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洲从口袋里摸出了个金色的手环,追上前,扯住夙钰的衣袖,“它可以锁魂!”
夙钰顿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喻白洲手中对鬼百害无一利的法器,“锁魂?”
“对!”喻白洲将金环举到他面前,冲着他解释出声,“这是我之前学法术的老师父给我的东西,他不会骗我!是我害得你要散魂,那么,我来救你。”
喻白洲的话让夙钰浑身一震。
面前的人仿佛与当年的人重合在一起,同样的义无反顾,无所畏惧。
夙钰攥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将手递到喻白洲的面前,“给我带上。”
“好。”伸到面前的手白皙修长,喻白洲握上去,掌心沁冷,是鬼才会有的温度。
喻白洲的动作突然一顿。
夙钰看着喻白洲低垂着的头,眯起了一双眼,“怎么了?”
喻白洲扬起头看向夙钰,漂亮的面上拢了一抹凝重认真的样子,“你有没有在骗我?”
夙钰拢在长袖当中的手指微曲,“没有。”
他只是蓄谋已久。
喻白洲将金环推到了他的腕上,“别骗我。”
碧衣之下白皙手腕上的金环,生出了些许富贵模样,与夙钰殊色无双的矜贵倒是极为相衬。
手环被扣上的那一刻,灵力从喻白洲体内抽出一半,像是锁链一般将夙钰已经消散的魂魄锁进身体。
体内灵力的冲击让夙钰的脸色比刚刚还要白上几分,他将口中猩甜压下,就听见喻白洲立在原地问出声,“你还好吧?”
计划达成,夙钰摸着腕上金环,心情还算不错,“没事。”
喻白洲盯着夙钰脖子上多出来的专有印记,眸色一深。
夙钰察觉到他眼神,伸手摸了一把脖子,“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喻白洲看着夙钰,再次道:“你别看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夙钰当个宝似的摩挲着金环,抬眼看向喻白洲,“说。”
喻白洲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是他卑鄙在先。
喻白洲咬唇出声,“其实,戴上它,从今往后你我的命就连在一起了。”
夙钰挑眉,“我知道。”
那帮老东西手里的法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喻白洲继续道:“还有,你以后得跟着我。”
“没问题。”夙钰低头看着喻白洲怂兮兮的模样,将手放下,笑道:“这是傀儡印对吗?让我猜猜。我脖子上印着你的魂印?可以转嫁伤害,供你驱使?”
喻白洲抿着唇没说话。
“小骗子。”夙钰走近,笑道:“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喻白洲攥紧手,“你是鬼,鬼不可信。”
“我不会害你,魂印为证。”夙钰低头凑到喻白洲的耳朵边,“其实我更喜欢,把你的名字刻在上面,主人。”
“你胡说什么?”喻白洲一把将人推开,脸红的彻底,“我警告你,你……你别骗我。你若是骗我……我……”
夙钰听着身前一点气势都没有的警告声,轻笑出声,“我若骗你,你会怎么样?”
喻白洲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我我我……我自杀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夙钰迈步向前,用手指点在喻白洲的眉心,“谁教你的?”
喻白洲气鼓鼓的捂住额头,“叔教我的!”
夙钰眯起了一双眼睛:“他蠢你也蠢?”
“叔是好鬼!”喻白洲不服气,“你别诋毁他。”
喻白洲一把握住夙钰想要再戳他额头的手,“还有,我救了你,是你的主人,你竟然凶我!”
“那主人罚我?”夙钰盯着他的眼睛,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其实,主人要是想杀我很简单。”
喻白洲的手被夙钰拉着放着胸膛上,暧昧的笑道:“像刚刚那样,把刀插在这里,我不会反抗。”
喻白洲的手像是被烫了似的,猛地抽回来,红着脸低头,话都结巴了,“谁……谁要杀你!我才把你救回来!再死……我我可没东西救你了。”
夙钰走到他跟前,握着他的手臂,将他手臂上的烫伤治疗好,“那就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呆着,护好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我可不想做短命鬼。”
喻白洲将被撸起的袖子放下,将人一把推开与人拉开距离,“你放心,我还没有娶小姑娘,我不会死的。”
娶小姑娘????
夙钰眼睛倏然眯起,视线落在喻白洲白皙的脖子上,手指发痒。
喻白洲脖子突然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猛地抬起头,浑身上下汗毛竖起,“你你你……你刚刚在想什么?”
夙钰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环,明白过来后笑意渐深,“没想什么。”
“你胡说!你刚刚明明是对我起了杀心!”喻白洲冲到他面前,急红了眼,“呜呜呜我救了你,你转头就想害我!想咬断我脖子!”
“我没有,你看,你的魂印都没有发烫。”夙钰将人拉到跟前,指腹按在他发红的眼尾,轻笑出声,“我刚刚,不是想咬你,是想吻你。”
喻白洲看着他凑到脖子上的唇,红了一张脸,将他的头推开,“你无耻!流氓!你离我远点!”
喻白洲气呼呼的推开人,转身就朝着屋子里走。
夙钰直起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你走那么快,看得见吗?!”
喻白洲:“要你管!”
夙钰站在原地,轻笑了一声。
他将视线抽回再看向院墙外时,眸中的笑意不再,反而沁润着一股子的冷。
院墙外
鬼叔一把将偷窥的小六子拉了回来。
“叔……我看见了什么?他他他……竟然轻薄了我们家洲洲!”小六子气的脸都红了。
老鬼也没想到让喻白洲去帮自己迁坟,竟然会在乱葬岗内背错了鬼,背回来就算了还被坑的与人签了契。
活生生有种自己孩子被猪拱了的错觉。
老鬼想着刚刚看过来的森冷的眼神,眸子瞬间眯起。
他已在世百年之久,本不会畏惧寻常的鬼,可就是这么一个新鬼,却让他混身胆寒。
“稍安勿躁。”老鬼将手放在小六子的肩膀上,“这鬼缠上他两天,好在洲洲不傻,将金环给了他,这鬼就算图谋不轨,也杀不了洲洲。”
小六子急道:“那……万一是个色鬼……对洲洲图谋不轨。”
鬼叔一把捂住小六子的嘴,“乌鸦嘴。”
小六子拉开鬼叔的手,“我就怕再万一是觊觎洲洲身上阴气。叔!我们要想办法提醒洲洲。”
“这件事恐不简单,在我们没有查清楚之前,切勿打草惊蛇。”老鬼背着手看向天,“另外,耽误之急,其实是乱葬岗被放出来的另外一只鬼。”
“从昨夜起,红月当空,是有鬼化厉的征兆。若不除之招来祸端,引来白帝城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
喻白洲进了门,就体力不支的一头栽倒在了床上,等到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身子还是虚的厉害。
老师父当年病逝之前将手环给他的时候曾告诫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东西轻易送出去,因为一旦送出去,鬼会直接分走他身上半数的灵力。
本就不多的灵力,这下直接砍半,喻白洲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阴气已经开始外溢了。
叔以前说,新鬼都很难管教。
喻白洲也不知道收了夙钰这只新鬼在身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好在夙钰的脸,除了比正常人白了点,跟人没有区别,不会吓到他。
喻白洲正准备下床,脑子突然有一瞬间恍惚,他跌坐在床上捂着头,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画面中一人白衣,眼缚白布,手握长剑,从血海尸山之中走来。
血和杀戮让他精神愉悦。
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不要!
喻白洲溺水般的将自己的神思抽出,他挣扎着,浑身颤抖的伸出手将外溢出来的阴气给压了下去。
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了……
从他出生开始,每一次他虚弱或者受伤见血,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出来,要占据他的思想,让他会想要……杀人。
漆黑一片的视野里,喻白洲大口的喘着气无神的看着自己手,仿佛上面染满了鲜血。
没有人知道,他身体里,似乎住着一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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