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呆一天◎
斗术场上鸦雀无声。
只有段飞被殴打的闷响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几名侍从台下飞身上台, 迅速将二人拉开,看着地上被打的几近残废的段飞,他们竟无从下手!
为首的侍从洛泽看向顾苏阮, 她耳朵和嘴角处全是未干的血迹, 面色惨白, 那双眼里一丝情绪也没有。
平静到骇人。
洛泽打了寒颤,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 心中的恐惧也不断加大, 但却又在安慰自己。
没事的,纪何很快就回来了,瑜山绝不会任由顾苏阮为所为欲。
但也正是因为挑战赛绝对的规则, 他也不得不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
“此场比试, 顾苏阮胜!”
“顾苏阮由无牌升为金牌!”
振聋发聩的宣布声落地,场上依然静默一片, 所有人都跟失了声一样呆呆看着。
不敢相信段飞的落败,不敢相信体术打败了神术。
更不敢相信在未来,也许他们瞧不起的无牌者都可以通过体术将他们踩在脚下。
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会和段飞一样沦为受虐者。
突然之间, 他们的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是一种规则下的自我挣扎, 也是对瑜山,不,甚至是这个世界残酷规则的怀疑。
金牌被呈到苏阮跟前, 众人屏住了呼吸。
曾经顾苏阮当众弃了金牌, 现在又以这种极端的方式重获金牌。
她会什么表情?
得意、喜悦、还是嘲讽?
众人不禁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竟只有冷漠!
那双眼睛就像是冰冷的玻璃珠一般, 像是在看着所有人, 却又像什么也没看。
萧北皱了眉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苏阮,浑身上下无一丝人气,冷漠到了极致。
那金牌闪烁着令人觊觎的光芒,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苏阮拿了起来,他们以为她会仔细将其揣进衣襟当中,却见她懒散一握。
金牌便碎成了粉末,如垃圾一般吹散在了风中。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的回不过神来!
他们妄想都得不到的东西,顾苏阮竟然弃之如敝屐!
他们都以为她想要挑战段飞便是为了再次拿到金牌,以证明自己的一意孤行并不会成为下一个吕生。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告诉他们,顾苏阮的目的并非如此!
苏阮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走下了斗术台,脚刚落地,胳膊就被人给扶住了,她看向祁川,他的模样是那么的熟悉。
可此刻她却觉得极其陌生,甚至已经看不懂他的神情是何种意思。
她的视线一一落在,叶之雨、祝融、王仁孟轻等人的脸上。
……一无所获。
苏阮甩开了祁川的手,没有管他怔住的脸,“叶之雨。”
冰冷到极点的语调。
所有人都觉得苏阮古怪,可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之雨却没想那么多,在苏阮打斗的时候她的天赋就已经张开,只有她知道,顾苏阮伤的到底有多重。
叶之雨扶住苏阮的手要带人离开,祁川抓住了苏阮的肩头,“跟我走。”
苏阮感知到被阻拦,她回头去看,祁川眉心蹙起。
这是完全不属于苏阮的眼神。
她的唇轻启,在祝融等人惊骇的目光中,说了一个字。
祁川的面色一变。
再次回神,叶之雨已经带着苏阮走远了。
如果方才他们没听错的话,苏阮好像对祁川说了个。
——“滚。”
在最高的坐席之上。
隐没在众人之间的“叶非宇”俯视着看了眼苏阮离去的背影,将目光落在了被抬上担架的段飞身上,邪邪的笑了,“段飞被逐出瑜山倒是可惜,不如……”
为他所用好了。
“阿盛,你在想什么?”叶非穹道。
闻言叶非盛回过神,比试已结束许久,他的结界竟依然是张开的。
叶非盛收了结界,顿了顿,才对叶非穹缓缓笑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我和顾苏阮的差距似乎有点大呢。”
叶非穹道,“阿盛,我相信你会成为侍神。”
对上叶非穹的眼神,叶非盛沉默了,他成为侍神这点,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没得选。
只是现在,打败顾苏阮,让他找到了成为侍神的理由。
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变得不确定,反而让人想要为之拼搏、争夺!
……
……
苏阮在离开斗术场没多久。
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叶之雨拿出手绢帮苏阮擦拭她唇角的鲜血,脑海中边解构苏阮身体中的脉络。
几乎在苏阮身体的每一处脉络都有断层!
太多太多数不尽的断点。
就像是这具身体已经坏掉了一般,站在这里的顾苏阮不过就是个看似正常的壳子。
而这些脉络的终点,汇聚在苏阮后脖颈那一处,那里是所有脉络的中心。
叶之雨掀开苏阮的头发,那隐蔽的地方,一道一指长的口子正在慢慢撕裂着。
叶之雨将手放了上去,尽管这里不算隐蔽,但是对于苏阮来说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不及时修复,她随时都有死掉的危险!
叶之雨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她第一次修复如此杂且多的断点,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叶之雨咬紧牙关,几乎用尽所有的神力,她正在跟顾苏阮逐渐流逝的生命在赛跑。
绝不能慢下来!
苏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感觉身体似乎已经不是她的了,她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但却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她像是一个被掏空了情感的冷血机器一般,麻木不仁。
耳边叶之雨的呼唤一声又一声,她听的清楚却感受不到。
她的身体像是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寻找着怎么也见不到的出口。
那里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她如同孤魂野鬼一般,茫然四顾。
无家可归。
……
……
祁川和祝融等人追上来的时候,苏阮和叶之雨二人正要向地上栽去,祁川和祝融脸色微变,立马将二人抱住,带离了原地。
孟轻、王仁等人随后跟上。
在墙的拐角处,卓平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赶到的刘昀气喘吁吁道,“卓兄,你不是说要帮萧北问一下顾苏阮的情况吗?怎么去了这么久,她怎么样了?”
原本比试刚结束那会,卓平见萧北望眼欲穿的样子,就对他说要在场外等着顾苏阮出来,给萧北探探情况。
可是这一去就没影了。
卓平目光微顿,转头对刘昀道,“我想顾苏阮应该没什么事了,走吧,可别叫萧世子等急了。”
刘昀觉得疑惑,但转念一想萧北对他们二人前来也是默许的,还是早点告知他结果,免得萧北着急。
萧北在得知顾苏阮伤的并不重之后松了口气,但见走在前头要出斗术场的刘昀,还是将人一把拽了回来。
刘昀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咳咳咳,萧北你谋杀啊!”
“你陪我去看顾苏阮。”萧北说完威胁般补了句,“是你想去看,听见没!”
刘昀:“……”
他能拒绝吗?
卓平看着萧北拖着刘昀离开,缪晖犹豫了一瞬也跟了上去,他却没动。
见叶非穹跟叶非盛要走,卓平对叶非穹道,“太子。”
叶非穹转头,二人对视一眼,叶非穹扭头对叶非盛道,“阿盛你先走。”
叶非盛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更何况卓平是皇后胞弟卓越之子,与太子乃是表兄弟的关系,与他相比,少了诸君之争的利害关系,二人自然更亲密些。
他们的事也不是他能参与的。
叶非盛走后,叶非穹才问卓平何事。
卓平眯了眯眸子,对叶非穹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非穹了解卓平事前总爱故弄玄虚的性子,他笑了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倒称不上……”卓平悠悠说完,忽地笑道,“太子对治疗类神术师有何看法?”
“治疗类神术师?”叶非穹笑道,“几百年,世间都没有出现过了。记得当年西北狼族与龙族一站能赢,可多亏了治疗师的加持,也是那一战,打的龙族一蹶不振啊。”
“若是你以后也能拥有呢?”卓平笑容淡淡,但目光却是十足的吊人胃口。
叶非穹眸光闪烁,“卓平,你这是何意?”
“太子,我发现了一名治疗类神术师。”
叶非穹闻言先是震惊,接着便掩住眸子里呼之欲出的激动之色,淡淡道,“那难道不该将此事告知父皇?”
卓平笑道,“但我以为,告知太子和皇后才是上上策。”
叶非穹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确实,还是交由母后定夺才最为稳妥。”
毕竟母后才是卓家人的利益枢纽,而她和卓家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能顺利登上皇位。
……
……
苏阮是被冻醒的。
她一般都是被热醒,冻醒的属实稀奇。
以至于她看到自己身在半空中时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看到祁川的脸,她才安下心来。
有男主在,她肯定死不了。
祁川抱着她速度极快的飞掠着,贴着他的衣襟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脏正如鼓般跳动。
“……祁川,你带我去哪?”苏阮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树顶和屋宇,沙哑出声。
一开口,嘴里就是一嘴的血腥味,她忍了会,才没干呕出来。
祁川闻言,看向怀里的人,在确定苏阮真的醒了,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了些。
“治伤。”
“”苏阮皱眉道,“你带我出了瑜山?”
“嗯。”
苏阮:“……”
虽然打赢了段飞,但纪何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她这时候不能离开瑜山。
“我要回去。”苏阮刚说完,祁川刀子一般的眼神就飞了过来,他的语气没得商量,“休想。”
苏阮郁闷道,“我现在好歹也是伤患啊,祁川你怎么这么凶。”
祁川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默默提了速度。
看着祁川拒绝交流的冷峻侧脸,苏阮将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也罢,纪何回来应该还需两日,她就跟祁川在外头呆一天好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鼓励!放心放心,不会断更不会太监!
然后祝大家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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