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知不觉原主的生日快到了,就在元旦的前一天,巧合的是季辞的家乡过农历,今年的生日恰好在原主前三天,四舍五入当做一起过了。

    这还是她来这个世界以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她想的是一切简约化,能低调便低调。

    裴玲是原主唯一的朋友,当然是知道这个情报的,季辞大方地邀请她到家里来吃饭,她欣然接受了。

    与她比较亲近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白月璃。

    季辞在手机上简单地问了下她回不回来,她给出的答案是不确定。

    季辞有些失落,但也表示理解,年底了在a大这种顶尖学府要忙的东西太多,是没有必要赶这一趟。

    十二月二十八号,是属于季辞自己的生日。

    她就没有原主那么幸运了,大晚上的坐在教室里上着晚自习。

    今晚北城下了一场大雪,大约六点多钟的样子,惹得很多人到走廊上围观,才上了一节课,茫茫雪色已经将整个校园覆满。

    为了走读生们的安全,校方临时决定提前下课。

    季辞混着人流走了出来,不知怎的,今天就是特别想吃蛋糕,巴掌大茶杯式大小的,刚好够满足自己,或许是因为今天是自己生日的原因。

    北一旁边就有一家蛋糕店,她在里面挑挑拣拣一番,等到出门时,雪又下起来了,校门口的人流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

    远处昏黄的路灯底下,好似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雪絮从她头顶斜斜降下,在她的衣服上,围巾上,落下斑斑点点。

    季辞万分不可思议,喃喃做了个两个字的嘴型。

    少女也看见了她,盛着昏黄的灯光,迈着娟娟步伐慢条斯理地向她走来。

    季辞手里的精美袋子顿时和本人一样显得无处安立。

    待人一走近,熟悉的花香涌入她的呼吸道中,眼仁里倒映在学姐的笑颜,只见学姐将她的围巾解下来,踮起脚尖倾身贴着她,柔顺的发丝贴在她的胸口,隐隐可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温热气流尽数扑哧在季辞的颈间,令她忍不住颤了颤。

    暖暖乎乎的一团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学姐为她贴心地系好围巾。

    “穿的这么少,你不冷吗?”白月璃这时才微微蹙眉,语气也比以往沉了一些。

    她今天穿的的确是过于少了,主要是晚上才变天,没提防到,白天是一点也不冷的。

    哪怕是被学姐略微严肃的语气数落了一通也难掩季辞现在的激动,她甩了甩头,咧开嘴笑了出来,“学姐你怎么回来了呀,你不是说太忙了不确定吗,而且回来还不和我说一声。”

    早知如此,就不………

    在心里默默地对裴玲说句对不起。

    白月璃饱含着笑意看了看茫茫雪色,良久,她看向季辞的目光分外柔和,轻笑:“我好像听你说过,十二月二十八号对你特别重要。”

    “噢………”季辞置若罔闻,“是的。”

    啥时候说过,她已经不记得了,自己怎么会对学姐说出特别重要这种话呢,只记得某段时间分享欲确实挺强的。

    如果按照那个世界的年龄推算,这次她该满十八岁了,意味着成年人的标签,说重要也蛮是重要的。

    “对了学姐,你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啊?”季辞忽然想起来说。

    白月璃牵着她,两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雪地里:“过完元旦。”

    “这么久嘛,”季辞微讶,吃瓜似的看着她学姐:“大学真好呀,可以放这么长的假。”

    白月璃轻笑。

    并不是放那么久的假,而是她提前把下个单元的功课做完了。

    一学期下来,她从来没有缺过勤,在师长圈子里口碑风评极好,辅导员才愿意给她批这种过夜的假期。

    “你手上提的是蛋糕吗?”白月璃忽然看着季辞手中的精美包装袋,想起来见到她的时候她刚从蛋糕店出来。

    “啊,”季辞看了眼,忙说:“是的。”

    咋办,她压根没想过学姐会回来。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天才是属于“她”季辞的生日,好端端的提着一个蛋糕恐怕会令学姐怀疑。

    但仔细想想不过只是她心里作祟罢了,是她秉持着“今天是自己生日”的心态,可是学姐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为她庆祝的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属于原主的那个生日。

    白月璃笑:“这么喜欢吃蛋糕?”

    只随口一问,那眼神令季辞愈发心虚,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在学姐眼中是反常的。

    “嗯。”季辞硬着头皮说,“学姐,你要不要一起吃呀?”

    白月璃盯着她这个袋子,包装的袋子本身就已经很小了,蛋糕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她笑说:“你自己吃吧,我吃了东西过来的,现在没什么胃口。”

    “没关系呀,店员送了叉子给我,我们一人一半。蛋糕不在于多少,吃的只是氛围。”季辞满心满眼,诚挚道。

    白月璃迟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

    她贴心地看着季辞拿着一把小小的叉子戳在软乎乎的蛋糕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切,她时不时地帮衬一下,最后得到两半奇形怪状的。

    季辞将包装袋塞到白月璃的手里,自己则抓起一块送入嘴中,

    样子丑味道却是极好的,甜腻的奶油刺激着味蕾,蛋糕偶尔吃一次,不腻也不够吃。

    “你吃呀学姐。”眼见她这一半都快吃完了白月璃的却没开动,季辞忍不住催促道。

    白月璃笑了下,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很甜。

    夜空中的雪不知不觉便停了,不过才晚上七点多,街道冷清得如凌晨十分。

    季辞看着被自己踩出来的浅雪坑,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她和学姐留下的痕迹,这一刻,她们就好像处在世界的中心一般。

    “学姐,谢谢你呀。”她把脸埋入学姐为她系上的围巾中,轻轻一嗅,松软的面料上沾染了学姐的香味。

    淡淡的迷迭清香。

    “怎么了?”白月璃偏过头,不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没什么,”她摇摇头,笑:“就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幸运的是,在做出不成熟的决定之后还能有幸将自己的意志延续下去。

    也幸运,白月璃给了她最好的成年礼。

    冷风呼啸着从耳畔刮过,彼此之间静悄悄的,陷入到一段沉默当中。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白月璃望着远处的霓虹,蓦地偏过头,看着季辞说:“遇见了你。”

    季辞仿若定身,

    寒冷的冬夜里仿似被团炽热的火包围着,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月璃那双清澈的瞳孔:“学姐…”

    几月前,季风的话骤然攀上脑海。

    他说,学姐待她和别人不一样。

    学姐喜欢着她。

    当时她深深地陷入这个说法中,能够得到许多论证这句话的例子,但苦于没有和白月璃当面接触的机会,对于这个观点的认同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被她压了下来。

    她陷入到“像白月璃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自我攻略,陷入到我对她而言是特殊的”的错误判断中。

    而现在,是从本人口中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她就是再迟钝,也不难对学姐的眼神,话语稍做一番阅读理解。

    “学姐,”季辞垂下眼睑,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白月璃:“嗯?”

    “我想知道,”季辞做断决心,蹭地抬起头,鼓起勇气问出来:“你对我…!”

    恰在这时从学姐身上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

    季辞随着这道突兀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睁睁地看着学姐怀抱着歉疚的眼神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解屏的一瞬,季辞不小心看到了来电显示中的一个“荆”字,因为角度的问题她没能看清余下那部分的字。

    不过,她已经在脑海里自动填补上了这个空缺。

    如果说,世界上姓荆的人不止荆蔓一个,遇见只是巧合,那么听到从听筒里传来的饱含磁性的女声,则彻彻底底地坐实了季辞的猜想。

    “到家了吗?”电话里的那个声音说。

    白月璃看了季辞一眼,没有回避的意思,淡淡应声:“嗯,已经到了北城。”

    “那就好,注意安全。”

    寥寥几句,在有心人听来,足以添油加醋地理解一些东西。

    季辞将嘴角微微压下,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白月璃将手机收回包里,看着这人,解释:“一个你也见过的朋友。”

    “对了,”她含笑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季辞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挤了个笑容:“没事儿,我就是想说,你对后天有安排吗,要不要参加我的生日趴?”

    “生日趴?”白月璃碎碎复述,

    听起来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轻笑道:“当然,我的时间,随你规划。”

    ·

    说是生日趴,一方面是随口找的说辞,一方面也确确实实不好鸽了裴玲,她说给她准备了礼物,难得这人这么有心,她是见色了点,见到白月璃回来了便只想和她黏在一起,但也不能因此忘友呀。

    再加上白学姐和江仪学姐也是许久未见过面利用这个机会小叙一下,于是她们一行四人在餐厅开了个包厢,说好一起吃饭一起唱K一起跨年。

    美其名曰四个人的生日趴。

    在坐的这四位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碰过头。

    尤其是裴玲。

    属于是她知道盛名之下的白月璃,白月璃却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白月璃很少听季辞提起过这个朋友,在她印象里,季辞应该和季风关系不错,她们因为季风闹过矛盾,时隔已久都已经释怀了,她还以为这个party肯定少不了季风呢。

    裴玲有一个优点,她话是极少,但不扭捏,除了她心仪的小女友见谁都一样,莫得表情。除了进来包厢伊始见到白月璃的那股子惊讶外,其他时候都淡定极了,问题来一个挡一个,来一个挡一个。

    白月璃显然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这位是季辞带过来的朋友,说的也是客套的场面话,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趁着白月璃和江仪说话的一会儿功夫,裴玲面不改色地朝季辞耳语道:“你真是个狠人。”

    季辞:“?”

    此时裴玲心里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好友说喜欢白月璃,在她还为这人偷摸跟踪担心她东窗事发的时候,竟然真的……

    对比她,可太失败了。

    丫丫已经转去了别的城市上学,她的恋爱疾疾无终。

    待点的菜都差不多上齐了,江仪又临时加了几瓶酒,利落地打开瓶盖,从兜里摸出了一盒东西。

    “光吃饭多没意思,要不然我们玩点游戏,活跃活跃气氛呗?”江仪笑着说。

    她这其实也是看着那两位小朋友貌似有些拘束,包房里通常是说着说着没声音了,一下沉默好一阵子。

    有句话有怎么说,玩着玩着就嗨了。

    白月璃笑看着她,已然知道她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你又要玩这个?她们怎么喝的过你。”

    “咋不行啦,我也是跟着学长他们练出来的。”江仪边说,边“哐当”将小盒子搁置在桌上,一把揭开,只见里面是几颗剔透的骰子,“我们摇骰子,点数最小的人就喝一杯酒怎么样?”

    季辞面露难色,

    她是知道江仪非常能喝酒的,至于在坐的其他人嘛,就…

    “放心,”江仪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捏起一只白酒杯大小的杯子,笑道:“这个杯子才多大呀,估计几十杯才够一罐的。”

    “这…”季辞也觉得这个提议好,现在的氛围好像确实有点诡异,她也怕裴玲被她们问着问着就兜底了。

    目光微微移到与她隔坐的白月璃身上,迟疑道:“可是,白学姐和裴玲貌似都不能喝酒吧。”

    听她这么一说,江仪如大梦初醒,侧头瞄了白月璃一眼。糟糕!差点把自个儿的发小给忘了,她丫的酒精过敏。

    于是她飞速摆摆手,又道:“那就这样,骰子还是每个人轮一次,谁点数小谁就喝,至于大白兔输了那她的那份就归我,你同学的归你,怎么样,寿星?”

    季辞无话可说,作为东道主,怎么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

    江仪见没人持反对意见,便自顾地摇了起来,这时,白月璃忽然按住她的手,淡声道:“别玩这个了,她和别人不一样,也喝不了酒,你这不是为难她吗。”

    江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喝不了才要培养嘛,她还是个alpha呢,要是以后出了社会碰到应酬怎么办,也跟甲方爸爸说我喝不了酒嘛。”

    白月璃沉默间,季辞率先发话道:“江仪学姐说的对,我能喝的。”

    季辞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白月璃也无话可说。

    今晚的裴玲是一个狠人,一轮点数下来,几乎没输过。

    点数最小的就数白月璃,江仪今晚替她喝了不少酒,脸上已经浮露了两抹红意,见白月璃那软绵绵地摇骰子,小眼一瞪,哑声道:“靠,大白兔你能不能使点劲,你是为了你家小朋友故意的吧?”

    白月璃无辜地眨了下眼,“我没有。”

    最终她还是在江仪的督促下使大了力气,江仪忙帮她揭开一看,三个六。

    她比白月璃更开心,得意地大笑出来。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胜利的东风刮到了她们这一边,季辞和裴玲连轴输,菜还没酒喝的多。

    她的酒力就没有江仪这么好了,一张脸涨了通红,加上包房开了暖气,比较沉闷,耳尖更是红的似要滴血。

    看着自己这里的二二三,季辞神情木木,省去了倒入酒杯的步骤,机械地抄起瓶子往嘴里灌。

    “哎~”江仪想制止她,奈何晚了一步。

    她看了看白月璃,这人的神情已经略微不妙。

    她是真没想到,这人大小也是个alpha,alpha在这些方面都无师自通,就比如她,参加的饭局这么多还是比不上那些贵为A的学长学姐们。

    “好啦好啦,”江仪赶忙道:“游戏就玩到这里吧,改天在玩改天在玩,小季同学别喝了。”

    季辞已经彻彻底底地醉了,哪还听得清她在说什么,话音一落,包房里又响起她咕咚咕咚地灌酒声。

    江仪忙从她手里夺过来,“好啦别喝了学妹,多吃点菜。”

    “你你还给我!”季辞闪身扑过去,从她手里将酒瓶子夺了回来。

    两侧脸颊挂着抹红晕,像喝奶嘴似的一口叼住瓶口,还没喝上两口呢,就没了。

    她只觉得喉咙里干燥得跟要冒烟似的,但又迟迟得不到解渴,委委屈屈地将瓶子往下倒了倒,勉强倒了一滴出来。

    江仪目瞪口呆的,她从来见过酒量如此不甚且喝醉的人,被惊吓到了。

    “她原来也这样吗?”江仪盯着裴玲问道,

    裴玲瞥了季辞一眼,木讷地晃了晃头。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不知道,但被江仪理解成了“不是”。

    季辞软绵绵地塌坐在凳子上,双手一荡,还好江仪眼疾手快,赶忙接住被她遗弃且差点就要掉到地上的酒瓶子。

    江仪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只见这家伙已经趴到了餐桌上,眼睛似睁开似昏睡,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

    包房里明明已经很安静了,但江仪还是没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不得不靠过去,耳边贴在她唇边。

    “你说什么。”

    季辞无力地掀开眼帘,只觉前面晃得很,勉勉强强地发出一个双音节:“…学姐~”

    “什么?”江仪眯了眯眼。

    “学姐,学姐~”季辞把头枕在臂弯里,一声一声地对着眼前这个模糊的人影呢喃着。

    江仪可算听清了,友好地招呼她:“怎么啦,我在呢。”

    那笑眯眯的嘴脸在季辞眼底无限放大,她像是吃了回魂丹,眼皮终于支了起来,撒起床气似的嘟囔道:“我不是叫的你~”

    “轰”的一声雷响,江仪瞬间石化。

    得,她可算明白了。

    “学姐”是大白兔的限定词,终究是她不配了。

    江仪叹了口气,向大白兔指了指旁边的小疯子,吐槽:“她叫你呢。”

    于是起身主动和白月璃交换位置,白月璃看了看醉得不省人事的季辞一眼,没有拒绝。

    那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季辞仿佛垂死的鱼儿重回水中,眼睛亮闪闪的迎接她学姐,“你来了呀学姐。”

    像是散了骨架似的,爪子嵌入她学姐的胳膊里,燥热的脸颊往她身上蹭,沿着胳膊一直到下巴点缀在她肩上,终于寻得一个舒适的坐姿。

    白月璃并不嫌弃这个沾了一身酒味的人,无比迁就着她,关怀道:“要喝水吗?”

    季辞肆无忌惮地靠在她学姐肩上,抬眸望着天花板,醉醺醺的,憨笑:“我,我要你选,你让我喝,我就喝。”

    白月璃给她倒了杯茶,季辞哆哆嗦嗦地接过来,放至嘴边,小口小口地抿着,那个角度是个死角,待白月璃发觉过来,杯底空空如也,那些水恐怕只沾湿了她的唇角,全顺着下巴流淌到了她的衣服上。

    “咦,没了?”季辞皱着眉头,无辜地扭过头,似委屈似抱怨:“学姐,不够喝啊。”

    白月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喝了点酒跟个小孩子一样。”

    但还是体贴地从她手中接过杯子,重新倒了一杯。

    季辞置若罔闻,好像在沉思着白月璃的话,待那葱白的手指漾到她眼前,眸光一闪:“那你喂我喝好不好呀?”

    她清澈的眼睛里不掺染任何杂质,令白月璃的心跳仿佛错漏了半拍。

    一会儿愣神的功夫,季辞以为她是不愿意,嘴角瞬间压下来,双手抱着她学姐的胳膊卖力晃荡:“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学姐?”

    白月璃无奈,

    纤长的手指段微微屈合,捏着杯子,哄小孩子般,温柔道:“嘴巴张开。”

    季辞乖乖照做:“啊~”

    另外两人看傻了。

    饶是裴玲这样没有表情的人,也不禁跟上江仪的节拍,两人一个鼓着大眼,一个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吃饱喝足,季辞舔了舔溢出来的水珠,

    “好点了吗,”白月璃贴心问道,“还要不要喝?”

    季辞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她双眸微酣,只觉四周都在晃荡,一身累得很,就想赖在白月璃身上。

    因为她身上有令她舒服的味道。

    “学姐,我想回家了。”季辞靠在她学姐的肩头,想到什么便实诚地说什么。

    另外两道目光纷纷向她们投来,白月璃倍感为难。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是说好要一起跨年的吗?”附在女孩的发顶,白月璃轻声提醒。

    “谁要和她们跨年啦!”季辞噗嗤笑出来,两侧的红晕愈来愈显眼,看向白月璃的眼神既委屈又深情:“我只想和你一起呀。”

    裴玲:“……”

    江仪:“……”

    白月璃无言,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辞,这么黏她,这么热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

    “我们回家吧学姐,”季辞奋力使自己提上来了一些,贴在白月璃耳畔吐气如兰,“这儿好热呀,你快带我走吧。”

    白月璃倍感为难。

    一面拗不过不断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季辞,一面又不好将江仪和裴玲搁在这儿。

    “呃…”江仪清了清嗓,道:“我没问题哈,你们要回去就回去吧,她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去唱K嘛,早点回家也好,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雪。”

    裴玲也旋即表态,她的态度就是点点头,给了白月璃一个肯定的眼神:“嗯。”

    白月璃会意,“那我就先带她走了。”

    这家餐厅是先吃后付的模式,季辞醉醺醺的,已然没有了动手操作手机的能力,白月璃领着她路过柜台时,准备替她把钱付了。

    刚掏出手机,靠在她肩上不省人事的季辞忽然“活”了过来,生硬地将她的手按下去,拿出自己的手机,嘴里碎碎念叨:“不,不能让学姐出,每次打车都是你出的。”

    白月璃看着她摇摇晃晃却一脸执着的样子,无奈笑:“你还记得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把之前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这家餐厅就在大马路边上,平时要打车并不难,只是现在这个天气加上跨年,很少有人出来,连带着路上的汽车都少了许多。

    等了一会儿无果,白月璃便只得麻烦白蕴的司机,呼了一通电话给他,他正好也在附近,说是一刻钟之内赶到。

    挂断完电话,白月璃问道:“林叔叔马上就到了,我们先送你回家,你带了……?”

    季辞眯了眯眼,打断她:“什么什么?我们不是要一起回家嘛,学姐。”

    “是啊,”白月璃点点头:“我们送你回家。”

    “不对~”季辞皱着眉,纠正:“奶奶过世后,我没,没有家了,我只有学姐了。”

    “奶奶过世了?”如同听到一个惊天噩耗,白月璃惊诧道。

    身畔静悄悄的,季辞的鼻尖被冻得泛红,一阵寒冷夜风刮来,将她从红润眼角下淌出来的两行热泪风干。

    白月璃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将她抱紧了点儿,她今晚上说了许多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白月璃一时也无法判断出她是因为喝醉酒语无伦次还是其他什么。

    “学姐,”季辞醒了下鼻子,忽然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白月璃:“生气?”

    季辞点点头,“要不然你为什么不带我回去,你气我故意带季风和你见面。”

    几乎是娇蛮的笃定了的语气。

    白月璃差点没跟上她不断跳跃的脑回路,这又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没有生气啊,”她喃喃说着,也不介意跟一个“醉鬼”解释,“我只是想等你主动来找我,等到最后你也没来,我不还是去找你了吗。”

    “结果,”她自嘲地笑了笑,“三言两语就被你哄好了。”

    可惜,季辞现在没有一点判断能力。

    说的话就和灌水似的,不断跳跃,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一会儿,车来了。

    林栋梁是个alpha,轻易地便分辨清季辞的二次分化性别。

    当她看到自家小姐和一个alpha这么亲近时,眼珠子都快惊到地下。

    “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走?”

    白月璃下意识地报了季辞那个小区的名字,看了眼在她肩膀上昏睡的女孩,忽的想起来她刚才在冷风中黯然神伤的样子,垂了垂眼帘,改口道:“不去那里了,回白家吧。”

    林栋梁遂不厌其烦地掉转车头。

    以白月璃的力气将季辞从餐厅带到马路边上已是够勉强了,实在没办法把她再扛到客厅,只好再次麻烦林栋梁。

    林栋梁毕竟是白蕴的人,做了白家十几年的司机,她平时和林栋梁接触的不算多,对这个家里原有的员工说不上有太多感情。

    只拖他把季辞带到客厅,正好白蕴有事呼他,他便走了。

    没想到季辞会被江仪灌得烂醉,事出突然,打破了她们原本的节奏,今晚蒋姨也不在,白月璃看着软绵绵躺在沙发上的季辞,也不知道把她带回来是对还是错了。

    不是不欢迎她,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好她。

    她若是回去,有她妈妈的照顾应该会好很多吧。

    白月璃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挤靠着季辞坐下来,贴心地为她把外衣脱掉,只剩下一件单薄的毛衣,房间里面开了暖气,这会儿已经热了起来,并不会有多冷。

    即便如此,季辞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白月璃关切问道,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再重新给她穿回去。

    季辞甩了甩头,但身体实诚地饱了一个抱枕放在大腿上,紧紧抱着她,这才觉得暖和一点了。

    白月璃不动声色地将空调开至最高温,尽管她现在已经觉得有点热了。她又从储物间里取了一床毛毯,轻轻地盖到季辞的身上。

    季辞侧躺在沙发上,神情厌厌,看样子已经差不多睡着了。

    白月璃想一会儿自己把个人卫生处理完再来叫她,岂知她刚一起来,季辞便一把拉住她的手。

    “别走。”她掀开泛红的眼眶,哑声道。

    白月璃没有任何防范,被她拉到沙发上跌坐下来。

    偏偏对着这样一个醉酒的人,是生气也不是,抱怨也不是,甚至连借机调侃也不是。

    忽的一团阴影笼罩而下,季辞的脸庞放大版呈现在她眼前,这人在她面前一向展现的温和,可是现在,白月璃深深地感受到一股来自于alpha的压迫气息。

    呼吸因她而变得紊乱,白月璃是个惯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饶是如此,眼神也难免慌乱游离。

    “你……?”她双手撑着,背抵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被季辞圈在一隅,无法逃离。

    喝醉酒的alpha,饶是往日在她面前单纯简单的季辞,也难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她是个omega,若是季辞想要,她什么也抵抗不了。

    季辞深情地凝视着她,黑漆漆的眼仁里满心满眼的都是面前这个美艳绝尘的人。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尖屈拢着,轻轻落在少女精致的柳眉上。

    白月璃下意识地合拢眼睛,弧长睫羽垂着,洒下一小团阴影。

    眼帘被团温热轻轻触弄,这瘙瘙痒痒的触感沿途向下,不知不觉移到了右边。

    白月璃忍不住掀开眼帘,季辞任然维持着刚才的神情,歪了歪头,愈发细致地打量她。

    “白月璃。”季辞用指腹刮了刮那颗恰到好处的泪痣,咧开嘴,露出齐整雪白的八颗牙齿,没心没肺的笑着。

    白月璃的思绪仿佛飘离到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冒冒失失地叫了她的名字。

    “白月璃,你,你,”季辞醉眼熏熏地戳着白月璃的脸颊,画风一变,忽然憨笑:“我以前好讨厌你的,你知道不知道。”

    白月璃眼眸中略微闪过一丝讶然,提了些兴致,无辜般地说道:“讨厌我?”

    “嗯!”季辞重重点了下头。

    白月璃:“为什么?”

    季辞软绵绵地趴在她的肩上,做着与口中的“讨厌”大相径庭的举动,不过脑似的,沉浸在这芬香四溢的发丝中,问一搭答一搭。

    “我也不知道,就是讨厌你嘛。”她撅着嘴说,“谁叫你欺负蔓姐的,谁叫你见一个爱一个,谁叫你…嗯…”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最终一锤定音,总结:“反正我就是讨厌你。”

    “你说的蔓姐,是荆蔓?”白月璃却好像发现了盲点,若有所思地问道。

    “对啊。”一股酒气袭涌而上,季辞强压下这个消化嗝,“蔓姐…”

    提到荆蔓,她便忍不住笑出来,像个小粉红似的,“她可是我最喜欢的…你,你欺负她,我就讨厌你。”

    “那你还跟我说你不认识她。”白月璃有几分幽怨,不仅仅在于季辞又一次欺骗了她,更在于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竟然这么低。

    怎么就欺负荆蔓就要讨厌她了。

    季辞说完,软绵绵地倾倒在白月璃身上,浅浅地呼吸着。

    白月璃无奈地叹了口气,纤长的指尖搭在这人身上,半抱着她,距离也显得更亲近了许多。

    “那你现在呢,”她幽幽地说:“现在,还那么讨厌我?”

    季辞闭目小酣,这一句随着她清浅的呼吸流逝在时间长廊中。

    静悄悄的,原以为不会得到答复,只见怀中人嘴唇微微嚅动,白月璃俯下身聆听,最后一个音节刚好落下。

    “喜欢,学,”季辞嘟囔着:“姐。”

    “什么?”

    “…喜欢。”

    闷闷的混合在她的呼吸中,白月璃勉强能听懂她说什么,唇角不受抑制地上扬,“喜欢谁?”

    “学…姐。”女孩好像用了最大的力气,咬字极重,还艰难地掀开了眼皮,发散的眼仁里依然维持着最后一抹清明,一字一顿,动之以情,“我,喜,欢,你。”

    说完,便又软绵绵地塌倒在她学姐身上。

    白月璃呼吸一窒,久久才反应过来。

    一抹甜心般的味道在心尖荡漾开来,她不算是一个恋爱上脑的女人,哪怕在确定自己对季辞抱有不一般的心思,也从来都是克制的。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容易满足。

    沉沦于某个人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被她掀动着情绪。

    将季辞的爪子掰开,扶到沙发上躺下,她的声音本就轻而温柔了,这一刻,却还能更温柔,眼底都快融化了一般。

    “等一下啊,我去给你接水清洗一下。”

    刚起身,毛毛热热的手心攥住了她的手腕,季辞孱孱睁开眼,恋恋不舍的,“别走啊学姐,我不想让你走。”

    “我不走,”白月璃苦笑,将她的手微微拂下去,“只是去接点水来给你清洗一下,很快就回来啦。”

    季辞拼命地摇晃脑袋,说她清醒呢她眼底里依旧盛满醉意瞳孔发散,说她不省人事呢她跟没事人似的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伸入白月璃的臂弯中,往后框住她的盈盈腰肢,抱的紧紧的不肯放手。

    白月璃轻颤了下,无奈叫她的名字:“季辞~”

    尾音轻扬,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暧昧意味儿。

    “很快是多快,你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啊?”季辞贴在她后背,喃喃说道。

    “不会的。”白月璃轻轻安抚着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掰开。

    害怕这人没见到她大闹天宫,白月璃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接了盆温水。

    等她回来时,季辞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看来是没有自理能力了。

    白月璃不打扰她,让她这么睡过去,没想到她一来季辞便支起身子,艰难地把眼睛撑开,漆了漆眼睛说:“学姐。”

    白月璃遂将毛巾拧干,递给她,她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打湿的碎发贴着脸颊,像个瓷娃娃似的。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呀。”季辞规规矩矩地坐着,学姐看着她,她也看着学姐,最后还是她忍不住先开口,又嘟囔一句:“像我妈妈似的。”

    “像吗?”白月璃歪了歪头,笑问。

    她和季教授像吗?

    在她听来这无疑又是季辞的醉话。

    “嗯。”季辞忽略她学姐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眼神像,她也是那么看我的。”

    “她的眼睛和学姐一样,哪怕到了岁数也盛满了光,所以…她才能被有钱人相中吧。”季辞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后半句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她有没有在说话。

    白月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至于后面没有听清的,她微微笑了笑,起身欲将散乱一地的水渍清扫干净。

    给季辞打理完个人卫生,紧接着是她自己的。

    待她从浴室出来,没想到季辞这回竟然没有躺下,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她身上,她一来,她便笑。

    她问她,还能不能起来,带她到楼上的卧室睡觉,她点点头,看样子清醒了不少,说好的。

    白月璃刚准备起身的,视野里忽然冒出两只手臂,她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次被季辞环抱着小腹,软软的一团贴在她的后背上,每呼吸一下,吞吐出的热气总会令她酥麻发颤。

    她弯着唇,静静地被她抱了一会儿,才侧眸说:“好啦,上去吧。”

    “不要。”季辞干脆回绝,换了边脸,甜腻的香味充斥在她鼻尖,令她忍不住嗅了嗅:“学姐,我怎么感觉你比刚才更香了呀。”

    白月璃淡声说:“因为我刚才洗了澡。”

    “不是,”季辞矢口否认,循着味道一点点往上攀:“好像是这里。”

    温热的呼吸绵绵扑洒在敏感脆弱的腺体附近,白月璃的大脑哐当一声,像断了的弦,隐隐觉察到不妙,再也坐不住,试图将季辞推了推。

    “季辞。”她强忍住季辞带给她的压迫感,喃喃警示:“现在还不行。”

    不是不能给她,而是现在这个时候季辞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给她的感觉是,一场醉酒,让她把基本的生理常识都给遗忘了。

    许是觉察到她学姐的语气微微不对劲,季辞不敢贪得无厌的造肆,她只是觉得那个地方的香味格外浓甚,闻到之后自己后颈处异常的舒服。

    可学姐好像不大乐意让她闻,

    那就不闻吧。

    白月璃将季辞带到她先前住的那间卧室,重新给她铺了床被子,直到看着这人沉沉地睡过去,才关灯离开。

    脑海中不断放送着季辞熟睡的乖巧模样,她的思绪也随之飘到第一次见到女孩的那个下午。

    有些事情,一件两件的,可能只是醉话,是无意间迸出的说辞。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做些出格的事,当时还以为只是另辟蹊径的追求者,可是后面看来,季辞并不算对她有好感,甚至,她们之间到底谁先喜欢上了谁还无从论证。

    后来,她说让她小心樊可欣。

    当时她和江仪都很诧异,以为她有可能是樊可欣的同伙。

    她暗示她小心身边别有用心的亲人。

    她漠视白蕴的态度连江仪都不清楚,她又怎么会这么准确地给出提示?

    最离谱的,是那本画册上的笔记。

    她的性格,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没发生但以后发生的事情,都记录的清清楚楚,那都只是随机编造的巧合吗?

    如果说这些都是她以前刻意不去计较,那么今天,季辞又向她透露了很多信息。

    打从在A大见到荆蔓的第一眼,她的神情就不对劲,荆蔓是K城人,季辞又会怎么认识她呢,又怎么变成她“最喜欢的人”的。

    还有,她说,奶奶已经过世了,妈妈…这个地方白月璃没怎么听得清,隐隐约约听到“跑了”两个字。

    有时候季辞提到的妈妈的形象属实和她印象里的季教授不大一样。而且从和她以往的谈话中,让她感觉到她其实对季教授没有特别多的感情。

    还有先前,因为画册而闹完矛盾冰释前嫌的那晚,季辞叮嘱她,让她把她当做一个人格分裂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做出一些与之前不一致的举动,叫她不要轻易相信这些话。

    真的只是当做人格分裂吗。

    无数的巧合汇集在一起,令白月璃不得不往一个得不到科学证实的,充满梦幻色彩的方向,得出一个结论:

    季辞,很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62章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想法一涌现出来,白月璃自己都被吓到了。

    脱离了她这么多年的认知体系,她也素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也许,只是一些巧合而已。

    可要把这一切都往巧合身上推,又显得不可思议。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这样,季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她原本是属于哪里?季靚颖教授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和她口中所说的“不会伤害自己”“将她视作双重人格”有什么联络吗?

    但她似乎又不愿意向她交流太多。如果她向她问起这件事,那她那番犹犹豫豫闪烁其词的样子她都能够联想的到。

    白月璃只能判断,

    现在的季辞对她肯定没有恶意。

    但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让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季辞所说的“如果有一天我性格举止都变了,要做出伤害你的事,请你一定不要相信”,这番话将她笼罩上一层恐惧。

    不是恐惧她会如何伤害自己,而是对脱离她的认知,对自身观念的冲击,覆上一种无力感。

    这一晚,白月璃不太能够睡得着。

    百科上向她科普了双重人格精神分裂等等的知识,但并没有任何术语说明患有这样病症的人会掌握知晓未来的能力。唯一相似的症状可能是这种病人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癔症,变得胡言乱语,其中就包括预测未来。

    很显然,季辞这绝对不是癔症。

    现实世界一直根据着她笔下的走势发展。

    ·

    翌日一早。

    季辞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刚试图坐起来,窗外射来的一束阳光刺得她太阳穴附近隐隐作痛,脑袋炸裂般的疼,借着沙发背,才勉强不让自己滑倒。

    “你醒啦?”熟悉的清雅声音徜徉在正前方。

    季辞哐当一下,忙忍住疼痛偏过头,艰难地聚焦在坐她正对面软座的少女身上。

    只见学姐面露关怀,拾起茶几上的陶瓷杯柄缓缓递给她,“把这个喝了吧。”

    “醒酒茶。”她补充道。

    季辞眉心扭着,一是疼的,二是没弄懂状况,迷迷糊糊地接过来,问道:“学姐,我怎么会在这里呀?”

    白月璃低笑,“你都忘了啊。”

    季辞无措地点点头,

    眼下心虚得紧,大概是大清早的一睁眼就见到了她,此时她眼中的学姐被笼上一层朦胧滤镜,好好看呀。

    本性难移,她现在很是害羞。

    “昨天,你的生日,晚上我们去红日吃饭你还记得吗,后来你和江仪喝酒喝多了,你说要回来,我们就回来了。”

    白月璃简单地回忆了一遍,中间省略了很多细节,单单听她这番话,让人产生带季辞回来是她自己的意志一般。殊不知,是季辞黏着她的。

    至少,季辞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心里感慨学姐实在是太热情了,怎么还带自己回白家呢,她不会真的对自己……

    咳咳咳,打住打住!

    昨晚的事的确她不记得了,但前几天荆蔓的那通电话现在像根刺一般深深扎进她心里。

    “噢噢。”季辞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醒酒茶看样子已经放了一会儿功夫,入口不烫,水温刚刚好卡在可以大口喝的程度,但一口干完还是烧喉咙。

    “那学姐,我…”季辞小心翼翼的问:“昨晚没做什么离谱的事吧?”

    她爸是个赌鬼加酒鬼,她深深地明白酗酒的人说的话能有多离谱。

    但是她和她爸还是不一样的。

    她那么痛恶她爸,这是刻在DNA里的,怎么可能效仿他耍酒疯呢。

    她就是怕自己手脚不老实,做一些“猥亵”学姐的事。

    毕竟,她对学姐…

    …而且她以前还做过春梦。

    就,试探着问一问吧。

    不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如果没有做,那根本没有问的必要。如果做了…请让她们相忘于江湖不要让她徒生尴尬。

    所以,怎么看怎么都是没有必要的事。

    学姐的表情令她紧绷着身子。

    完了,她不会真的……???

    “嗯…”白月璃想了想,看着这人全神贯注的模样,道:“离谱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只是我记得你说…”

    她轻笑了笑,忽然前倾过去,眼眸微弯,瞳孔中倒映着季辞不知所措的样子,骤然拉近的距离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温热的呼吸交织扑洒在各自的脸上。

    她低着嗓音,媚语如丝,“奶奶过世后,你什么都没有,只有学姐了。”

    “……”  !!!

    季辞脊背一僵,瞳孔骤然放大。

    比听到自己亵渎了她还糟糕。

    甚至,不知道糟糕哪一句。

    是奶奶去世,还是只有学姐?

    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这,这真的是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

    “咳,”季辞尬清了清嗓,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白月璃瞧她这模样,低笑了笑,抬起手,掀来一阵芬芳,纤长的指尖半屈着,用指腹刮了刮季辞的唇角。

    温热的触感酥酥软软地传来,季辞双眸注视着斜下方,是学姐温柔认真的面孔。

    “学姐……”她喃喃说。

    白月璃眨了眨眼帘,漾了漾淌着些褐色液体的拇指:“到外面来了,你的吃相有点差噢,可以喝慢一点的。”

    “……”季辞嚅了嚅唇,大脑紧绷着,本是小心斟酌的话语如流水径直淌过:“我昨天真的说了那个吗?”

    白月璃正眸平视着她,微扬的嘴角令季辞分不清她是否是在开玩笑。

    “嗯。”她点点头,笑容中带了一丝试探。

    她也想知道,季辞的反应。

    “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你奶奶去世了。”

    “……”

    几乎是一瞬间,季辞脑海中涌上多个念头。

    责怪自己不过脑子,明明学姐都没追究这句话为什么还要主动挑起来。

    除了这句话,她不会还说过其他的吧?

    究竟要不要和学姐坦白呢——

    看着白月璃逐渐凝重认真的面孔,季辞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睑,矢口否认:“不是的。”

    白月璃:“?”

    “学姐,奶奶没有去世。”季辞说:“她前段时间身体状况不太好,住了一段时间医院,我当时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可能是被影响到了,所以我连喝醉酒的时候都在想着这个。”

    白月璃凝重的神色渐渐消退,盯着季辞,轻问:“是吗?”

    季辞很心虚,但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样啊,”白月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缓缓站起来,声音至轻:“那,后面的,肯定也只是因为学姐刚好在你身边,所以你才说了这样一句,对吧?”

    季辞垂着头,不置可否。

    白月璃轻叹一声,不想再去看季辞。

    她真的,太令她失望了。

    其实其他的也不那么重要,不管她身上有什么秘密,不管她双重还是三四五重的人格也好,她都不介意,她在意的只是季辞能不能以真诚对她。

    这也是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冷静思考之后得出来的。

    难道对季辞来说,坦诚相见有那么困难吗。

    “学姐!”季辞忽然抬起头,大声叫住她,待白月璃一转过身来,分贝低了许多,但声音中饱含着真诚:“我不是……”

    “你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所以我觉得,我在喝醉的时候说的这句话,不是巧合,一定是…肺腑之言。”

    她一双眼睛诚挚,眨也不眨一下,生怕对方不理解似的。

    对不起……

    哪怕满嘴跑火车,让她现在原原本本地吐露自己的来历真的难以启齿。

    学姐会怎么看她,她们又是否还能和原来一样?再说原主又像颗不定时炸弹,纵然她有勇气向学姐坦露心意,那倘若有一天她也走上了樊可欣的路学姐该怎么办?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跟她交代而生出这么多是是非非,那还是不要说的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就只有这么多了,明天是大肥章,开始涉及文案~

    假条上给大家画了饼没做到,评论区发二十个红包,谢谢大家对菌菌的支持~

    还有……

    (这章是学姐和鸡翅的试探阶段,

    具体由谁打破僵局就看谁先开窍了,

    总之,小鸡翅一定不会辜负学姐对她的喜欢的~

    第63章

    那日之后,白月璃便回了A市,只零星几个电话,便少有对方的消息。

    春节将至,气温也越来越干冷。

    街道上鲜少涌现人影,而此时,开着暖气的咖啡厅总是迎接着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进入,热腾的白气温暖整个室内。

    季辞已经进来好些时候了,缩在最角落里的沙发垫上,周遭是几个书架,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供人消磨时光的书本。

    下个周就是期末考试了,季辞将需要记忆的书本基本上都已经复习了一个周目,许是眼睛看得有些疲累了,她放下笔,抿了口咖啡,苦涩的浓郁香味灌满口腔,人也顿觉清醒了不少。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这家咖啡厅被人当做另类自习室来使用,季辞基本上都会来这坐一下午,晚八点才回去。

    现在才五点多,还早呢。

    情不自禁地点进朋友圈刷了一会儿,大多数的人是在庆祝昨天的冬至日。

    下了一整夜的雪,许多情侣纷纷撒狗粮。

    尽管是高中,但恋爱群体还是不少的,这个年龄段是爱情萌芽的伊始,也是最向往它的年纪。

    刷着刷着,季辞居然破天荒地看到白月璃发了一条朋友圈。

    并没有配什么文字,只是一组简简单单的九宫格照片,图里靓丽的人影足以弥补文案的缺失,在吃瓜中眼中足以脑补一出大片。

    这组照片里,除了她无比熟悉的白学姐之外,还有着一个人。

    镜头只捕捉到了她的侧脸,轮廓精致有型,如锐刀所修饰出来的一般,身姿秀挺如竹,她就懒懒的,望着远处的季辞从地理书上看到的代表着阿尔良山的标志性建筑物,明明什么动作也没做,看上去却惬意随和,像是某个模特亲临这地方选取素材。

    类似的照片还有几张,但都没有露出正脸来。

    饶是如此,季辞还是认出来了。

    这个人,是荆蔓。

    尽管只有两面之缘,却已经刻在了她的大脑深处。

    而她的学姐,在这组九宫格中只出镜了一张,在阿尔良山脚下,山脉直逼云霄,图片中所呈现出的效果天山一色,就连人也完美融入进了这片风景中。

    白月璃鲜少发朋友圈,正是因为人气高,且冒泡少,她底下的点赞数量是季辞见过的最多的,反正一排下来数不清。

    评论也有许多,大多是在夸好看,其中一个人直击要点,怕是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束芯:[哇,这是你女朋友吗?]

    季辞往下滑了滑,很可惜,白月璃没有回复这句话。

    是或不是,别人不清楚,季辞可是相当清楚的。

    她都不怎么发朋友圈,如今这么高调的分享出来,更何况还是在冬至这天情侣秀恩爱的日子,答案不是板上钉钉了嘛。

    她只是没有想到,白月璃对荆蔓的好感来得会这样快,也不是,认真追溯起来,荆蔓快要大四了吧,已经快出国了,那段剧情也快到了,季风即将登上历史舞台。

    所以比书里展现出来的提前官宣也不是不合理,毕竟书中不可能事事面面都详细了当。

    季辞把玩着自己的碎发,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又放下来,又缠上,一会儿功夫叹了五声气,眼睛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九宫格,三百六十度研究。

    她忽然想起来上个星期白月璃好像还发过一条,那是一篇有文案的,当时她看了还觉得学姐今天心情真不错呢。

    依稀记得是在酒店里,房间玻璃上倒映着两个人影,当时季辞还不太确定,现在,恍然大悟!!

    她忙点进白月璃的微信头像,想确认一下,一腔激情顿时被“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浇灭。

    季辞:“……”

    怎么这样啊。

    乖乖缩回手,她好像有点不甘心,但又无济于事。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忘了屏幕还没息灭,季辞郁闷地喝了口咖啡,再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了一串乱码,已经发送出去了!

    她猛然一惊,就在系统刚刚提示“您已撤回一条信息”时,通知音响了一下。

    byl:[什么?]

    紧接着又发来:[你怎么还撤回了。]

    季辞:“……”

    她的言下之意恐怕就是怎么撤回啦,我都已经看到了。

    太尴尬了。

    季辞只好硬着头皮回复:[不小心按到的,误触。]

    她还发了一个萌萌的表情包缓解尴尬。

    那串字母倒确实是像误触的样子。

    可怎么会刚好误触到微信,又刚好误触到与她的聊天记录里,还刚好误触着发送。

    学姐可不是傻子。

    那边倒是没再回复了,季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串字:[学姐,你现在,还在z城吗?]

    阿尔良正是在z城境内。

    byl:[嗯。]

    季辞:[噢。]

    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手机便静悄悄的,谁也没再打扰谁。

    一口把咖啡喝完,季辞便离开了咖啡厅。

    她今天不想在搞学习了。

    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寒风扑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可是她的心思半点也不在这方面。

    无法否认,她现在心里是凌乱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白月璃的占有欲越来越浓烈了,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当初的季风,是因为她知道白月璃会拒绝,所以倒也不是那么担心。可换作现在的荆蔓,她就没有这种自信了。

    没有外界的困扰,两个惺惺相惜的人总会在一起的。

    以前,她下意识地让自己逃避这些,不去面对深远的事,得过且过地和白月璃相处着。

    真正到了要失去的时候,那种抗拒与割舍感密密麻麻地铺满心腔,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季辞才完完全全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原来她会这么难受。

    ·

    考完期末,对于对成绩比较揣有执念的季辞而言,总算得以松口气,她也终于可以获得一段短暂的自由安排时间的权利。

    首先,便狠狠地睡上两天补觉。

    奶奶知道她这段时间学累了,见她不出门不吃饭也没像往常似的念叨她。

    这一天,季辞做了一个一觉难起的长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就是那个在车站送她,说会回来看她的结果一次未回的妈妈。

    妈妈在梦里问她,你以后想找什么男朋友。

    她支支吾吾的,看着床上的兔子玩偶,不肯作答。

    “小辞是喜欢女孩子?”

    桌子上的日记本,一页一页被风翻卷动着,季辞似乎明白了妈妈这么说的依据。

    她只好点点头。

    那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性向的人。

    在父母眼中需要与男人结婚,繁衍后代,以作为女性天生的使命。大人知道自己孩子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会认为自己的小孩是不健康的,是需要就医的。

    而当时她的妈妈只是笑了笑,浮动闪烁的眼仁似乎告诉听者她现在在追忆往事。

    “不论喜欢谁,只要小辞感到幸福,妈妈都支持你。”

    “你也一定要拥有让自己获得幸福的能力,这条路上能够成全你的,只有你自己。”

    紧接着,妈妈的面庞越来越模糊,她以为自己快要醒过来了,直到看见眼前沉着脸色的学姐。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过学姐了,好像是分别了三五年之久,终于见到心心念念已久的人,奋不顾身地冲她跑过去,想要拥抱她。

    然而,学姐一把将她推开。

    另一到冷峻的气息扑入鼻尖,只见容卷隽秀的高个子女生吻住学姐的耳尖,边伸出舌头舔舐,边冷冷地睨着她。

    “你以为你是谁,也配抱我的omega!”

    可怕的不是她被荆蔓嘲讽,而是学姐也轻蔑地笑出来,勾住荆蔓的脖子,两人相拥而吻。

    季辞被这个荒唐的梦境惊吓起来,额角盗了一层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她打开杯盖,心有余悸般地将水喂入自己口中,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居然梦到妈妈了。

    老实说,自己都快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她也不确定梦里那个女人,是不是她妈妈。

    但梦中的那件事情,不仅仅是一个梦,是现实发生了的。

    “这条路上能够成全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一直都记得妈妈和她说过的这句话,并且在那一天被她写进了日记本里。答应的时候回复的挺好的,只是她从来没有做到过。

    如果不是今天梦到了这个,她都快忘了自己承诺过的话。

    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季辞叹了口气,再次掏出手机,翻看先前白月璃发的那条朋友圈,将白月璃的照片放大了一遍又一遍。

    “学姐,”季辞盯着图片,手指扒拉着,喃喃说:“我好想你啊。”

    如果,她现在还没有和荆蔓交往,那么她可以不顾一——

    “叮铃铃~”一串电话铃声响起。

    季辞诧异地盯回屏幕,猛然一惊。

    是,是白月璃??

    她忙颤颤巍巍地接通,或许是出于那个梦境的缘故,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学姐?”

    “周六有空吗?”白月璃轻雅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酥酥的,令人耳朵生茧。

    “?”季辞没搞懂学姐这样说的含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有的,怎么了吗学姐?”

    “我们一起去大运山吧,早上八点出发,我来你们小区楼下接你。”

    季辞:“???!!!”

    来不及惊讶,她忙应声说好。

    白月璃:“嗯,这两天你好好准备一下。”

    电话挂断,白月璃的声音依旧在季辞耳畔挥之不去。

    学姐,竟然约她一起去爬大运山?

    梦醒之时她有多绝望,现在便是截然相反,一棵希望之心冉冉升起,莫名地给了她勇气。

    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再逃避了。

    她深深地清楚,如果自己再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待假期一过,哪怕现在学姐还没和荆蔓在一起,只等到学校在各种各样的契机邂逅之下,她们在一起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

    另一边,

    江仪手中端着两只盘子,轻轻摆放在餐桌上,见白月璃已经挂完了电话,垂帘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她怎么说?”江仪问道。

    白月璃蓦然抬帘,道:“她说一起去。”

    “猜到了。”江仪依然不敢置信,“话说,同学聚会带上她,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后半句她问得小心翼翼的。

    依稀记得在北一的时候还叫大白兔找个对象,帮她开解,分担压力,那时候她还被这人瞪了。

    没想到……

    大白兔喜欢一个人会做的这么疯狂,反正她以前绝对是想不到的,让她去倒追别人,甚至还不惜……

    属实难以联想。

    “嗯。”白月璃淡淡应声。

    微合的眼帘叫人看不透她此刻的情绪。

    江仪感觉她这次回来,变了许多。

    也不应该当说是这次回来,其实变化早就有了,只不过这一次最为明显,甚至乎与以前形成了一种浓厚的割裂感。

    她现在很少笑了。

    也不是一直阴郁着脸,笑容虽然少了,但比之前自然了很多,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

    除了逢人就笑,她几乎没有别的情绪,但现在肉眼可见的可以感知到她的喜怒哀乐。

    好像回到了最初认识她的时候。

    这难道就是恋爱的魅力嘛。

    但有一点江仪还是想不通。

    “老实说,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江仪笑了笑,似玩笑,似认真:“为什么是季辞啊,她有什么特别的嘛,值得你这样对她?”

    还有一句话被她咽回了肚里。

    那些个学长学姐,甚至包括年纪比她还小一点的季风,哪个不优秀了,并且作为一个以旁观视角目睹这些追求者们的人,江仪很清楚,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地追求大白兔,只有季辞,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佳人的喜欢。

    莫说其他追求者要是知道了会想不通,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江仪也觉得不值得。

    但,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合适。

    白月璃微敛神,郑重其事:“特不特别,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江仪,我不希望从你这里再听到贬低她的话,在我心里她不比任何人差。”

    江仪叹了口气,点点头。

    话到了这份上,当然是尊重祝福啦。

    ·

    大运山是北城海拔最高的一座山,一天爬不完,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她们会在山上留宿一晚,所以需要备一套换洗的衣服。

    到了爬山这天,季辞早早地准备好出行所需要的东西,只是今天出门要穿哪一件,她却范起了难。

    这次旅行,她可是怀揣着和白月璃表明心意的想法,那不得穿一件自己最拿的出手的衣服嘛。

    但爬山考虑的是便携,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穿的过于花里胡哨反倒让她不自在,学姐答不答应也不看她穿什么衣服吧。

    原主的身材比例五官长相都是上乘之姿,原来是五官底子好,身板不行,自从她来了之后天天坚持锻炼,已经阳光多了,身子也日日长了起来。

    现在她已经是她们班alpha女生中第二高的了。

    纯白羽绒服,浅蓝休闲牛仔裤子,一双新买的跑鞋,头发束成高高马尾,看上去干净清爽。

    接到白月璃的电话,季辞怀揣着忐忑的心坐上电梯,还在为什么时候跟学姐表明心意而烦恼,找到指定的车牌号,拉开车门,她才发现原来不止她和学姐两个人去爬山。

    江仪学姐也在!!

    而且副驾驶上还有一个男生。

    “上来呀!”坐在最里边的江仪招呼她,“车里的暖气都跑光了,好冷的!”

    白月璃明白她的惊讶,因为她事先没和她说过这次爬山之旅其实最早是由她们班的班长提出来的同学聚会。

    “江仪和我们一起去,还有我们班上的人,约好在大运山碰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到山上才聚餐,过程就是个玩个的。”

    她把懵懵然然的季辞拉到身边坐下,今天的温度又降了些,她的手是冰的。

    感受到一只绵软炽热塞到了自己的手心中,季辞恍然回神,僵笑道:“学姐的同学聚会,还有很多人,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呀,大白兔愿意带上你,难道还有人不让嘛。”江仪笑笑嘻嘻的调侃声从车里传来。

    白月璃也笑了下,不过不像江仪那样只顾着调侃而没个正型:“你不用担心,前面坐的那位小哥就是她的男朋友,跟她大学一个专业的。”

    话说完,坐在季辞正前方的小哥转过头来,他是单眼皮,微笑的时候一双眼睛眯成缝。

    “你好。”男生说。

    季辞礼貌地应声,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后便打消顾虑。

    江仪的对象,小说中其实提到过一两句,那位也是北城人,他们大雪时候认识的,毕业便结了婚,男生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律师。

    这本书其实定义了很多人的结局,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除了原主……

    真是一把辛酸泪。

    季辞悄悄地侧眸看了看白月璃。

    学姐可真好看,以前她特别喜欢看她的眼睛,现在觉得嘴型也很棒,红润鲜艳,晶润饱满。

    现在她已经无法联想到学姐会对她做出小说中那样的事了,一点也想象不到。

    忽然,她看到学姐突然转过头来,两颗黑漆漆的眼眸里闪烁着光泽,她低柔着声音,“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声音很小,几乎是贴着季辞的耳畔,连江仪都没有听到。气流热乎乎地扑洒在脸颊上,酥酥痒痒。

    季辞仓皇地躲避她的眼神,手也跟着紧了紧,令白月璃很清晰地感受到一丝痛觉。

    “我…”季辞扭捏说,转瞬坚定了眼神,“学姐,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白月璃:“什么?”

    季辞看了一圈,有江仪,有她男友,她欲言又止的,压低了些声音:“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到山上了再说吧。”

    到了山上,她应该也酝酿好了。

    而且山上风景好,空气好,说不定学姐一时心旷神怡,就,就答应她了呢。

    白月璃眸子里闪烁着困惑,见季辞神神秘秘,守口如瓶的样子,她轻笑了下,点点头说好。

    季辞望着窗外,她望着季辞,心里藏着一个声音:

    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

    大运山海拔三千多米,算是北部地区一座小有名气的景点,开着私家车过来游玩的人数不胜数,山脚下开了许多供这些人休息的名宿。

    季辞到了大运山景物牌附近才知道这次旅行有多少人,她原以为的聚会就是学姐和她玩的好的几个同学,没想到来了差不多一整个班。

    这个凝聚力呀。

    在外人多的地方,她和她学姐表现的就没有私底下或是在熟人面前那样熟络亲昵,学姐走在她前头,她乖巧地跟在学姐身侧,表现的跟个邻家妹妹似的。

    江仪的男朋友叫许卓威,许卓威是她们学校院学生会的外联部部长,那社交能力杠杠的,和人相处游刃有余。

    看着许卓威和人谈笑风生的,季辞凝了凝眉,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上前和学姐的老同学们交流一下。

    毕竟,许卓威是江仪学姐带来的,而她是白学姐带来的,怎么也不能丢了学姐的脸不是。

    “他们说一会儿坐缆车上去,我们要不要也试一下?”正想着,学姐忽然走过来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

    目光柔和,语调亲切。

    季辞怔怔看着学姐鲜艳的红唇,完蛋,满脑子都是一些污秽想法。

    竟然,竟然很想亲一下。

    自打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后,她对学姐就愈发克制不住了,干什么都能往贴贴方面的事情想。

    “嗯,”她点点头,恍然醒过神,及时顿住,“这样不好吧,我们不是来爬山的嘛,这一口气坐上去了那不就没意思啦?我衣服了带好了呀学姐。”

    是啊,主要是,她酝酿了这么久的话,这要是一两个小时就坐上去,那计划不就泡汤了嘛!!

    白月璃神色沉索下来,季辞紧张地凝视着她,直到看着她点点头才舒了口气。

    “嗯,你说的对。”白月璃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罢,她又斜眼微微扫了季辞肩头上背的双肩包,“你还带了衣服?”

    季辞:“嗯呐。”

    “可是,”白月璃轻笑:“我并没有说要在山上留宿啊,你倒是挺自觉的。”

    “这……”季辞挠挠头:“难道不留嘛,我就觉得学姐应该会和我想的一致的。”

    “是啊。”白月璃大方点头,说罢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踩踏在浓绿的草地上,发出婆娑响声,沙沙的,落入季辞耳朵里,心也随之静止了。

    “学姐,你说,我要不要和你的朋友去说说话呀。”季辞跟在她身侧,忽然闷闷说。

    白月璃:“为什么?”

    季辞瞄了眼正被人包围着的许卓威,道:“江仪学姐他男朋友还挺热情的哈。”

    白月璃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眼,低笑:“那个啊,你不知道,江仪在我们班上,三年零绯闻,表现的也大大咧咧的,他们就想逗一下许卓威然后顺带着调侃江仪。”

    “那你…”季辞小眼睨了她学姐一下。

    心说你不是也没谈过恋爱吗,她虽然现在和学姐没什么关系,但一A一O,也会容易被人误会吧,怎么没有人来调侃她呢。

    “他们一般不会调侃我的,所以也不会来逗你玩。”白月璃说:“或许是,觉得和我有关系的人太多了,调不起来。”

    她笑了下,表面上是个甜美的笑容,眼底里流过的一刹低落恰巧被季辞捕捉到。

    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别人这样“尊重”,其实也挺累的。

    最早以前,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本来是两个玩的很好的同时心仪她的alpha,因为同学之间背后起哄她和其中一个alpha,另一个alpha觉得那个人挖了自己墙角,为此大打出手。

    之后,她成了同学之间的敏感话题,她依然很受异性的欢迎,但对于同性来说,她让别人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背上了一层无形的包袱,放不开。

    像江仪这样就挺好。

    也是为她内心深处所羡慕的。

    季辞忧心地看了看她学姐。

    她好像,一不小心就问了不该问的话。

    她想安慰,也不知道安慰什么。

    山路上,忽的瞥见一株似有几分相熟的花,眼眸一亮,忙拽了拽她学姐的衣角,激动起来:“学姐学姐,你看!”

    白月璃顺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在几棵茂密的树中间,看到了一株迷迭花。

    季辞弯下腰,捏住花茎,放在鼻尖嗅了嗅。

    “挺香的,”季辞陶醉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没有学姐身上的香,难道是我的心里作用嘛。”

    白月璃笑了笑,深感意外:“你能够闻见我的信息素吗?”

    “难道不能吗?”季辞感到匪夷所思。

    听她这样说的,好像闻到别人的信息素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她看得小说少,这样的事也基本没有个固定范畴,依照作者的自行设定。

    “也是。”白月璃想了想说,“在小树林的时候我反向标记过你,有过信息素‘交流’的人,对彼此身上的味道的确比一般人要敏感。”

    季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说到标记,白月璃想到自己这次约季辞出来的目的,饶是她,也是第一次生出这样不顾一切的想法,她毕竟只是一个女生,一个omega,乍是表现的再端着,再冷静,说没有一丝羞涩那也不存在。

    “季辞,”燥冷的冬天,寒风沁骨,她的脸颊却莫名的有些发烫,“你,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这样问,也算是提前做好预热。

    季辞则如临当头一棒。

    这是个什么问题?会不会太为难她了。

    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一年了,各方各面都熟悉了些,只是对信息素,对标记,她可能还是做不到像这个世界的土著人一样。

    她喜欢白月璃,

    喜欢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声音,如果要在信息素前面加上她的所有格,那她一定是喜欢的。

    母须质疑。

    单单只是说起信息素,原主可能比较喜欢吧,对这具身体来说肯定是敏感兴奋的。

    为了与原主划清界限,季辞深思熟虑一番,又不好回绝的太干脆,愣笑了下,只摇头不说话。

    “你……”白月璃无语地睨了她一眼。

    季辞忙收敛嘴角,站得笔直。

    怎么感觉让学姐不开心了。

    也是啊,对于这个世界的alpha与omega而言,信息素可以说是自身的标志。说不喜欢你的信息素约等于不喜欢你这个人,约等于说你这个人没有魅力。

    而一向习惯了受人追捧的学姐,肯定接受不能吧。

    她本想着和学姐道道歉,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到了山上她就要和学姐表白了,人的情绪就像皮球,压得越厉害反弹得越厉害,而如果球面平平,那一定也不会在学姐心里造成什么波动。

    所以,再缓缓吧。

    大运山最为人称道的一处景点,不是山顶富有特色的宗教建筑,而是半山腰的一株龙眼树。

    因开了近千年不死,又被后人送了几个称呼,姻缘树,祷念树,关于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的蕴意它多少都占了一点。

    季辞在书上见到过这棵树,枝桠散遍天,辉煌磅礴,树梢上挂满了红绳,风铃,风一吹,瑟瑟摇摆,铃铃作响。

    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她们终于来到半山腰的这处网红景点。

    江仪和许卓威也和她们一样没有追随大部队坐缆车,徒步走上来的,这两人先到凉亭给她们占了个位置。

    轮班似的,见她们一来,手挽着手说是要去打卡姻缘树,叫她们把位置占好。

    寒假来游玩的人的确多,各个凉亭都坐满了人。

    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信息素的事情就是个小插曲,季辞和她学姐不相多言便无话不谈了。

    “学姐,听说那里有打卦的,你要不要算一下呀。”季辞笑眯眯地说。

    “我不太相信这……”几个字眼刚从白月璃红唇里溢出来,望着季辞兴致勃勃的神色,她将之收回来,改口道:“好呀。”

    于是,待江仪她们一回来,便换她们去参观网红景点。

    姻缘树下有许许多多的人在排队领签和笔,将愿望写上去,便能够得以实现。尽管要价五十元一人,但那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这会儿卜卦的地方人比较少,刚巧路过,便被老人叫住。

    “姑娘,算一卦吗?”老人笑眯眯地看着白月璃说。

    白月璃与季辞相视一眼,在那人期待的眼神之下,她轻点头。

    结果出来,是一张小吉签。

    “姑娘的事业上是今天找我卜卦的人里面最平顺的,只要坚持自己目标,梦想就得以实现。至于婚姻方面……”老人说到这里,目光游离在白月璃和季辞之间,顿了顿。

    “婚姻方面怎么了吗?”白月璃问道。

    “不能说是一帆风顺,可以实现,但又不完全止于你一个人的努力,还是要看天意二字。”

    白月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的来说,是个吉兆对吧?”

    老人:“算是吧,看你怎么理解。相生人,人生相,天机不可漏……”

    白月璃凝眉沉思着,忽的一只手伸进她的臂弯里,架着她走了。

    季辞的脸颊闷鼓鼓,令白月璃生出一股想要伸出指尖去戳一戳的感觉,看看会不会像气球一样“嘣”的一声爆炸。

    “学姐你不要听她的,这种人十有八九是一样的话术。先是找一个面相上看上去好骗的人,然后说点好听的哄着她,再来一段什么天意,你信不信你在到那里呆一会儿,他就会跟你说若想改变天意,就需要缴纳一点香火费什么的,讹你一把。”

    白月璃被她这么一本正经的分析逗笑了,竟然还能这样。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套路的?”

    “因为她就是这么骗我奶奶的啊。”季辞脱口而出。

    话一说完,小眼往上一瞪。

    奶奶,哪个奶奶??

    算了,反正学姐也不知道。

    白月璃盯着季辞,似在思考着什么事儿,忽的笑了下,又问:“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看上去很好骗咯?”

    “……”季辞郁闷地睨了她一眼,生硬地拽了她一下:“学姐~”

    白月璃轻吟一声,还没缓过劲儿,便被这人拉着往龙眼树那边跑。

    “快快快快呀,那里没人啦!!”

    不得不说女生的钱有点好骗,至少在这个方面,被这群人收割了一大波韭菜。

    有几个男alpha,往这边看了看,一听五十块钱,遛的比兔子还快。女生在形式感上,不论alpha还是omega,都做的比较足。

    一人花了五十块钱,分别领了一张签签和一支笔,默契的写着,都只专注于自己,谁也没看谁。

    笔几乎是同一时间放下。

    她们挑选了一处位置,那儿刚好有两个空位,用红绳穿进签签上面的小洞上。

    风一吹,碰撞在一块儿,上面的字眼也格外清晰。

    [希望白月璃心想事成,by季辞]

    [季辞,永远无邪——yue]

    ·

    在返回凉亭寻找江仪她们的路上,季辞一路偷偷打量着白月璃,发现她现在心情意外的不错。

    这让她动摇了念头,犹豫要不要在半山腰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她。

    环境有了,气氛也到了,她虽原定的是在山顶,可谁知道顶上会发生什么事。不是说还要同学聚餐嘛,这么多个人哪轮得到她说话呀。

    可半山腰,会不会太快了呀。

    季辞愁死了。

    作为一个这么多年无人问津并准备做好打单身一辈子的姬崽,让她尝试着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季辞心里选择的花瓣已经被她丢完了,最后那片是“现在说!”。

    既是如此,她不足犹豫,深吸口气,“学姐!”

    白月璃被她吓了一跳。

    只见这人浑身僵硬,面色庄重,杏眼圆鼓,正经得可怕。

    “怎么了?”

    “……”季辞瞄了瞄她,话到嘴边,忙一拐,“你,”

    忽的瞥到路边那一块钱,她忙退回去捡起来,“你掉了一块钱!”

    “哦。”白月璃面无表情地接过来,还是不明白季辞为什么这么激动。

    季辞背过身,掌了自己一嘴巴子,疼得她眯了眯眼。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白月璃瞅着她的背影,怀揣着一腔希冀看着她说道。

    转回身,箭在玄上,不得不发:“学姐,那个,我……”

    白月璃:“?”

    季辞:“我……”

    白月璃深表理解,并不急着听她说话:“没关系,这里人多,一会儿我们到了旅店再说,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季辞急了:“不是啊学姐。”

    这要是到了旅馆,岂不是更说不出口了,到时候情绪又要重新酝酿。

    索性一鼓作气吧。

    “学姐我不想和你到旅馆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很好,很温柔,我很喜欢,对,特别喜欢,所以我现在没办法把你在当做我的学……”

    “大白兔,快快快,快走,刚威子去问了,附近的几家旅店都快订满了,我们快走啊!!”

    季辞两眼一花:“……”

    ·

    “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工作员热心地将房卡递给许卓威,他和江仪手挽着手一块儿上楼去了。

    余下的两人分别缴上自己的身份证,工作人员输入一通,然后以非常公式化的笑容看着她们:“不好意思,现在只剩下一间房了,您看,你们是不是还需要办理入住呢。”

    两人相视一眼,

    季辞瞳孔地震,

    白月璃惊讶之余,却也很镇定,淡然道:“好。”

    第64章

    白月璃接过房卡,季辞跟在她后面。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句话也没说。

    名宿主打简洁便利,装修古朴,空间相对来说不大。

    打开门,敞亮的室内,布置了两张适中的床,以及几样木质家具,将将把这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房间里有个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俯视山景,滔滔不绝的人流穿梭在眼皮下。

    屋内的气氛静得诡异,季辞在阳台透了会儿气,想起什么回头望了眼,少女身姿如修竹,她已经不像在外面的时候了,面色有点格外的凝重,好像揣着什么心事一般。

    这样的表情之于平时的她,也是少之又少的。

    才散去的闷气彼时又笼罩上来,季辞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

    她好紧张。

    想到名宿大厅的自动售卖机,季辞神不知鬼不觉去那儿淘了瓶酒,一回来便把阳台门拉上,冷风吹脸,冰凉的酒划过喉管。

    忽地阳台门开了,声音僵了几秒,耳廓顶上传来少女清润的声音,“我记得你好像不太能喝酒。”

    季辞沉默,道:“是的。”

    不过酒撞怂人胆,她是个怂人,两辈子都没和女生表过白。

    白月璃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带上门前,叮嘱道:“外面冷,别呆太久了,小心感冒。”

    她走后,季辞吐了长长的一口气。

    以前倒是对自己没有什么认知,她现在倒是看透了,她是有点识人下菜的,对方的态度决定了她的态度。学姐对她好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像现在这般沉默,她就有点束手无策。

    她现在啊纠结死了。

    季辞干完一整瓶酒,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白月璃正在包里拿衣物。推门的声音惊扰到了她,一抬头,正正四目相对。

    白月璃盯着季辞手里的空瓶:“都喝完了?”

    “嗯。”

    各自默了一会儿,白月璃将视线从季辞身上挪开,勾了勾发梢,一开口,声音略有些干涩,“那,我先去洗澡了。”

    “好的。”

    目送着学姐进浴室,短短几秒内,季辞心底里的声音卡在喉咙口。

    她一直在等着醉意发作,可是难道酒力值被她锻炼出来啦?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清醒,清醒到考虑了很多不该考虑的,犹豫了很多不该犹豫的。

    只要想到了这件事,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捆缚了她。

    她现在好羡慕大街上碰到心仪的人便主动上前要联系方式的人。

    本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也被江仪破坏了。

    季辞软塌塌地坐在床端,长长叹了口气,今天这叹气次数叹到连她自己都感到厌烦了,你倒是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啊怂货。

    季辞烦躁无奈地撮了下地板泄气,这时手机铃声响了,突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仿佛发假誓的时候雷声不合时宜地霹了一下。

    是白月璃的手机铃声,季辞印象里认识她到现在换了这么几台手机一直都用的同一首。

    “学姐,来电话了。”

    越接近浴室门口里面水声就越大,不知不觉的,季辞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热了许多,连脸都有些微烫了,屋里果然还是比阳台温暖很多呀。

    “你帮我接吧。”学姐的声音混杂着哗哗水声送入耳膜,透着些许朦胧的柔和。

    “噢。”

    取得授意,季辞边折回去边打量手机,备注写的是江仪。

    “喂,大白兔?”一接通,活焕的女声第一时间蹦出来,“你们怎么样啦?”

    季辞略显尴尬,“我是季辞。”

    那边默了会儿,好像在消化这个消息,“这样啊,你学姐呢?”

    “她在洗澡。”

    “噢。”

    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季辞等着江仪挂电话,这是礼数。

    然而一直僵在要挂不挂的边缘。

    “你们现在怎么样啦,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季辞锁了锁眉头,“没有啊。”

    “那你有没有和她说点什么?”

    对方的语气明显比刚才激动了零点五分,这句话正正砸在季辞心坎上,她不解道:“我确实有话要说,不过江仪学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早上在车里说的嘛。”

    寥寥几句后挂断电话,江仪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们还搁那尬着呢,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偏偏只有当事人

    哎!

    她不理解,属实不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别扭呢。

    电话那端的季辞正一头雾水,盯着挂断的界面久久都没想明白。

    江仪还真是,想让她挂的时候不挂,说话说一半挑起了她的好奇心这会儿倒是挂断了。

    忽地,浴室里传来“砰”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在狭小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季辞忙关切问道:“学姐,怎么了?”

    浴室里边很安静,季辞焦灼地等在门口。

    “没事,不小心碰倒了沐浴露。”

    声音传来的时候,季辞盯着门口,合金制的玻璃门不透光,模模糊糊的人影映衬在眼中,她一时失了神。

    愣了许久才回味过来,依稀记得学姐说的是没事,她“噢”了声,心神不宁地准备折回去。

    “季辞,你可以帮我拿一下抑制剂吗?”

    少女的声音闯入季辞久未平息的心口,“啊?”似有些不敢置信,但任乖乖应承了下来:“哦。”

    “在我背包的第二格。”白月璃补充说。

    “好的。”

    季辞很少碰白月璃的东西,她虽然在白家住过一段时间,但那别墅太大,其实正儿八经的连白月璃的房间都没怎么进去过,以至于现在虽然是承了白月璃的意,但碰她的东西,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冒犯。

    学姐的包也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不管她多么克制,她的这具身体对于白月璃以及她的所有物都很敏感,就跟狗鼻子似的,要是有个什么关于白月璃的猜谜大赛,她恐怕能拿冠军。

    而且,季辞现在,一时也分不清这是身体的本能,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包里被收拾的整齐有致,一股热晕袭来,季辞晃了晃脑袋。

    她在第三层翻翻找找,半天不见抑制剂踪影才想起来学姐说的第二层。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小针筒,一排特制药物,她从中取了一瓶,并顺手拿了一张抑制贴,这些应该是配套用的。

    她急冲冲地跑过去,狭小的房间三步到头。

    才跑几步,她有点接不上气来:“学姐我拿过来啦”

    她想说该怎么给你啊,步伐刚止,浴室的门开了。

    不是想象中的一条缝,面前胴体光洁,雪白一片,那双漆黑的瞳仁正盯着她。

    季辞惊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木讷地杵在原地。

    “啪嗒”一声,塑料针头掉落在地,沿着地板滚了好久,季辞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和学姐两人共处在狭窄的浴室中,空气又热又闷,热气幻化成水从她额角滚落。

    她的头昏昏欲胀,重心不稳,脸颊浮露一片红。

    酒意彻底将她笼罩。

    “学姐”季辞双手往后托着墙,勉强维持清醒,身前姣好的身形肆意晃动,一下,是她熟悉的学姐,一下,是好几个学姐,她都快认不清了。

    白月璃面色潮红,她并不比季辞好多少,发情期的潮热感一阵一阵袭来,她勉强维持眼底的清明,痴恋地看着季辞:“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要过我吗?”

    轰隆隆的雷声从季辞头顶霹来,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连那一点一点被甜腻的信息素勾起的欲望也被短暂地击散。

    白月璃看着无动于衷的她,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我都这样说了,你,你真是一个木头啊。”

    季辞对身体忽然又有了一丝知觉。

    她想反驳不是的,她太惊讶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情节不是这样,学姐怎么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两个极端变化。

    以她们现在的关系,虽说已经不会随随便便要了她的命,但也不该

    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些电光火石之间产生的想法言语幻化出来,忽然幽香扑面涌入鼻腔,直钻肺腑,那甜腻的味道冲得她一口气抬不上来,紧接着,柔软的两团贴近她,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触感清晰。

    湿润的一团覆上她的薄唇,将甘甜喂入她的口中。

    季辞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被强吻的味道,学姐的吻就如她这个人一般,温柔如水,一点一点洒在肌肤上,丝滑,顺畅。

    少女睫羽微垂,生涩中又尽显娴熟,她好想把自己的爱意透过这个绵长的吻一点一点浸透到季辞的身体里,让她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这样她就不会总是想着逃避她了。

    不知不觉中,分不清是热汗,还是眼睛的分泌物,晶莹的两行从眼角滚落,白月璃恋恋不舍地与季辞分开,发情期的她体力有些透支了,软绵绵地靠在季辞肩上,垂下眼睑:“没关系,反正以后,就由我来追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久等了,会好好完结的,不会烂尾。

    第65章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我”季辞喃喃说,“这本是应该由我来说的,我从今天早上,”她懊恼地摇摇头,纠正自己:“从你上回元旦节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好想你,可是我太懦弱了,不敢面对。”

    “所以最后等到什么事情都依靠着学姐来主动,可你不该是这样的,你应该是一直高傲,被所有人追捧的那一个。”

    她的摇摆,她的畏畏缩缩,在此刻的白月璃面前,溃不一击。

    “你的心意早就已经传达给我了,”白月璃扇了扇眼睫,扇形弧度扑打在季辞脖颈上,呵气如兰:“你喝醉酒的那一次,只是你醒来之后又不诚实了。”

    “原来我”季辞努力回想那天醉酒断片的事,难怪她今天心血来潮地要喝酒壮胆。

    “对不起,我向你说了很多谎。”季辞低下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会有这种躲避我的想法,但是季辞,我要你知道我的立场,”白月璃抬头,冷白的灯光洒在她秀美的皮肤上,细腻,光滑,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女孩的容颜,字字含情:“我喜欢你。”

    季辞没有逃避她的视线,感到到有些哽咽:“嗯。”

    “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便一直在为白月璃所感动,或许最开始是始于颜值而有意无意地总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到后来,便彻底地渗透到她的生活里,方方面面。

    季辞主动拥住了她的学姐,她有很多的爱意要表达,情至深处自然而然地在白月璃的薄唇上落下一个吻,白月璃的手交织在她的脖子后面,热情地回应她,明明是她发起的吻,却好像一直被学姐主导。

    浴室的回声将撕磨的声音放得更大了,绵延不绝,直到嘴唇渐渐泛起麻意,她们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我好热啊季辞。”白月璃勾着她的脖子,一半的重量依靠在她身上,眼角周围泛着红,润得快要溢出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季辞也被她的身体撩的开始发烫,气息渐渐焦灼起来。

    她自然知道白月璃的意思。

    季辞将放在她腰间的手一寸一寸地往上挪,触到丝柔的长发,她没敢往发丝里面拨弄,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学姐?”

    白月璃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交换了位置,季辞将她的学姐轻轻揽至墙边背对着她,少女未曾流露的另一面肌肤沉醉在她眼中,细嫩光洁如凝脂一般。

    她的长发被热气浸湿,湿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季辞将墨黑的头发往两翼拨开,散开的清香溢满鼻腔,季辞一眼便看到了,Omega最为珍贵的位置。

    此刻,她变得很紧张,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手指莫名发颤。尽管得到了学姐的允许,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每个alpha,或许都拥有这方面的本能。

    季辞可能比其他人迟钝一些,但无非就是开始的比较晚而已。

    白月璃一直在期盼着季辞将她的空虚填满,可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小朋友的行动。就在她开始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脖颈后传来一股刺痛,被尖锐物刺破皮肤的感觉,一瞬间,血液上涌,绷紧神经。

    开始,那股刺破皮肤的痛楚将她脖颈以上的部分碎裂了一般,很疼,渐渐的,身体快速运转将那股疲惫感通过腺体一一得以释放,她感到身体越来越轻,在alpha锐齿的撩拨之下,时而攀上云端,时而坠落深渊,往返交复。

    是跟草草解决问题的抑制剂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季辞也渐渐适应了。

    起初,白月璃释放的迷迭香将她团团包裹,她的等级实在是太高了,一般的alpha根本招架不住,季辞双眼充血,双腿发软,颈后腺体突突地跳。

    后来被逼到绝境她才知道,她因为紧张而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掌握到了释放的技巧后,锐齿送入学姐的体内,渐渐平息了那股致命香味。

    alpha与Omega信息素在Omega体内的碰撞通过颈后腺体分泌排出,送入口中如蜂蜜一样甘甜。

    最后季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床上,她第一次标记Omega,全身的力量都放空了一般,第二天起来,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

    醒来时,屋里被阳光塞得满满当当,最强烈的一束光直直刺入季辞的眼中。

    她还看到,一旁的少女背着光,眉眼微弯,浅笑着。

    “你醒了?”白月璃看着睡眼眯眯的女孩。

    “学姐你起的好早呀。”季辞漆了漆眼睛,透着刚起床的奶音。

    “我睡不着。”白月璃实诚道。

    季辞认真地看了看她,困倦感使她又倒在床上眯着眼睛想睡觉,没过几秒又突兀地爬起来,“那我陪你吧。”

    “你也确实该起来啦,”白月璃宠溺地数落着她,“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跟江仪他们约好十点上山顶的。”

    季辞撑起仿佛快要散了架的身子,头还很胀呢,她已经分不清是被酒弄的还是

    她瞄了瞄一旁的学姐,没敢深层次的往下想:“学姐,我昨天你”

    白月璃眨了眨眼,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倾身在她嘴唇上轻快的点了一下。

    季辞大脑一片空白。

    白月璃笑了一笑,看着她白皙的手面,顾自握住,纤长而富有骨感的五指扣入她的指缝中。

    “你不会又要抵赖吧?”尾音拉得长长的,含笑问道。

    想到昨晚的事,季辞低下头,她倒是先羞红了脸,“怎么会呢。”

    “你啊,”白月璃宠溺道:“谁叫你给我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我不会了学姐,”季辞叹了口气,眼神坚定:“以后,我对你,再也没有秘密了。”

    白月璃暗暗揣摩她这一番说辞,或多或少猜到了她说的秘密指的是什么,释怀般地笑了一笑:“没关系,以前我可能比较在意你的一些奇怪的话,但是经过这一个月,我都无所谓了,你想说就说,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你,怨你。”

    季辞摇摇头,实诚道:“我觉得是有必要知道的。”

    “学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千万别害怕啊。”

    白月璃迟疑片刻,点点头。

    季辞:“你还记得之前去年你高考结束在我家里看到过的画册吗,为此我们还闹了矛盾的。”

    白月璃确实感到有印象,而且不止一点,想到季辞这个人时这些谜团都会伴随着出现。

    “画册上的东西并不是我随便写的,”季辞屏足了气,说道:“那些,都是基于我曾经看过的一本书,这个世界遵循着书中的内容发展。”

    白月璃不可置信道:“一本书?”

    “嗯,”季辞点点头,“是一本小说,而学姐你,就是这本小说的女主角。”

    久久地消化之后,白月璃才将目光重新放回眼前人身上:“那你?”

    “我”季辞低下头,艰难地说出实情:“我跟学姐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我们那个地方没有信息素,没有长大后分化一说,只有男女之分。”

    饶是早有揣测过季辞身份的白月璃,此刻这些“秘密”一一跑出来,白月璃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忽然,她感觉身前的人遥远,迷茫。

    季辞原以为学姐是会睁大瞳孔用手掩住嘴角表达不可思议,但事实恰恰相反,端坐在她对面的人神色镇定,纹丝不动,她甚至无法判断她的情绪。

    是害怕吗?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她?

    季辞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学姐,你不相信吗?”

    白月璃回过神来,苍茫的眼神中终于恢复了一丝色彩,“不是,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季辞舒了口气。

    那就好。

    只要学姐不因此疏远她,讨厌她。

    “你刚才说,”白月璃正色问道:“我是你看的那本小说的女主角?”

    “嗯。”季辞乖巧点头。

    短暂的消化后,白月璃联想到以前的种种,她们因为季风产生的误会,发生的矛盾,“那季风?”

    “季风就是这本书的男主角,”季辞低头:“所以我才”

    “因为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就只好顺着书中的情节发展了。”

    “不知道学姐还记不记得樊可欣给你的饮料中下药后你阴差阳错标记我的事。其实,书里写的是季风发现了正处在发热期的你,也不是由你标记我,而是他标记了你,并且及时将你送到了医院。”

    “本来是多么好的英雄救美一出,却因为我的到来而阴差阳错的让事情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为了填补学姐没有对季风产生的好感值,我就只好”季辞头埋到了尘埃中,嘟囔着说完:“拼命制造巧合让你和他接触。”

    白月璃眯了眯眼,所有事情确实都串起来了。

    “荆蔓呢?”她问道。

    季辞对荆蔓的态度,白月璃一头雾水的程度仅仅次于季风,也是一直悬在她脑海中的疑问,直觉看来这个人也不一般。

    “荆蔓”季辞锁紧眉头,这个问题颇有些棘手:“荆蔓这个要怎么说呢,”

    她边饶头边苦恼地下定义:“她应该是这本小说里学姐你最喜欢的人吧,但是后来她出国了你们没在一起。”

    “最喜欢的人?”白月璃喃喃自语,忽地笑了:“她,确实不错。”

    “可是我只把她当作一个比较敬重的人。”

    季辞斜斜看了她学姐一眼,快乐悄悄藏满眼底。

    “最后我为什么会和季风在一起呢。”白月璃凝了凝眉,她特比不理解书中自己的行为。

    “这”季辞冥思苦想:“大概他出现的时机总是恰到好处吧。”

    学姐抛来的诧异目光让她意识到她还没有解释清楚,索性一股脑地抛出设定:“这就要说到我这具身体的主人了。”

    “她和季风有点亲戚关系,从小到大都和学姐你一个学校,她和季风不一样的是,一个是光明正大地向你示好,一个是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猥琐的事。”

    “学姐你也知道了,她的妈妈季教授和你姑姑是初恋关系,而且又有感情基础,她就利用这个关系住到你的家里。后来终于被她等来了机会,趁你发情的时候强制标记了你,”说到这里,季辞抬眸偷偷打量了白月璃一下,见她神色无端倪,才接着往下说:“这个时候的荆蔓正准备出国的事,只有季风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然后你就慢慢地对他产生感情。”

    “所以,”白月璃理了理思绪,简单地下定义:“因为你身体的这个角色伤害过我,你为了避免这些剧情,就一直躲避我,把我推给季风?”

    “对啊,”季辞无奈道,“她强制标记了你,最后结局老惨了,被你送进了监狱,然后还搞了一批老鼠进去成天撕咬她被阉割伤口没好全的腺体,每天痛不欲生,最后撞墙死了。”季辞至今都能想到书中那大段大段描写原主惨况的篇幅,想想都感到后怕。

    “你是说,是我把你杀死的?”白月璃感到不可思议:“还让老鼠去咬你?”

    季辞:“嗯。”

    白月璃忽地笑了,看得季辞一头雾水,反正她很少见到她这样笑。

    “季辞,”白月璃停下来,正色道:“我,”她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的所作所为,无愧道:“连一只蚂蚁都没杀过,看来,你真的令我很生气啊。”

    “不是我。”季辞委屈地纠正,“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白月璃忽然想起一件事,收敛笑意,正色道:“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你说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而你现在使用的这副身体她有原本的主人,那,那个人呢,你占据了她的身体,那她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们互相交换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季辞想起了樊可欣,可是,她现在又觉得只是巧合,因为她来了这么久,也没对身体感觉到什么异常,更没在以前的穿书文里看到过原主回来这回事,所以,现在她倒倾向于以前太过多愁善感了。

    “不知道。”季辞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应该不是交换吧,因为,我已经死了呀。”

    后半句她是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完的,白月璃听清了好像没听清。

    “你说什么?”

    “噢,”季辞解释道:“我是说应该不太可能是交换了,因为在那个世界,我是从楼上跳下来的,按理说应该已经死了,没地方换呀。”

    白月璃凝了凝眉,她现在的注意力半点也没在交不交换上。

    “为什么会跳楼?”

    她的脸色沉下来,季辞惊诧地看向她,有点被吓到。

    被迫回忆起那段令人窒息的记忆,良久,季辞喃喃说道:“巨额赌债,奶奶死了,剩我一个人,走投无路。”

    白月璃从来没想过这么几个字会在她心里面掀起这么大波澜,仿佛这一刻,她正在与季辞共享那段悲伤的回忆。

    难怪,她当时在出租屋里处理追债的事情会这么熟练。

    难怪,她会说奶奶死了,我只有学姐了。

    白月璃渐渐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指腹轻轻贴着女孩的脸颊,心疼地看着这个低头不语的人,倾身拥抱住她。

    “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轻轻拍打着女孩的后背,她将头倾靠在她的肩上,温柔地承诺道。

    她的动作轻柔,让季辞有一股想要一直依赖她的感觉。

    待怀里的女孩情绪安稳下来,白月璃与她分开,她却没想着离开,还痴痴地靠在她肩上,望着某一处发呆,也不知道这时候在想些什么。

    “但是,你这种行为,还是太极端了。”白月璃轻轻地在她耳畔解释给她听,她必须让她意识到轻生的错误,“身体受之于父母”

    “受什么呀,”季辞难得一见地驳回她的话,“他们又不在乎我,生下来就没管过我,我只是一个意外。”

    “”白月璃无奈道:“那就当作是为了自己,为了你奶奶,你要活出她想要你活出的样子,总想一些悲观的事情,人就没有了信念。”

    季辞抬头,醒了醒鼻子,“我觉得,当初的选择也没有错啊,如果我不跳下去,就遇不到你了。”

    白月璃不以为然地笑道:“如果是这样的因果相遇,那我情愿,永远也不要遇见。”

    “”季辞无话,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打从她在这个世界重生以后她就已经后悔当初的选择,但是现在,她被“那我情愿永远也不要遇见”扎了心,就是不愿意在白月璃面前承认。

    白月璃也是无奈,她以前没发现,季辞某些方面挺倔的,当初可能就是像现在这样钻了牛角尖。

    “你还安慰我呢,”季辞撇了撇嘴,吐了口闷气,“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记性很好的,你经历的事,书上都明明白白的写了,你不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好不好。”

    “我确实不喜欢将情绪展示给陌生人,”白月璃深以为然,望向季辞的眼神饱含深意:“但是,我对你没有,我觉得我在你面前是连我自己都琢磨不透的阴晴不定。”

    “而且,不管有多难熬,我也在努力地生活,所以等来了你呀。”

    第66章

    季辞果然还是感冒了。

    下了床,头昏脑胀,脚踩棉花一样,着凉的那种游走性疼痛伴随着她刷牙洗脸。

    等到约好的十点终,两人还没打算出发的意思,江仪没等她们,牵着男朋友的手走了,美其名曰给她们制造二人世界。

    为了赶上大部队,磨磨蹭蹭到十一点多她们还是决定出发了。

    季辞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还系了一条围巾,整个脸蛋几乎一半都藏匿在软软的布料中。

    她自然是没带那么多衣服的,想着自己身体素质还行,而且也只要出来个一两天,羽绒服里面塞得一件针织衫是白月璃强要给她加上的,围巾也是上次那条。

    她这次鼻子塞了,一点味道也闻不到。

    她柔柔香香的学姐在她面前荡来荡去,也一点闻不到。

    若是昨天的速度,大概下午三四点她们便可以到达山顶,今天,恐怕不行。

    白月璃看了看强打着精神的季辞,决定做个弊,带她坐缆车。

    他们班的人打了一个无聊的赌,看谁可以不借住任何交通工具最先爬上山顶。

    第一不第一,聚会的同学也不在意这个,主要是体验自己上山的乐趣。然而,季辞现在的状况,她是没办法体会了。

    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她们了。

    刚上缆车,季辞连着打了三个喷嚏,顺势向白月璃要纸醒鼻涕。

    白月璃既心疼又无奈,不免带了些数落的意味:“我都不知道你昨天什么时候遛到外面买的酒,喝就喝吧,你还跑到阳台。”

    季辞闷闷醒了下堵塞的鼻子,不依不饶:“你都看到了还不制止我,居然一个人冷冷的回去了。”

    白月璃无奈地笑了一笑,“那你这是在怪我吗?”

    季辞瞄了她一眼,没声了。

    小脑袋里细想了半天,轻飘飘飘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伴着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压根不起眼。

    白月璃看着低着头没敢看她的季辞,笑容凝住一半。

    嗯?居然还嗯。

    “可是我也提醒过你了呀,说外面风大,叫你早点进来。”

    季辞脑海中浮现昨天的画面。

    好像是有说过呃。

    “可是你,”季辞小小声:“表现的样子好冷呀,当时我不是在酝酿情绪嘛,哪敢进去啊。”

    “很冷漠吗?”白月璃笑了一笑,也怀疑了自己一下:“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才不是呢。”季辞嘀嘀咕咕地纠正,心说你对我的态度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可能,”白月璃想了想,笑道:“我没有喜欢过别人的经历,更没和人表白过,万一我和你说到一半把你吓跑了,或者你不接受,总之,想到这些很烦的。”

    “哎。”季辞叹了口气,嘟囔着说:“绕了一圈还是我的错。”

    季辞圈住白月璃的臂弯,抱得紧紧的,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她的味道特别吸引她,让她只想贴近,贴近,如果可以,真想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学姐,”她又往白月璃怀里拱了拱,呢喃道:“我好喜欢你啊。”

    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表白,白月璃宠溺地笑了笑。

    缆车缓缓上升,袅袅云雾使山涧的景物变得模糊,除了车里的人,谁也看不清外面的样子。

    季辞深情地看着白月璃,看着她秀气的眉眼,精致的鼻梁,看着她殷红的嘴唇,喉间莫名涌上一股燥意,蠢蠢欲动。

    白月璃缓缓地阖上双眼,十分配合她。

    她就要动情地覆上那薄软的殷唇。

    忽地想起自己还是感冒之身,不宜这种接触,只好恋恋不舍地分开,糯糯说道:“我感冒了。”

    “没关系。”白月璃柔声,含笑看着她。

    说罢倾身拥住她,手臂牢牢地勾着她的脖子,在那柔软的地方蜻蜓点水般触了触,双眼弥漫着雾气:“把它传给我吧,这样你就好的快些。”

    灵巧的小舌如游蛇钻入女孩甜蜜的腔内,勾引,厮磨。

    唇齿交欢的声音稀稀疏疏地混淆在山涧的幽风中,她们互相依偎着,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

    恋恋不舍地分开,季辞尚且没有回过神来,双眼朦胧,迷离。那声音,不用听都知道是她学姐的。

    哎,毕竟是女主,这个世界的大忙人。跟她在一起,总是会被电话打搅。

    季辞看到了屏幕上的备注,还没来得及升起疑问,电话便接通了。

    “喂?”白月璃缓了缓气息,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如果不是和她特别亲近的人,是听不出这种柔声中的区别的。

    “嗯,”她点了点头,回应那人,“我现在跟她一起。”

    那端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白月璃饱含着温柔的笑意,看了季辞一眼,道:“我们现在在缆车上。”

    “没办法呀,她感冒了,走路都是我牵着她走的。”

    “好,拜拜。”

    电话一挂,白月璃便迎来了季辞困惑的目光。

    那人是敢看不敢言,酝酿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道:“学姐,刚刚和你通电话的人是荆蔓吗?”

    “嗯。”白月璃点点头。

    “”季辞问道:“那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死去的记忆突然复苏。

    季辞不仅想到了曾经身为读者的时候磕过的荆蔓和白月璃的“糖”,还想到了上个月一度影响她心情的爬山事件。

    对,串上了,都是爬山。

    只不过辗转一月,学姐的身边换了人。

    白月璃看着面前瞳孔逐渐失去高光的女孩,忍不住笑了下,“你吃醋了吗?”

    “”季辞斜眼闷闷不快,自顾自地数落她学姐的罪行:”你上个月发了条朋友圈,还是一条九宫格的,你从来没有一次性发过这么多,是不是把你一年的都发完了呀。”

    “最最重要的是,里面好多荆蔓,上回跟你一起爬山的还是她,这次就变成了我。”季辞说着说着,焉啦吧唧地垂下头,无力极了,“学姐,我不会也成为一支股票了吧。”

    “股票?”白月璃这才想起来季辞早上和她说的,她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买股文。

    不禁无奈笑道:“你想什么呢,我跟她,不像你想的那样。”

    “上次是因为一个活动,还有几个人的,我们都拍了一些照片,但是我没有发出来,发了你也不认识,谁叫你只认识荆蔓。”

    “我就是特意给你看的,当时我们有二十多天没有联系过,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是质问也好。”

    季辞越听越惭愧,“原来绕了一圈,还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向你坦白就好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心里暗戳戳吃醋的时候,学姐一直在为她们在一起做各种尝试,对比自己,明明这么喜欢了,却一个劲的否定,感春伤秋。

    季辞啊季辞,你要是能有原主一半的厚脸皮的话,就少走很多弯路了。

    “都过去了。”白月璃扣着她的手,五指穿插,“看的出来,你在你原来的那个地方也没什么恋爱经验啊。”

    “”季辞突然被捏到软肋。

    是的,她一直都是母胎solo。

    她这么一个萌新,突然和一个万人迷女主谈恋爱,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困难模式,这么扭扭捏捏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吧,啊哈。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你以前的名字。”白月璃笑了笑,似在懊恼自己,“我一直都叫你季辞的季辞的,你习惯吗?”

    “没关系没关系。”季辞笑:“我本来就叫这个。”

    白月璃鄙夷道:“这么巧?”

    “嗯嗯。”季辞点点头:“可能就是因为跟这具身体的主人一个名字,所以我才大老远地来了这里吧。”

    白月璃想想便也释怀了,尽管她平时看一些文献或者名著比较多,但这类型的小说她不是没有接触过,自然知道同名穿越的这种桥段。

    “可以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白月璃委婉地提议道。

    不是为了八卦,也不是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她就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从小到大遭遇过的事,不管是酸,是甜,是苦还是辣。

    “啊?”季辞感到难以启齿。

    因为那段过去是不堪的,难以回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几件值得拿出来说道的喜事。她不想把自己身上的坑坑洼洼展示给白月璃,她的生活并没有这个世界的季辞这样光鲜,亮丽。

    每天都在为钱而苦恼,总是要面对每天不一的追债者,上完学,宁愿在外面坐到傍晚,也不想要回去面对那压抑的几面墙。

    而这些,她的学姐,应该不会懂吧。

    至少在物质这方面,她从来都没有缺少过。

    “不想说吗?”白月璃看出了她的为难,很理解她:“没关系,说不说都不影响现在的你。”

    那双眼仿佛一轮弯弯明月,皎洁明媚。

    季辞抿了抿唇,

    她说过的,在白月璃面前,她不在会有秘密了。

    白月璃是她最喜欢,最在意的人,只要是她的要求,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来讨好她。

    第67章

    时光辗转,一晃季辞也要高考了。

    她的六项考核均已达到名校的门槛,只等着最后的高考成绩下来。最近几次模考她考的都还不错,正常发挥的话足以上任一一所学校。

    高考的那几天白月璃没有放假,几乎都是专业课,只好让季辞孤军奋战了。

    出成绩的那天,季辞老早守在电脑面前,握着鼠标的手颤颤发抖,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考砸,那段时间吹空调吹得感冒了,带病上考场,滋味可不好受。

    季辞半眯着眼,一点一点挪开考试结果,首先看到了一个一,再往左,是一个三,尾数都已经暴露了,她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到底是五还是六呢?

    心一横,眼一闭,视线渐渐聚拢,一个大写的六开头,季辞倒吸了口凉气。

    这一刻,她好像理解范进中举了。

    妈呀,631!!

    这个分数在艺术生里已经非常厉害了。

    真是不枉费她读了两个高一高二呀!!

    “奶奶奶奶,我考了六百多分。”

    她赶忙冲出房间,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这段时间没少给她准备补品的奶奶,祖孙俩兴奋地抱在一块儿,奶奶激动之余,道:“小颖知道了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她啊,就是嘴上不说,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季辞点点头。

    她确实很想让季靓颖夸夸她,不枉费她吃了季家这么多的饭。奶奶已经在打电话给季靓颖了,这一刻,除了她之外,季辞最想分享的人就是白月璃了。

    她所有的成绩都符合去A大的标准了,甚至可以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这就是自白月璃去A市之后她最大的执念,不仅仅是源于印象里第一个给她带来震撼的大学,也因为这是白月璃所念的学校。

    来日方长啊,学姐。

    季辞正要跟她学姐分享这个消息,忽然想起来这个时间段她应该有课。

    这一年多下来,她们通过无数通电话,季辞把白月璃的课表都差不多摸清楚了。

    她叹了口气,正要收回手机,忽然铃声响了,抬起一看,正是白月璃。

    “考的怎么样?”电话接通,传来少女轻快的声音,她对季辞颇有信心。

    “还”季辞眼咕噜转了下,突然就想恶搞一下,激扬的声音顿时暗沉下来,“还好吧,我只考了四百多,看来只能选择本地的学校,去不了A市了。”

    那端一阵沉默:“”

    “没关系,在北城也挺好的。”少女的声音软了下来,她宽慰人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你是想复读呢,还是留在北城呢,我都支持你,用不了两年我就毕业了,我会回来陪着你的。”

    季辞:“”

    好感动,学姐这是当真了啊。

    她张了张嘴,想要陈述实情,白月璃又安慰道:“好啦不说啦,我要上课了,你好好睡一觉,起来我们在一起做决定。”

    “啊,好的。”

    挂完电话,季辞无奈地笑了笑。

    学姐也太好了吧,不过,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她已经想好了,等学姐下完课跟她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她突然告诉她“不是的,其实我考了六百分,刚才是骗你的”,然后学姐一定会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时候,她就大大方方地跟她说不去美院去A大了。

    从A大到北城的落差可比从美院到A大的落差大多了吧。

    学姐一直反对她要去A大的决定,前几次说到这件事她只是顺口提了提,就被学姐无情拒绝,学姐认为她是为了她才有去A大的想法,她知道对于她而言美院才是最好的选择。A大虽说这两年美术系投入的越来越多,但跟国内顶尖的美院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师资与氛围。

    正美滋滋的想着,忽然一通电话,季辞就被季靓差遣到了医院。

    季靓颖已经很久都没叫她去医院做过帮工了。

    这次一去,同僚都知道季靓颖的女儿今年高考的事,纷纷询问起来,季辞这个分数就算不以艺术生的身份自居也足够骄傲,便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们。

    季靓颖全程一句话也没说,每次别人一问起这个,季辞回头扫季靓颖一眼,她明明是在看着她,却又瞬间低下头,要么整理资料,要么擦擦杯子,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季辞甚至觉得,她今天叫自己来医院八成就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奶奶前脚给她打完电话,后脚医院就有事。

    季辞又充当了一会儿义工,等她回去,已经五点多了。

    吃饭的时候她脑瓜子嗡嗡响了一下。

    坏了,学姐不是说要和她一起做决定吗。

    她赶忙打开手机,却并没有接受到白月璃的任何消息,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可能学姐也有事忙去了。

    这会儿季辞觉得自己做的太过火了,学姐肯定是非常关心她的,而她一直让她担忧,没有任何解释,哪怕在做其他事也会分神的吧。

    季辞摇摇头直呼不该,直接发消息给她她又不好意思,这骗的时间也未免太长给她都整心虚了,想起学姐曾经跟她说“我是特意发给你看的”,她灵机一动,也编辑了一条朋友圈,设置仅对方可见,并艾特了对方。

    “惊不惊喜#笑脸,图片jpg.”

    朋友圈发完没一分钟,季辞便收到了一通电话,来自于白月璃。

    她赶忙接通,笑眯眯地:“学姐,你这么快就看到了呀!”

    “我在你家门外。”

    “”季辞两眼一花。

    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一道窈窕身影,她戴着一顶棒球帽,简单干净的T恤,手腕上是那条她们当初在A市车站买的熟悉的手链。

    季辞只觉得脚跟发软,头晕目眩,如果现在能晕倒就好了。

    白月璃换上季辞递给她的拖鞋,困惑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这么快就看到了。”

    说罢掏出手机,一眼便看到了季辞艾特她的那条朋友圈。

    季辞:完了

    “你骗我?”白月璃盯着屏幕,这话说的很是镇静,季辞看着她那副冷艳的脸,只觉得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完了。

    季辞吓得后退一步,忙拱手作揖,三叩九拜:“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学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她也没能想到她会大老远的赶回来啊。

    白月璃不动声色地坐在季辞的书椅上,持续沉默。脸色一直没有多大变化,和之前两人闹矛盾的时候差不多,不怒,不笑,但就是这种情绪,比所有情绪都可怕。

    季辞老实巴交地站在一旁,摆弄着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哪还能感受到出成绩当天的喜悦。

    “你还站在那里,”白月璃斜望了她一眼,平静道:“不来哄我一下。”

    季辞的耳朵灵敏地动了动,咧开嘴笑。

    忙挤到白月璃身边坐下,两只爪子捧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学姐,学姐,学姐学姐学姐~”

    白月璃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宠溺地数落:“好啦好啦,头都被你晃晕了。”

    她的语气里终于有了温度,季辞会心一笑,这才开始说正事:“学姐你怎么回来啦,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不省心。”白月璃扫了她一眼,这会儿她才变得和常人一样,生气的样子写在脸上:“我担心你啊。”

    “那也不需要特地回来吧。”季辞不解:“不是说好的睡一觉再商量嘛,你真的,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

    “谁叫你跟我说你原来是跳楼下来的,”白月璃纤长的食指戳了戳她的胸口:“我怕你的小心脏受不住,想不开呀。”

    季辞:“”

    早知道这样,就不和她说了。

    “虽然但是,我也没有这么玻璃心吧。”季辞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那是原来,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有你了啊,学姐,你就是我的动力!多亏了你,我才可以如愿以偿地考上A大。”

    白月璃忍不住笑了笑,她自己都没料到竟然会对这些甜言蜜语这么受用,想了想,却又发现不太对劲,转过头可气地看着给她设套的人:“你怎么就要上A大了,不是说好了”

    被识破了,季辞尴尬地笑了笑。

    转念一改往日在白月璃面前的唯唯诺诺,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学姐,因为我曾经面对过死亡,所以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何况现在A大的美术系很好呀,不用搞得我好像很委屈似的。”

    “可是”白月璃也被说的有些动摇了。

    “别可是了,我不会后悔的,大白兔。”季辞握着她学姐的手,眨了眨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将人按在椅背上,倾身亲昵地在她的殷唇上点了一下。

    清澈的瞳孔映入眼帘,白月璃看着与她只差咫尺间的女孩,脸上能够感受到对方呵出的热气,她轻笑了下,“你刚才叫我什么?”

    季辞咧嘴笑,飞速带过:“大白兔啊。”

    白月璃:“嗯哼?”

    “学姐~”季辞忙纠正称呼,盈盈笑了下,像只大橘猫一下扑入白月璃的怀中,环抱着她,软软的脸颊埋入精致的锁骨中。

    白月璃大脑一瞬的空白,怀里实质性的热热的一团,她无奈笑了下,“季辞,你还记得,这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季辞从她怀里扒拉一下起来,困惑的复述一遍。

    而后就开始操弄她的爪子,嘴里碎碎念念,终于恍然大悟,眼睛跟开了透视似的,欲将面前光洁的脖颈一眼望穿,“是不是你的发热期到了?!”

    白月璃会心一笑,这回轮到她倾身逼近,纤长的眼睫在季辞的鼻梁上掀撩过一道火焰,声音丝丝勾人:“那,你是要帮我贴抑制贴,还是?”

    季辞看着少女精美的面庞,好像听不懂似的,微抿唇狡黠地笑了下,没急着给答复。

    白月璃掀了掀眼睫,就连她也困惑了。

    忽然,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一边肩膀被人扣住,腰际横过一只有力的手臂,她的身子短暂失了重,再一恢复触觉,只觉身坐的地方比刚才那硬邦邦的凳子要柔软了许多,不断呼出来的热气扑洒在颈侧,碎发被轻吹得微扬,丝丝缭绕肌肤,从外向内的绵痒。

    女孩将下巴轻轻搁置在她的肩膀上,痴迷又温柔:“既然我在你身边,那还要什么抑制贴啊。”

    第68章

    不知不觉到了快要入学的日子。

    大一的八月底开学,而这学年升入大三的白月璃因为忙于学院交代下来的事情,中旬便去了A市。季辞本来也想跟她一块的,但奶奶念她从来没有离过家门非要留着她,她只好妥协了。

    去A市她定的是高铁票,当天提了一只行李箱,还有几个小提袋,东西不多但是大包小包的提着困难,白月璃告诉她到了车站会有A大迎新的学长学姐,让注意留心,别一个人傻乎乎的走了。

    A市她不是第一次来,但高铁还是头一次,所以下了车对于周遭的景物很是陌生。

    开学季车站果然驻扎着很多学校的迎新小棚子,季辞扫了一圈也没发现A大的牌子,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往人多视野盲区的那边看一看时,耳畔响起一道甜甜的声音,“学妹。”

    这声音她太熟悉不过了,一转头,果然,顿时笑得眉开眼绽,若不是顾及到学姐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她早就上前把人拥住了。

    今天,是迎新的学姐。她戴着一顶统一的红色帽子,身着带着A大logo的白色T恤,柔顺的头发高高束起,看上去干净清爽。

    白月璃大大方方地从季辞手中接过她的大包小包,热切极了。她没有直唤季辞的名字,因为这人暑假的时候跟她说一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因为她的名气太大,作为她的女朋友要承受很多没必要的议论。她笑了笑,觉得有点离谱,但架不住这人的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

    季辞今天表现的也的确收的住。

    等车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黑眼珠子不知道在瞅着哪里,反正就是没有在她身上聚焦过。

    白月璃有些莫名地窝火,心里无奈地笑了下,还是决定配合她。

    送她上车的时候,这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诺诺地问道:“学姐,你,”本来单个的称呼都快要溢出口了,季辞侧哞看了看另一个多余的人,忙改口:“们不一起吗?”

    “我只是负责车站的,你到了学校,那里还会有其他人。”白月璃公式化语气说道。

    季辞低低哦了声,有些失落。

    白月璃看她这样子不经意地笑了出来,交接行李的时候,一不留神,偷偷在她耳畔说道:“五点半在学校西门等我,我们一起吃晚饭。”

    热气拂面,季辞还沉溺在这则消息中,随着车子发动,那张温润的笑脸越来越远。

    眼前的景物快速流逝,季辞想着车站的一幕幕,学姐的笑颜,学姐的嘱咐,真好啊,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学院都是四人寝,分为六种宿舍,男a,男b,男o,女a,女b,女o,新生报道两天,季辞是第二天才来的,因此她到宿舍的时候,四张床铺已经铺了两张,还剩两张她选了靠阳台的。

    两位室友都很热情,张罗着要来帮她铺床铺,把床打理完便到了午饭时间,三人一起就完餐,再陪季辞去超市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回到寝室里,又迎了了第四人,相处起来季辞感觉她们都挺好说话,也都很处得来,聊的一些梗大家都能够也乐于接上,气氛很融洽。

    四个人搞了下宿舍卫生,不知不觉太阳归于地平线,火红的晚霞将A大的建筑物衬得一股别样的美感。

    差不多五点了。

    另外三个人商量去哪个食堂而聊的如火如荼,季辞则是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出去见女朋友。

    “辞宝,你想去哪儿吃呀?”舍友关切问道。

    季辞笑得满面春风:“我不吃了,去找一个高中同学。”

    五点多的A大美得正是时候,校门口也往来着人流,一切都是朝气蓬勃的气息,季辞心情无比畅快,她觉得自己将人生往前推了点。过去的两年,只不过是重复以前的时光,现在,终于解锁了大学地图。

    到达西门的时候刚巧五点过半,季辞猛然发现学姐早就在那儿等着了。她杵立在人群中,来往的人流时而将她的身影淹没,而她好像自带一层金色的光辉,站在那儿,就是最显眼的。

    白月璃也见着了她,微微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

    季辞正扫视着周遭的一切,A大地处繁华的市中心,校门外随处可见的商铺,看得眼花缭乱,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

    不过最大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身边站的人对了,要是不对,比如换做她那三个室友,她们不错是不错,但嗯,就,不那么有食欲了。

    “学姐,你想吃什么呀,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要”

    季辞迷迷茫茫地由心吐槽,忽地怀里钻入柔软的一团,肩膀也承载了某些压力。

    少女静静地靠在她的肩上,眼帘微闭,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洒下小片扇形阴影。

    “你决定吧,我有点累。”她慵懒地呢喃。

    季辞:

    选了一家酸菜鱼。

    季辞好久没吃过了,主要是有些怀念家乡的味道。

    只是它太令她失望了,光有色泽没那味儿。

    季辞小尝了一口,灾难,简直是灾难。中午的东西还没消化完,她也没啥食欲了,乖乖专注地给白月璃揉肩。

    她的口味比较重,虽不符她的心意,却应该刚好适配白月璃的。

    “学姐,你还不吃吗?”

    白月璃跟在车站的时候判若两人,实在提不上太多精神:“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季辞拾起筷子小口抿了几下,视线却一直在她身上,“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还好吧。”白月璃见人这么关心她,强打起精神笑了下,在她面前笔出四根纤长手指,漾了漾:“我昨天四点多睡的,今天一直在车站,没有坐过。”

    “啊?”季辞拧了拧眉头,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应该就是最后一天了吧。没事没事,学姐你只要负责好好坐着就行,饭的事情我来帮你吧。”

    白月璃还没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细瘦有致的一只手荡漾到了她眼前,一只瓷白勺子被她攥在手上,清澈的关切的眼神过于惹眼。

    “你”

    稍加没注意,勺子就到了她嘴边。

    “”白月璃无奈地笑了下,不厌其烦地将她推了推,语气里透着些撒娇的意味:“这是做什么,我觉得我好像不能自理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很给季辞面子的吃下了这一勺饭,笑容快要藏不住。

    “明天你们就要军训了。”须臾,白月璃说道。

    “嗯?”季辞还没意识到这件事,不,舍友提起过但她下午一心想着约会的事压根没放在心上,“噢是的,好像要训练二十五天。”

    救命,直冲国庆。

    白月璃恍然笑了下,“我向学校申请了助理辅导员,应该被分配到你们隔壁的连队。”

    没上过大学的季辞不太明白助理辅导员的意思,半听半就的点点头,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不过,是她家学姐就一点也不奇怪啦。

    这时候的季辞还不太懂的话,第二天她就懂了。

    一大早的穿军装集合,七点半就站好方阵了,各个连队的助理辅导员帮他们收手机,保管某些重要的物品。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个打杂的。

    白月璃果然负责的是他们隔壁的连队,依旧是昨天那身装扮,红色帽子,白色T恤,笔挺黑色九分裤子下是一双不沾一丝污垢的鞋子,洁白的像她这个人一般。

    她的笑容富有亲和力,做起事来贴心细致,二十四连的学生们都很喜爱她。

    对比起来,季辞这个连队的是一个男alpha学长,昨晚上晚自习见过一面,今天还迟到了,没人记出勤,惹得他们怨声连连。

    季辞的两个室友默默地看着那边欢声笑语的二十四连。

    “嘿,知道他们的助导是谁吗,就现在系鞋带的那个。”

    “当然知道了,白月璃,学校官网上的那个,啊,我的梦中情o。”

    季辞竖起两只耳朵:“”

    “也是我的。”蒋双全喃喃地说道,“啊,她在我眼皮底下晃荡,可为什么不是我们班的呀。”

    “不知道。照理说她是语院的,也管不到我们系来吧”

    丁一楠犯起了迷糊,这倒给季辞提醒了,她好像确实没把学姐和她们的专业联系起来过,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学校的这些安排规则,但照丁一楠她们的意思,助导所带的班级应该跟自身的专业也有点关系吧。

    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你说会不会是白学姐的相好在我们这里吧?”蒋双全忽然惊呼,吓得季辞打了个激灵。

    丁一楠笑:“你说什么呢。”

    “我这是合理的猜测呀,我报道的时候认识的一位迎新的学姐,好像她和白学姐是一个班的,她玩的好的一个朋友是白学姐的室友,那人亲口说的嘛,白学姐可是已经拍拖了,那人好像是个女alpha吧。”

    季辞正喝着水,猛地咳嗽了一下。

    什么鬼。

    现在无比不庆幸隐瞒了和学姐的关系,这才开学第一天呢,她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我觉得不可能吧。”丁一楠匝了匝舌:“那就算在谈着也不可能是我们这里的呀,这里有啥,都是新生,难不成是我们的助导?那个胖学长?别逗我了。”

    “再说了,你看她那样子怎么可能嘛,像她这么有名的,我觉得就是找个推辞的理由,说自己有个交往对象,那还不断了所有人的念想啊。”

    蒋双全好像被说服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季辞:“”

    虽然最后她们讨论的东西出现了偏差,但蒋双全着实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力。如此惊人的推理能力,不去学法真的可惜了。

    军训朝朝日日的进行着,疲劳又单调,每天宿舍操场食堂三点一线,起初的那两天过得非常慢,站半小时军姿感觉过了半个世纪,后面渐渐习惯了,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

    操场不允许闲人进来,这时候的助导和辅导员毫无疑问是吃瓜看戏的人,季辞的个子在女alpha里算高的,站在靠后的位置,但她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坐在看台的白月璃。

    每一次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她总可以与白月璃对视,当她看着她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做其他事情。

    这天,晚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军训内容,晚间集合站了半个小时的军姿,各个队伍便开始唱歌的唱歌,玩耍的玩耍。

    季辞所在的二十三连比较苦瘪,这位教官是位十分严厉的人,直到周围都开始坐下自由活动的时候,他才顶着队员们一个个幽怨的眼神,宣布休息。

    二十三连的新生顿时如获新生,生龙活虎得劲头和刚才大不相同,几个外向的alpha就差没有抱着教官啃了。隔壁几个连队被他们的庆贺声惊扰,白月璃随着他们一样投去好奇的目光,抿唇浅笑。

    虽然口头上宣布下训了,也并不是说可以哪哪的去,串队伍上厕所可以,回寝室就不行,现在毕竟还是训练时间。

    二十三连的几个交际花开始组织活动,大家按距离分了几个小组织,季辞这边最活跃的是一个Omega周倩,长相似边境的异域美人,朴素的军装也遮盖不了她精致的五官,为人更是开朗大方,短短几天就和连队里的aaoo们打成一片。

    周倩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正好他们这边人不多,才十个,差不多都可以参与进来。

    季辞没什么意见,她跟周倩这种不一样,大多数时候是独自美丽,但让她参与的活动她也不会不识趣,做团队里扫兴的那个人。

    游戏道具是一个空矿泉水瓶,过程用的击鼓传花的方式,裁判倒计时,时间到了矿泉水瓶在谁手上谁就来选择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裁判周倩邪邪一笑,闭上眼睛从十开始倒计时。

    一行十人,季辞是第二个,她想着才刚开始第一轮,从第一个开始传递,一秒一个也不可能是她吧。当旁边的冉静颤巍巍的投给她时,她不急不缓地递给第三个人,后面就没怎么管事了,大概也轮不到她。

    谁知道后面乱了套,只听见轰隆隆的打闹声,不知道怎么的,“嗖”的一声,空矿泉水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旁边的冉静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烫手山芋,瞳孔震惊,几乎是下意识地赶忙往旁边传。

    一瞬时间戛然而止,周倩笑眯眯地睁开眼,“停!”

    季辞:“”

    看着懵逼的季辞,冉静红了脸,小小声的:“对不起啊。”

    季辞反应过来,挠了挠头,笑:“没事没事。”

    反正她也没什么秘密。

    “让我看看在谁手里。”周倩一行扫过去,明明和季辞不过说了寥寥几语,表情神态自然极了:“季同学!!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怎的,被周倩用这表情盯着,季辞心虚极了,再也没办法做到和刚才那样从容。

    作为第一个中招的,顿时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安静安静。”周倩做了个中止的手势,转而笑眯眯地看着季辞:“那么,季同学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我个人觉得你还是选择真心话比较好,今晚上水断了,同学们都喝不上水,赶紧开个瓜给大伙解解渴。”

    “就是就是啊!”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辞尬笑了笑,好像没有退路了,她也不想扫大家的兴。

    “那就,真心话吧。”季辞妥协道。

    反正刚开学大家还没那么熟,能问出什么花样来呢。

    在众人都没留意的时候,周倩朝着冉静眨了眨眼,冉静娇羞地垂下头,周倩恨铁不成钢,顶着周围同学的起哄声:“季同学,你有对象吗?”

    “啊?”季辞懵然。

    问题一出,冉静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目光。

    “辞宝,我也很好奇哎。”蒋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大老远地从另一边传过来。

    季辞竟然不知道他们都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喧闹的声音传的整个连的人都知道了。

    “我觉得没有吧,辞宝看着就很纯,我们寝室谁有苗头也不可能是她有。”丁一楠就坐在季辞后面,她和蒋双全交谈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季辞耳朵里。

    “”季辞叹了口气,“呃,是有的。”

    此话一出,惊爆众人。

    冉静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满眼期望落了空。

    那两个室友被当即打脸更是说不出话来。

    周倩浮露尴尬的笑容,她本来就是想向她的小姐妹冉静打探一下消息,这人太羞涩了,自己有想法不敢说,正好季辞也让识人无数的她觉得靠谱。

    “是我们学校的吗,还是以前的同学呢。”周倩很快整理好心态,恢复那个笑眯眯的样子。

    冉静失望当中点点头,更是期待的看着季辞。

    然而季辞并不打算跟她们透露太多,友情提示:“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噢对。”周倩笑着打马哈眼。

    游戏很快继续下去。

    季辞舒了口气,此前,她一直觉得自己铜墙铁壁的,生而为人清清白白,几乎没有秘密,被问到感情问题真是吓了她一大跳。原来,软肋是学姐。

    学姐

    想到她,突然就好想见她。

    所幸,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学姐这会儿正在和他们那个连队的男生聊天。

    “季同学,你真的有对象了呀。”冉静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鼓起勇气,羞涩地问道。

    “啊?”季辞回过神,冉静的声音太小,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于冉静,她大方的点点头,心里对这个女生还是蛮有认同感的。

    “那她,一定非常优秀吧。”冉静感慨道。

    “是啊。”季辞点点头,目视着前面与人交谈的少女,眼底盛满了笑意:“我常常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我一定要努力让自己也变得很优秀。”

    冉静心里别是一番滋味,酸涩的感觉一瞬间逆涌而上,却也没有维持多久,毕竟这份难言的心思也才刚发酵不久。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祝福你们啊。”她由衷地说道。

    “谢谢。”季辞点点头。

    游戏持续了一个小时,有的人被恶搞,不幸中招两次,还有人中了三次。幸运的是中奖率几乎都是在另一端,她们这一边除了季辞和另一个女生就没再被光顾了。

    玩的上头的时候还没人发现这个,某个男生被恶搞了三次之后,突然说道:“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我们几个,周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传到我们这边就突然念快了,还没来得及传呢就结束了。”

    “就是就是啊。”

    “我不背这锅啊。”周倩摊开手:“你们自己要老老实实的传的,也没人说不给丢不给抛吧,要不然季辞那次是怎么到她手上的。”

    男生a:“好家伙。”

    于是那端的人好像都带着点怨气,矿泉水瓶被他们抛来抛去,弧度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远,结果一不小心,瓶子直接抛去了隔壁连,咕噜咕噜在地下滚了好久,最终落到服色明显和新生不一样的人的脚边。

    周倩:“”

    白月璃看着圆滚滚躺在她鞋畔的矿泉水瓶,那边喧闹的声音早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浅笑着看过去,那边的人一见她的视线,声音忽然戛然而止,静得可怕。

    她弯腰拾起来,正要给他们送去,那边来了一个男生,小跑着过来,道了声谢谢,赶忙走了。

    男生一转头,正对着二十三连这边,得意极了,比了个耶的手势。

    “王一德,刚才就是你丢的吧,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待他坐下,周倩毫不留情地调侃道。

    “哪有啊,就算是我故意的,难道我还能知道它刚好停在白学姐那里吗。”尽管是在解释,王一德任然满怀笑意,嘴巴都快合不拢了,“我的妈,白学姐不愧是我的第一女神,我一靠近她,就好像感受到了地心引力,你们知道,我是怀着多大的不舍才默默转身的吗。”

    周倩啧啧两声:“差不多得了,还地心引力。”

    周围人也跟着调侃了几句,游戏继续开始。

    季辞简直无语,他们对这游戏真是乐此不疲,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人,后面越玩越大,甚至还有人被迫去亲了教官,王一德那事后,不少人就开始打起了白月璃的主意。

    季辞有点慌,如果他们真的这么疯狂,该怎么委婉的阻止才好呢。

    想着想着,她怎么也没想到,终归是自己承担了这一切。

    看着最后一秒到她手上的矿泉水瓶,周倩本来都玩得麻木了,忽然眼神溢满了光,重振精神。

    “大冒险!”季辞已经感觉到了八卦的气息,赶忙先发制人。

    “”周倩:“咳咳好。”

    季辞想得好极了,照他们刚才那整蛊的势头,想必是亲完教官,亲学姐,如果一定要有人来玩这个大的,那还是她来吧。虽然这么多人,有点不好意思。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友情的提示学姐这只是一个游戏,千万别以为她来真的,然后

    “我还记得季同学有个对象呢,要不你就现在给她打个电话,让我们听听你们之间是怎么交流的。”

    “哈?”季辞当即黑线,下意识地看了眼正在和二十四连的新生交流的白月璃,“可是,她应该已经睡了。”

    “不会吧,”周倩眯了眯眼:“才八点呢。”

    “她睡得比较早。”

    “没关系,要不怎么叫大冒险呢。”

    “”季辞还是不死心,还想争取一下,她一点都不想这么早让人发现她和学姐的关系,不然这个大学上的肯定不安宁,“手机也被收走了呀。”

    “那还不简单。”周倩二话不说,手机袋子就被她提了过来。

    季辞:“”

    顶着周围人的目光,她不得不开始拨号。

    说起来,她对学姐的备注真是变了又变,最开始是学姐,后面为了区分就用的白月璃,最近恶搞,又把它变成了大白兔。

    所以现在,备注就是大白兔,真是庆幸自己当初的没事干。

    “大白兔?”周倩盯着她的屏幕眯了眯眼,“有啥说法吗。”

    季辞:“”

    嘀了几声没人接,她也密切关注着那一端学姐的举动,发现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人给她打电话,她也渐渐舒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担心多虑了。作为助导的学姐,肯定也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季辞盯着周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就说了她睡了嘛,她睡觉的时候手机不开声音的。”

    “喂?”手机开了扩音,轻柔的女声伴着滋滋电流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仔细聆听着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季辞石化在原地。

    起哄声此起彼伏。

    “快来两句腻死我的话。”周倩趴到季辞身边,一边坐着嗲嗲的动作,一边耳语道。

    季辞:“”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她显然拒绝不了,只得乖乖配合:“那个宝贝~”

    完了完了,好别扭,她几乎硬着头皮说完下面的:“你在干嘛呀。”

    “宝贝?”白月璃眯了眯眼,诧异地掉转过头,看见季辞的情境,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慵懒地笑了下,“玩游戏。”

    那声音被手机扩音加工一番,格外的撩人,周倩本来就是一个闲的无趣的提议,现在真真感慨自己干得漂亮,越玩越好玩。

    “快,快快,让她叫你一声亲爱的。”

    “”季辞为难极了,她真不是这样索爱的人,好别扭,救命。

    “你可以叫我一声亲爱的吗?”她僵硬地祈求道。

    这话在外人看来说的好卑微,周倩看到的是“家庭地位”,其他不明所以的人以为这是随便拉了个人出来被迫营业。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季辞以为是太吵了,她没听见,无奈重述:“叫我一声亲爱的。”

    完了,更僵硬了。

    “”白月璃并没有走太远,身边都是新生,同学们想必也发觉到了这通电话的特别,本来各干各的不以为意,经有心人提醒后一个个的盯着她。

    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短暂地怔愣两秒后,弯了弯唇,“亲爱的。”

    季辞刷的脸红了,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赶忙挂断了电话。

    “哇,你挂什么呀,还没听够呢!”周倩贱兮兮地笑,“不过话说,你女朋友的声音真好听啊。”

    “我也觉得,就是听上去有点耳熟。”蒋双全笑眯眯地附和道。

    季辞脊背凉飕飕的,擦了把冷汗,一点也不想跟她们继续这个话题。

    所幸,八点多了,也快下训了。

    今天教官难得地让她们提前下训了,众人呼呼狂欢,分发完各自的东西都赶着回去洗澡。

    喷头热水器只有一个,丁一楠和于果急着先回去了,留下两个没那么急的慢慢走,彼时操场上的人都走了一大半,隔壁二十四连也只剩下寥寥几个,那几人围裹着白月璃应该是向她要微信。

    蒋双全双眼一亮,拉着季辞:“快快快,赶上好时候了,我就说别那么急着回去吧。”

    她因为太激动,而疏忽了自己身为alpha的力气好像怎么也拉不动身旁的人,几乎是被她半拉半就着走的。

    蒋双全其实是很外向也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不过她是那种属于大场面扭捏小场面直球的,在女神面前,显得很害羞。

    她们还没过来,白月璃几乎是迎上去的。

    蒋双全见到女神更说不出来话了,尬笑了很久:“学姐,还可以加一下微信嘛,我们学业上有很多问题想向你请教。”

    白月璃微笑,目光从蒋双全那儿移到季辞身上:“是你的室友吗?”

    “嗯。”

    “嗯。”

    两人异口同声,蒋双全大大咧咧的,也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学姐在问她她和季辞的关系。

    白月璃很爽快地给了联系方式,蒋双全用心呵护着手机,从添加好友那一刻开始就乐得不像话,赶忙在寝室群里分享给另外两个。

    临别前,白月璃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辞一眼,笑了笑,看着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也开始准备离开。

    ·

    季辞找了个借口跟蒋双全分别,刚才学姐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叫她先不要回寝室,一教左边的岔路口等她。

    快九点了,教学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寝室楼区则一户户亮起,校园里的行人也少了很多。季辞的右边是学校的主干路,通往操场以及最大的食堂,路灯整的跟白天似的,左边则是一条鹅卵石道,直通一条幽森的静谧小树林。

    学姐的身形逐渐从一个小小的光点放大。

    路过她的身旁时,炽热的指尖撬开她的指缝,五指插入,领着她往右边的小树林走去。

    黑色顿时笼罩了大半面庞,她们在一棵年轮巨大的树旁停下。

    白月璃微踮脚尖,环住季辞的脖子,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女的香吻便伴随着急促的喘息音送入她的唇舌中。

    她的欲望欲将她点燃,纵使如此,她也不舍得对季辞下狠力,贝齿慢慢厮磨着季辞的唇瓣,待到这人被这种温吞的行为扰心闷哼一声之后,她将舌尖深入,慢慢吮吸着。

    林中忽然起了一阵风,吹打树叶,落下一片叶子,缓缓拂落在地。

    白月璃慢慢放开季辞,眼角泛着尚未消散的情意:“好不容易等来你一句特别的称呼,没想到是在玩游戏啊。”

    “你喜欢吗?”季辞盯着近在咫尺的人,诺诺问道。

    白月璃与她对视着,没有表态,只有因为刚才那道漫长的吻而轻喘的声音。

    季辞知道了。

    不过有些突破她的认知。

    “只要你喜欢,季辞什么都听你的,学姐。”季辞真挚地承诺道。

    说完,她往后小退了半步,只是微微使力便将两人调换了位置,白月璃背抵着宽阔的树,因为动作迅速而差点喘息出声来,薄唇被女孩的湿软封上。

    远处的人透过黑暗,久久凝视了一会儿,便迈着五味杂陈的步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我没想发生什么啊QAQ,标记的事还是留到之后的床上比较好。

    第69章

    A大的本科宿舍一共有六栋楼,就数季辞的宿舍和白月璃的挨的最远,中间隔了一条差不多一百米的小道。

    目送季辞上完楼白月璃才悠悠地走回去。

    她的样貌出挑柔和,身上散发着东方姑娘所具备的婉约气质,加之今晚心情颇好,在外人眼里便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路过的新生对她敬重极了,短短的一句问候充满着紧张,激动。

    与一位学妹打完招呼后,迎面而来一道高挑庄肃的身影,白月璃嘴角残存的笑容微微凝滞,不消三秒便从惊讶中重拾自己的从容。

    “你回来了?”

    “嗯。”荆蔓淡淡地应了声,她面相冷峻薄凉,行事专于自身,对谁都好像只有浅显的情分。

    而独面对白月璃时,她的视线会不自然地往她身上聚拢。可那份浅薄的关切在她肃穆的外表下被隐没得怕是一丝不剩了。

    她看到她优美的唇形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红,那副画面蓦然又在她脑海中涌现,一反自己生冷的性子,为数不多地过问别人的事情:“不去比赛,就是为了晒二十多天的太阳吗。”

    白月璃无关紧要的笑了笑:“以后还有机会。”

    荆蔓没再说什么,精致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交错离开小几十米后,蓦地,她顿住脚步,回眸深深望了一眼,少女的身影正巧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几秒后,她也讪讪离开了。  ,

    不知不觉,军训进入到尾声。

    紧接着,是迎新晚会和开学典礼。

    季辞犹记得两年前刚过秋分,她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来找的白月璃,一转眼,现在她也已经成为了坐在台下欣赏的那批人。

    开学典礼在综合体育馆举行,按班次划分区域,季辞与她的那几个室友坐一排。辅导员就站在她们斜前方,蒋双全仍然无所畏惧,叽叽喳喳地跟她们分享这几天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比如这次开学典礼上会来哪些大人物呀,上台演讲的新生代表跟她以前参与过同一个比赛成绩还没她好,诸如此类的。

    临了,她惬意地注视着彼时正忙碌的讲台,感慨道:“啊,还有一个,我又可以见到我女神了,果然,那句话怎么说的,只要你喜欢的人足够优秀,你们多的是见面机会,楠楠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丁一楠笑着附和她。

    季辞单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听她们交流着,忽然,被丁一楠cue到:“对了,辞宝,你女朋友在哪儿上学呀,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啊?”季辞一时恍惚,正不知该怎么作答的时候,温和的辅导员听她们一直絮絮叨叨,终于忍不住:“别说话了,没看见领导一直盯着我们这块地方吗?”

    那两个说话最多的心虚地点点头。

    季辞舒了口气。

    典礼正式开始,像A大这种顶尖学校学风一直都很好,大家经过层层筛选考核相聚在同一个校园,自律方面自然没得说,气氛稍加严肃,馆内便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首先是升国旗,奏完国歌奏校歌,其次领导及学生代表们发表讲话。

    大家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最没少听的就是领导发言,真正能从头到尾把这些套话听完的人又有多少,比不上多记几个单词,多构思几个解题方法。

    哪怕是在新生群体里人气颇高的白月璃上台发表演讲时,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艳众人。

    白月璃本来不太愿意接这个差事,她并不喜欢这种出头的感觉。然而主任拉着她好说歹说,说她是学校的牌面,说学校官网这么重要的位置都给你整上去了,你不来不行。

    于是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稿子是她利用带新生军训的时间构思的,私下练了几次,基本能半背出来,她是文科类的专业,记忆类的事情对她而言不要太简单。

    “大家好,”前面讲话的是位慷慨激昂的alpha男生,麦开的很低,而她的声音比较纤柔,以至于轮到她时在偌大的厅内声音显得有点小,调试完后,她才接着往下说道:“大家好,我是来自语言学院的白月璃。”

    台下数双眼睛神采飞扬地盯着她,与刚才是截然不同的表现,毕竟颜值很养眼,毫不夸张地说娱乐圈里很多明星都没她好看。

    “很荣幸能够有机会站在这里代表大三的同学与你们讲话”

    某些套话不得不写,事实证明像这类无聊的东西哪怕是她也没人喜欢听,只不过他们还是很给面子配合地听着演讲,但心思是不是跟着她的稿子走就不清楚了。

    “在A大度过的这两年多里,这个场馆,这些椅子,还有外面的建筑物,都见证了我的成长,”白月璃将演讲稿翻了一页,后面的文字还没显露,她的声音却也没有中断:“承蒙学校对我的栽培,有幸参加一些比赛并拿到了名次,不仅仅是履历上的收获,这两年多里,也”

    她顿了顿,目光在台下的人群中穿梭,无比从容:“收获了一段美好的爱情。”

    在她看稿子的片刻,场馆内静得可怕,倏地一下炸开了,全场哗然。

    她正要继续往下说,奈何哗哗声不断,完全把她的声音遮掩了去,只好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蒋双全刚才出了会儿神,突然被尖叫惊醒,忙问旁边的人:“什么什么学姐刚才说什么?”

    一向沉稳的丁一楠也把持不住:“她说她收获了一段美好的爱情,啊啊啊我死了。”

    “我的妈。”

    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激动,开学典礼上说这种话的人一百个里出不了一个,更何况白月璃在新生群体里人气相当高,很多人上官网查询信息的时候一眼能够看见她,再者当助理辅导员带班的日子也刷了一波脸。

    私底下本来就有很多人八卦她的私生活,有人说她恋爱了有人说她没恋爱,眼下,没有比本人当着这么多人面自爆更有说服力的事了。

    馆内很久都没有安静下来,而季辞目光紧紧地盯着白月璃,其余人在她眼里都显得十分多余——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的日常是不是有点过于密集QAQ,再过一两章就好了。

    差不多要完结了,非常谢谢大家对菌菌的支持,当我回来发现还有很多小可爱再等着更新的时候真的很感动,是我没能处理好自己的心态问题,我很想把这本写好,但发现上两本出现的问题这本继续出现,我可以忍受自己一次两次,但是第三次真的有点受打击,力不从心的感觉太强烈了。

    我的文,基本上都是弱剧情,心理描写很多但又不那么细腻,如果是思路比较清晰的作者二十万字就差不多能写完,我却要三十万,无意之间就造成了对于你们而言“水文”的感觉,我很清楚,也一直在反思,回归之后有意无意地想要加快节奏,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受到。

    话扯远了,说这么多,就当作我深夜emo碎碎念吧。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70章

    开学典礼之后,慢慢开始步入正轨,季辞也开始了专业课的学习。

    大学的课余时间还算充沛,是每天活成一个大忙人,还是惬意地宿舍教学楼食堂三点一线,无事上网冲冲浪,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态度。

    像A大这种顶尖学府,学生的自主积极性都比较好,图书馆每天都满员,季辞有时候也会和白月璃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位置几乎都是季辞提前占好的,学姐是个大忙人,她从高中开始便一直从事一些公益事务,到了大学自然也不例外,季辞为了追随她也加入了青协。

    除了为自己的专业努力之外,选修的一门课知识点繁多,需要不断输入记忆。在记性这块儿其实不算是季辞的强项,当然,不算强项的参照物是白月璃。跟学姐自习的时候,她亲眼见过她的速度,不管多难多拗口的东西几乎是过目不忘,遂只能够在心里暗暗自叹不如了。

    不过她毕竟是女主,这个世界的中心,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设。

    季辞只要想到这里,也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于妄自菲薄。

    白月璃的优秀,一直是她努力的动力呀。

    这段时间季辞和白月璃一块儿自习的时间肉眼可见的变少了,要么是白月璃提议要不要去图书馆,要么是她主动和人报备在画室来不了。

    直到这个周六,上个阶段的学习告一段落,季辞才勉强松了口气,感觉终于忙出头了。

    周六没什么事做,和学姐约定好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学姐上午的时间被领导预约了,她那个专业经常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季辞见怪不怪,她早早起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便去画室再精炼一下。

    这学期伊始便有一个针対大一的比赛,规模相対来说比较小,市级的,然而在名校林立的A市这个所谓的市级就足够卷生卷死了。

    比赛为期一个月,主题是“你心动的瞬间”,季辞早就想好了参赛作品,所以这次比赛她势必要参加。

    一上午,洁净的地面不知不觉多出了许多弃稿,季辞看着勉强还算能看的素描,终于欣慰地点点头。

    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十一点五十八分,季辞瞳孔地震,匆匆忙忙地将之复原,甚至来不及去洗手间,便小跑着走出教学楼。

    A大实在是太大了,从教学楼跑到她和白月璃相约好的东门差不多要十分钟。

    季辞一路小跑着从未停下来,周六午间校园里往来的人流并没有平时这么多,差不多到东门的时候,她远远地便看到东门安保亭旁边大树下的窈窕身影,与斑驳树影重叠。

    她今天没有束发,柔顺长发及腰,随风飘扬。

    她应该在这儿等了有些时候了,迟迟不见人来,时而看看左边,时而看看右边。

    回眸那一瞬,正巧见到跑得气喘吁吁抹了把额头的女孩,笑容不自觉地溢出来,不动声色地往校门外走去。

    一前一后地出了校门,不多时,耳畔传来女孩气息不匀的声音:“学姐,你等了多久了呀?”

    “十来分钟吧。”白月璃说。

    “啊?”罪过罪过,让她等了这么久。

    现在其实也只不过超了约定见面的时间五分钟,想来学姐早就已经处理好了领导交给她的事提前赶到的。

    白月璃不以为意,想起这人上次跟她发的牢骚,关切问道:“最近专业课上的怎么样啦?”

    说起这个,季辞瞬间无力。

    “就那样吧。”眼神游移,着实提不起太多兴趣。

    身边突然没声了,白月璃侧眸悄悄打量她,轻笑:“没事,慢慢来,和以前比起来肯定会有一些落差的。”

    “嗯。”季辞心不在焉地点头。

    “我”想着这一段时间给她带来的无力感,季辞嘟囔道:“我有点后悔学这个了,感觉不太适合我,可能真的没什么天赋吧。”

    “在你没有做到足够的努力之前,不要轻易讲天赋。”白月璃柔声说:“再说,就算努力了,也要看一下自己努力的方向対不対。季辞,你已经很棒了。”

    她的目光很温柔,眼睛里仿佛要溢出光来,听的出来这句夸赞是真心的,将季辞心底的阴霾荡去大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依旧是闷闷不乐的:“可,这是钟老师说的。”

    因为钟启明的一句话,让她这段时间一直学一直练,所以,和学姐相处的时间都变少了。

    “钟老师?”白月璃很快明白了这个钟老师是哪位钟老师,牵强地匀出一抹笑容,像是自言自语:“他,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季辞也想不明白地摇摇头,管他是不是呢,反正他就是说了,“哎学姐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容易一起出来玩,太扫兴了,它已经支配了我半个月,就不要蹉跎我今天的好心情了。”

    白月璃含笑点点头:“好。”  。

    苦瘪的一周从周一开始,一大早的,就被专业课支配。

    八点多开始上第一堂课,季辞维持着高中的习惯,一早起来记了一会儿单词,赶去食堂买了三份早餐,那几只懒猪周一的通病就是起不来,她们一开始没那么好意思总是让她带早餐,后来彼此知根知底之后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本来都快走到教学楼了,忽然来了一通急急忙忙的信息,宿管说她们的寝室卫生做的不合格,今天又有人来检查,务必要回去整理好,不然就要扣分了。

    季辞遂只好和才赶来没喘匀气的另外两人匆匆跑回宿舍,蒋双全周日赶回去奔丧了,今天只有于果一个人搞卫生,若是平时还好,今天检查的格外严格。

    所幸宿管发信息发的及时,不至于耽误上课时间,不然这节专业课,严人律己的钟老师还不得要人命。

    她们三打着飞跑溜上三楼,从宿舍到教室这么远的距离愣是五分钟搞定,还好还好,还没有打上课铃,这会儿讲台上还是空空如也,要知道,钟老师以往总是未见其人而先见他的保温杯。

    明明钟老师还没有来,但教室里的氛围出奇的好,季辞悠悠地找空位,静得连自己走路的声音好像都警示着她已经上课了。

    三个人找了左边靠窗的位置坐下,季辞正掏着书本,于果代替了以往蒋双全的角色,咋咋呼呼道:“我的妈,我就说怎么这么安静,你们快看!”

    季辞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但于果不厌其烦地拽她衣袖,只好无奈地顺着她的视线,一扫到教室另一端。

    瞬间瞳孔地震。

    学姐!!1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右边靠门的地方,脊背笔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看样子她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桌面上规规整整地摆放着一本书,她看的速度特比快,时不时地往后翻页,若是换了别人,季辞肯定以为这人是翻着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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