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各大仙宗商议,当日被打断的仙盟大会大择日再举行。
天清阁白白折损了一个长老,没有讨到任何好处,本是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但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梅景元急匆匆地率领一干长老赶了回去。
——天清阁被魔宗梵月楼袭击。
魔宗消停了那么久,突然又重新闹腾起来,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梅景元回到宗门时,看到被悬吊于山中树上的数个弟子尸体,气得脸色发青。
“岂有此理!”
梅景元袖风一甩,那一排悬吊的尸体便沉沉落地,他身后的弟子伸长脖子一主!这里有、有好多虫子!”
小如指甲壳、镰刀锋利的黑色飞虫,从那些人的口鼻之中缓缓爬出。
那些虫子泛着丝丝黑气。
随着它们爬出,那些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干尸,最终砰然化为一堆灰尘,吓得几个弟子两腿发软。
“这是……”梅景元正要细看,忽见那些飞虫朝自己面门袭击而来,他眉心一跳,挥袖去挡,却仍然让其中一只飞虫咬到了自己的手指。
被咬过的地方冒着黑气,开始迅速溃烂。
“不好!是煞气!”
梅景元蓦地大惊,眼看着整根手指都开始迅速发黑,他当机立断抽出身侧弟子的佩剑,朝自己左手狠狠挥下,直接斩断那根手指,惹得众人大惊。
“好毒的诡计。”梅景元捂着鲜血淋漓的手,眼底满是阴鸷,“这个时候魔宗又来捣鬼,必有阴谋。你们速速封锁山门!去搜查还有没有这种毒虫,此物能令活人化尸,死人化灰,必要严加提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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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阁遇袭的细节,很快也传到了各大仙门的耳朵里。
包括灵墟宗。
“天清阁这些年刚刚发展起来,就不知收敛,殊不知树大招风的道理。”
师昭站在议事殿的左侧,看向上首的文慈,淡淡分析道:“如果魔族想找人开刀,自然是先找他们这个出头鸟,以便杀鸡儆猴。”
此刻的议事殿中,除了部分长老在,便只剩下师昭、清言等极少数弟子。
本来师昭以弟子身份无权参加宗门议事。
但由于她在仙盟大会有庇护宗门之功,加之文慈内伤日益加重,已有了提早传位清言之心,清言以准宗主的身份参与宗门重大议事,灵墟宗正是用人之际,也没有太避讳师昭。
然后他们便发现,师昭比从前成长了许多。
从前她在众人眼中,只是个活泼单纯的小师妹,如今却能当着许多长老的面侃侃而谈,十分稳重可靠。
连着十几日,她频繁出入议事殿,从议事殿外的守门弟子,到几位长老,对她的态度都从不以为然转变为另眼相看。
“所有魔宗皆由魔皇统辖,魔族之中更讲究弱者服从强者,梵月楼在魔宗之中并不算最强,想必不敢擅自做第一个对正道开战的魔宗。”
师昭分析道:“弟子猜,这次梵月楼的袭击,只是一个预警。”
“若真是按师昭所说……”留云峰峰主嵇宵沉吟道:“我们也当加强戒备,以防万一。这几年幽月山那位……实在是太安静了,焉知不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师昭垂着眼睛安静听着,不经意一转眸,却对上少年看过来的目光。
她轻轻冲他一眨眼睛,清言便迅速收回目光,开口道:“魔族看似由魔皇统领,实则皆臣服于魔神。魔神若要出手,不必拐弯抹角。弟子倒是认为,梵月楼的袭击与魔神无关,暂时不用担心魔神有所动作,眼下我宗需要韬光养晦,趁着天清阁无暇再来寻衅,需要好好调整一番。”
师昭道:“清言师兄说得对。”
文慈沉思片刻,问道:“言儿有何想法?”
清言沉思须臾,缓缓道:“经历仙盟大会之事,我派弟子士气大跌,眼下应让所有弟子迅速振作起来,重新分配任务,不如将藏宝阁的那些东西拿出来,作为奖励论功行赏,以免弟子再次流失。并收集他们的意见,重新制定接下来的策略。”
文慈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
清言又说了几条建议,等议事结束之后,师昭与清言并肩走了出去,师昭看着他笑道:“师兄即将继任宗主之位,可会因此有压力?”
清言缓缓点头:“管理宗门,便不再是我一人之事,而是对所有人负责。我只怕我不能……很好地护住每个弟子。”
这肩上的担子越重,越让人喘不过气来。
尽管在旁人眼里,清言是人人羡滟的天之骄子、是年少便要成为宗主的旷世天才。
清言只觉得心中千头万绪,扰得人头疼。
袖子却一紧。
师昭轻轻拽住他的衣袖,仰头望着他道:“宗门的事,也是我的事,不需要师兄一个人来扛。”
少年怔然失笑,“你……无论要做什么,都先护着自己,别再把自己给交代了。”
“我不是小丫头了!”
师昭看着少年的背影,不太服气,又提着裙摆蹿上前去,拦着他信誓旦旦道:“下次比武,你一定会输给我。”
清言:“好。”
“……”她被他的回应一噎,总觉得他有些敷衍,斜挑着眼尾看他,“不是你认输,是我战胜你。”
这丫头。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沉下去,看着面前的少女,感觉到了她的认真。
她一直是个很认真的姑娘。
打从他刚认识她时,无论她做什么,是修炼以准备进入内门、还是人间之行、或是进入玄冥之境试炼,她都比谁都努力。
尽管很多人都曾对他提及过她。
师窈曾说她不思进取、心思不用在正道上;蔺扬曾说她是个小麻烦精,专门拖后腿。
他或怀疑她,或憎恨她,但从没把她当成一无是处的丫头过。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小瞧她半分,才第一个发现她的那些疑点。
“好。”清言也认真地回她:“我等你。”
等就等。
师昭回了住所便开始练功。
她的修为一日千里,但灵墟宗如今的灵气不够充沛,师昭索性让黑蛟带她去幽月山的万年寒潭,浸在水中练功。
谁知每练一会,衣裳便少一件。
魔神唇上冰冷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肚兜传递过来,比潭水还要冰凉刺骨,她被冻得睁开眼睛,对上青年沉郁的双瞳,他隔着肚兜咬在她的心口,像是想生生啃掉她的心,“昭昭身上是别人的气味。”
以前他说这句话,便是发怒的前兆。
如今师昭看着他,却说:“你咬痛我了。”
他扯着唇角,阴冷一笑,“本尊亲手捏的身体,从上到下都是本尊的,想怎么咬,就怎么咬。”说着,像刻意示威一般,手掌按着她的蝴蝶骨,在她颈侧轻咬。
真是发疯了。
他习惯于日日盯着她,搂着她,现在回到五十多年前的状态,突然就变得忍无可忍。
就算黑蛟提醒他。
就算他想起了她的承诺。
师昭被他禁锢在怀里,像被猛兽捕捉的猎物,被咬着命脉引颈受戮,她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了便不再挣扎,他的齿尖摩挲着肌肤,却迟迟没有刺破。
“你就仗着本尊舍不得。”他从脖子咬到她的脸上,突然把她扑倒在水里,水中呼吸断绝,她鼻尖冒着水泡,望着上方的青年,听他居高临下地命令道:“亲本尊。”
不亲,就无法呼吸。
他封住了她水中闭气的法术。
她就是不亲,脸色渐渐忍到发青,他和她僵持,随着时间的过去,威严可怕的金瞳渐渐黯淡下来。
最终,还是认输一般,主动吻上去。
把空气还给她。
然后魔神就拂袖而去。
师昭知道他闹脾气了,因为她没有依着他撒娇。
她就是要他生气,要他习惯于妥协,不能每一次妥协的都是她,否则他仍然不会懂得珍惜她。
拂袖而去的魔神吓坏了一群魔,都以为师昭会完蛋,谁知道三个时辰后,慢悠悠结束练功的师昭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魔宫。
“我想找您要一个人。”
师昭进去就提要求,顺便往魔神怀里钻。
巫羲把她拨开,她又钻,他横过手臂挡着她,她干脆抱着他的手臂,一点点往他的大腿上爬。
巫羲:“……”
这魔神脸色阴沉,响指一打,直接要召邪灵把她丢出去,她便迅速抱着他的腰蜷缩起来,露出一双怯怯的双眼,像是怕他抛弃她一般。
看得他眼角一搐。
烦。
真烦。
邪灵的双手即将抓到她的肩膀的片刻,巫羲金瞳冷冷一扫,逼退那些邪灵,阴沉道:“三个时辰没理——”
“吧唧。”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
师昭抽抽搭搭地对他撒娇,“对不起嘛,谁叫你咬我太凶了,就不能温柔点,我脖子现在还疼呜呜呜……”
“……”
彻底没脾气了。
巫羲等了她三个时辰,也愤怒了三个时辰,就等着她乖乖过来撒个娇服个软,结果她一直晾着他,三个时辰后才来,虽然态度的确是他想要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
青年困惑地垂着眼睫,上一刻还下定决心,结果莫名其妙地,又让她占据了怀中的舒服之地,她玩着他的长发,对他说:“我也很想和巫羲在一起呀,分开的每时每刻,我都很想念巫羲。”
“真的?”
“真的。”她保证道:“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你想谁呢?”
的确。
她是爱他的……
他勉强被抚慰到,阴沉的心情刚刚平复下来,又听她再次见缝插针地问:“那你可以把师窈交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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