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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她与容珩在崖底下的一……

    听闻红卿与容珩一同坠下断崖的消息, 东方琰正在与楚王商议着要事。

    楚王看了眼东方琰,见他脸上怔愣了下,才缓缓转向跪在地上的杀手头领。这些杀手皆是东方琰自己豢养的暗卫打扮的。

    东方琰缓缓滑动拇指上的扳指, 面无表情的脸起了些许波澜。他剑眉蹙动,仿佛不相信似的,“你是说朕那位宫女也在?”

    “是, 的确是陛下身边的那名宫女,而且她武功高强, 杀了我们很多人, 在容大人跳崖之后, 亦随他跳下。”说到红卿时, 那名暗卫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恨意。

    “那断崖有多深?”东方琰平静地问道。

    “深不见底。掉下去只怕尸骨无存。”暗卫回。

    “什么叫尸骨无存?” 天色渐暗, 东方琰映在暗影中的脸显得有些冷峻严厉,“没有尸首, 如何能证明人已死?”说到死字时,他抿紧了下唇, 然后声音冷厉:“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王闻言冷艳清贵的面庞不由露出一丝讶色, 没等他说话, 东方琰却突然站起身,他走到挂着弓箭的地方, 负手而立,凝看着面前的弓箭, 目光透着一丝纠结。

    待回过身,眼底却换上无情狠戾之色,他沉声道:“不,朕只要尸体。立刻封锁整座鹤山, 不论如何,朕要你们把那两具尸体抬来见朕。”

    楚王闻言内心这才松了口气。

    那暗卫领命而去。

    东方琰坐回椅子上,他突然感到很疲惫,他并不管楚王此刻看他的神色,只是无力的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那女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他强行拂了出去。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这般告诉自己。

    *

    红卿是夜里醒来的,睁开眼时,顿时所有的痛感都集中在某一处神经,疼得她黛眉深深蹙起,缓 了片刻,她才动了动手指,很好,还能动。

    能够活着她并不意外。

    目光所及,是幽邃广袤的天空,上面挂着一轮残月以及零散几点星子。

    体内空荡荡的,一身的内力已经散尽,红卿不由闭上眼,无声苦笑。

    红卿一直不认为自己会为容珩而死,可是当危险来临之时,她竟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跟着他跳了下来。

    为替自己与容珩谋得一线生机,她不得不触发体内禁法,而就在坠地那一刻,她体内所有的能力都将发挥到极致,从而形成保护罩,令人与实地之间有缓冲,而不会疾速坠地,但使用禁法的后果只有一个,她会消耗体内所有的内力,从此再无法复原。

    没了内力,这对于一个绝顶高手而言,已经如同一个废人,有的人或许宁愿死也不会使用禁法。

    这时,鼻中飘来一阵烤肉的香味,红卿不由侧了侧脸,便看到了坐在火堆旁,正烤着鸡的容珩,火烧得旺,火光映出他苍白憔悴的脸,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大概是太过于专注,他没听到红卿发出的动静。

    红卿仅早上吃了一顿,又经过一番苦战和使用禁法,这会儿闻到香喷喷的烤肉香气,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虽然因为没了内力而感到沮丧,但东西还是要吃的,她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到烤鸡底下那部分都快烤焦了,顿时心疼万分,连忙开口催促道:“容珩,鸡,快翻一翻。”

    就在她刚说完的那一刹那,“啪”一声,木棍被烧断,烤鸡掉进火堆中,火星四溅,如果红卿不是行动不便,只怕会一个飞身冲过去拿起烤鸡,幸好容珩反应迅速,立刻拿起一旁干净的木棍将烤鸡叉了起来。

    红卿这才松了口气。

    容珩将烤鸡放到干净的叶片上,目光才落在她身上,语气平淡:“你醒了?”

    红卿感觉他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着复杂之色,但等她一眨眼,他目光又变得平静如水。

    许是错觉吧。没了内力之后,红卿觉得自己的视力也下降不少。

    “嗯。”红卿平静地回了句,红卿本来浑身疲惫无力,但一看到有烤鸡吃,瞬间来了气力,她忍着疼痛,坐起身。

    “你感觉怎样?”

    红卿看到容珩忽然动了动身子,然而又犹豫地顿住。

    听到他的话,红卿想到自己内力尽无,脸不由垮了垮,却摇了摇头,扯出一苦笑,“没事。”

    来到火堆旁坐下,容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拿起烤鸡撕下一烤得刚刚好又没沾到灰的鸡腿递给她,自己却慢条斯理的吃起烤焦了的那部分。

    红卿看到了并未说什么,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那焦香流油的鸡腿,她饿狠了,加上没了内力的沮丧,便发泄似的猛地啃上一口,顾不得吃相优不优雅,她三两下就将鸡腿啃得只剩下骨头架,一看容珩,人家吃得优雅啊,手上的肉还没吃到一半。

    看着她 眼巴巴的目光,容珩不由微微失笑,直接劈下干净的那一边,递给她。

    红卿也不客气,接过继续啃,但这会儿没那么饿了,吃速便慢了下来,也有心思打量起容珩来,

    他腹部的伤口已经止了血,想必已经自己处理了一番,红卿斯斯文文的撕下一块肉,一边问:“你伤口没事吧?”说完将肉送进嘴里,肉香在口腔弥漫,这让她沮丧的心情渐渐转好。

    闻言容珩停下动作,他看了她一眼,“没事,已经处理过了,倒是你,你的内力……”

    红卿笑了笑,没说话,低头继续慢慢的吃鸡肉,目光则落在恣肆跳动的火焰上,有些发怔,容珩肯定知道了她没有内力的事,但她并不想与他讨论此事。

    见她不愿意回答,容珩只是轻叹一声,便不再多问。

    气氛变得安静,只有木柴被火烤烧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红卿梳理了整件事,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一个重点,那就是容珩断不可能牺牲自己,好让她逃生。他定是事先探知到崖下的情形,才会选择跳下去。

    当随着他跳崖时,红卿看到了崖间的一些情况,崖间有凹洞,还有一些粗大的藤条,如果事先知晓这些情况,一个人便有可能求生,但要两个人一起活便很难,而且还是在一个没了内力,受了重伤,一个又完全不知晓崖间情形的情况下。

    容珩其实完全可以一个人求生,而不理会她。但不知晓处于什么原因,拼到最后容珩都没有放开她。最终迫不得已她选择了用禁法激发潜能。

    这次可以说是自己险些害了他,又害了自己没了一身内力,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

    但红卿始终没想明白,容珩为何坚持到最后都没放开自己,那完全不像他狠辣无情的做事风格,难道是良心发现?毕竟,她是为了他才跳的崖。

    不只是红卿没想透这个问题,连容珩自己也不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一切尘埃落定,两人还活下来之后,容珩躺在实地上,那股不真切之感渐渐离自己远去,所有的理智全部回归到体内,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竟心软到产生若不能与她一起活,便一起赴死的可笑念头,

    这对一向机关算尽的他而言,着实不可思议。

    更往前,他竟然在明知她倒的那杯酒下有药的情况下,还选择喝下那酒,仅仅是为了不让她为难。

    这可还是他?

    他不禁升起一丝担忧,总有一日他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失去从容把控一切的能力,他应该趁一切还未完全失控之前,立即砍断这苗头。这般想着,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阴暗残忍的声音:杀了这个女人。

    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的荒唐念头。

    他想到红卿奋不顾身的情意,想到她散尽的内力,内心的暴戾瞬间敛去,渐渐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容珩无声苦笑,想不到, 一向果断干脆的自己竟也有如此纠结为难的时刻。

    容珩想,如果自己不想哪天糊里糊涂丢掉性命的话,自己最好离她远一点。打定主意之后,容珩便没有再主动亲近她,也没有像以往那般,笑脸迎人,故意用温柔深情的目光看她。

    红卿其实也发现了容珩的改变,自她醒来之后,他神色便出奇的平淡,没有像以往那般对她露出温和亲近的笑容,而是给人一股若即若离的感觉。

    红卿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容珩。

    虽是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但红卿没怎么在意。

    红卿将手中的半只鸡啃完之后,将骨架扔进火堆里,看了容珩一眼,容珩已经吃完了,此刻正背靠着山石,双手交叉闭眼假寐,他的半边脸笼于暗影之中,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

    他的伤势比她重得多,坠崖过程,两人触到对方后,他便一直

    护着她,替她挡了不少尖锐的石头。

    红卿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借着火光打量了周围环境,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广袤的松林,其中间杂了云杉,槭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而他们在一片乱石堆中,位置看起来很隐秘。

    松涛阵阵,野兽怪鸟的嚎叫传过来,周围便显得阴森森的,如同一座鬼域。红卿想如果有大虫或着熊跑出来和她们抢夺地盘,没了内力的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又或者东方琰的人追过来该怎么办,思及此,红卿不由有些担心,便看向容珩,犹豫过后问:“容珩,你内力恢复了么?”

    容珩没有睁眼,只是低声回:“嗯。”

    红卿闻言内心顿时无比安定下来,见他又似乎不打算理自己,便没有再主动寻找话题,而是躺回到柔软的干草上,背对着容珩而卧。

    她使用禁法之后,因为消耗太大,便昏迷了过去。红卿也不知晓容珩怎么把她搬到了这里,这也不是值得关注的问题。

    她闭上眼睛,却毫无困意,体内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极其不适应,甚至很没安全感,加上如今正值寒冬,林子又十分阴寒潮湿,她只觉得很冷,有火堆也无法御寒,她完全睡不着,却又不知做什么,便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她心想,东方琰肯定要找到她们的尸首才会放心,所以定会将整座山崖搜寻个遍,也许还会封山,让他们插翅难逃。

    可恶的男人。红卿不由在心里诅咒起东方琰,怎么恶毒怎么来,若不是他利用自己让容珩喝下那杯酒,或许她就不会赶去找容珩,就不会没了一身内力。

    可若是容珩有个好歹,她也拿不到解药,总不能靠着扶桑给自己制作解药吧?那男人的话十句不知有几句是真,红卿信不过他,她最终还是要看着容珩安全,她才能放心。

    如果她是真救了容珩一命,她还能厚着脸皮让容珩给她解药,可如今知晓就算没她,他自己也能活下来后,红卿就没脸问了,而 且她如今还没了内力,只能依靠容珩,念及此,红卿不由感到浓浓的惆怅与沮丧。

    就算她活着出山,皇宫也回不去的,难道她只是拐了个大弯最终还是又回到原点?红卿内心无比排斥这个结果,可是心中产生一股无法对抗命运的无力感,这让她觉得很累。

    平凡人的生活为何对她而言,就如此难得,这样想着,红卿不觉叹了口气。

    “怎么,睡不着?”

    容珩听闻红卿的叹气声,清冷深邃的眼眸并无任何情绪浮动。

    红卿睁开眼,看着不远处一团树影,发了会儿怔,风吹动林木,发出沙沙声响,红卿胡乱应了句:“嗯,有点冷。”

    背后的人沉默了片刻,才回:“你过来我这里。”

    语气很冷淡,感受不到他平日里的温柔体贴,像是权衡利弊之后做的无奈话语。

    红卿知晓他的意思,有人为自己抵御寒冷,她不会傻到拒绝,况且她若是受冻生病,对他们来说只会雪上加霜,因此她干脆爬起,起身坐到他身旁,然后没有一丝一毫忸怩的依偎向他。

    当那具柔软熟悉的娇躯贴上来,容珩身子不由微微僵硬了下,他尽量让自己渐渐放松,才若无其事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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