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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眼睛的方式,出乎意料的简单。
日月为神灵行者所化,他的双眼正含在日月内部。
因此金乌玉兔受创坠落,才会导致作为核心的双目也牵连受损。
“在此处。”
神灵展开手掌,向她展示手中所托之物。
他的掌中,出现了两点光团,分别散发着淡淡金光,与皎洁银光。
金光之中,一只金乌昂首而立,胸前一枚金玉般的事物辉煌夺目。
银光之中,一只月兔恬静安眠,怀中同样抱有金玉。
“这是……”
“陨落之日,我便回收了我的双眼。”
只是契约仍未结束,他便没有自行复原双眼,而是让它仍然维持着世间的光亮与温暖。
尽管相较正常时刻仍然情况恶劣,但至少人们已然能够以此度日。
“金乌和月兔没有死吗?”
“他们为我身外化身,无所谓自身存亡。”
祓神因为当年与她定下的契约,所以迟迟没有复原双眼。
清禾伸手,轻轻触碰光团里的小生灵,玉兔温驯地蹭了蹭她的指尖,毛绒绒的一团,令人心都软化了。
而金乌看似高傲,却丝毫不避讳她的触碰。
少女唇边不自觉浮现笑容,神灵看起来却不甚满意。
“离我日久,它们却开始不明我心意。”
“嗯?”
“它们待你过于冷淡了。”
清禾哑然,初见这副态度原来还是冷淡么,那热切得是——
感知到本体想法,金乌当即昂首而鸣,跳到清禾肩头,不断蹭她的面颊,月兔也不睡觉了,跳到她怀中,拼命钻向更深处。
清禾吃不消这样的热情,无奈道:“其实本来也没有很冷淡。”
“他们是我的双目化身。”神灵平静陈述,“我的目光,自然应永远只投向你。”
清禾脸颊温度上升了一截,抿唇露出笑意。
进步了。
听到神灵镇定自若地说情话,单是这种羞耻程度,已经不能让她羞涩难安。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天上?”
“与你订婚的一日。”
清禾故意问:“如果我现在就要与你订婚,现在你就让它们回天上么?”
神灵望着她:“嗯。”
“这算威胁么?”少女挑眉,“就是你知道我是个善良又正义的人,比较看不惯那么多人受苦,所以在催婚?”
神灵稍作思索,随后坦然承认:“有部分确实。”
但清禾脸上的表情在得到确认后,反而变得担忧:“那你的眼睛……就又不能回来了么?”
便是祓神什么事情都不做,她都会满心期盼地与他结.合。
结果神灵不仅要做,还要因她做这么重要的事情。
“已经牺牲一万年了。”清禾握住神灵的手,“不用这样顾虑,遵循你本心就好。”
没有爱上神的时候,她希望神悲天悯人又善良。
但爱似乎会让人变得自私,所以清禾此时字句,皆发自真心。
祓神已不是天道,做事为情分,旁观为本分。所以她一点也不想为“天下苍生”伤害自己最爱的存在。
神灵望着她。
他的目光仍是虚朦的。
但清禾总能从中感到仿佛清风吹吻般的柔和。
“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与我结合,是你的心愿。”
神灵抬起手,轻点耳朵。
“我听到了。”
“我意思是,不要为了完成愿望,伤害到你,眼睛那么重要……”
“还有一点。”祓神淡而清冽道,“我为神灵。”
“神,无所不能。”
哪里有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道理?
可祓神偏就能一个萝卜两头切。
甚至不止两头切,他能四头切、八头切、花式切……
“那我现在,可以看见你复明么?”清禾谨慎问道。
“和我说话,以后不要用如此谨慎口吻。”神灵提出一点异议,“记得再任性一些。”
清禾:?
她还不够任性么?
有时清禾自己都忍不住反思,她是不是有点娇气自我到作精的程度。
祓神一本正经道:“以你的话说,神灵的自我价值实现,总要从妻子的微笑开始。”
清禾闻言微怔,随后哼道:“胡说什么,谁、谁是你妻子?”
“还没订婚,不许占我便宜!”
神灵遗憾:“是么,确实是我对凡人女子的观念考虑有些欠缺……那今晚订婚可以么?”
“?”
“明早赶制嫁衣,下午大婚,你觉得可以么?”
“你洞房喜欢白日,还是拥月入眠?”
清禾满头问号。
到最后一句,顿时咬牙道:“你的真实目的,只在于最后一句吧!”
可恶,明明是极尽清冷淡漠的外表,让人觉得连想要拥抱他,都是一种亵渎。
可在那次骨交之后,神灵便跟打开新世界大门似的。
同床而眠的危险进展暂时被制止——他倒是很尊重清禾想法,制止便再无冒犯。
却会盛情邀请清禾,今晚与他一起在棺椁中,感受入眠的清凉消。
呵呵。
笨蛋才会听他的话和他一起去小黑盒清凉消暑吧!
进那里最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她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骸骨的维护与保养日常,最后又渴又爽又委屈,毫无人格自尊可言。
神灵的尊重都是表象,只存在于外界。
床榻和棺椁中的她是没有自尊的。
——而此刻,他们还在床榻上呢。
她忽然醒悟。
那成婚必不能结得这么快啊。
“太快了。”清禾严肃道,“先把眼睛复原了再说。”
神灵从善如流。
“好了。”
祓神眨了眨眼睛。
那形状秀美的双眸,不再只是黑金睫羽掩盖的空濛,短短瞬息间,便陡然孕育金光,伴随着金乌玉兔守护的金玉消失,神灵那双犹如上好金玉的辉煌眼眸,陡然复明。
剔透又洞彻,凛冽又轻柔。
他又眨眨眼睛。
“你的愿望,完成了。”
清禾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喜色,她捧住神灵面庞,上下打量一番,眼里的怜爱欣喜软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神灵被她看得心脏有些微痒。
甚至陡然失了一拍。
——这种丧失万年却又陡然回归的事物,果然不可控。
所以,被这狼狈心脏裹挟的神灵,被迫垂首,轻咬少女唇瓣。
清禾:???
事情变得危险起来了。
说好的外面尊重她呢!
祓神是个缺乏水分的神灵,偏偏习惯不好,从不喝水,只喝她的水。
而且嗜好奇怪,老爱咬她。
少女被吸咬的很烦躁。
“唔……你……干什么啊,好烦!”好不容易清禾终于获得重新与空气亲密的权利,不满地盯着神灵,“就是因为你老这样,我才不喜欢和你接吻的。”
最开始,神灵还没有表现这方面癖好的时候,她很喜欢和神灵贴贴。
什么样的贴贴都可以。
但他喜欢咬,哪里都咬。
烦人!
祓神面色沉静,透彻的金眸含着淡淡无辜不解之意。
“我也不知为何,似是被裹挟了。”
清禾瞪他:“呵,谁能裹挟你?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咬我,不然不管哪里都不许你碰了。”
神灵垂下眼眸,显出十二分的清冷与淡淡的困惑。
“是这里。”
他如此认真严肃,让清禾也不由稍稍认真起来。
说得也许是正经事呢?
于是她问道:“哪里?”
黑发神灵自然牵起她的手,放在左胸前:“此处。”
“心脏果真神秘不可控。”
他看起来如此淡漠而清冷,却又轻声向她诉说。
“当你用那种眼神注视着我的眼睛时,我的眼睛想要闪避,可心脏却感到淡淡刺痛,所以……”
所以才想亲她么。
哼,看在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所以也想要弄痛你。”
神灵握着她手腕的力度稍稍加重,并没有弄痛她,只传达来一种,极其强烈,让人难以生出反抗之心的……缱绻之意。
他低声道:“哪里都想。”
轻而缓的四个字,透出神灵难以启齿的晦涩欲.求。
“可以么?”
清禾心脏被这三个字敲动。
几乎每个字从神灵优美唇瓣流出时,她的心脏都要微微颤抖一下,最后酥酥麻麻地缩成一团,展都展不开。
她立即转过身去,努力压制自己变得有些沉的呼吸,与怦怦心跳。
“可以么?”神灵轻声呓语,好听清冽的嗓音,根本就是在她耳畔响起。
她暂时没有开口回答。
于是耳垂变得湿漉漉的了。
接着是耳廓。
神灵细致地感知少女的耳朵,是不是当真存有什么缺陷,否则为什么会在他如此温柔诚恳地发出邀请后,还置若罔闻?
“嘶。”
耳朵被咬痛了。
神灵从不说谎。
所以——
他确确实实,想要将清禾全身每一处,都弄痛。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好像还会觉得疼痛。”神灵自言自语地分析。
而清禾则僵硬地侧躺,现在怎么做?
与神灵在识海中发生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现。
越克制,闪现地越快,脸颊也越烫,也越没办法,从这个分明属于她,却逐渐被神灵织就为爱巢的衾被中逃脱。
“红了。”
神灵在她耳畔轻声自语。
“你真的很娇弱。”
“明明已经是半仙了,为什么还会这么脆弱?看来订婚前,还需要引灵。”
清禾原本一开始只准备默默忍耐,只当没听见的。
可在神灵开始做点灵的准备工作时,她忽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连忙按住神灵准备抽出肋骨的手。
“不需要了!”她制止道,“半仙已经足够用了,我不会遇到危险的。”
“是么?”祓神偏偏头,此刻他处于能够将她完全笼罩压制的位置。
冰冰凉凉的发丝顺着他的肩膀尽数滑落。
爱巢的空间进一步缩小。
她的爱巢,就在神灵的长发之间。
祓神似乎有些不解:“那为什么,我一碰你,就要哭着说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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