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黎星宿受伤
黎国自建国以来, 每年年关头一天变回在皇宫里宴请百官,君臣同乐,以示恩赏。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黎星宿坐在最高位, 柳无故则落座于其次。
这是宫宴, 并非家宴, 除了皇后,其余妃嫔皆不得在此。
若是有皇上颇为宠爱的妃子,也可以破例将其带来。
所以此时坐在宫宴上的,还有一脸喜意的严嫒。
黎星宿让严嫒来倒不是他宠爱严嫒, 只是在明面上重视这个女人,稳住柳永昌罢了。
底下的官员说着吉祥话, 但不是对着黎星宿,而且对着下方最首位的柳永昌。
黎星宿喝着酒, 鹿眼半眯看着底下的人。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就拿起来装装样子,轻微抿一口。
宫宴都要接近尾声了,一杯酒都还没喝完。
柳无故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抿酒, 心里好笑。
只觉得小皇帝像幼鹿一般,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舔水。
他视线扫过黎星宿有些单薄的衣服,不满的蹙起眉头。
黎星宿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一整晚都坐立不安。
耳朵尖在发烫,他今晚的打扮极其正式,头发束起, 一缕发丝都没露在外面。
自然也挡不住通红的耳朵。
柳无故看着小皇帝红玛瑙似耳朵, 以为这冷风将他吹得耳尖通红。
黎星宿忿忿的瞪一眼柳无故,站起来举杯说道:“各位爱卿,朕在此祝诸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群臣站出座位, 跪在地上:“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足饭饱以后,一群人移步凤鸣台,宫宴的尾声历来以看戏班子唱戏为结束。
这个习惯还是太|祖时便有了,太|祖发于微末,小时候想看戏却没钱。
成了皇帝后,便爱请戏班子到宫里来唱一出。
柳无故不爱听戏,他是从现代来的,看惯了电视剧,对那些咿咿呀呀的戏听不懂也不爱听。
说白了就是粗人。
他在途径御花园时借故更衣,却转头自己去找汤婆子。
这边一行人到了凤鸣台。
黎星宿在最高位坐定,他坐的位置是看戏绝佳的位置,戏台就正对着他。
周围挂着一圈圈的灯笼,保证在这夜里也能让所有人看清台上的人。
等所有人都做好了,那戏台还是空无一人。
曹公公凑过来,低声说道:“陛下,奴才去催催?”
黎星宿视线扫过旁边空着的椅子,柳无故还没来。
“罢了,再等等,让他们准备好了就上台。”
戏台后面,一群人整齐有序围着一个画着花脸谱的高大男人。
他们身后,被堵着嘴的戏班班主哆哆嗦嗦的打着颤。
“头,皇后还没来,怎么办?”
为首的男人沉声道:“不能再等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会唱戏?还是在会唱戏?”
为了让更多的人进来,他们只留下了戏班班主一个人领着他们进宫。
为首的男人下定了决心:“杀不了皇后,杀了皇帝岂不是更好?”
“上。”
外面群臣们有些嘈杂起来,都在议论这戏班久久不开始在等什么。
突然一点寒芒刺破幕帘,穿着戏班服饰画着各种水彩胭脂的人蜂蛹而出。
小皇帝诧异的看着台上,这是什么戏?
那些人直直的戏台,朝着黎星宿袭来。
“保护皇上!”
“保护柳相!!”
多数的朝臣往柳永昌那里跑,少数的侍卫挡在了黎星宿面前。
黎星宿站起来,面不改色的看着这场现实的戏。
他不会武,躲是不可能躲过的。
黎星宿脑子转得飞快,是谁安排的刺杀?
柳永昌?不,不是,他没理由这么做。
章承恩?不,不对,他更没有理由。
那还能是谁,还能是谁?
黎星宿的视线猛地落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什么时候换衣服不好,偏偏在刺杀前?
不,不会,不会是他
脑子里想这么多,时间却只一瞬,两个侍卫倒在他面前。
兵刃相见的声音,划破血肉的声音,群臣们慌乱的惊呼,还夹杂着严嫒刺耳的尖叫。
柳永昌指挥了几个侍卫去帮忙,但还留下了一部分守在他身边,以防止突然的袭击。
侍卫们上前与刺客交战。
可守在黎星宿面前的人太少了,一柄长剑出现在他眼前。
倒在地上的侍卫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刺客的脚。
黎星宿想躲,可刺客的速度对他来说太快了,避无可避。
那剑偏了一寸,然后牢牢的刺进黎星宿身体里。
找到汤婆子准备给小皇帝取暖,顺便妄想着能不能借此讨得一个吻的柳无故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目眦欲裂。
他一把将手里的汤婆子扔出去,准确的砸在那刺客的头上。
那名刺客当即咽了气。
柳无故内里运转,只两息之内就到了黎星宿身边。
他用脚勾起地上的一柄剑,然后一个飞踢就将剑扎进不远处一个刺客的胸膛。
二十多名刺客,很快被侍卫全部击杀。
最后一名刺客咽气前,拉动了手里的弓箭。
箭划破黑夜,在高空燃起红色的烟雾。
柳无故搂住软软倒下的黎星宿,神色慌张:“你怎么样?”
黎星宿眼睛快睁不开了:“我好疼……””叫太医!叫太医!”柳无故朝着一旁呆愣住的曹公公吼道。
曹公公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走了。
柳无故握着黎星宿的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
他声音沙哑低低的哄道:“星星乖,不要睡。”
“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柳无故扯出一个笑:“你不是骂我不要脸吗?”
“你今天敢睡过去,明天我就敢睡你。”
俊美的男人额头抵着怀里脸色苍白眼睛闭上的人,话语近乎恳求:“别睡,别睡………”
柳永昌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眼神一动,“皇上怎么样了?”
柳无故没有抬头,他忘不了刚才那一幕。
那么多侍卫守在柳永昌身边,可小皇帝呢。
他低垂的眼眸里闪过浓厚的杀意,柳永昌,他必杀。
将人抱回养心殿,柳无故握着黎星宿的手不停的摩挲,面上却阴沉如水。
太医们气喘吁吁的来了,柳永昌在他们进殿前与他们低语两句。
“怎么样?”柳无故沉声问着看了情况的太医。
为首的太医胡子花白,跪在地上抖着声音说道:“这,皇上伤及肺腑……”
柳无故站起来,“尽全力治。”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了,站在门口的柳永昌拦下他:“皇后去哪?”
柳无故冷冷的看他一眼:“本宫留在这,也无济于事。”
“自然是回宫睡觉。”
说完他直接推开柳永昌便离开了。
柳永昌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他便没影了。
夜色沉沉,一道人影在这黑夜里疾行。
若是有人看到,怕是会怀疑自己见鬼了,这根本不是人能达到的速度。
风呼啸而过吹刮在柳无故脸上,冷风似刀,柳无故的脸色却比冬日的风还冷。
尔千松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一阵巨响将他吵醒。
他猛地坐起身:“谁?”
接着他就看到了坍塌的门,好像知道是谁了……
柳无故一句话不说,扛着人就走。
尔千松在他肩膀上唧唧哇哇的乱叫:“王爷!王爷!你干什么!”
“我还没穿衣服!!冷啊,我就穿了一件中衣。”
“你又弄坏我一扇门,你……”
“闭嘴!”柳无故冷冽的声音传来。
听出柳无故语气里的冰冷,尔千松顿时闭上了嘴。
被抗在肩上走,他只觉得风呼呼乱吹。
无声的扭曲了脸,痛,真他娘的痛。
感觉到前进的速度,尔千松在心里感叹,王爷真的,还是人吗?
心里想法再多,却不敢再说一句。
待被扛到皇宫面前,尔千松忍了又忍,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了:“这是皇宫吧,王爷,这么进去真的好吗?”
抗着一个人还能健步如飞的柳无故理都不理,飞快的穿过宫门,踩在房顶上行走。
尔千松瞪大了眼睛,里面尽是惊叹。
守着皇上的一干人就看见皇后扛着个人回来了。
柳永昌顿时质问道:“皇后,这是什么人。”
柳无故转头冷笑:“关你屁事。”
直直的撞开柳永昌便走进养心殿。
将尔千松放下,柳无故指了指床上的黎星宿:“治好他。”
尔千松看了人,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不需要柳无故再说什么,飞快的走到床上把脉。
“这这这……柳相这。”太医顿时急了,对着柳永昌喊道。
柳永昌面色阴沉眼神落在柳无故身上:“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柳无故紧紧盯着尔千松看病,对他一个多余眼神的眼神都欠奉。
“来人!”
“荒唐!”柳永昌和尔千松同时叫起来。
柳无故看着尔千松,声音沙哑紧张:“怎么?”
“他伤到了肺腑,怎么能用这么重的药!我给他把脉,他脉相混乱,显然是有人用了重药给他。”
“用重药会怎么样?”
尔千松摇了摇头:“他现在体虚,用重药他根本受不住,很有可能一命呜呼。”
柳无故看太医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你说的这些,他们能知道吗?”
尔千松冷笑一声:“任何一个合格的大夫都会知道。”
柳永昌站了出来:“皇后,你找来一个人在这里乱说一通,你想造反不成?”
柳无故缓缓走向一个侍卫,拔出了他的刀。
“皇后!我看你是胆大妄为!”柳永昌高声呵斥,对着侍卫说道:“拿下他!”
侍卫们围了上来,可他们哪里抓得住柳无故。
柳无故身形在他们直接游走,一剑收割一个太医的性命。
像是夜间的鬼魅。
柳永昌见抓不住他,厉声吼道:“抓住那个给皇上看诊的人!”
下一秒,一柄长剑横在他脖子上。
柳无故低沉的声音似怪物的低语:“你猜,是他们快,还是我的剑快?”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评论快让我不认识正人君子这四个字了……感谢在2022-02-15 20:16:18~2022-02-16 19:1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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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掉马
尔千松呼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转头对着柳无故说道:“没事了。”
柳无故紧绷的神色放松,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黎星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尔千松忍不住看了眼他, 又看了眼床上躺在的人。
就很想说话, 特别想。
现在整个养心殿只有四个人, 他,王爷,床上的皇帝,和一旁坐着的柳永昌。
柳无故用柳永昌的命作要挟, 其余的侍卫都不得已退了出去,能进来的只有送药的宫女, 要什么药材就给什么药材。
尔千松对着柳无故一阵挤眉弄眼,柳无故冷眼看他:“有屁就放。”
“少爷, 你把他打昏了呗,”尔千松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柳永昌,“我有话跟你说。”
柳永昌:
他神色一凌,厉声喝斥道:“柳无故你敢!”
柳无故轻笑一声:“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 主要也不想跟他在这里说些空话,”
他调转话头,表情猖狂:“但你这么一说。”
柳无故猛地一下劈在柳永昌脖子后面,他顿时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我这人, 没什么优点, 除了叛逆。”
叛逆是哪门子的优点,尔千松心里腹诽不敢说出来。
“说吧,想说什么?”柳无故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尔千松又咳嗽两声,背打得挺直。
柳无故没心情看他在那里摆谱, 冷声道:“嗓子不舒服就自己去开药。”
“少爷,你那只鹦鹉养的怎么样?”尔千松还是想卖个关子。
柳无故表情柔和了些,“挺好。”
尔千松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副自己发现了大秘密的表情,连声音都压低了些:“这床上的人,和那只鹦鹉。”
他顿住了,忍不住卖了个关子,想要柳无故接下他的话茬再追问他。
但柳无故脸上一丝好奇也无,只冷着一张脸看他。
尔千松干笑一声,王爷一向不喜欢他这么说话,但是这是神棍的老毛病了,很难改掉,只有看着王爷冷凌的眼神才能想起来不能在王爷面前卖关子。
他凑近了些,低声道:“依照属下之见,这皇帝和少爷养的鹦鹉,怕是同一个人。”
从被柳无故带进宫看到人那一刻起,尔千松便发现了这件事情,也是他没等柳无故多说便立马给人看病的原因。
尔千松说完紧盯着柳无故的脸,期待从那张脸上看出惊讶不可置信的神情。
然后他便看到自家的王爷只眉头动了动,淡淡的嗯了一声。
尔千松张大了嘴巴站起来:“王爷!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似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不信我?”
“我算命是差了点,”尔千松急切的说道:“但是看人一等一的准啊。”
柳无故低笑出声:“不是不信,是你说的,我早就知道了。”
尔千松最想看到在柳无故脸上出现的神情,出现在了自己脸上,“啊?”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柳无故低垂着眼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对尔千松说道:“你的话,只是让我的把握到了百分之百而已。”
尔千松没听过什么百分之九十百分之百,但是他脑子转的快,大约明白就是九成把握和十成的意思。
“那他知道少爷你知道吗?”尔千松眼神瞟向床上的黎星宿。
柳无故低笑一声,大手轻柔摩挲着黎星宿略有些苍白的唇:“傻鸟,他除了骂我不要脸,什么都不知道。”
从柳无故的动作和话语中多少窥探出自家王爷追心上人时的举措的尔千松在心里啧啧两声,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原本就有些怀疑,小皇帝那次让宫女说话并没有打消他的怀疑。
柳无故让文漠在宫里买通的人去查过,宫女说的话都是真的。
可蓝羽鹦鹉只在皇帝的寝宫里出现过一次也是真的。
柳无故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巧合。
但是直到小福宝能变成人形,一个跟小皇帝完全不同的长相。
那时候柳无故是真的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
可他跟福宝说他看上了皇帝,小福宝的神情表现,处处都显得格外不对劲。
它对柳无故喜欢皇帝这件事像是特别的不赞同。
一只鹦鹉,为什么会抵触这件事情。
上一回赏花会,原本说好了小皇帝和自己一起去。
可临到了时间,含春却说养心殿传来消息,皇帝又昏睡过去了。
之后的小福宝也醒了过来,却不出声,也不出来,仍然缩在自己衣袖里装睡。
为什么要装睡,是害怕自己再一次怀疑?
它不知道,以柳无故的内力,能分辨出不同的人的呼吸声。
小福宝醒来时和睡着时,呼吸的频率是不一样的。
但那时候柳无故只是将这一点记在心上了,并没有再多想什么。
直到那一次,柳无故第一次亲小皇帝。
当着小福宝的面,亲了昏睡的皇帝。
当时小福宝的表情又羞又恼,一只鹦鹉,怎么会因为柳无故亲了另一个人而害羞。
哪怕它自称黎星宿是它的爹爹,也不可能出现羞恼这种神情。
若是看见自己爹被偷亲了,第一反应应该是勃然大怒或者震惊。
可小福宝,自称是一只鹦鹉修炼成的精怪,当时脸色通红。
像是,自己被偷亲了一样。
柳无故轻吻昏睡中的黎星宿时,小福宝恼羞成怒咬着柳无故的手指。
并且小皇帝当时睁眼,眼神里没有惊讶诧异,一个熟睡的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偷亲,一点惊讶都没有。
小皇帝醒过来的同时,死死咬着自己手指的福宝同时昏了过去,一秒之差都没有。
柳无故的心里,已经有了九成把握。
他跟小皇帝说找个大夫看着些入口的食物,除了保护小皇帝的安全和防止再被下药以外,还有一个心思就是让尔千松来看看人。
尔千松这个神棍大夫,算命不行,看人却很准。
只是柳无故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让两人见面。
尔千松看着嘴角含笑默不作声的柳无故,“少爷,我问你话呢。”
思绪被打断,柳无故也不恼,笑骂一声道:“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要跟你说了。”
尔千松讪笑,突然又挤眉弄眼的对着床上的黎星宿努努嘴:“王妃?”
柳无故淡淡的嗯一声,神情平静自若,但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尽是漾开的笑意。
“那少爷打算让王妃什么时候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尔千松对自家王爷的感情充满浓浓的八卦之情。
柳无故剑眉微挑,意味深长的说:“什么时候都不打算。”
在小福宝面前对着他的人身耍流氓,多有趣的一件事,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从而少了这项乐趣。
有些话在小皇帝面前说不了,他们是君臣。
在自家养的鹦鹉面前还不能说吗?
若是小福宝气得跳脚骂他不要脸,柳无故便可以故作疑惑的问上一句:“我说小皇帝,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
便可以欣赏心上人脸红耳红又气又羞讷讷的说不出话来的可爱模样。
什么?小皇帝就是小福宝,柳无故只能表示自己不知道。
多有乐趣的一件事,揭穿了就不好玩了。
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小皇帝随时说自己不是龙阳,浑身像是写满了男人莫挨朕。
不能与人身的小皇帝有亲密接触,还不能从鹦鹉蓝团子下手吗?
不是龙阳?
柳无故盯着昏睡中的黎星宿冷笑一声,得天独厚的机会,掰不弯小皇帝他就不姓柳。
从知道自己对小皇帝动了心以后想要离开的心,在知道小皇帝就是福宝后就歇了。
小福宝重要,小皇帝也重要,两个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人,柳无故扪心自问,自己割舍不下。
哪怕黎星宿最后还是不喜欢自己,他这辈子,也只能跟自己在一起。
那天亲了皇帝后说的话,柳无故是认真的。
他依旧没打算用温和的手段解决柳永昌等人,但是骂名,就由自己背负。
坐在床边的俊美男人拇指摩挲着床上躺着的人惨白的唇,他手上的力度越发的大,将昏睡中的人唇色碾磨至不正常的艳红。
若是昏睡的人此时醒过来睁开眼,他定然会被男人眼神里化不开的墨色惊到,男人深邃的眼里是势在必得的欲求。
柳无故垂下眼帘,收敛了眼神里锐利逼人的意图,低低的笑出来。
我的星星,你可要快快的喜欢上我。
如果你最终不能喜欢上男人,那我恐怕只能在权势上做第二个柳永昌。
柳无故俯身亲吻那张被自己弄得殷红的唇,表情深情又侵略意味十足。
尔千松顿时用手遮住了眼睛,但是好奇心迫使他留了一条缝隙。
看见亲人时自家王爷脸上的神情,他顿时忍不住有些同情起了那个尚未说过一句话的皇帝。
柳无故是什么性格的人,做了他这么多年属下的尔千松还是称得上了解。
被王爷看上的人,怕是没人能逃出他的手心。
柳无故曾一人一马,千里走单骑,费时数月,将逃出几千里的一个将领斩杀,只因为那人杀了几名无辜孩童。
虽然用这个例子在感情上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尔千松在心里轻微乍舌,这种为达目的耐心十足又势在必得的人,难得铁树开花,恐怕这个皇帝危险了。
柳无故对尔千松的想法并不知情,也不关心,他将房间里的尔千松忽视了,亲人亲得很认真,含着黎星宿的唇珠逗弄。
衣袖里刚刚飞出来的蓝团子挣脱黑漆漆的衣袖就看到了这一幕,它只觉得自己眼前仿佛又一黑。
“啾啾啾!”你在干什么!
“啾啾啾啾啾啾!”放开朕的身体,别舔!
蓝团子经历了刺杀昏睡,睁眼就看见自己在被非礼,气得啾啾叫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啾,啾啾啾!”别舔了!恶不恶心啊你!
柳无故缓缓放开那张薄唇,由于受了伤而有些惨白的唇现在变得红肿,唇上还残留着柳无故亲吻过留下的津液。
他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眼含热泪哭着啾啾乱叫的蓝团子,笑着打了个招呼:
“哟,爹的福宝醒了。”
“刚刚偷亲了你小爹爹一口,记得不许跟他说。”
一旁的尔千松看得瞠目结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掉马不算突兀吧,挠头,我在他们亲亲那一章有铺垫。
抱歉抱歉,有点晚了。
第二更明天早上,早上,九点发吧,不然太晚了,实在抱歉,今天到家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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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压入冷宫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 一个浑身羽毛蓬松炸起的蓝团子翅膀扇得几乎要看得见残影,它水润的眼睛像是噙着一团火,鹅黄色的鸟喙微张, 让人感觉它下一秒就会开口骂人。
可一张嘴, 却是可爱稚嫩的啾啾叫声, 只是语调格外激昂了些。
“啾啾啾啾!”朕就是那个被你非礼的人!
“啾啾啾!”并不需要告状,谢谢!
“啾!”狗男人!
小福宝顾及着一旁的尔千松,不敢变成人形骂柳无故,只能情绪激动的啾啾乱叫个不停。
它一张嘴, 泛红的眼眶就跟着落下泪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惹人心疼。
尔千松缩在一边看戏,心里啧啧称奇, 连鸟都能气哭,不愧是我家王爷。
柳无故对着蓝团子勾勾手指,恶人先告状道:“小声点,待会把你小爹爹吵醒了。”
蓝团子更激动了, 边骂边哭:
“啾啾啾啾!”连受伤昏迷的人你都不放过!
“啾啾,啾!”做个人吧,求你。
它心里又气又羞,对柳无故的不要脸程度几乎有些绝望了。
柳无故摊开手对着空中炸毛的蓝团子招了招手,“过来。”
蓝团子倏地转过头去, 拿圆滚滚的屁股对着他。
柳无故声音放低了些, 沉声道:“过来。”
浑身气得圆鼓鼓的蓝团子咻的一下飞了过去,鸟喙猛地啄在柳无故的掌心,冒出一点鲜红的血珠。
柳无故也不恼,将血迹擦干, 把掌心的蓝团子握住。
拇指指腹轻柔抚摸过它的脊背,柔软的羽毛从柳无故手上滑过,带来丝丝痒意。
蓝团子被顺毛,心里还是气,身体却别别扭扭的不动了,只是仍然倔强的背对着柳无故,不去看他那张可恶的笑脸。
尔千松见证了整个过程:从气炸毛到乖顺地将小脑袋递到柳无故手下,去蹭他的指腹。
虽然王爷做的那些举措让他都忍不住想骂一句不要脸,但是,不得不说,这鹦鹉被柳无故吃得死死的。
柳无故看着在自己手心舒服得半眯着眼的蓝团子,轻笑一声,傻鸟。
约莫是当鸟的时候脑子太小,才这么好哄,没心没肺的一会就记不住事。
“小皇帝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柳无故对着一旁表情变化丰富的尔千松问道。
尔千松突然被叫到,脸上的神情收敛了些,“小皇帝什么时候醒过来说不准,不过应该快了。”
说起医术他还是很自信,表情也有些倨傲:“毕竟是神医给他看的。”
柳无故抬眼冷冷的看他一眼,只一眼,尔千松炸毛了。
“我医术本来就很好啊,”尔千松撇撇嘴,一个中年男人提起自己的医术神情都是飞扬的:“别人都叫我神医,又不是我自封的。”
对此柳无故不置可否,移开了视线淡淡的说道:“不许叫小皇帝。”
尔千松这才反应过来柳无故的眼神什么意思,铁树开花的王爷可怕的占有欲,“王爷是吃醋了?”他忍不住偏过身子贱兮兮的问道。
柳无故一个眼神过去,尔千松瞬间坐直了,正襟危坐,看不出一丝八卦的样子。
正经不过三秒,尔千松又开口说道:“程欣笑那个女人要大婚了,跟柳江明那个狗皇帝。”
“这算不算得不到你的人,得到你哥也可以?”他嗤笑一声。
小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睡着了的蓝团子听到这话顿时睁大了眼睛。
尔千松这话什么意思?那个叫程欣笑的女人不会还和柳无故这个狗东西有过一段情吧?
蓝团子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想到柳无故一会说自己不是龙阳,一会又说自己看上了小皇帝。
呸,狗男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它偏过头,躲开抚摸他羽毛的手指,张嘴就咬了上去。
柳无故瞥他一眼,又用两指掐着蓝团子的嘴拯救自己的手指,“柳江明不是我哥。”
这话说完,柳无故故作嫌弃的将手指上蓝团子的口水擦掉。
蓝团子本就像是被堵住的心更恼怒了,顿时呸呸呸朝他吐了好几次口水。
柳无故含笑着拿手帕擦掉,心里却在想,若是有一天小皇帝知道自己这层马甲早就没捂住,他再适时提到某次小皇帝幼稚吐口水的事情。
那张漂亮的脸上会露出什么神情呢?大约是耳根都羞红了吧。
蓝团子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大型捕猎动物盯上了时小动物的警觉。
它歪着脑袋左右晃了晃,没发现又什么不对,又将小脑袋搭在柳无故的手上。
尔千松被一人一鸟的相处弄得心里发麻,这也太腻歪了,他摆了摆手,接上柳无故的话题:“那种人,确实不配。”
倒不是这个,柳江明还真不是,但是柳无故没开口,他暂时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尔千松对着柳无故一阵挤眉弄眼:“程欣笑那丫头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长得那是一等一的不错,王爷没收下她,可有后悔?”
柳无故嗤笑出声:“那叫坏了点?”
程欣笑是难得一个让他厌恶至极的女人,稍有一个不顺心便对其他人非打即骂,听说程府里被打死的下人数量可不少,那个女人还向来会踩低捧高。
小小年纪便心思毒辣,柳无故狠狠的收拾过她一次。
蓝团子眼睛滴溜溜的转,这么说柳无故不喜欢脾气坏的人。
朕懂了。
柳无故看小福宝的表情就知道它在想什么。
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养的小福宝什么脾性已经了如指掌,哪怕它不说话,柳无故也大概懂它在想什么。
它关注点完全歪了,还一副自己明白了的样子。
柳无故一个宰相府里被关着养了多年的痴傻少爷,怎么会认识柳国将军的女儿。
为什么尔千松又将柳国新帝称为柳无故的哥哥。
这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第一反应。
而某只傻鸟,只准确捕捉到了他不喜欢脾气坏的。
“什么锅配什么盖,”柳无故轻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她和柳江明,倒是绝配。”
都是没心没肺眼里只有利益的人。
尔千松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柳无故将手指抵在嘴边,示意他闭嘴。
柳无故的眼神落在昏倒在地上的柳永昌身上,他呼吸变了,应该是快醒过来了。
果然不消片刻,柳永昌就挣扎着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三双眼睛盯着他。
柳无故、那个大夫、和一只鸟?
柳永昌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拍拍身上的灰尘,让自己的仪态端正,“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无故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姿态放松,“皇帝救过我一次,我救他一命,如此而已。”
救过命是他随口胡诌的。
“这外面都是侍卫,我知道,我也跑不出去。”柳无故淡淡的开口,表情像是认命了。
柳永昌冷笑,眼神不屑:“你自己知道就好。”
他笑,柳无故也跟着笑:“但我死之前,拉上你垫背还是很简单的。”
柳无故用脚勾起地上的剑,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扔。
利剑稳稳的扎进了柳永昌脚边的一块地面。
“你说呢?宰相大人。”柳无故笑着,眼神确实明晃晃的威胁。
柳永昌被骇得一惊,但脸上依旧镇定,他这么多年走过来,倒不至于就这么轻易被吓到。
他笃定,柳无故不敢杀他,“你想要什么?”
柳无故将小福宝放在自己肩上,两手互相扫了扫,似拍手,又似扫去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大夫是我抓来的,我死后放了他,皇帝并无大碍了,他也算有功,可以留在皇帝身边。”
柳永昌眼神扫过一旁干笑着的尔千松,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他可没完,这个大夫一开口就说要打晕他的事情。
蓝团子急得啾啾叫出来,它总感觉柳无故像是在交代后事了。
没叫两声,它就昏了过去。
龙床上躺着的人漂亮的眉头皱起,微微泛肿的唇张开一条缝,发出一声痛呼。
柳无故赶忙转过头去,黎星宿睁着眼睛看他。
柳永昌也看到皇帝醒过来了,立即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肆意妄为,嚣张跋扈,杀了给陛下医治的太医,至陛下性命于不顾,甚至抓了臣当人质威胁宫中侍卫。”
“恳请陛下严惩不贷!”
黎星宿撑着身体坐起来,淡淡的看着柳无故,“皇后,柳相所言,可是属实?”
柳无故也跪在地上,“是,陛下。”
这养心殿地上,还留着一滩血迹,那是被柳无故杀掉的太医留下的血。
“来人,”黎星宿朗声叫道,说话间牵动了伤口,又激起一阵刺痛。
在外面一直等候着不敢离开的侍卫太监们听到声音顿时走了进来。
黎星宿偏过头没看柳无故,只冷声道:“将皇后压入冷宫,等候发落。”
“是,陛下。”侍卫领了命令,小心翼翼的来捉柳无故,他们都还记得这个人武功远在他们之上。
但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任何抵抗。
柳无故被压了下去,黎星宿勾唇笑着看向柳永昌:“柳相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柳永昌说了句谢陛下便离开了。
他面沉如水,心里充满着各种念头。
回到府上,一直等候着的文漠迎了上去。
柳永昌也不意外,他留在宫里这么久,文漠是他心腹,来府里等他很正常。
他与文漠说了宫里发生的事情。
“这,皇后没有任何抵抗就被压下去了?”文漠迟疑着说:“既然柳相说皇后武功高强,此事恐怕有诈啊。”
王爷到底在想什么,文漠蹙着眉,看上去因为柳永昌的事情忧心,心里却在考虑柳无故的打算。
柳永昌冷笑一声:“一个即将要死的人罢了。”
“他再有什么想法,也没法实施了,”柳永昌阴狠的说:“我会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在冷宫里。”
文漠姿态很低,小心的询问着:“不知柳相有什么计划?”
冷宫里,柳无故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张他抢救出来的椅子上。
这里四处破败,蛛网遍布,同是皇宫的一处宫殿,却处处冷清衰败。
冷宫没有蜡烛,窗户起不到任何挡风的作用,冬日的寒风呼呼的吹刮进来。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照进来,便是这冷宫里唯一的光亮。
一个俊美的男人坐在一张缺了一个脚的椅子上,男人坐的姿势巧妙,让这张破椅子能稳稳的立住,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在这四处衰败的冷宫,俊美无双的男人似遗落在灰尘里的明珠,哪怕周围破败不堪,他也有这个资本让人把视线落在这堆垃圾上,只为了看他一眼。
走进来的黎星宿扫开自己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站在柳无故身后半响没说话。
柳无故没回头,也没睁眼,却说道:“陛下怎么来了?”
黎星宿抿了抿唇,不知说些什么,唇上的刺痛提醒了他。
“朕一醒过来,发现唇有些红肿,”黎星宿淡淡的说道,皎白月色却照亮了他通红的耳尖:“皇后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无故站起来,转头看他,一脸惊讶:“陛下唇肿了?”
他像是看不清楚,凑近了些。
那张俊美的脸在黎星宿面前放大,他强忍着自己想退开半步的念头。
总感觉退开就是自己输了。
他倒要看看,柳无故能说出什么话来。
柳无故摸了摸下巴:“瞧着是肿了,可臣对此毫不知情啊。”
后半句话被他说得真诚极了。
“冬日里也没蚊子,”柳无故沉思片刻说道:“会不会是尔千松那个庸医?”
柳无故一口咬定,声音斩钉截铁:“肯定是他给陛下吃了什么上火的药。”
黎星宿一时语塞,很想转头将这话告诉尔千松。
这么好的医术,跟着这么个狗主子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尔千松:……你他妈?
斯密马赛,又晚了…这两天真的忙昏了头了感谢在2022-02-18 21:41:07~2022-02-19 14:3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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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臣不是龙阳,但如果是陛下
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响在这清冷破败的冷宫, 穿着华贵大氅的男子以手作拳抵在唇边,尽力停止咳嗽。
可惜收效甚微。
柳无故眉头蹙起,突然将人拉住圈进怀里, 内力在体内运转, 让他身体不正常的发热。
“你干嘛?!”黎星宿鹿眼顿时睁大, 手抵着柳无故的胸膛,使劲想挣脱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
他漂亮的鹿眼受惊似的睁大,表情有些无措,看上去像一只被猎人吓到的幼鹿。
可爱, 又让人忍不住更想欺负。
挣扎间牵动了身上的伤,黎星宿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吸气声。
柳无故抱住人的手纹丝不动, 低下头看被困在自己怀里表情恼怒又困窘的小皇帝。
“想伤口裂开就继续动。”
黎星宿咬牙,伤口的疼痛提醒他不能再继续使劲了。
“希望皇后还记得, 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他偏过头,努力忽视身后那个滚烫的怀抱。
但是身体很老实的停止了挣扎,某个小皇帝没发现,他面对柳无故时, 底线一再降低。
柳无故回忆了一下,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说过什么话能放在这个场景里,“臣说过什么?”
黎星宿咬字极重,几乎是一字一顿:“你说你,并, 非, 龙,阳。”
柳无故恍然大悟,然后轻笑一声。
亲都亲过了,还来说这个。
既然小皇帝要装, 想退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柳无故便陪他。
他表情变得疑惑,又有些正气十足:“这只是君臣之间的拥抱,臣对陛下一片赤诚之心,见陛下受伤又受凉,这才有了此举。”
柳无故蹙起眉头,一副被误解的不满:“一个君臣之间的拥抱,陛下在想什么呢?”
“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因为一个拥抱而提及龙阳,”柳无故若有所思的盯着面沉如水的小皇帝。
“还是说陛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臣虽然容貌尚可,脾性上佳,但臣确实不是龙阳。”
柳无故长叹一声,总结呈词:“陛下若是龙阳,只管告诉臣,臣定然会替陛下分忧,哪怕舍身。”
哪怕舍身?说得好像委屈他了。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黎星宿喉结上下滚动,被这一番话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从怀中人口里说出:“不必,朕也不是龙阳。”
柳无故比黎星宿高了一个头,抱着人姿势正好将人圈在怀里。
他下巴搁在黎星宿头上,眼里是不被黎星宿看到的笑意。
“把你头,从朕头上拿来。”黎星宿用手肘朝柳无故腹部撞去。
柳无故耍无赖,懒懒撒撒的说:“不要,臣给陛下取暖,陛下连这点奖励都不给,小气。”
黎星宿想骂人,但是他现在不是小福宝,多少还是要讲究一下皇上的形象,“朕并没有让你给朕取暖,你可以把朕松开。”
“陛下是一国之君,若是染上风寒,臣是会心疼的。”柳无故飞快的答道。
黎星宿挑了挑眉:“心疼?”
两个字被他说得意味深长。
“怎么了,做臣子的不能心疼皇上吗?陛下切莫多想,”柳无故低低的笑出声,胸膛震得黎星宿心似在颤。
“臣真不是龙阳,陛下放心。”他继续说道。
黎星宿不想在跟他说这些,他说一句,柳无故总有一堆的话等着他。
“朕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朕只问你,你打算怎么办?”黎星宿沉声道。
忽略他们俩抱得紧紧的姿势,倒也称得上君臣相谈。
“还是我原来说得那么办,我会让柳永昌相信我死了。”柳无故回道。
听到他说完,黎星宿心沉下去,说不出什么滋味。
柳无故伸手摸上黎星宿的脸,光滑细嫩,手感极佳,“但是那些骂名,就由我来背负。”
黎星宿就像是被捏住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炸起,啪的一下将他的手打落,凶巴巴的瞪他一眼:“你做什么!”
柳无故面色如常,淡淡的说:“陛下脸上沾灰了。”
黎星宿一双鹿眼噙着火,恼怒的瞪他一眼,“皇后,说谎的时候可不可以至少找一个像样的谎话。”
柳无故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将人松开在这冷宫里翻找起来。
黎星宿有些懵,跟在他身后不解的问:“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柳无故突然转身,撞上了他身后往前走的小皇帝。
黎星宿被撞得鼻子一酸,没发现那人的衣袖不经意间蹭过了自己的脸。
“给,陛下自己看看。”柳无故递过去一面铜镜。
黎星宿对着镜子看了看,虽然镜面有些脏,但还是能看出里面那个人脸上灰扑扑的一团。
脸上沾着灰的人别扭的抿了抿唇,脸上热气上涌,一只手拿着镜子,一只手胡乱的擦拭着脸颊。
“是朕错怪你了。”
柳无故摆摆手,大度的说:“没事,臣可能有时的行事让陛下对臣有所误解。”
“但臣会用行动让陛下改观。”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刚刚那个偷摸在衣袖上摸灰然后蹭到小皇帝白嫩的脸上那人不是自己。
知道黎星宿不能在这里多待,柳无故没再逗弄他,继续说起了正事。
“臣这一去边关,有可能数月难回,臣放心不下陛下。”柳无故沉声说道。
黎星宿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京卫指挥使,是陛下的人,为什么不把宫里的侍卫。换成自己的人?”
柳无故想起这一次刺杀,脸就阴沉下来,说话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有些逼问。
黎星宿垂下眼睑,像是躲避他的眼神,“朕,有朕的难处。”
柳无故说起这件事心里有气,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难处?在难有命重要?”
“京卫指挥使你的人若是胜任不了,那就换人,宫中禁军守卫,遇到刺客都去保护柳永昌那个老匹夫,可笑至极!”
黎星宿抿了抿唇,这件事他想起来也心有余悸。
“朕知道了。”小皇帝声音恹恹的,他偏过头,看上去被凶得有些委屈。
柳无故知道自己的语气过了,他缓了缓,柔声说道:“臣是担心陛下,臣马上就要离开这宫里,若是陛下出了什么岔子,臣做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黎星宿瘪瘪嘴,说那么多,还是关心自己的与朕的交易能不能达成。
柳无故想摸委委屈屈的小皇帝的脑袋,可是不行。
脸上有脏污这个理由已经用过了。
“趁着这一次,用护卫不利的理由把那些侍卫全撤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黎星宿也知道这是个机会,点点头同意了。
“还有陛下后宫那些莺莺燕燕,”柳无故咬牙切齿道:“怎么什么人都能给陛下下药。”
“尔千松就就留在陛下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黎星宿抬眼看他:“尔千松能留下,但是后宫那些是朕的妃嫔,怎么说都必须要有接触的。”
柳无故直直的迎上黎星宿的目光,话语锐利:“自古皇帝在后宫宠幸妃子以平衡朝堂势力,但恕臣直言,陛下并没有这个必要。”
黎星宿怒目而视:“大胆!朕是个傀儡皇帝这件事不需要你反复提醒朕。”
柳无故轻笑一声,目光灼灼:“陛下不是傀儡皇帝,”他顿了顿,笑道:“这么漂亮,应该是吉祥物。”
黎星宿气得想拂袖而去,“皇后若是不会好好说话,那朕就走了。”
柳无故不慌不忙的接上一句:“若是陛下想通过宠幸妃子拉拢朝臣,不如好好经营一下帝后感情。”
“一百个朝臣,也抵不过一个柳无故。”
他说着话时眉头上挑,眼神睥睨,狂傲又自信。
“朕倒是不知该如何经营?”黎星宿冷冷的讽刺道:“皇后并非龙阳不是吗?”
柳无故摸了摸下巴,笑得讨打:“陛下这么漂亮,臣也可以是。”
清冷衰败的冷宫,只剩一个俊美的男人坐在台阶上叹气,气走了小皇帝,人生无趣。
没等他一个人坐一会,便有一个太监端着食盒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侍卫,二十多个侍卫鱼贯而入。
太监是个脸生的,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菜品色香味俱全,看上去诱人食欲大开。
“皇后娘娘,这最后一顿饭,您吃了好上路。”
柳无故坐在灰扑扑的台阶上,整个人却与这背后黑暗破旧的宫殿格外不搭。
他没有动,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个太监。
太监的声音尖厉:“皇后娘娘,您请吧。”
他的视线落在柳无故身上,带着一丝厌恶。
“可莫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太监笑了一声:“皇后娘娘如今,可还有在内务府打人板子时的得意?”
他对着身后的侍卫一扬手:“去,把他抓起来,咱家今天,就要好好伺候皇后娘娘吃一顿饭,”
侍卫们动了,却不是抓柳无故,领头的侍卫一脚踢在太监膝盖后面,让他结结实实面朝柳无故跪了下来。
太监尖声叫道:“你做什么!”
柳无故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来,伺候这位内务府尊贵的公公用餐。”
为首的侍卫走在柳无故面前,低声叫了一句:“主子。”
这个侍卫赫然是文漠。
柳无故听见他叫自己主子也不惊讶,以文漠的聪明,猜出他是谁并不难。
两个侍卫架着太监,粗鲁的用饭菜堵上他的嘴。
太监惊恐的挣扎,拼命的想把这些饭菜吐出去。
可是他哪抵抗得过这些身强力壮的侍卫。
太监没一会就咽气了,那些饭菜里显然有毒。
文漠对那些侍卫招招手,一个人被抬了进来。
“牢里的死刑犯,身形跟您差不多。”文漠低声说道。
柳无故点了点头,“走吧。”
侍卫们迅速的做好了一切,柳无故穿着侍卫的衣服,在宫内换班之际正大光明的从皇宫走了出去。
第二天,冷宫失火烧死了皇后跟一个太监的消息不胫而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感谢在2022-02-19 14:32:13~2022-02-19 22:2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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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小鸟刨坑
养心殿内, 黎星宿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跪着一身黑衣的人。
“刺杀一事,是何人所为, 查出来了么?”清冷的声音响在殿内。
跪着的人低垂着头, 看不清神色:“这件事, 像是跟柳国新帝有关。”
黎星宿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柳江明?”
那人声音有些懊恼,头磕在地上对黎星宿说道:“属下无能,只知道此事是和柳帝有关, 其意图却查不清,陛下恕罪。”
黎星宿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发出轻微的响动,“你觉得, 柳江明为何安排这次刺杀。”
“依属下之见,恐是为了刺杀陛下,黎国一人无主,他便可趁乱大军压境, ”黑衣人沉声说道:“柳国吞并了许多国家,怕是意图图谋天下。”
黎星宿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住,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上去高贵不可攀,“不, 这不是他的意图。”
他摆了摆手, 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告诉贾飞白,再无法说服章承恩,就杀了他。”
黑衣人心里一震, 但没敢多说什么,应了声是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黎星宿纤白的手一圈一圈的为自己研墨,再拿起笔架上的笔,笔尖蘸取墨汁,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三个字。
柳无故。
他不是个傻的,相反黎星宿很聪明。
被柳永昌当作傀儡皇帝培养着长大,还能拥有自己不小的势力,一个蠢人是做不到的。
皇后柳无故身上那么多奇怪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更何况,他除了是皇帝时与柳无故有接触,是鹦鹉时也时时刻刻与柳无故在一起。
柳无故见那些人时从来没有防备过一只鹦鹉,那些有时称他为主子,有时称他为少爷。
但最为重要的是,还会脱口而出叫他王爷。
柳国可不就刚死了一个王爷,名字也叫柳无故。
黎星宿曾经见过那位王爷,见之不忘,皇后与那个王爷的气度,几乎一模一样。
人的相貌会变,声音会变,但气质很难改变。
柳国新帝派人来刺杀他,太说不过去了。
柳江明不过刚刚登基没多久,新帝登基,要把持朝政,要笼络大臣,要打压异己,诸多事情要做,他哪来的精力派兵攻打黎国。
更何况,谁不知道,黎国皇帝就是个傀儡皇帝,杀了也动摇不了黎国。
而且柳国大军没有任何异动,这次刺杀,绝对不是冲着黎星宿来的。
刺客扮作戏班子的人进了宫,当时黎星宿记得很清楚,那些刺客并没有立刻杀出来。
他,柳永昌,章承恩,都在刺客的眼皮子底下了。
那些刺客在等什么,那个时候,有谁不在凤鸣台?
只有一个人不在,柳无故。
柳江明是来刺杀柳无故的。
问题在于,柳国新帝,为什么要刺杀一个远在黎国的皇后。
有两种可能:第一,柳江明知道这个男后,就是曾经的柳国王爷。
第二,他有所怀疑,派人来试探。
黎星宿盯着宣纸上笔锋凌厉的三个字,一点一点梳理着。
柳无故在战场上的传奇,黎星宿是知道的,并对此一清二楚。
如果柳江明真的知道男后就是柳无故,那他也应该知道柳无故的身手。
二十几个刺客,想杀柳无故,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所以就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柳江明不知为何,对黎国男后起了疑心。
黎星宿将写着柳无故名字的纸折起来,起身走到一旁的烛台边上,宣纸的一角沾火即燃。
火苗吞噬了薄薄的一张纸,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是黎星宿思考跟柳无故有关事情时留下的习惯,写下他的名字,想完了事情再烧点。
俊美得称得上漂亮的男人在窗前站定,月色皎白冷清,与他相衬相依。
黎星宿望着那一轮弯月,知道自己要加快速度了。
他心里藏了一个秘密,一个或许只有曹公公能猜得到一二的秘密。
因为曹公公见证了他灰暗的童年。
黎星宿闭了闭眼,突然想就此睡过去,他有些想见到柳无故了。
身随心动,黎星宿走到床榻前,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他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眼里闭上,一个一板一眼有些莫名乖巧的睡姿。
…………
文府。
林钧怯生生的躲在文漠后面,看着府上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许久没见生人,他有些害怕又好奇,忍不住探出小半个脑袋去看那个陌生男人。
“相公,这是谁呀?”林钧声音听上去有些软绵。
文漠顶着柳无故似笑非笑的眼神,只觉得压力备增,他轻咳一声,将林钧从自己背后拉出来。
一只手搂着林钧的腰,低头亲了亲怀里人光洁白皙的额头,柔声说道:“这是为夫认识许久的朋友。”
林钧乖乖的点头,又突然说道:“就是,曾经和你一起落草为寇的朋友吗?”
落草为寇?
柳无故瞥过文漠一眼,对着林钧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钧眨巴眨巴眼,语速飞快的答道:“因为夫君以前是做山匪的,他抢了我做压寨夫人。”
他瘪了瘪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可是我太能吃了,夫君当山匪养不起我,就来当官了。”
“夫君认识许久的朋友,肯定也是落草为寇的山匪呀。”林钧理所应当的肯定道。
文漠汗都要下来了,捏了捏林钧的手,轻声哄道:“钧儿乖,你先回房去,我和朋友有事要谈。”
林钧白嫩的小脸神情顿时就变得失落,但还是乖顺的点点头,对柳无故说道:“你真好看,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玩吗?”
柳无故剑眉微挑,“可以,你也好看。”
一只蓝团子飞到他肩膀上,水汪汪的圆眼紧紧顶着林钧的脸。
好看?朕醒过来的倒不是时候了。
林钧也看见了它,眼前一亮:“好可爱的鸟,可以给我玩一会吗?”
“不行。”柳无故笑意淡了。
文漠捞着林钧的肩膀带着他转头,“钧儿,你先回房去。”
他引着柳无故前去书房。
柳无故坐在椅子上,戏谑的看着文漠,“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钉子?”
文漠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林钧他虽然是柳永昌安插在我身边的,但是与柳永昌管家之间的来往,都是我在掌控,王爷可以放心。”
柳无故摆了摆手,他从不担心这个,“你给他下的药,这么好用?”
林钧喊文漠相公的声音表情,可乖得不行。
文漠看着柳无故的神色,试探着问:“王爷想要?”
啧,心动。
就非常心动。
柳无故盯着呆头呆脑趴在自己肩膀上圆滚滚的蓝团子。
看它的样子,就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药。
也是,林钧喊文漠相公的时候,它还没醒。
“来一份,讲讲效果。”柳无故眼神逐渐幽深。
蓝团子只觉得背后一凉,像被大型捕食动物盯上了。
而现在唯一盯着它的人,就是柳无故。
“啾啾?”看着朕干嘛?
蓝团子歪着头蹭了蹭柳无故的下巴。
文漠也不问他用来做什么,从书房一个暗格里取出药递给柳无故。
“一次性喂一副,会有一周时间失去记忆,喂得多,会彻底失忆。”
柳无故拿着药,将它在蓝团子面前晃了晃,“福宝,你说我把它喂给你小爹爹怎么样?”
“到时候,我就说我和他是情投意合的夫夫,哄着他叫我相公。”
蓝团子眼睛瞪大,翅膀不安的扇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啾!”你敢!
文漠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很想说,追人还是要有自己的方法,抄袭下属的要不得。
柳无故没再逗鸟,对文漠说道:“去查一查,这次刺杀是谁派来的。”
“是。”文漠点点头,又问道:“出了宫,王爷有什么打算?”
柳无故神情平淡:“我要去边关,杀了柳永昌那个好儿子。”
文漠眼神一动,表情却没有多惊讶。
不管是多么不可能,多么离谱的计划,从王爷嘴里说出来。
文漠都觉得是能够实施的。
“王爷英明神武,武功高强,杀一个将军定能手到擒来,属下在此等您的好消息。”
柳无故已经习惯了文漠时不时吹上天的夸奖,说了多少次也改不了,他就懒得管了,只是……
一旁缩着头生闷气的蓝团子看他的眼神果然变得有些古怪。
“等京城一乱,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做。”柳无故凝视着文漠。
他将两件事一一道来:“一,保护好皇帝的安全,二,尽可能的将重要地方的人拉下来,换我们的人上去。”
文漠低声道:“那肯定会同陛下有争夺。”
“争,我们各凭本事。”柳无故挠了挠蓝团子的下巴,轻笑着回答。
蓝团子眼睛半眯着,里面一丝锐利闪过。
等到两个人谈完事情,柳无故在客房歇下。
寂静无声的夜里,一只头顶鹅黄色羽毛浑身蓝羽蓬松的肥嘟嘟圆滚滚的鹦鹉从被窝里溜了出来。
蓝团子径直朝着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飞去。
那里放着一小包药粉。
蓝团子狗狗祟祟的停在桌上,眼神警惕的看了一眼床上凸|起的一团人影。
它用翅膀拨弄了一下那一小包药粉,颇为嫌弃的用小爪子勾起。
蓝团子抓着药粉,在屋里飞了一圈。
门窗紧闭,已经经历过一次推窗被抓包的它立即放弃了丢在外面这个想法。
它两只眼睛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将视线落在一个大花盆上不动了。
房间里的睡着的人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睡。
蓝团子放心的收回视线,飞到花盆前。
对着一片平整的土犯了难。
它心里咬了咬牙,眼一闭就将翅膀伸进土里,开始往两边拨弄。
一双漂亮的翅膀顿时被泥土覆盖。
寂静的深夜,一只苦哈哈的蓝团子在花盆边上刨坑,只为了埋掉一包药粉。
小鸟刨坑,生活凄苦。
小福宝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道。
若是不处理了这包药,他真害怕哪一天就用到他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起我要上班啦,只能提前码好放在存稿箱里,更新时间,放在早上9点怎么样?或者晚上9点感谢在2022-02-19 22:21:36~2022-02-20 21:1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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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罪行曝光
清晨的微风透过窗缝吹进, 带来一丝丝凉意,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隐约可见飘着雪花。
房内的人坐起来, 看着枕边睡着的蓝团子, 手指拨弄两下, 那一小团东西睡得稳稳当当的,丝毫醒来的迹象都无。
他的视线又落在床尾处的床帘上,白色的轻纱在风里轻微颤动,这种轻薄的纱幔, 在这种风的吹拂下,保持着一个不正常的远低于平常的抖动幅度。
柳无故将衣服穿好, 撤出压在下面的床帘,被隐藏的地方已经看不出白纱的样子, 灰尘和泥土把它弄脏得不像样子。
他眼里闪过一笑意,又伸手去挠了挠小福宝的下巴。
睡梦中的小福宝脑袋动了动,没有睁眼。
柳无故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应该是下了早朝的时间了, 小皇帝有可能会从这个身体里醒过来。
他又耐心的坐在床边等了等。
屋子里越发亮了,外面的雪纷纷扬扬的落。
这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原本在皇宫里时,柳无故就在想什么时候会下雪。
等到离开皇宫后,这场雪才彻底落了下来。
看着床上熟睡的小福宝, 柳无故轻叹一声, 他不能在等了,可惜了。
他站起来,将巴掌大的一团拿在手上,准备揣在衣袖里。
手心温暖毛绒绒的团子这时候动了动, 睁开了眼睛。
然后它便看到了一张笑意盎然的俊美容颜。
“啾?”
一大早心情这么好?捡到金子了?
柳无故手指抚过它的头,换来小福宝乖顺的轻蹭。
“早。”他笑着跟小福宝打个招呼,将它递到了自己肩上。
小福宝眨眨眼,乖乖在他肩上趴好。
“啾。”早。
好心情是会感染的,看到柳无故这么高兴,小福宝也心情极佳。
然后心情极好的小福宝,就看见柳无故带着它起身,走到那个熟悉的花盆面前,手指拨弄两下,拿出了一个更为熟悉的小药包。
柳无故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药包,抖了抖上面的土,放进了衣袖了,轻笑着说:“小福宝,咱们走,去边关。”
肩膀上的蓝团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个爪爪勾着柳无故的肩头站起来看着他的动作。
听到柳无故的话,小福宝噌的一下飞了起来,蓝色的小翅膀扇动的频率极快,彰显了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它气势汹汹的飞到柳无故面前,跟他面对面,嘭的一下变成短手短脚不足巴掌大的人形。
“不跟你走了!日子过不下去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愤怒,它说完翅膀一扇,飞到房梁上坐下。
奶白的脸颊泛着红,耳朵尖尖也是红的,小福宝又臊又气,既因为自己偷偷摸摸丢东西被抓包而害臊,又因为柳无故捉弄它生气。
狗男人,昨晚知道它做的事情,却不开口。
想着自己昨晚上辛辛苦苦那一顿折腾,浑身都弄得脏兮兮的,还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吵醒柳无故的样子。
越想越气,不到巴掌大的小人双手揣在胸前,恼怒的发出一声奶气的轻哼,偏过头去不在看柳无故。
然后它就和一只趴在房梁上的蜘蛛大眼瞪小眼。
柳无故含笑着看着闹脾气的小福宝,为了欣赏它羞恼的神情,柳无故可专门有一会时间等它醒过来。
果然,这一刻心情如同预想般好。
还没等他开口哄,房梁上的人就像一枚小炮弹似的冲进了自己怀里。
巴掌大的小人哆哆嗦嗦地伸出嫩白的手去扒拉柳无故的衣襟,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我衣裳可只给心上人脱,”柳无故摊开手含笑着任它动作,还好心的虚虚托着它,嘴上却说道:“要不你叫你小爹爹来脱?”
“有,有蜘蛛。”怀里的人从衣襟里探出小脑袋,湛蓝的眸子噙着泪,小脸惨白惨白的,显然被吓得不清。
柳无故隔着衣服安抚他,“蜘蛛都怕?”
“你想没想过蜘蛛看见长着人身的鹦鹉它可能也害怕。”
“你放屁!”
胸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是小福宝捏着拳头锤他。
小福宝被他气得想打人,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它也没想到,在鹦鹉身体里看到的蜘蛛那么吓人。
原本只有手指头大的蜘蛛,在它眼里比他半个身子还大,毛绒绒的几条腿看得它浑身起鸡皮疙瘩。
柳无故诧异的看着它,“宝贝,你会新的骂人句子了?”
以前都是极其单调的不要脸。
小福宝一梗,嘴巴瘪了瘪,讷讷的开口:“都怪你。”
柳无故用指腹摸摸它的脸,“怪我怪我,都怪我没把孩子教好,是爹的不是。”
手指传来钝痛,小福宝咬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的骂道:“不要脸。”
柳无故手指被咬,思绪却变色了。
若是黎星宿在床第之间带着哭腔的叫他爹爹。
啧,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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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是不是变态啊
越靠近边关, 气候越寒冷,在临近边关的一座城池里,一人骑着一马进了城。
已经是寒冬腊月, 天上飘着雪, 地上厚厚一层雪堆积, 街边有官兵组织着人铲雪,街上有人踏马而过,却穿着一身秋日的月牙白长袍。
那衣裳面料华贵,袖口衣摆处还镶着金边勾勒出来的云, 男人腰间坠着一枚玉佩,腰带勾勒出他的腰线, 挺直了背骑在马上的男人,肩宽腿长, 不似其他人冬日穿着厚厚的衣裳臃肿肥胖。
出众的外表骑着一匹黑马踏雪而来,看红了姑娘了的脸。
天寒地冻,出来上街买东西的人也少,成衣店的婢女站在门口看到男人从远处踏马上街, 眼睛像是被他吸住了,小声地对身旁的姐妹说道:“这人可真好看。”
那婢女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看见,她们看着的人直直的朝着她们走来。
柳无故利落地翻身下马,门口的婢女赶忙迎了上去, 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如铃:“公子, 可是来买衣服?”
“给我挑一匹锦缎,再来点棉花。”柳无故递过去一锭银子。
婢女用手拢了拢垂在脸庞的头发,将白嫩的脸露了出来,含羞带怯地说:“公子不如进来挑挑, 我们店里锦缎多,样式也足。”
柳无故一手牵着马,略微冷淡的拒绝了:“不必,给我你们店最好的就可以,钱不是问题。”
另一个婢女拉了拉说话那人,两个人连忙进去拿东西了。
柳无故买了锦缎和棉花,又在街上溜了一圈,路过一家装潢奇怪书店,他眉头微挑,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本名叫游记的书。
“小二,来间上房。”柳无故踏进一家客栈,对店小二说道。
他扔过去一小粒银子,指了指门外的马:“把马拴好,喂上等的草料。”
小二乐呵呵地给柳无故指了指房间,然后便去拴马了。
柳无故将东西摆在桌上,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东西:绸缎,棉花,剪刀,针线。
坐在房间里,一个人闷头就做到了晚上。
小福宝醒来时,就看见柳无故一手拿着针线,另一手拿着一件小小的衣服,正往里缝补棉花。
不用说也看得出来,这小衣服是给谁做的。
临近边关,小福宝有些不乐意从柳无故的衣襟出来,实在是太冷了。
它这个身体,也不是生活在寒冷地方的鹦鹉品种,一身羽毛也不能为它带来多少暖意。
但是小福宝从此没开口说过,只是缩在柳无故怀里,整天只露出一双眼睛。
它看着飘摇的烛火下一针一线缝得认真的柳无故,眼眶有些润,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
这不是第一次柳无故为它做衣服,第一次时小福宝想着,那是在皇宫,一举一动都有许许多多双眼睛盯着,柳无故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要让宫女做那么小的衣服。
如今已经离了皇宫,柳无故还是自己给它做冬衣。
一个大男人,拿着细细的针,做一些在天下男人眼里只能是女子做的,男人做就是自轻自贱,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只为了它从未说过的冷。
那团摆在桌上的烛火,像是烧在它心里,有些发烫又有些涨。
黎星宿迄今二十多年,受到的善意不多,甚至称得上屈指可数,十多年前柳无故给过,十多年后柳无故依旧给他。
桌上还摆放着几件不成样子的失败品,一只小手依依摸过,手的主人别扭的对着柳无故说道:“缝得丑死了,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找个绣娘做这些。”
明明心中欢喜,嘴上却说不出口。
柳无故缝完最后一针,满意地将衣服拎开看一眼,还不忘回小福宝的话:“丑也得穿,不要辜负一颗老父亲的心。”
他确实可以找绣娘,但是一想到小福宝贴身的衣服是别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柳无故心里就不爽。
小福宝是他一只养着的,处处没有经受他人,衣服自然也只能穿自己的。
操|蛋,他不会真把小福宝当自己儿子了吧。
柳无故看着红着耳尖乖乖穿上棉袄的小福宝,满脸纠结的想。
只是想讨个媳妇而已,不止于此吧。
若是将来把他当儿子了,还怎么拐上床。
他越想越纠结,可是脑海里突然闪过黎星宿那张脸,再想想顶着那张脸喊他爹爹的场景。
柳无故心头火气,他舌尖抵着上颚低低的骂了一声。
草,他又可以了。
一点愧疚别扭不适都没有,他可能真是个变态。
他骂得声音很低,但是还是被小福宝听见了,它瘪了瘪嘴:“不就是说了一句丑吗,你还骂我。”
柳无故用指腹摸摸它的脸,轻笑一声:“没骂你,我骂自己呢。”
骂自己还笑得那么高兴,小福宝湛蓝的眼睛湿漉漉地瞪他一眼,有病。
它用手爱惜地将衣摆处的褶皱抚平,偏过头别别扭扭地说:“也没很丑,一般般吧,差强人意。”
柳无故看着它通红的耳尖,笑不作声。
他又拿出一件小斗篷一样的东西,与斗篷不同的是里面缝着棉花。
“来,试试这个。”
小福宝湛蓝的眸子眨了眨,乖乖地变成鹦鹉的样子。
蓝色圆滚滚的团子,围上一件玄色的斗篷,柳无故还贴心地给斗篷做了帽子。
一声轻笑响在房间,蓝团子顿时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啾?”很奇怪吗?
柳无故捧着它将它放在铜镜面前,“很帅,像个江湖剑客。”
铜镜里,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圆滚滚的蓝团子撑起了一件小小的玄色斗篷,脑袋上顶着帽子,看得见里面若隐若现的鹅黄色羽毛。
蓝色温暖柔和,玄色冷硬,软绵的蓝团子和玄色的斗篷联系在一起,像萌和酷的结合,直直的戳中柳无故的审美。
蓝团子的眼睛眨了眨,铜镜里的蓝团子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还,挺好看的。
心里这般想着,小爪子踩着柳无故的手指稳稳地走进他的掌心,身体蹭了蹭温暖的掌心便趴下不动了。
柳无故嘴角含笑,捧着在手心犯懒撒娇的小福宝去叫店小二上些吃食。
一人一鸟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柳无故便骑着马离开了这座城。
在往前,就是边关了。
他胸前的衣襟处,小福宝还在睡梦中,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柳无故微微抬头看着天色,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在早朝了。
被柳无故念叨的人坐在龙椅上小小的打了一个喷嚏,下面的朝臣跪在地上请求立后。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还望陛下早日立后啊。”黑压压二十几个人头磕在地上,齐声说道。
黎星宿看向左侧首位站得笔直的柳永昌,沉吟片刻后开口:“柳相觉得呢?”
“臣,也认为陛下应当立后。”
黎星宿昨日的好心情延续到了今天,慢悠悠地说:“虽男后已故,但他故去不过数日,这么快立后,未免操之过急。”
柳永昌拱手说道:“皇上此言差矣,男后是代罪之身,让他得以安葬已是恩赏,如今后宫无主,还是早日立后为好。”
男后的尸体不得入皇陵,只找了一处地方安葬了。
“立后,章太傅认为立哪位为后何事?”黎星宿调转话头,询问起了章太傅。
章太傅迟疑道:“这”
黎星宿含笑看着底下争吵不休的朝臣,一说立后,章太傅一派和柳永昌一派自然就吵了起来。
他知道,严嫒有孕一事,马上就要爆出来了。
然后严嫒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后位,诞下来的皇子,自然就是太子。
让柳永昌的私通的孩子当太子?黎星宿仍然笑着,眼神却变得冰冷。
他视线遥遥看向外面,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柳无故给守城的官兵看了路引,得以踏进这座城池:寒山关。
路引自然是假身份,文漠给办的,黎国出城不需要路引,进城却需要,没有路引又证明不了身份会被抓起来发配边关做苦力。
路引的审查在寒山关最为严苛,因为这里是黎国的防线,是黎国的边关。
寒山关内,房屋的建筑远远不及京城处处精细,这里风里都似乎带着肃杀之气。
冷冽的风吹刮在脸上,将人吹得生疼。
柳无故踏进一家招牌上带着云似的簪子印记的酒楼,里面的小二懒洋洋的,见客进门也没有迎上来。
“掌柜的,”柳无故略过小二,走到了掌柜面前。
掌柜抬起头,柳无故递过去一张银票,下面压着一张薄薄的铁片。
“一间上房。”柳无故说道。
掌柜拿了东西,面色未变,笑着将他迎上去,“客官这边请。”
房间内,掌柜低声说道:“柳文柏近日不在城内,他在寒山上去打猎了,再过两日便会回来。”
柳无故摆了摆手,掌柜便退下去了。
等到小福宝醒过来时,就看见柳无故悠闲地躺在窗边摆放的长椅上,慢悠悠地拿着一本游记看得认真。
小福宝眼神含笑,身上穿着暖和的冬衣,早上又在朝堂上看了一出狗咬狗,它心情极好。
哪怕现在柳无故再怎么逗弄它,小福宝都觉得自己能原谅。
“你在看什么?”小福宝飞起来,凑到书面前想看看柳无故看的什么游记。
然后它便一眼看到了一幅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画面极其不堪的插画。
好心情终结者:柳无故。
白嫩的脸迅速地变红,成为了一颗圣女果,小福宝猛地飞高,厉声叫到:“你在看什么!!!”
与它的羞恼惊怒相对比的是柳无故慢悠悠翻页的动作:“这不是,突然发现自己是龙阳,看点书学习一下。”
“免得到时候小皇帝嫌弃我技术。”
“熟读龙阳三百册,学习花样三千种。”
小福宝几乎从脸红到脚,它只觉得热气上涌,脑子都不清醒了。
怒气冲冲的小人从空中猛地落到那本书上,将它砸落在地。
“黎星宿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吼到最后,它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奶气又带着哽咽地骂道:“你是不是变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对于好心情终结者这个称号,你有什么获奖感言吗?
柳无故:谢邀,我原本目的是为了给心上人快乐。
小福宝藏了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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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这是个向阳坡
惹怒自家养的蓝团子的后果是大冬天被赶到门外吹冷风。
风萧萧, 雪纷纷,天无光,地寒凉。
客栈某间房外, 站着一个穿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 外面天寒地冻, 二层走廊是空的,从这里直接能看到客栈外,同样,风和雪也能灌进来。
柳无故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 只有飘飘扬扬下得极大的雪花呈这天地间的一抹白色。
还没讨到媳妇,就先体验了一把惹怒媳妇被赶出房门的感受。
人生凄苦。
小福宝那小胳膊小腿小翅膀的, 当然赶不出去柳无故。
但是架不住它会哭。
白嫩的小脸湿漉漉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湛蓝的眼睛都哭得红肿了还不停下,仍扑簌簌的落着泪,像不要钱的珍珠一般一串一串的落下。
水润的唇被贝齿紧咬,哽咽的让柳无故出去。
“你出去。”小福宝抽噎着说, 一只手胡乱的擦着泪,却越擦越多。
柳无故都被它哭起来这个架势吓到了,小福宝整个人坐在地上的那本龙阳图册上,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纸上,泪珠滴落晕染了游记那两个字。
“我不想看到你, ”小福宝仰起头, 露出哭得通红的一双眼,“你出去。”
柳无故想伸手将它抱起来,可拿手一碰,它身体都哭得哆嗦起来, 两只手推拒着柳无故,“不要你,你出去。”
“宝贝,我就看看,什么都还没做呢。”柳无故见它哭得那么惨,有些无可奈何的哄道。
他的哄劝,换回来哽咽的三个字:“你出去。”
柳无故轻叹一声:“我出去,你别哭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天寒地冻的夜里,柳无故倚门而站。
然后便听到了里面传出的笑声。
门外柳无故的眼神柔和,带着一丝宠溺。
说哭就哭,论哭戏小福宝可能是专业的。
房间内,上一秒还嚎啕大哭的人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湛蓝的眸子带笑,胡乱擦了擦脸,便站了起来。
最开始小福宝是真的被气哭了,眼角泛着水光,但是远远没达到伤心欲绝的程度,只是有些羞又有些气。
但是看见柳无故哄它,小福宝脑子里某根弦突然搭上了,它记得,每次它一哭,柳无故似乎都会妥协或者哄它。
人身很难这么嚎啕大哭,但它现在就是一只鹦鹉。
眼泪说来就来。
长着蓝色翅膀的精致可爱的小人眼眶还是红的,唇角却勾起,湛蓝的眸子往门外瞥了眼,笑意更深。
它拽着那本书,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书对它来说很沉,飞得格外吃力。
翅膀拼命的扇动,小福宝累得直喘气,两只手快要抓不住那本书了。
它飞着飞着就要被书坠得往下一截,看的人心里发紧害怕它就这么跌落下去。
好在路程并不长,很快就飞到了窗口上。
小福宝把书往下一扔,呼得吐一口长气,白嫩的手互相拍了拍,啪叽一下坐在了窗边的软榻上。
一本书落入雪地的声音并不大,更何况还隔着门,但柳无故听得清清楚楚。
他遗憾的叹一声,那本书他才看到一半。
估摸着差不多了,柳无故清了清嗓子,发出一阵咳嗽。
屋里没反应,柳无故眉头微挑,咳嗽声变得撕心裂肺,一阵接着一阵。
小福宝听到外面的声音,又看了看外面纷乱的雪花。
它飞到门前,隔着门支支吾吾的说:“你进来吧。”
声音很小,柳无故却听得很清楚。
推开门,就看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
柳无故沉着脸:“我书呢。”
小福宝手背在后面,乖巧的露出一个笑:“我扔啦。”
“故意哭让我心疼,”柳无故轻轻掐着它的腮帮子,“就为了偷偷扔我书?”
小福宝刚刚扔了他东西,这时候也不敢躲开他的手,被掐着腮帮子瓮声瓮气的说:“是你先惹我生气的。”
柳无故将人抱在手心,往床边走,“我说我学学花样讨小皇帝欢心,你生什么气。”
小福宝轻哼一声:“我要守护我爹爹。”
这话把柳无故逗笑了,目光满含深意的说:“那你可要守护好了。”
小福宝坐在他手心,没有看他,自然也没有发现柳无故的眼神。
似捕食者盯上猎物,欲壑难填。
折腾了这么久,柳无故叫来小二打些热水,收拾好之后熄灭了烛火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
这个夜里,有人安睡,就有人夜不能寐。
后宫的严妃深夜呕吐,她宫里的奴婢连忙叫来太医。
太医署的太医被柳无故杀了大半,幸好宫里的主子也不多,剩下的几个太医才忙得过来。
太医收回诊脉的手,脸上笑得褶皱堆起:“恭喜严妃娘娘,贺喜严妃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严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听到太医这么说,心中还是高兴。
“桃儿,送太医。”一个宫女从她身后站出来,笑着送走了太医,分别前还递给他一个荷包。
一夜之间,严妃有喜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其余几个妃嫔听到消息,一整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早,曹公公就笑着跟黎星宿贺喜:“恭喜皇上,严妃有喜了。”
黎星宿一愣,随即笑开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朕。”
曹公公连忙跪下请罪,说是请罪,声音却是笑着的:“皇上恕罪,昨夜奴才在殿外叫过您,但是皇上应该是睡着了,奴才就想着早上告诉您。”
黎星宿摆摆手让他起来,“罢了,朕一睡着,极难醒来,不怪你。”
曹公公高兴,乐呵呵的站起来,“皇上,该上早朝了。”
黎星宿颔首,准备去面对那些叫嚷着要立后的朝臣。
柳无故来到寒山关的第三日,皇上要立后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柳文柏何时回来?”柳无故面沉如水,看着掌柜。
掌柜迟疑,“大雪封山了,怕是还要再过段时日。”
“柳文柏身为边关的将领,去寒月山打猎数日不归,他就不怕出什么事?”柳无故纳闷,这种放心扔下大军的,都是对军队有极高的掌握立,且军中有心腹的。
还是说柳文柏已经将边军收心了?
柳无故站起身来,对着掌柜说道:“他进山的路线你可知?”
掌柜有些着急,“大人,大雪封山,你此时进山,太危险了。”
“无碍,你只管告诉我。”柳无故沉声道。
开玩笑,小皇帝都要立别人为后了,他哪里还等得住柳文柏回来。
说来也怪,柳家父子权势滔天,但自从柳文柏掌管大军以来,再也没归过京,而以往原身又是个傻的,除了年关宫宴时能见到朝臣,其余时间几乎见不到外人。
原身成为皇后以来,柳文柏就没有归京过,一次也没,哪怕过年。
而以往在宰相府,原身也没什么几乎见到人。
所以柳无故原身对柳文柏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一面,那时候柳文博十几岁,而如今柳文柏,应当有三四十多岁了。
柳无故离开了客栈,骑马踏过长街,一路来到了寒月山。
面前的山白雪覆盖,几乎看不见一丝葱绿,进山的路被厚厚的雪封住。
柳无故脚尖掠过雪地,身轻似燕。
大冬天上山打猎,柳文柏是不是脑子有病。
柳无故沿着被遮盖的路一路上山,周遭看不见一点有人走过的痕迹,他一边找着人,一边在心里骂道。
怀里的小福宝也醒了过来,它从衣襟出冒出一颗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白雪皑皑的山。
它飞出衣襟,柳无故揉了揉它的脑袋,“帮我去山另一边找找,看看有没有柳文柏的踪影。”
小福宝披着玄色的斗篷,在这雪白一片的山里格外明显。
“啾啾。”我去了。
一只手却把它抓了回来,柳无故啧了一声:“算了你还是跟着我。”
“啾啾啾。”莫名其妙。
小福宝瞪他一眼,但还是乖乖跟着他飞。
看着柳无故踏雪而过,脚丝毫没有陷进雪里,身轻似燕的模样,小福宝眼神亮了亮。
就很帅。
心跳一阵快过一阵,小福宝用翅膀摸了摸胸口,没有作声。
柳无故在寒月山搜寻许久,一个人影也没发现。
他下了山,骑上被拴在树上的马,又踏上了回城的路。
出来时天还大亮,此时已身披夜色。
既然没在寒月山了,柳无故便去了将军府。
马被他放在离将军府一条街的地方,自己只身前去。
柳无故挠了挠肩膀上蓝团子的下巴,饶有兴趣的想到:也不是只身,还带着一只鸟。
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无声无息的溜进去一个人。
柳无故朝着位置最好最大的房间摸去,轻轻落在了房顶上。
揭开一片瓦片,看到里面的情景,柳无故牙齿磨了磨,将小福宝放在房顶。
柳无故悄然无声的跃下房顶,推窗而入,房顶上的小福宝眨了眨眼。
房内,柳文柏穿好衣服正准备叫人,一个人就站在了他面前。
与此同时,还有一只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太快了,几乎是一瞬间,柳文柏毫无还手之力。
柳文柏想出声,但是脖子上的手掐得死死的,扼住他命脉的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说不出话,柳无故却开口了,声音很轻:“他几岁?”
柳无故的视线落在床上,那里躺着一个小男孩,面色死白,已经没气了,他身下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柳文柏狰狞着扯出一个笑,脖子上的手松了些,勉强让他能开口:“不知道,七八岁?”
“小男孩滋味很好的,你没试过吗?”柳文柏故意惹怒他,期望能发出一点动静来。
柳无故盛怒之下,面色却极致的冷静,他死死的掐着柳文柏的脖子,让他不能再说出一个字。
他面无表情的扯下一截床单堵在柳文柏嘴里,将人摁到在地上。
柳文柏的房间挂着剑,此时成了柳无故绝佳的工具。
一剑,挑破了柳文柏的脚筋,又一剑,一颗眼珠滚落。
柳文柏想叫,想喊,他痛的癫狂,疯狂的挣扎,可按住他的男人,仅仅凭借一只手,就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死的滋味很好,你试试。”
柳无故轻声落下这句,用手捏碎了柳文柏的喉骨。
他用被子裹着床上的小男孩,离开了这间屋子。
留下房内,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小福宝见他抱着被子出来,神色冰冷,想问但又不是个好时机。
跟着柳无故一路出了将军府,来到城外。
柳无故在城外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处地方开着花,是个向阳坡。
他将人埋了,沉默的站在坟头,许久,他说话了:
“这是个向阳坡,能晒到太阳。”
“下辈子,定能过得温暖些。”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读者宝贝发现我改名了,对不起,我是个生物文盲的事情就这么暴露了。
写了十五万了,十五万字,我才发现物种错了。
痛哭流涕。感谢在2022-02-22 16:26:24~2022-02-23 16:3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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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亲吻
马蹄踏碎落雪, 惊起林中一阵鸟鸣。
柳无故一身白衣纵马而行,京城快要乱了,他要赶着回京城, 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只是他曾说过, 他要亲手杀了柳永昌那个杂碎。
那是黎星宿遇刺时,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京城彻底乱起来的开端,就由柳永昌的死开启。
柳永昌和柳文柏两父子,一个比一个令人作呕。
柳无故也知道为何, 柳永昌为何对文漠传回去的假消息毫不怀疑。
因为他儿子,就是龙阳, 还是个好娈|童的垃圾。
柳无故也是龙阳,但不妨碍他骂一句柳文柏是垃圾。
杀他, 柳无故丝毫没有愧疚不安,只觉得自己下手还不够狠。
骑马奔驰过两个城池,柳无故由衷开始觉得太慢了。
相比于步行,骑马确实快很多, 但是相比于他内力加持下的行走,骑马就太慢了。
他弃马前行,只在夜里停留休息,很快便到了京城。
这个朝代通信不便,传递消息靠信使, 也就是人。
待到柳无故赶到京城, 柳文柏被杀的消息,还没传来。
柳无故的速度,快信使太多。
京郊一处僻静之地的宅子不知何时住进去了人。
宅子是三进门的,不算大, 里面时常进进出出的,只有一个做饭买菜的厨娘,和一个婢女。
若是有习武之人见了她们,便会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厨娘婢女,她们走路无声,动作迅捷,呼吸吐纳,皆不像普通人。
宅子是文漠提供的,人也是文漠派来的,住在里面的,自然是回京的柳无故。
柳无故回京当晚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偷摸溜进了皇宫。
养心殿内烧着地龙,屋里暖和,小皇帝披着外袍站在书案后作画。
柳无故则在房梁上看他,他眼神紧紧顶着下面的人,看着细白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执黑色的毛笔,黑白相衬,显得小皇帝的手越发的白。
他画的一副山水画,墨色的山连成片,围着一汪拍打山崖的水。
惊涛骇浪的水,和静默的山。
黎星宿似乎格外爱作画,从柳无故第一次见他,他就在画画,此后时常也能看见他画画。
柳无故突然笑出来,被架空了的皇帝,作画总好过酒肉池林纸醉金迷。
不过巧了,他也会作画,画人物也是一绝,得找个时候,让小皇帝欣赏他的画作。
俗话说,投其所好,方得欢心。
他这一笑,让底下的人神色一凌。
“谁。”
柳无故刚想说,脑子一转,打起了坏主意。
他悄无声息的落在小皇帝身后,袖子里的短刀滑出,抵在了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柳无故一手捂着小皇帝的嘴,一只手拿着刀,声音粗糙难听:
“爷本想进宫偷点宝贝,没想到,叫老子发现了一个大宝贝。”
黎星宿漂亮的鹿眼眨了眨,身体一僵,再慢慢由僵硬变得放松,镇定自若的等着身后的歹徒再说话。
“美人,你刚喊,老子就一刀剁了你。”柳无故贴着黎星宿的耳朵说话,出口的热气喷在白皙小巧的耳垂上,惹出一片红。
嘴上捂着的手被放开,黎星宿动了动嘴,试图威胁歹徒:“这是皇宫,外面全是禁军,你好大的胆子敢夜闯皇宫。”
歹徒沙哑的声音笑起来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我不仅敢夜闯皇宫,我还敢对皇上为非作歹。”
“大胆!你知道朕是皇上,你还敢如此任性妄为!”黎星宿漂亮的脸上带着薄怒,压着声音说道。
歹徒闷笑两声,空出的那只手拦住小皇帝的腰,膝盖顶开缝隙,“乖乖的,别动。”
他抵在小皇帝脖子上的刀压了压,“刀剑无眼。”
黎星宿臊得脸红,声音哆嗦:“大胆!”
他身体都有些发软,撑在书案上的两只手捏紧用松开。
“啧啧,除了大胆,皇帝陛下还会说什么?”他的话换来歹徒毫不留情的嘲笑。
黎星宿瘪了瘪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人的话:“不要脸!”
身后的歹徒一怔,随即大笑出声:“宝贝,你在跟我调|情吗?”
“我不要脸”歹徒凑在黎星宿耳边,声音低沉沙哑:“我要你。”
歹徒的手只差最后一个衣带,就能解开黎星宿的衣服,这时候他却停下了,“叫句好听的,爷就放过你。”
黎星宿咬了咬牙,脸上是勃然的怒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柳!无!故!”
柳无故在他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含住了眼前红似玛瑙的耳垂。
一瞬间,黎星宿感觉耳垂变得极热,被湿气包裹,那一处的感觉像是具有传染性,让他整个人热气升腾,头皮发麻。
过了片刻,黎星宿像是从惊吓中醒来,猛地伸手甩开后面的柳无故。
僵硬着身子,板着脸看柳无故。
可他脸太红,神色太羞,一点威慑力也无。
至少在场唯一的观众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心中欲念翻涌。
“你好大的胆子!”黎星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柳无故摊开手,笑得放肆:“陛下的那些禁军想杀我,难如登天。”
“可陛下想杀我,易如反掌。”
柳无故凑进黎星宿,轻而易举将挣扎推拒的手抓住,他的脸离黎星宿的越来越近。
四目相对,黎星宿以为他要吻上来。
柳无故没吻,却似吻。
他低下头,唇虚虚的贴着那张薄唇,只留了一丝缝隙在两唇之间,
“用你的身体,让我死在龙床之上。”
黎星宿胸膛剧烈起伏,气得想一刀捅死这个不要脸的混账。
他咬字极重,几乎一字一顿:“朕记得,你说过你不是龙阳。”
“你亲口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柳无故再凑近,最后一丝缝隙消失在两唇之间,他对着那淡色的唇吮吸舔咬,将其折磨至艳红,遗憾的是,那唇始终紧闭。
他轻叹一声,又笑起来:“当然记得,我确实不是龙阳。”
柳无故俊美的脸正色起来,深邃的眼紧盯着黎星宿,“我只是心悦你。”
“我不是龙阳,只是喜欢的人碰巧是个男人。”
黎星宿深吸一口气,自认为很严肃的开口:“你喜欢朕什么?朕与你的交际,所有加在一起恐怕也不过短短数日。”
“数日时间,你便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心悦朕?”
“柳无故你的喜欢,就是这么浅薄的东西?”
可他眼尾泛红,湿漉漉的瞪着柳无故,耳垂也是红的,白皙的鼻尖也有些微红,看上去像是快哭了。
柳无故用手擦掉小皇帝眼尾泛着晶莹的泪珠,“喜欢你漂亮。”
黎星宿眼睛睁大,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双手使劲挣扎着,挣脱了柳无故的手。
“漂亮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妨去喜欢其他人。”
柳无故轻笑一声:“漂亮还是皇帝的,全天下可只有陛下。”
黎星宿还想说话,柳无故却捏着他的下巴欺身又吻了下来,抓住那一点缝隙,舌伸了进去,攻城掠地,蛮横的掠夺另一个人的呼吸。
推拒的舌像是在迎合,像是热切的想与入侵的舌共舞,觉察这一点,黎星宿整一个人像是被烫到,不再挣扎。
不挣扎,就被迫跟着沉沦。
一吻毕,黎星宿双眼迷蒙,一双鹿眼看人的眼神无辜又纯情。
柳无故拿手遮住他的眼,纤长的睫毛在掌心扫过,掌心一阵微痒,心却更痒。
“把朕眼睛上的手拿开。”黎星宿的声音有些低喘。
柳无故叹了口气:“再等等,你也先别说话了。”
强吻了人还要遮住人的眼睛堵住人的嘴巴,黎星宿都要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病?拿开。”
柳无故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小皇帝顿时不说话了,只是耳垂红得似要滴血。
他说:“你看得我,心软枪硬。”
黎星宿身为鹦鹉时已经领略过柳无故的长|枪是什么,柳无故一句话,让一国之主不发一言。
过了片刻,柳无故放开遮着小皇帝眼睛的手,也放开了抓着小皇帝两只手腕的手。
“后天,柳文柏死了的消息应该就会传回来,我会在那时候杀了柳永昌。”
在黎星宿发难前,柳无故先转移话题。
黎星宿恼怒的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何须后天,至多明天,这个消息柳永昌就知道了。”
“柳永昌手下是有能人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必然会快马加鞭传回来。”
柳无故耸了耸肩:“那只能让柳永昌少活一天了。”
“你杀了柳文柏,你当真不怕边军乱起来?”黎星宿沉声说道。
柳无故朗笑,狂妄自信:“我当然不怕。”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黎星宿:“何况陛下在边军中,当真没人吗?”
黎星宿喉头上下滚动,偏过头去不看他。
柳无故握住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一双手,没有一点茧,“你封我为摄政王吧。”
“杀人的骂名,就由我来背负。”
黎星宿脸上一丝羞赧也无,不似平常被柳无故握住手的样子,他冷笑一声:
“杀人的本就是你,定下这个计划的也是你,你倒装出一副隐忍为朕的模样。”
柳无故轻笑:“可得利者,是陛下。”
黎星宿平静的看着他,声音很轻:“摄政王,说得倒轻巧。”
“朕倒不知,这权是重归朕的手里,还是会到了摄政王的手里。”
“少了一个权臣宰相柳永昌,多了一个摄政王柳无故。”
他眸子澄澈,看柳无故的眼神像是透过外表在凝视内里灵魂,“你心里什么打算,当真以为朕不知?”
“这摄政王一封,天下到底是姓柳,还是姓黎?”
柳无故闻言,唇角勾起:“陛下若是心悦我,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一丝一毫的权利我都不碰。”
剑拔弩张的气氛垮掉,严肃的皇帝满脸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刚入职,忙的团团转。感谢在2022-02-23 16:35:15~2022-02-26 22:1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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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是我的星星
柳文柏惨死的消息, 在柳永昌得知的同时,传遍了京城。
每个人反应不一,但都不约而同的觉得, 京城要变天了。
消息自然是柳无故让人传出去的, 为的就是不给柳永昌一点准备时间。
黎星宿一步一步走到龙椅前坐下, 今天的早朝,气氛压抑,像有一团停滞的黑云压在这大殿之上。
“陛下,柳将军惨死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大黎国的将军,无故被人杀害, 定然彻查啊!”
一个官员站出来,痛心疾首的说道。
黎星宿表情震怒:“柳将军被杀!?”
“是何人这么大胆!刑部尚书可在?”
刑部尚书贾飞白出列, “臣在。”
“此事就交于你去查。”黎星宿看着他,沉声说道。
他这话一出,所有朝臣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又看着左侧首位的柳永昌。
皇帝这是头一次, 不问过柳永昌就自己拿主意。
贾飞白没管其他人的眼色,恭敬的弯腰说道:“是,陛下。”
“陛下,还有一事,这柳文柏一死, 谁来掌十万边军?”章承恩上前一步说道。
朝堂一瞬间静默了。
“各位大臣, 你们觉得呢?”黎星宿在龙椅上轻笑着看着底下的人。
柳永昌上前一步:“臣以为,应当提柳文柏部下张霁。”
“论官职,张霁乃大将军副将,仅次于柳文柏, 论资历,张霁从军十五年,而且他跟随柳文柏在边关,在边军中也颇有威望。”
章承恩一口否定:“陛下,臣以为不妥。”
这件事事关重大,朝臣在殿上争论不休也没个结果。
柳无故一直静静的趴在距离宫门极远处的一座房顶上,手里拿着一把弓箭。
远处,下了朝的官员陆陆续续从宫门走出,柳无故一直盯着宫门。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内,看上去严肃威严心事重重的一张脸。
柳无故无声的笑笑,拉开弓箭,骨节分明的两指夹着箭羽将弓拉满。
然后轻轻松手。
一只离弦的箭极速的朝目标射去,那人的胸膛,顿时绽开了一朵血花。
还没走远和刚到宫门的官员听到动静,神色惊恐的跑过去,口中急切的叫着宰相。
宫门口的侍卫朝着箭来的方向追赶,妄图抓到这个敢在皇宫门口行凶的人。
可箭来得太快,太急,距离太远,他们难以辨认究竟是从哪射来这么一箭。
冬日的寒风似乎更刺骨了些,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官员不寒而栗。
天子脚下,国之重臣被射杀,而凶手影子都看不到。
柳无故不急不慢的离开房顶,走在街上甚至颇有闲心的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路过一家店铺时,又进去买了些画纸。
回到京郊的宅子,婢女笑着迎上来:“主子,您可用膳了?”
柳无故淡淡的说:“出去太早,你让厨娘煮一碗粥。”
他没回房间,转头去了书房,对着那些画纸琢磨着。
衣袖里钻出一颗金色的小脑袋,柳无故感觉到动静看着它,顿时福灵心至。
他知道画什么了。
小福宝扇着翅膀飞出衣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饿了。”
柳无故轻笑一声用指腹摸摸它的脸,“我让人煮了粥,应该一会就来了。”
他将买回来的糖葫芦递在小福宝面前,“吃吗?”
小福宝纠结的皱起了包子脸,面前的糖葫芦一颗就有它脑袋大,但是看上去红彤彤的香甜诱人。
它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吃一颗。”
柳无故挑眉,将糖葫芦串最顶上的一颗取下来,递给小福宝。
小福宝肉乎乎的手捧着,伸出粉嫩的舌舔了舔那颗裹着糖浆的山楂球。
甜滋滋的,它湛蓝的眸子亮了亮,低下头对着手里的东西又舔又咬。
柳无故用手帕擦了擦手,提笔开始作画。
小福宝废了半天劲吃完,见他还低着头用笔写着什么,便好奇的凑上去看。
宣纸上,活灵活现的画着一只毛绒绒圆滚滚的鹦鹉,鹦鹉啄着一颗糖山楂。
可是山楂是圆的,鹦鹉一啄便滚,画里,鹦鹉追着那颗山楂跑,最后气急败坏的用翅膀摁着吃。
一张纸分成了四分,画出了这整个过程。
看得出来作画的人画技不错,寥寥数笔,就画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鹦鹉。
如果画里的蠢鹦鹉不是自己,恐怕会更好。
小福宝冷哼一声,奶声奶气的说:“我才没有这么蠢。”
柳无故讶然:“我有说这是画的你吗?”
“做鸟不要太自作多情。”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福宝眼睛瞪大,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确实,柳无故没说这里面画的是它。
气鼓鼓的精致小人啪叽一下伸手打在柳无故身上,留下黏糊糊的糖印子。
柳无故低头看了眼自己白色的衣裳上多出的黄印子,语气含笑:“听说,乳鸽是极好吃的。”
小福宝歪着头看他。
“想来,将鸽子换成鹦鹉,定然也好吃。”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婢女问着:“主子,粥好了,可要端进来。”
“进来吧。”
待到婢女进来,就看见一只蓝色的圆滚滚的鹦鹉,气势汹汹的拿翅膀劈头盖脸的打着自家主子。
婢女赶忙将手里的粥放下,焦急的说:“这是哪来的鹦鹉啊,怎么这般凶狠。”
她快步走近柳无故想伸手去赶那只鹦鹉,却见自家主子轻咳一声,一手伸出去准确速度的抓住了那鸟。
“这是我养的,以后这个宅子,它就是小主子。”
婢女低下头,应了句是。
心里却在想这主子当真奇怪,明明能轻轻松松抓住这鹦鹉,却任由它打自己。
柳无故挥退了婢女,用勺子挖着粥喂给小福宝,轻声哄着:“不吃你,爹爹怎么会吃你呢。”
嘭的一声,小福宝重新由鹦鹉变成人形,小嘴凑在勺子便喝粥,理都不理柳无故,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柳永昌死了,那些朝臣必然是要找皇帝的,”柳无故一边喂着它,一边说道:“可这时候,皇帝却在沉睡,这可如何是好。”
小福宝喝粥的动作僵住,为什么柳无故这么肯定皇帝在沉睡。
“你怎么知道皇帝在沉睡?”
柳无故轻笑一声:“猜的。”
房间一时间寂静下来,最后还是柳无故打破了沉默。
“以往,我最想自由,这宫门太拘俗我不喜。”
“可直到前些日子,我去了边关,小半个月时间,我却时常念着回京。”
柳无故的目光深邃,声音低沉磁性:“因为黎星宿在皇宫里。””他是我的星星,我一个人的北极星。”
黎星宿在哪,柳无故的心就始终记挂着那里。
小福宝的手打着搅,耳根通红:“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聊到小皇帝了,随口一说。”柳无故一笑,用手摸摸小福宝的脑袋,“记得在你爹面前说说我的好话。”
小福宝顿了顿,“你就喜欢他的脸,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才几天。”
“肤浅!”
柳无故一挑眉,好像这不是黎星宿第一次这么说了。
时间短,就看脸,肤浅,喜欢浅淡,对于柳无故口中的喜欢,黎星宿不信。
不信的原因,柳无故突然觉得他可能从中窥探出了一些。
柳无故没再开口,说些许诺一辈子的话,言语永远是浅薄的。
再说对着小福宝说,也不合适。
那些朝臣果然如同柳无故所说去找了黎星宿,可皇帝还在京郊的宅子里别扭的吃着粥。
柳永昌已经不治而亡了,这时候皇帝又在昏睡,朝臣们急得团团转。
黎星宿倒不着急,耐心的在京郊的宅子里跟柳无故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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