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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有红包(修)   不能活,便一起死。(后……

    温泉行宫虽然没有皇宫气派, 但楼台富丽,殿阁峥嵘,也是穷奢极侈, 据说是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而成。

    这一趟扶桑并未跟来,红卿不知晓原因,但她并不在意, 他不来才好,来了闹得她心烦。

    元阳公主和燕良玉也跟了过来, 方才红卿与两人打了个照面, 大概是扶桑没来, 元阳公主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见到她也没有言语挑衅, 而燕良玉大概是觉得婚事将定,整个人神采奕奕, 散发着明艳动人的气息。

    那女人一如既往的对她抱着敌视的态度,红卿不以为意。

    红卿分到的是单独的房间, 房间宽敞整洁,里面烧着地龙, 温暖如春, 红卿十分满意,这一夜东方琰并未召见她, 她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次日,东方琰等人便忙着祭祀先祖的事情了, 祭祀是十分庄重严肃的事,红卿什么礼仪都不懂,东方琰自然不会让她跟去。

    东方琰带着一众皇室子弟,后宫嫔妃, 文武官员去了往泰安畤,行宫便冷清起来,红卿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百无聊赖,便在行宫游赏起来。

    待东方琰等人归来,已是入夜,红卿在自己的屋中等了许久,不见东方琰传召,他大概很忙,红卿也不去打扰他,便安然睡下了。

    一直到了冬狩那日,红卿才终于见到东方琰。

    鹤山下安了很多营帐,旌旗猎猎,甲胄森寒。

    狩猎开始之前,红卿被叫到了东方琰的帐篷中。

    红卿甫一进去,便见到了容珩,

    狩猎将开始,他已换了一身利落装扮,长发全束起戴玉冠,身上着白色箭袖翻领华袍,戴银色皮质护腕,扣金銙银蹀躞带,端坐在椅子上,脸上依旧含着微笑。

    帐篷中他和东方琰两人,宫人们都守在了外头,天很寒冷,但帐篷内烧了铜盆炭火,十分温暖。

    容珩并未看她,依旧与东方琰有说有 笑,红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向东方琰。

    东方琰慵懒闲适的靠在榻上,发笼金冠,穿着织金华袍,腰系九环带,端得天子威仪。

    一眼且见红卿,他唇角微勾,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卿儿,过来朕这。”

    红卿听闻太阳穴一紧,而后肌肤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么久以来,东方琰还是第一次叫她卿儿,而且叫得太过于肉麻,这男人果然还是适合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若天天来这一出,她可吃不消。

    红卿当然不会以为他在亲近自己,他不过是故意在容珩面前说的,想要激他。

    他难道真以为容珩会吃他的醋?那他太小看容珩了。也不知为何,这皇帝天天和自己的臣子过不去。

    红卿心中虽是不情愿被他利用,但是却没办法拒绝,只能无奈地走上前,还要伪装顺从地露出文文静静的笑容。

    东方琰旁若无人地将红卿拽到自己的怀中,而后拿过身旁的酒,自己喝了半杯,将剩下的半杯递到红卿唇边,声音难得温柔下来,“乖,喝下。”

    喝你……红卿内心还没骂完就被他灌了进去,红卿险些呛咳,好歹忍住了,白皙的脸浮起两片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被酒冲的。

    这男人果然不知晓温柔是何物,酒是烈酒,烧得红卿心头火辣辣的,加上气急,那火气便蹭蹭直往头上冒,她微握拳头,努力控制着捶他的冲动。

    东方琰仿佛没有察觉红卿的抗拒,就算察觉到,他多半也是不在意的,他仍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视线却落在容珩的身上。

    容珩端起酒,眼眸微垂,长睫掩住眸色,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绪,但他那宁静淡然的姿态,让人觉得,周围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

    东方琰意味不明地笑着:“玉郎,朕要再次感谢你的割爱,卿儿她真乃世间难得的尤物,朕都快陷入她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

    容珩放下酒杯,微抬眸,但笑不语。

    红卿觉得容珩不回话是对的。

    东方琰明显是在下他面子。

    回了大家都得尴尬。

    东方琰唇贴在红卿莹润光滑的颈项间,轻吻着,红卿感觉脖子传来痒意,不由往旁躲去,却被他那大掌禁锢住,只能任由他轻薄,红卿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什么人间尤物,沉醉温柔乡,一派胡言,红卿面无表情地任由他做戏。

    “卿儿,你和玉郎相识一场,朕却未让你们好好道别,这会儿只有我们三人在,你去给玉郎敬杯酒,谢他过去那段日子对你的照拂吧。”东方琰说着轻捏了捏她的脸,暧昧道:“若是你不能够让玉郎尽兴,看朕今夜不罚你。”

    这君臣两人暗地里针锋相对,红卿夹在其中,不由暗暗叫苦。

    乖巧地接过东方琰递来的酒壶,红卿压下心头百般的不情愿,起身走到容珩身旁,稳了稳心神,红卿抬起纤腕将酒倾注在几上的酒杯中。

    端起酒,红卿恭敬呈上,遵照东方琰的嘱咐说道:“多谢容大人之前对奴婢的照拂。”

    容珩目光落在那杯酒上,眉间微不可察的蹙动了下。

    红卿举了片刻,见容珩未接,内心不由有些烦躁,又有些奇怪,红卿不认为容珩会刻意在东方琰面前为难她,便再次开口:“大人。请饮了这杯酒。”

    容珩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轻叹了声,最终还是接下那杯酒,将酒一饮而尽。

    红卿一心完成任务,看着他喝完了酒,红卿微微松了口气,掉头而去,也因此并未看到容珩脸上暗藏的无奈神色。

    *

    嘹亮的号角声蓦然响彻云霄。

    红卿从东方琰的营帐中出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这会儿正在榻上小憩,忽被号角声惊醒,听到外头如雷鸣般的马啼声以及众人激烈的欢呼声,红卿情绪被感染,睡意全无,她起身掀开营帐门的厚帘。

    寒风夹杂着马匹的腥臊气扑面而来,红卿不觉皱了下眉,然后又被那震撼人心的盛烈场面激得热血沸腾,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骑上马,悬上羽箭,跟随着猎手们涌进山林之中,尽情围猎。

    红卿知晓东方琰此刻也进了山,不会传唤他,便径自往山林中去,待在营帐中实在闷极了。

    如今虽是冬季,但这山林中大多是苍松翠柏,因此入眼仍是一片浓绿,进去时但见林木幽深,时有獐狍雉兔,麋鹿獾狼等走兽显露踪迹。

    红卿没有深入,只在入口处闲逛,却没想看到再次遇到燕良玉以及元阳公主,两人骑在马上悠闲的逛着,两人没看到红卿,红卿忙闪身到一棵大树下,待两人走远之后,才走出来,不愿意与两人正面冲突,红卿暗道一声晦气,转身回了营帐。

    回到营帐,红卿正准备进去,却不经意瞥见一道黑影闪进了东方琰的帐篷之中,帐篷门口有几名侍卫把守着。

    红卿眸中掠过疑惑之色,东方琰不是进山了?红卿本不欲理会,但杀手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她稍作犹豫,趁人不注意转到东方琰的帐篷背面,确定四下无人注意到自己后,红卿才竖耳细听,她听力极其的敏锐,因此能够听到帐中人说话的声音。

    “人怎么会不见?你确定他内力尽消?”

    是东方琰的声音,隐隐透着戾气。

    红卿怔了下,而后心中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

    她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陛下不是亲眼看到他喝下了那杯酒?药两个时辰后起效,如今已到两个时辰,断不会出错。”

    若是红卿没听错,这声音竟是楚王的。

    红卿心不禁狂跳起来,脑中也轰隆隆的,东方琰在密谋着什么,答案已显而易见。

    东方琰要借这次冬狩活动杀了容珩。

    红卿其实并不感到意外,容珩权倾朝野,已经威胁到皇权。

    而她此时也明白过来,为何东方琰方才在营帐中会故意对她做出那一番举动,他想刺激容 珩,干扰容珩的判断力,让容珩放松警惕。

    让红卿懊悔的是,那杯酒竟是她亲手递给容珩,看着他喝下的,她竟然成了东方琰的帮凶。

    红卿并不想容珩死,而且容珩死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身上还有毒药未解,她与容珩是一损俱损,她脸上笼着一层阴霾,转身再次往山林而去。

    一路上她努力压制心头的不安,

    维持着镇定,只有镇定,才能找寻出线索,红卿在暗阁苦训多年,出来后一直为容珩办事,她对周遭事物有着超常的敏锐。

    因此,她没有费很大的劲儿便找到了遭到围困的容珩,只不过她来迟了一步,东方琰的人比她更快找到容珩。

    这大概是红卿唯一一次见到容珩如此狼狈的模样,他没了内力,自然不敌东方琰派来的绝顶高手,一袭整齐修洁的锦袍染了鲜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就在红卿怔愣片刻,容珩猝不及防,腹部竟中了一剑,鲜血顺着刀身汩汩流下,容珩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那杀手以为容珩无力再战,不由放松警惕,正欲拔剑,寒芒一闪而过,脖子上瞬间鲜血飞溅,瞪大双眸。

    容珩面上敛去了面对世人特有的温润平和,阴恻恻的目光紧攫着眼前面露不可思议的杀手,唇边勾起一抹邪气嘲讽的笑容:“蠢货,你太得意忘形了。”

    那杀手瞪圆的双眸中有着恐惧,懊悔,却因为被割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最终他轰然栽倒地上,死不瞑目。

    容珩捂着腹部踉跄后退两步,靠在背后的山石上,他不紧不慢,淡定自若地伸手点了身上几处穴位,便止住了喷涌而出的鲜血,他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后看了眼。

    再抬眸看众人时,眼底又是一派温润闲雅,失去颜色的嘴唇勾起轻浅的弧度:“你们太弱了,不如一起上。”

    见同伴被容珩一剑割喉,众人心中已是大怒,又被他挑衅一番,内心不由升起浓烈的杀机,红卿看着头疼不已,他都伤成这般模样,竟还如此冲动地挑衅刺激这些人,是嫌命活得不够长?

    红卿被他气得没办法视而不见,却忘了容珩从来不会冲动行事,她一个飞身直接冲进包围之中,来到容珩身边。

    看到红卿,容珩眼底掠过微讶之色,随即又恢复平静。

    红卿顾不得检查他的伤口,只挡在容珩面前,“大人,你没事吧?”她关切的问,问时并未看向他,只看着眼前众杀手,目光如兽般冰冷无情。

    “无碍。”容珩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清淡:“你怎么来了?”

    听闻他无奈的叹息,红卿感觉他似乎不愿自己到来,这瞬间激起红卿心中怒火,不由呛他一句:“来看你死没死!”

    容珩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没有再回话,一是不知怎么回她的话,而是他要保留力气。

    不等红卿多作反应,那些杀手如巨浪般朝红卿汹涌地扑过来,红卿目光 一厉,迅速捡起地上的剑,加入战局。

    红卿许久没动过手,内心蠢蠢欲动,在一杀手往自己斫来之时,红卿出手比他更加迅猛,一刀砍下他的头颅,鲜血飞溅在她脸上,她伸舌舔去嘴角的血液,唇角微勾了下。

    那诡艳妖娆的姿态以及狠辣残暴的手段令得众名杀手心惊了一下,连忙提起万分的小心,出手更加的稳狠准。

    红卿足踏飞燕,所过之处,一缕缕鲜血喷溅而出。

    红卿一开始处于上风,但后来渐渐吃不消,杀手死一个又接着一个上,像是杀不完的一般,而且个个武功不容小觑,东方琰是铁了心欲取容珩的性命。

    红卿一边要对抗强大的敌人,一边又要保护内力散尽的容珩,已然心余力绌,一个来不及挡下杀手的攻势,手臂被划了一道,鲜血飞溅,她禁不住闷哼一声。

    另一杀手趁机往容珩那边扑去,却被容珩一剑砍伤,而他的伤口也因此再次流出鲜血,他腿一软险些跪地,他将剑插在地上,方支撑住自己,脸上更加苍白起来,仿佛脆弱的白瓷。

    “容珩!”红卿费力杀死挡在她面前的杀手,冲到容珩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让他靠回山石上,看着虚弱憔悴的容珩,红卿心中涌起一股激愤,她目光发狠,再次冲向众杀手,招式凌乱不堪,有的只有一股狠劲儿,就如同被激怒变得疯狂的野兽一般。她脑子一片空白,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容珩不能死。

    容珩不能死。至于为何不能死,红卿已经想不清楚。

    就在她杀红了眼之时,神智快要丧失之时,身后传来容珩虚弱无力的声音:

    “卿儿,你别管我,自己走吧。”

    那如同一缕春风般的声音让红卿瞬间清醒几分,然后又被他的话弄得心烦,她一边拼杀,一边努力维持冷静:“容珩,你别说话,留点力气,我会带你走的。”

    容珩并不赞同她的话,温柔的目光停留在她纤柔又强韧的身躯上,“卿儿,一定要活着。”声音低低的,充满柔情。

    又是要她活着的话,红卿有着不耐烦,不由回头看向他,却看到他目光流露出像是不舍的神色,然后蓦然一转身,消失在山石之后。

    红卿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竟是断崖,心口蓦然一慌,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扑了下去。

    容珩很清楚,如果他继续与红卿在一起,两人都得死,而没了自己的拖累,红卿定能突破重围,保住一条性命,至于他,他并不是在舍己为人,早在红卿来之前,他便摸清了断崖下面的情形,跳下去是为了寻得一线生机,但他没料到的是,红卿会奋不顾身地跟随他跳下来。

    一贯从容的容珩脸色不由一变,目光露出震惊且错愕之色,这么一来,两人只怕都得死。

    容珩自然不甘就此死去,他本非善人,所有的温柔情深不过是他为达目的而戴 上的面具,当生死攸关之际,就没必要再伪装情深,就在他内心纠结是否要对她置之不理之时,他在红卿的眼眸中看到了满满的柔情,她的眼中含着泪光。

    凛冽的风声中,他听到她唤着他的名字:容珩。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女人会直呼他的名字,脑海中不由闪过她方才拼死护他的模样,容珩心微窒,许是头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这般奋不顾身的追随着自己,容珩冷漠的心不由产生一阵之前不曾有过的悸动。

    容珩再狠,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在呼号的风声,无尽的失重不真切感之中,他不由想到与她在一起的一些过往,想到自己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与利用她,他的内心不禁又泛起难以言喻的柔软与愧疚。

    所有的阴谋算计,荣辱得失此刻似乎离自己渐渐远去。

    “卿儿……”他眼前有些朦胧,突然很想抱她,他朝她伸了下手,却连她的身子都碰不着。

    一阵无奈的叹气后,容珩打定主意,如果不能一起活,那便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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