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上了食物的标签◎
祁川的鼻尖抵在她的额头上, 眼睫之上是温热的呼吸。
视线里是祁川光.裸的胸膛,苏阮的眼皮跳了下。
晚上的时候没太看见,现在阳光洒进来, 才发现原来祁川脱了衣裳也挺有料的。
视线往上, 过了那两截锁骨, 就看了脖颈处的深色牙印。
那是她咬的。
苏阮脸颊有点烫, 反应过来一般伸手去推祁川, 掌心一触到祁川胸.口冰凉的皮肤, 她就僵住了,微微抬头,祁川也正在看着她, 他的眼中漾着点戏谑的笑, 就好像她那点窘迫都被他看透了一般。
苏阮觉得没面子,这样显得她很没见过世面。
“昨晚那是意外, 你就当没发生过。”苏阮红着脸,尽可能淡定的说完,正要从祁川的怀里抽.身,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祁川眼里的笑已经没了。
那冷冰冰的眼神看的她发憷。
祁川看了她半天都没说话, 苏阮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在这样审视的眼神中被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煎了个遍,就在她的心快要被烤熟了的时候。
祁川突然笑了,就像是陈述一个事实般波澜不惊道, “不打算负责?”
然后她的手指被拉到他脖子处的伤口上, 那眼神看着她,就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昨天她脑子是有点不清醒, 但是她没记错的话, 她就亲了他一下, 后面是他把她折腾来折腾去的吧?
她就咬了他一口,他还准备赖上她了?
要是这么算的话……
苏阮掀开被子,指着自己胸.口上星星点点的红,怒道,“你比我过分多了,竟然要我负责?”
“……”
被子被苏阮掀到了腰下,光景一览无余,祁川直勾勾的视线停在了某一处,眸色渐深。
苏阮看着祁川泛红的耳尖,大为震惊。
昨晚他的行为那么粗暴,半点没有害羞的矜持,事后咋还害羞起来了?
难道是昨晚太黑,她没看到?
算了这不是重点。
苏阮赶紧伸手捂住祁川的眼睛,“不准看!”
掌下的睫毛跟小刷子似得刮的她手心泛痒,祁川却低低笑出声,他把她的手给摘了下来,但他却依然不顾阻拦地盯着她身上的痕迹,欣赏着她泛红的脸颊。
这眼神让人羞耻又无处遁形,但偏偏她挣不脱他的桎梏。
“确实过分。”
祁川承认了自己的行为,苏阮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就被他揽腰抱紧了,他的呼吸埋进她的颈窝,唇贴着她的耳朵,哑声道,“那我负责。”
鲜少的温柔语气属实有些蛊惑人心,苏阮差一秒就被迷惑了心智。
她才不要成为后宫中的一员,呆在这性冷淡的王宫里面。
说不定她都活不到那一天,就挡刀死了。
“我不要你负责!”苏阮挣扎起来,也不知碰了哪里,抱着她的祁川就颤了一下,耳畔的呼吸陡然重了,压在她腰间的手也紧了紧。
她僵住身子不敢动了,经过了昨晚,她很清楚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于是弱弱道,“祁川你冷静点……”
“……好。”
祁川哑声应着,倒是没做什么,可那手却顺着她的长发一遍遍的抚.摸至腰线.
对于苏阮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可也许是太累了,在这样的折磨下,她竟然趴在祁川的怀里睡了过去。
祁川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太清楚,醒来的时候她换上了侍女送过来的襦裙,这百年来她也偷偷换过女装,所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并不觉得突兀,只是祁川挑衣裳的眼光似乎好了很多。
记得以前她挂名蹭了个功劳,祁川问她想要什么奖赏,她说要一堆漂亮衣裳,说完就后悔了,觉得祁川肯定会给她一堆寡的不行的男装。
没想到,最后送来的是女装,只是那些裙子都颜色太淡、太素,领子也很高,看起来一点都不仙。
都统统给她压了箱底。
当时她没想太多,现在想来,可能那个时候祁川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这件裙子的衣襟还是叠的很高,她觉得这和穿男装也没什么区别,男装走路还方便些呢。
想了想,苏阮还是换回了男装,去和云戟商量出宫的事情。
闯进了云戟的屋子,云戟看到她时的表情却有些慌张,他拢住自己的袖子,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在掩饰什么。
“小主子,我感冒了。”云戟木着脸作出解释。
苏阮想要拉他一起逃走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嗓子里,怎么能让一个病患陪她舟车劳顿呢。
可是现在正是祁川松懈的时候,如果她现在不走,啥时候能走。
苏阮无不焦虑地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之前的那个结界漏洞处,如果她用体术确实可以打碎这个结界,但是结界碎裂一定会引来很多人。
“用精神力啊。”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懒懒的声音。
“谁?!”苏阮警惕地看向四周,周围却是空无一人。
那声音似乎很惊讶,“你能听到我说话了?!”
几番交流之后,嬴湛很失望,苏阮没有记起他来。
他和苏阮断联已经一百年了,每天坚持自言自语企图唤醒二者之间的意识链接都无果,没想到今天她突然听到他说话,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定哪天她就能记起他来了。
只不过,可能由于苏阮身体的缘故,他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不可控的陷入沉睡,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只能说明,苏阮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
“你不是说你能帮我吗?”
苏阮的声音打断了嬴湛的思索,他笑道,“你按照我的法子试着打开结界。”
脑海中嬴湛一点点教着,苏阮贴在结界上的手掌下波纹渐起,很快结界就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这么简单?!”
苏阮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难以置信,嬴湛懒得解释了,苏阮想不起来,他解释也没用。
苏阮将手摸进了胸襟,里面有两张银票,应该足够她回到西北狼族,她低头摸了下腰间。
镜子没忘。
这下她心算是定了下来。
苏阮出了结界就一路向西飞掠而去,要去西北狼族必定会经过血族,以她的体术打败那些血族不成问题,可是她的运气真是衰到家了。
血族之王路易斯正好在这天来巡逻边境,她刚踹飞两个血族边境士兵,就被路易斯给逮住了。
史书上记载,血族是一群死而复生的天赋者,畏光、怕火、食物是人血,且无法繁衍后代。
苏阮对这种类似于僵尸的存在是有些怕的,本来她只想偷偷从那两个血族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可谁知道他们的鼻息那么灵通,闻到她身上的肉香味,就朝她扑了过来。
血族和其他二族之间有合规的血液供给交易,但其中有一条,若是其他二族人没有通行令牌路过血族,一路按照食物处理。
可想而知,当那两个血族士兵看到她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阴森且苍白的脸吓的苏阮当即给人踹飞。
苏阮的后领被路易斯提着,这个吸血鬼仿佛有种压制别人的力量,她一动也不能动。
路易斯的眼睛是蔚蓝色,皮肤很白,脸部的轮廓如同雕塑一般立体,他的唇殷红,唇角微微上翘,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便让人觉得他是笑着的。
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黑暗潮湿的阴冷死气太过骇人,让苏阮在此刻根本无暇欣赏这个金色头发的西方美男。
她只觉得恐怖。
“奇怪。”路易斯将高挺的鼻梁凑近苏阮的颈侧嗅了嗅,蔚蓝色的眸子里流转着光芒,“你的味道很熟悉。”
“食物的味道,当然熟悉。”苏阮真是佩服自己,生死当前,竟然还能开玩笑。
路易斯像是被逗笑了,露出一口跟肤色一致的大白牙,苏阮能隐隐看到几颗尖利的獠牙,忍不住瑟瑟发抖。
“尝一下就知道了。”
路易斯舔了舔獠牙,苏阮想抬手捂住脖子,却根本动不了,她只能祈求同情道,“我得了一种流血就会死的病,你咬我我会死的……”
“作为食物,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判吗?”
“……”
路易斯欣赏着苏阮五彩斑斓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他决定不告诉苏阮血族的口腔黏液有加快伤口愈合的能力。
后脖颈处被尖牙刺破,苏阮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记忆在脑子里乱搅,这种感觉让她想呕吐。
她也真的吐了。
事实上路易斯的牙齿只没入了一点点,他没想到这个龙族少女如此脆弱,如果她单单是昏倒,他绝不会放过她。
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衣裳上被呕吐物给粘上。
所以他收了自己的牙齿,而苏阮脖颈一侧的两个不算太深的牙孔,竟然没有立刻愈合,而是少量地渗着血。
就像是和一股力量做着对抗。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她确实得了一种无法愈合伤口的怪病。
路易斯用指尖抹了一滴鲜血放入口中,他的瞳孔有红色一闪而逝。
已经很少有鲜血能让他失控了。
这样的血液就好像跟着他的口味量身打造的一般。
只可惜,少女得的怪病注定不能让她成为长期的血袋。
这是一次性的美餐。
“现在吃了有些可惜。”
这样的美味该是放在宫殿吊灯之下的餐桌上,摆上烛光,和诸位伯爵一同享用。
而不是身着满是污秽的衣裳,如同野兽一般拆吞入腹。
路易斯本就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愿意花时间去等上一段时间。
他看着苏阮脖颈处已经逐渐愈合的小孔,舔了舔自己的獠牙,品尝着牙齿上残留的美味。
眼中的红色若隐若现。
……
……
苏阮本以为自己这次要么是死了,要么变成血族的同类,却没想到路易斯竟然好吃好喝的给她供着。
她睡在久违的席梦思床上,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了现代。
屋内的装潢是欧洲中世纪的古典风格,桌子上摆放着羽毛笔和玻璃花瓶。
她最喜欢的是屋子里能照遍全身的大镜子,尽管祁川寝宫里的铜镜也很清晰,但照着却有些泛黄,而电镀银镜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除此之外,血族女子的衣裳都是法式长裙,而且她们并不像其他二族那般保守,在这里可以尽情的穿短袖。
不过血族本身就感觉不到冷暖,只能感觉得到疼痛,所以穿着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出于礼节和装饰。
在这样热的天气里,苏阮是想穿短袖的,可一出屋子,那些吸血鬼看向她的眼神就跟看食物似的,她为了自己的小命,只好穿上了长袖的花边裙。
在血族皇宫,她呆的这几天已经摸清了宫内的每一个角落,她尝试过逃走,但每一次都能被路易斯给准确的抓回来。
后来问了侍女才知道,食物出逃会残留下气味,路易斯可以根据她留下的味道来追踪她。
苏阮看着日渐丰盛的三餐,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路易斯不吃她,又不放她走,在吃穿用度上也没亏待她。
实在太诡异了。
直到某一天路易斯对外发出了请帖,苏阮偷看请帖的内容才知道,原来路易斯想和他的大臣们一起吃她。
帖子的大意,大概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是一场亲王的恩典。
苏阮麻了,想着自己反正都要死了,直接头铁地去臭骂了路易斯一顿。
路易斯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对她知道要被吃的结果很是惋惜,“食物的心情很糟糕的话,味道也会受到影响。”
“……”
原来对她优待不止是为了养肥她,还为了让她保持良好的心情,以便快乐的死去,保证血液的鲜美?
可是她现在逃又逃不掉,难道就这样成为一个待宰的羔羊吗?
苏阮决定寻找突破口,只要路易斯放弃吃她,或者推迟吃她,那么她就有机会活。
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方法只有祁川,所以她将祁川这尊大佛搬了出来。
然而路易斯却丝毫不惧,“你没有通行令牌进入血族境内,合法地被打上了食物的标签,就算你和齐王真的交情匪浅,你还是食物。”
无语,大无语!
这什么狗屁条约。
苏阮没办法,只好另寻他法。
血族的作息是日夜颠倒的,为此,她不惜扭转自己的生物钟,也要在路易斯身上找到突破口。
路易斯倒是不在意身后多一个跟屁虫。
啊,怎么能说是屁虫呢。
食物的味道是很香的,闻着心情会变好。
又一天夜里,苏阮看着路易斯办公,她突然注意到,每天路易斯睡前都会打开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册子,看一小会,再洗漱入睡。
那小册子的金属外壳上满是铜锈,能看出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里面是羊皮卷。
路易斯翻阅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怕里面的羊皮卷遭到磨损。
苏阮实在好奇,这神秘的小册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能让路易斯看的如此着迷。
所以她这几日在路易斯打开小册子的时候,就悄悄地往他后面凑,但每次她一有行动,路易斯就会换个方向,或者用头挡住她的视线。
……她当然不会以为路易斯此番行为是无意的。
就这样斗智斗勇了大概一个星期。
苏阮终于瞄到了一眼牛皮卷上的内容。
那一眼让她很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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