果没过一会儿,这人如同折翼的蝴蝶,趴在桌上睡着了。
裴玲:“……”
奇怪。
·
“季辞季辞,醒醒,刚才纪检委的过来说我们公区卫生没有搞。”
季辞迷迷糊糊地起来,
太阳晒得要死,她皱着眉头把帽子放下去。
等等…什么东西啊?
公区卫生???
“快去啊,还有裴玲,伍娜,任雪琪,你们四个是一组的。”寸头男生拍完她这桌又立马赶去另一桌。
这是五班的劳动委员,邹翔宇。
季辞也是前两天才能把他和他的名字对上号。
“公区卫生我不是前两天才做过吗?”季辞眯了眯眼,质疑道。
是的,就是那么不巧,
穿来第一天刚好碰上轮到原主搞公区卫生。
“噢,”邹翔宇说:“这学期上面重新划分了区域,听说是为了缓解学长姐们的压力,我们接替了综合楼那块儿。”
“那按着原来的顺序排下去就行了,为什么要重新排过呢,这对前面做过的人是不是不太公平。”
邹翔宇牵强地点点头,“我也不懂哈,这是季风安排的。”
季辞顿时无话,
#**#%*又双叒叕是季风。
·
“死季风,臭季风。”季辞咬牙切齿,粗暴地推开天台的门。
她把一腔怨愤都用这上面了,再加上风的推力,门怼在墙上惹出不小动静,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季辞端摩自己的爪子。
总感觉力气和原来不大一样了。
哎,暂且不想这个,她努力平复心情,劝导自己不要在狗逼男主身上伤肝火。
一会儿好像是英语课,
自从那天堪称perfect级的表现后,张大妈就特别喜欢上课叫她回答问题,以前说好的每学期上讲台演讲的人尽量不重复,现在也渐渐有了梅开二度的趋势。
所以不努力真的不行啊。
她们四个女生划分好了一人负责一层,剩余的那三位一起打扫,而她就只要负责天台。
天台宽敞且风大,不易打扫,季辞没想着浪费这个打扫卫生的时间,她以前晨读都是早起在外面站着读的。
“asthouartwont.mypromptedsong,elsemute.”季辞背完这句,将聚拢的垃圾扫至铲子里,做完这个动作顿时将快要挂在嘴边的下一句忘了。
“……”季辞停下来,挠挠头:“and…”
怎么会忘了,昨天晚上还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这段呢。
“and……”
“andbearthroughhighthordepthofnature’sbounds.”清风徐徐而来,连带着迎送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对对对!
季辞茅塞顿开。
顿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剩下的季辞立马就能接上,“withprosperouswing……”
咦?等等,刚才那个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啊,而且还有点耳熟是怎么回事。
季辞蓦然回神,
她回眸一看,刚巧撞上那双墨黑清澈的瞳孔。
少女笑意盈盈地向她走来,她的眉眼柔美秀气,眼睛似弯弯月牙,卧蚕在阳光下醒目迷人,一经对上便叫人移不开眼。
“白……”几乎是下意识的,季辞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她及时刹住车,不过后面两个字咬字极重,很是突兀:“学姐!”
她已经在心里拿本本再次记上了自己和白月璃这该死的缘分,也同时在季风这个名字上挥了一刀。
白月璃可就没季辞这般不自在了,轻笑:“小辞。”
声音酥酥的,
季辞僵硬又木讷,怔怔望着对方,心跳漏了两拍,她真怕自己耳朵会怀孕。
“小辞好像很喜欢弥尔顿的诗。”白月璃纤长指尖缀在下巴处,似是经过一番思考得出的定论。
“……学姐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季辞大脑一片空白,想到啥就说啥。
白月璃笑了笑,回忆那日的场景。
女孩身板算是孱弱的类型,一点也不像个alpha,但站在讲台上气场恢宏,字字铿锵有力。仔细想来,对方那般坚毅的样子她就只见过那一次,其他时候,有些奇怪,有些胆怯。
尤其是,面对…她?
白月璃说:“那天你在你们班上演讲的挺好的。”
“……”
原来她早就来了,还看到了。
季辞心里两条面条宽的眼泪流淌而下,
那她还看到过什么。
“我…”季辞冷静下来,像个笨憨憨,回复得僵硬又直接:“还好吧,就是背到他了而已,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背雪莱背泰戈尔了。”
白月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小辞很厉害呀。”
她的眼睛一闪一闪,尾音轻且柔,很容易便将听者带入她的夸赞中。
“学姐也很厉害。”季辞由心说。
她这并不是谦虚或者奉承的意思。
是真的觉得白月璃挺厉害,反正比她要厉害,因为她卡了,而对方却那么流利。
在那个世界她朋友总觉得把时间花在这种不在考纲范围内的诗歌上是无意义的。尽管她并没有耽误其他科目学习的时间,但也架不住有人说如果把这些时间节省下来那其他科目会考的更好。
“我们就不要你夸一句我夸一句的啦,”白月璃轻笑,“话说回来,我刚才好像听你提起了季风学弟。”
“你……”她试探着问道:“很讨厌他吗?”
“!!!”
季辞虎躯一震。
她飞速将人物关系捋通:女主现在对季风没意思,但架不住季风是这本买股文的官配,季风最大的金手指可能就是作者为他安排的与女主一系列的羁绊。尽管被她这个外来户搞黄了一个,不过对主线也不影响吧?
所以这个问题很重要,
女主在问自己对她未来男朋友的看法。
“哎,”季辞边挠头边叹气,
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题可比解数学题难多了。
她这副样子把白月璃给看愣了,无语又好笑。
有这么难回答吗?
自己就是随口问一问而已。
“没有啊朋友间打打闹闹的话又不只是字面意思,”季辞开始高谈阔斧:“季风他成熟稳重,成绩优秀,为人又有责任心,应该没有人会讨厌他吧。”
季辞心里深深yue了,说着说着变了味:“除了有时候喜欢滥用私权啊指挥别人做事啊,还有太幼稚了点啊其他没什么不好的,真的是很完美的一个人。”
白月璃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容与她惯有的那副谦和笑容不大一样。
起初季辞的话她耳熟能详,因为这符合别人对季风的惯有评价,她随口问问,便也是抱着随便听听的心态。
结果着实没想到。
她说:“那看来小辞说的跟我在别人那儿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嗯…”季辞若有所思,“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差劲了吧,季风他嫉恶如仇。”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白月璃轻轻驳回,思绪飘回在小树林那晚,温柔地下出论断:“我倒是觉得学妹是个很优秀的人。”
“欸?”季辞不明所以。
她刚才说的是事实,并非阴阳怪气的自嘲。原主以前干的的确不叫人事,季风会挤兑她也说得通。
可白月璃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优秀?哪门子优秀?
这是不是可以充分的体现女主的人设:她真的是很喜欢夸人啊。
这时候一声预备铃响震破耳鸣,她们距音箱近,季辞恨不得想捂住耳朵,不过碍着白月璃在,她忍住了。
“抱歉,”铃声结束,白月璃忽然轻轻说:“我耽误你打扫卫生了吧?”
“没,没有啊。”季辞愣然,
她也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这样吧,你先回去,这里的卫生我帮你做完,嗯…”白月璃沉思片刻:“一会儿你们应该是张情老师的课,她很严厉的,回去晚了要挨罚。”
“啊?”这多不好意思。
季辞杵着没动,哪知白月璃已经走上前来,不一会儿功夫,她们仅仅只隔着半只手的距离。
与此而来的淡雅花香越来越清晰,随风微微荡漾在季辞鼻尖,白月璃微微上扬的唇角出现在她余光中。
季辞又不争气的傻愣着,光欣赏颜值去了。
以至于扫把被一股轻轻而来的力道夺去,她才幡然醒悟。
“学姐!”季辞猛地握住扫把,坚决不肯承这份情。
“嗯?”白月璃掀了掀眼帘,纤长睫羽划过一缕优美的弧度,“小辞。”声音沙沙柔柔,又唤回了这个称呼。
作为一只姬崽本崽,
季辞何时见过这般场面,
说是半只手的距离绝对短了,白月璃刚才又上前了一步,她们共抓着同一扫把,柄身横在中间僵持不下,微风中混杂着两股灼热气息,交织在各自脸上。季辞看着她轻轻扇动睫羽,一下一下,宛如在她平静的湖面掀起一道道涟漪,她恍惚觉得自己的腺体突突跳动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被白月璃咬过,所以对她有反应吗?
最后季辞还是没能坚持下来,
她只好一再道谢:“谢谢学姐。”
白月璃目送着女孩合上天台门,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刚才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看到了女孩后颈的小排牙印,随着时间已经慢慢变得模糊了,不过还是不难看出来。
看来,那天被自己咬过的人,真的是她。
哎,该怎么弥补她呢?
白月璃很少陷入这种沉思。
老旧的铁门“隆隆”一声又开了,这回动静小了很多,白月璃看着折回来的人,茫然问道:“小辞,你怎么又回来了?”
季辞面色凝重,
她也是下了好大一番决心。
本来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做好自己就行了,男主女主还有其他人物的事情她一概不管,能置身事外便置身事外。
下楼的路上她一再浮现白月璃的身形。
她想她还是没办法完全做到视而不见。
“学姐,”季辞沉声说:“你一定要小心樊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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