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蜜,我要你,我要做你的夫君!

    沈蜜扭头望去, 镂空花月隔屏后头。

    傅昀州端坐在红木圆桌前独自饮酒,一席淡素宽袍,广袖翩翩,巍峨若玉山, 墨发用一截胡桃木随意的挽着, 一树烛灯映衬下, 面若玄玉,眉目疏朗。

    沈蜜走进去, 冲他蹲了蹲身。

    “都督万福。”

    “沈姑娘请起。”

    傅昀州嗓音温润,抬手请她入座。

    “坐。”

    沈蜜落座, 虽有些局促, 却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他。

    “都督这么晚叫我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傅昀州支颐望着她,神情有些醉人。

    “无它, 就是想见你。”

    沈蜜内心颇为气愤,“都督,这么晚了, 您把我叫来独处一室,传出去, 我闺名难保。”

    傅昀州却不紧不慢地坐直身子,慢悠悠地提壶斟了一杯酒,递到沈蜜面前。

    眸中柔和如水。

    “那又如何,本都娶你便是。”

    沈蜜并未接过酒盏, 而是婉言相拒。

    “都督门第超然, 民女这等偏门小户, 着实相配不上。”

    傅昀州收回手, 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目光灼灼盯着她, 丹砂般的唇微翘。

    “若我非要配上呢。”

    沈蜜要看他要喝醉了,不想再同他胡搅蛮缠下去,赔了个笑脸,便要离开。

    “都督莫开玩笑了,民女高攀不起,先告退了。”

    沈蜜站起来,冲他微微蹲身,反身便走,不带丝毫犹豫,逃也似的。

    可刚走至门口,傅昀州便起身朝她追了过来。

    他的步子极大,三两步便将她拉了回去。

    “沈姑娘,话未说清,就要走吗?”

    傅昀州反手关上了门,后背抵在槅门上,一双几不见底的乌眸,深深凝视着她。

    沈蜜瞧着他黑漆漆的眼瞳,蓦然感到后背阵阵寒凉,她强忍不安,质问他道:

    “傅昀州,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她唤他的名字,傅昀州面上敛去了肃然。

    蓦然轻笑了一声,噙着笑意瞧她,一副很畅然的模样。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对不对?”

    沈蜜瞪他。

    “我不是兔子,也咬不了人。”

    被她这一瞪,傅昀州笑得更欢快了。

    半晌后,他敛了笑意步步紧逼过去,将沈蜜逼到了墙边。

    他单手扣住她的手腕,贴在墙上,将她禁锢在身前。

    四目相对,傅昀州微微扬起薄唇,眸光诚恳且庄重。

    “吾愿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娶姑娘过门,为吾此生唯一正妻。”

    “望姑娘答应。”

    他的声音温润地似三月的春水,像是可以穿透人心深处的坚冰、让沈蜜微微愣了神。

    只是这动作……

    太过霸道自负了些。

    和上辈子如出一辙!

    沈蜜扭过头,挣扎着拒绝他。

    “傅昀州,你松开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傅昀州倾首,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没皮没脸至极。

    “姑娘不同意,我便不松开。”

    沈蜜又窘又怒,委屈地红了眼眶,骂他:“傅昀州,你这是逼良为……”

    发觉说错了又及时改口。

    “强娶民女!”

    傅昀州低低地笑了声,眸光泛着些疼惜,去吻她发红的眼眶。

    “你放开我,傅昀州!”

    沈蜜用腾出的那只手使劲敲他、打他、推他,可身前的人却奎若泰山,纹丝不动。

    傅昀州勾着唇瓣,反而轻轻笑了。

    “若这样能让蜜儿好受些,我甘之如饴。”

    受虐狂,大变态,神经病!

    沈蜜在心头咒骂着。

    可她是真的怕了,无助地流下了眼泪。

    若傅昀州今晚真地强行将她办了,那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岂不是又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绝对不可以!

    沈蜜反手去拔头上的金簪,径直往自己的脖颈上刺去!

    傅昀州武艺高强,她是杀不了的,但她可以用自戕来威胁他!

    可金簪还未抵住脖颈,便被眼疾手快地傅昀州给一把夺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傅昀州的暴怒。

    他将她的双手抵在了头顶,单手扣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眼中满是阴鸷。

    “沈蜜,你疯了吗?”

    沈蜜咬着唇角,目光倔强而又悲愤。

    “傅昀州,我早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

    傅昀州眸中火光因她的话,一点点暗淡下去。

    他无力地垂下了扣住她下巴的手,连同一起垂下的,是他高傲的头颅。

    再次抬眸时,他竟红了眼眶。

    烛火幽微下,他喃喃发问:

    “沈蜜,嫁给我,就那么让你不堪吗?”

    见他似有松动,沈蜜亦软了嗓子。

    “没有,嫁给都督自然是风光无限,只不过,我心中空空如也,并没有都督。”

    傅昀州眸中掠过一丝惊痛,沈蜜却继续残忍地说着。

    “情爱之事,强求不得。望都督体谅。”

    闻言,傅昀州冷冷地低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想到了什么。

    他凝视着她,眼中的阴沉再次浮现起来,嘴角噙着讽意。

    “所以,你心里有了张淮,对吗?”

    “若是张淮问你相似的话,你是不是早就答应了?”

    沈蜜浑身一凛,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她连忙摇头解释,恐一个说得不好,会给张淮带去杀身之祸。

    “不,我只把他当兄长,当友人,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见傅昀州眸中阴鸷未散,沈蜜继续循循说着:“若是都督也想同我当兄妹,当友人,那我也会愿意的。”

    沈蜜努力解释着,可不知为何。

    傅昀州的面色却发阴沉起来。

    沈蜜害怕极了,试图浇熄他的怒火。

    “都督若愿意,我现下便可都督一声兄长。”

    可话音刚落,傅昀州面色却陡然变得森然可怖。

    他蓦然将她打横抱起,一路往内室而去,嗓音沉得要滴血。

    “我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兄长,沈蜜,我要你!我要做你的夫君!!”

    他将沈蜜往牀上一扔,整个人欺身压下来,将她紧紧禁锢在身下。

    压抑着的怒意此刻全部爆发。

    “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把我耍得团团转,好玩吗!”

    沈蜜惊惧地摇头。

    傅昀州却继续控诉着,面容狰狞:“梅园外,大街上,酒楼里,你们将我视若无物,在我眼皮底下玩心计,而我,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你们在我面前私会而不知,我算什么?你们把我当什么!一个让你们玩弄于鼓掌间的蠢货吗?!”

    说罢,他携着满身酒气,低头去侵占沈蜜的唇瓣,眸中满是强劲的占有欲望。

    沈蜜拼命挣扎,却推不开一分一毫,唇齿间全是傅昀州口中残存清冽酒气,纠缠着她,困顿着她,让她难以喘息。

    傅昀州全盘失去理智,他贪婪地汲取着她口中的甘露,一路攻城掠地。

    他的唇在她颊侧游走,复又来到脖颈,一只手不停歇地去解她的衣领,腰带。

    沈蜜渐渐停止了挣扎,她的眼泪不停地滚落面颊。

    却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就被那人尽数吻去。

    沈蜜知道,傅昀州完全醉了,此刻越挣扎,他只会越兴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惊骇恐惧包裹着她。

    随着外衣渐渐被剥离,她眼神空洞,满心绝望。

    发觉身下之人不再挣扎,静得可怕。

    傅昀州突然停下了动作。

    再看到沈蜜一双茫然又绝望的眸子时,他的心脏猛地抽疼了一下。

    酒劲过去,他整个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待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以后,他更是无措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忙脚乱地去将沈蜜身前的衣襟拉好。

    他企图求得沈蜜的谅解。

    他害怕极了,他害怕因为这件事,这辈子永远得不到沈蜜的心了。

    若是如此,他便如永坠阿鼻地狱!

    啪——

    沈蜜起身,用力给了他一巴掌,那是她最后的尊严。

    她下床汲鞋,颤抖着指尖系好腰带,整好衣装,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一眼都没有留给失魂落魄的傅昀州。

    转出卧房,来到花厅后,她几乎是一路奔着跑着出去的。

    她太害怕了,生怕傅昀州又追上来将她带回去。

    夜风阵阵,沈蜜提着裙子小跑在回廊上,木质地板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在深夜格外清晰。

    她心中的恐惧还未消散。

    不远处,脆桃提着灯笼在岚梧斋外的廊庑下等着她。

    她就像是落水之人遇到了浮木,紧紧冲上去抱住了她。

    泪水汩汩往下流。

    脆桃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心疼地啜泣起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若再不回来,我可就去找老爷了。”

    沈蜜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

    “我没事了,脆桃,我没事了。”

    回到屋内后,沈蜜一个人进卧房睡了,脆桃不敢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轻轻将门帮小姐带上,守在外间睡觉。

    沈蜜回屋后,并未直接就寝,她坐在烛灯下,凝神静思。

    方才离开的时候,傅昀州的表现明显是后悔的,愧疚的,甚至无措的。

    他清醒后,很明显是想找法子补救他因醉酒而犯下的过错。

    他眼中的慌乱和惊惧。

    她皆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神情。

    她虽不明白为何傅昀州为何会如此愧疚慌乱。

    但或许她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

    *

    翌日初晨,旭日东升。

    沈蜜醒来的时候,盛好的阳光透过镂空芙蓉雕花窗扇,洋洋洒进屋内。

    脆桃进来,关心地询问。

    “姑娘昨天睡得可好?”

    沈蜜冲她弯了弯眉眼,“挺好。”

    脆桃担心了一整晚,现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我替姑娘梳妆?”

    沈蜜笑着颔首道:“脆桃,一会我要穿湖蓝色的那套罗裙出门。”

    看到姑娘还有兴致上街买衣服,脆桃眸子闪了闪,高兴极了。

    “好嘞,姑娘。”

    晌午的街头,人头攒动。

    沈蜜和脆桃来到城中一家小有名气的成衣局——御华阁。

    这间成衣局铺面虽不大,但进门后,美衣华服,金银头面,首饰珠宝,应有尽有,精美齐全,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沈蜜挑挑选选,看中了些许衣裳头面,但奈何钱包有限,不能全部买下。

    最后只买了三件衣裙和几只发钗。

    其中一件衣服和一只簪子是送给脆桃的,脆桃得知后,连连摆手要推却。

    “姑娘,你这个月自己的银钱都不多了,就别给我买了,平时你送我的衣服首饰够多了,我一个小丫鬟,根本用不完。”

    沈蜜却不由分说地将发簪戴在脆桃发髻上,笑吟吟道。

    “这只配你,好看。”

    脆桃感动极了。

    临走,沈蜜还给父亲挑了一件藏青色的锦袍,并让人特意用锦盒装了起来,上面系着红绸。

    脆桃不解,“姑娘,你平日给老爷买衣裳,好像没这么讲究啊。”

    沈蜜笑了笑,将锦盒抱在怀中。

    “我这回要求父亲办事儿,自然得提前讨好他。”

    脆桃恍然,“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

    主仆二人走出御华阁后,绕到街边去坐马车。

    这时,坐在对面茶楼内的傅昀州起身,穿过街道,进了方才二人走出的御华阁。

    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

    店掌柜见来人通身衿贵,气度不凡,迎上来招呼:“公子,您是来买衣裳的吗?”

    傅昀州一席墨色云锦袍子,立在堂中,清隽如松,他偏头示意燕歌前去询问。

    燕歌挪步上前,笑着道:“掌柜的,方才出去的那对主仆看中了哪些东西,统统给我包起来。”

    那掌柜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当即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包。”

    转进柜台后,他还在止不住地小声嘀咕:“贵客啊,真是贵客啊。”

    方才沈蜜看中的衣裳少说也有十七八件,试戴的首饰头面更不盛数。

    那掌柜一件件打包齐整,堆在了柜台之上。

    随后,他从包裹堆中探出脑袋,满脸堆笑。

    “客官,那小娘子看中的物件,全部在此了。”

    傅昀州问:“多少钱?”

    掌柜地咧着嘴笑道:“一共二十九两三钱,不过贵人买得多,这零头便……”

    话音未落,傅昀州将三十两纹银落在柜台上。

    “不必找了,将东西送到沈府去,给沈三姑娘。”

    掌柜地瞧着一大定银子眼睛都直了,点头如捣蒜。

    “诶,好的,好的。”

    傅昀州提步离去,身后的掌柜追出来边送边喊:“贵人,您慢走,您下次一定再来啊!”

    *

    回府后,沈蜜让脆桃将买的衣服收拾拿回岚梧斋,自己抱着锦盒,径直去了父亲住的宣德堂。

    宣德堂内,沈黎正在榻上午睡。

    沈蜜不让下人通报,蹑手蹑脚地进去,将锦盒轻轻放在桌上。

    而后转到软塌后头,用手捂住了沈黎的眼睛。

    沈黎醒转过来,猜到是女儿又在跟她玩闹,笑着道:“是不是蜜儿啊?”

    沈蜜将手拿开,瘪了瘪嘴。

    “每次都被你猜到。”

    沈黎笑着摇了摇头,“除了你,没旁人敢对为父这般没大没小了。”

    沈蜜转身,将方才放置桌上的锦盒呈上,对沈黎道:“父亲,我今日逛街,给您也买了件新衣裳,你快拆开试试合不合身?”

    沈黎眸中生出惊喜,“哟,还用礼盒装着,平日你可没这么讲究,小丫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为父帮忙?”

    沈黎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锦盒取出衣裳,脱下外衣开始试穿新袍。

    沈蜜上前帮他穿套袖子,不经意地说着:“还确实有一件。”

    沈黎和善地笑了一声,“说吧,你的事情,为父定当全力而为。”

    沈蜜试探着说:“父亲,哥哥此番痊愈,咱们家是不是该摆桌酒席好好庆贺庆贺呀?”

    沈黎颔首,正色道:“嗯,洛哥儿的身子好了,咱们是该举家好好庆贺庆贺。”

    沈蜜替他扣上前襟的扣子,拂了拂上衣的褶皱,笑着道:“父亲,您穿这件锦袍,还真是气志高华,年轻了好几岁呢!”

    “就你这张巧嘴会说话。”沈黎理了理袖口的翻折,笑着看她,一脸和蔼。

    沈蜜又道:“父亲,这回帮大哥的是傅都督,咱们设宴,是不是该将他和蔡神医一并请来,表示感谢啊?”

    沈黎颔首:“蜜儿说的对,于情于理,这份恩情咱们得表示表示。”

    沈蜜垂眸,继续往下说着:“还有件事,如今府里乃至坊间,关于我和傅都督的流言。势头不减,若是他继续在府中呆下去,恐怕到时候,就算是我的那些表兄弟来了,知道此事后,也会对女儿退避三舍吧。”

    沈蜜越说越难过,嗓音低落下去,隐隐泛着委屈。

    沈黎却蓦然道:“宋远绝对不会,旁人怕都督,但宋远非畏上之人。”

    沈蜜当场想翻个白眼给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给宋远说好话。

    她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楚楚委屈地对沈黎道:“父亲,女儿都焦头烂额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女儿别急。”沈黎垂眸深思了一阵。“这样吧,此番宴席上我再对都督提一提,看看能不能行。”

    沈蜜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父亲可再叫几个同僚,人多好说话,到时候一起附和着,我想傅都督定然也不好意思再推拖了。”

    沈黎想了想,应了下来。

    “行,那就按蜜儿说的办。”

    *

    沈蜜从宣德堂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只要能在三日后的酒宴上说服傅昀州搬出去,她的心结也就了了。

    她出了跨院,穿过一条竹林间的鹅卵石甬道。

    不远处,门房的小童神色张皇的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人。

    沈蜜上前问他:“小刘,你在找谁?”

    小刘转头看到她,眼瞳一亮,“哎哟,姑娘,我就是在找您呢!”

    “找我,什么事情啊?”

    小刘急急道:“姑娘,您快随我去门房看看吧,御华阁送了一堆华服首饰过来,说是有位贵人买下叫他们送来给您的,等您接收呢!”

    沈蜜愕然,御华阁怎么会突然送东西过来?

    她分明刚才要买的都已经买了呀。

    “好,我去看看。”

    沈蜜来到门房的时候,地上满是大小包裹,她打开其中一两个看看,确实是御华阁的东西。

    且都是她今天白日试戴过的!

    怎么回事?

    沈蜜举目找来送东西来的人,想问个清楚。

    “人呢?御华阁的人呢?”

    门童道:“方才还在这儿的。”

    门口的护卫却道:“姑娘,方才那掌柜见你迟迟不来,说是店里还有生意,放下东西便驾车走了。”

    “可这真不是我买的东西。”

    沈蜜很是诧异,门童却道:“那掌柜说是位衣着华贵的公子买给您的,要不姑娘再好好想想?”

    沈蜜在脑海中思来想去,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

    最后只能想到一个人

    ——傅昀州。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出手如此阔绰,且完全按她的喜好。

    说不定,今日她去御华阁买东西时,傅昀州就在不远处观望。

    他一路尾随她,就是为了买下这些东西给她。

    她熟悉他的性子。

    疯得很,且做事不合常理。

    沈蜜颇为气愤道:“谁让你们擅自把东西留下的,把东西给我送回去。”

    那护卫面露难色,“可那掌柜方才说了,小店概不退换。”

    沈蜜想起来了,御华阁好像确实有这条明文规定。

    出了店的东西不让退换。

    沈蜜没了法子,只好将东西先收下再说,但这笔银子,她会仔细算算,想法子还给傅昀州。

    她才不要亏欠他。

    如此想着,沈蜜对门童和护卫道:“那麻烦你们将东西给我送到房里吧。”

    “好嘞。”

    见小姐不为难自己了,护卫面上露出喜色,乐呵呵地帮着搬东西。

    东西全部搬到岚梧斋后,沈蜜让脆桃给了两人几个铜板做辛苦费。

    并让二人守口如瓶,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两人连声应下,收了钱开开心心地走了。

    沈蜜在屋里挨个拆开这些包裹,找来算盘大致估算了一下价格。

    怎么也得二十两!

    她心中欲哭无泪,这不是个小数目,足够她存一两年的闲钱了。

    沈蜜咬咬牙,心疼地将压箱底的银子取了出来。

    然后推门出去,往宣明堂而去。

    沈蜜来到宣明堂的时候,傅昀州正在府内跟燕歌说着什么。

    见到她来了,停下了谈话,转眸看向她。

    颇为惊讶。

    “沈姑娘怎么来了?”

    沈蜜站在院中一株梨树下,娉娉婷婷,手中绞着帕子,有些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屋子,对着傅昀州轻轻福了福了身,而后取出袖囊中的钱袋放在方桌上,面容平静道:“这是还给都督的银子,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傅昀州深深凝视着她,伸手紧紧握住那钱袋,指尖隐隐颤动着,欲言又止。

    “我是想同你道……”

    沈蜜却不在乎他要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蹲身离去。

    “民女告退。”

    然后,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宣明堂的。

    作者有话说:

    心累,末点好差,可能是断更两次的关系,不过这本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绝不砍纲,因为后头精彩的地方还多着呢!

    而且,不坚持到底就不知道结果,说不定就起飞了呢,哈哈。

    谢谢每天追文的宝子们,你们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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