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赔不起你的西装裤!】
看着眼前脱了羽绒服只穿了件衬衫的男人,盯着那片袖口挽起露出的皮肤,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赵岭不免有些恍惚。
“怎么了?不饿?”
赵岭摇摇头,乐不滋儿道:“简律师是不知道,你每次来,我们秘书室的小秘书各个眼睛发直。要让她们看见你这样,准得幻灭。”
“是吗?”简少钧拿起一旁的可乐喝了一口,“但我怎么看你一直盯着我看呢?”
“……呸。”赵岭恨恨地从铁签上咬下一块羊肉,“你脸皮比羊肉还厚。”
让赵岭恍惚的还有个原因,他一直以为简少钧出入的地方都是高级的餐厅会所,却没想到简少钧把车停在了一个胡同里,带着他走到胡同口不远处一家特别热闹的烧烤店门口,光排队他们就排了三十来分钟。
不过将串儿吃到嘴里的那一刻,赵岭挑了个大拇指,值得。
不光串好吃,新鲜的扎啤也好喝。冰凉凉的啤酒下肚,混着屋内的暖气和烤串的烟火气,赵岭觉得浑身都透着舒坦。
“不错吧?”简少钧略带得意地笑了笑,顺手解开了一枚扣子,“下次带你吃涮肉,这天儿正好。”
“没看出来简律还是个吃客。”
“你当开庭不用体力?”简少钧失笑,“都跟你一样方便面续命,我估计就没命了。”
“我那不是懒吗……”赵岭摸了摸鼻子,结果又把手指上捏着铁签沾的油蹭到了鼻子上,“而且就我一个人,做饭也没人吃,怪没意思的。而且而且,你别看不起方便面,切两片香肠煎变色,再打个鸡蛋,两面煎熟里面是溏心,加热水煮开后再放调料包和面条,最后下一把青菜,绝世美味。”
简少钧倒是没想到吃个方便面还能吃出花来,他对这种速食食品没什么好感,但是看着赵岭眉飞色舞的模样,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尝一尝的想法:“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岭一怔,没太明白,就听简少钧慢悠悠道:“赵总既然明天早上愿意亲自下厨,鄙人就却之不恭了。”
赵岭:“……”嗯嗯嗯?他什么时候说要下厨了?他说了吗?
赵·被敲诈了一笔的·家养小精灵·岭化悲愤为食欲,把眼前的烤串当简少钧的肉这么啃了,气势之凶让简少钧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转念又想起他胃不大好的事,好心劝道:“你慢慢吃,我又跑不了,这会儿没吃够,晚上接着给你啃。”
“轰”的一下,赵岭红着脸辩解道:“谁要啃你了?”
“不是你?”简少钧眸色转深,眸中流转着不知名的危险神色,“赵总既然说不啃,可务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话间,简少钧坏心眼地又往下解了一颗扣子,若隐若现露出了掩在衣服下一枚紫红的痕迹。
赵岭气哼哼地别过了脑袋:“你管我……反正,反正你说的我拥有房屋的一半使用权,你是房主,自然也是房屋的一部分,我有权使用。”
这回轮到简少钧愣住了,怔愣片刻突然笑了出声,笑得眼泪都飞了出来:“你这算不算近墨者黑?律师都没你会讲理。”
那是,赵岭理直气壮,他多有道理啊。
他们坐在临街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有小小的雪花拍在了窗户上,一触即化。
“简少钧,下雪了。”
“嗯,今年的第一场雪。”
简少钧举起了装着可乐的扎啤杯,笑道:“敬初雪。”
两个杯子相撞,黑色的可乐和浅黄的酒体上都翻滚着雪白的泡沫,随着碰杯的动作,雪沫飞溅而出。
“嗯,敬初雪。”
赵岭突然觉得这三个字怎么读都带着一丝别样的温柔,他敬过很多酒,却是生平第一次不带任何功利性敬酒,第一次说一个毫无目的的敬酒词,只为敬一场初雪,和一个温暖的夜。
或许是因为这个夜晚过于温暖,当他们走出暖烘烘的餐馆被裹着雪的风扑了个满怀时,当简少钧的羽绒服落在赵岭肩头时,赵岭竟然生不出一丝丝的抗拒。
当然嘴上还要客气一下:“回头简律感冒了可怎么办?”
“那就劳烦赵总照顾,先谢过了。”简少钧打蛇上棍,一点儿也不客气。
赵岭安静住嘴,顺便给自己的嘴拉上一个拉链,再次在内心疯狂警告自己——说了不要跟简少钧耍嘴皮子,你哪次占到了便宜?!
显然,赵岭的大脑答应了,但是他的嘴没答应。
所以当简少钧发动完车子,调整右视镜时,突然伸手用拇指抚过赵岭鼻梁。赵岭没憋住,语气轻快带点调戏:“简律师不是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吧?”
然后赵岭就看见了简少钧拇指上的新鲜油渍,简少钧挑了挑了眉梢,好整以暇道:“我并不是很介意被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但前提是——这个人得仪表整洁。”
于是仪表不整洁且鼻子带着烤肉油渍的赵岭被赤·裸·裸地嫌弃了,赵岭一口气憋了回去,气呼呼地盯着窗外,错过了简少钧落在他后脑带笑的目光。
不过赵岭这点好,人不能被自己气死,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的鼻尖贴着冰冷的玻璃,看着窗户上趴在的雪:“雪花真的是六角的诶,简少钧你看这么小的雪花都有形状,跟天气预报的那个标志一模一样。”
“如果赵总还知道我是司机的话,不想我们今晚在交警队过的话,就知道我现在看不了你说的雪花。”
赵岭刚想回嘴,就听简少钧继续道:“所以劳烦赵总拍下来,我回家看。”
拍就拍嘛,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赵岭忍不住腹诽,却还是掏出了手机把那朵和天气预报中雪花标志一模一样的雪花给拍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下雪,路上有点堵,但赵岭却一点也不烦躁。耳边是抒情的英文歌曲,赵岭忍不住问:“我以为你会喜欢一些比较激昂的歌。”
简少钧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紧跟着前面的车流,神情也很放松:“为什么?我看着不温和?”
赵岭被逗乐了:“你骗骗别人还行,你哪里温和了?上次谈判的时候对面那个女商务被你说的脸都黑了。”
“那是她先出言不逊。”简少钧笑道,“她那种人见人下菜碟,觉得你年轻面软就欺负你。”
“这倒是。”赵岭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之前对方不光是觉得他年轻,还觉得他boss也年轻,言辞之中多有轻慢,“确实也得谢谢你,那之后他们的人客气多了。”
“赵总不用那么客气。”简少钧语调带着点戏谑,“于公银总给我顾问费了,于私……我这人护短,见不得我的人被旁人欺负。”
我的人……
我的人……
我的人……
这三个字就跟立体环绕声一样在赵岭脑子里回旋,那杯扎啤的后劲似乎在此刻起了作用,赵岭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悄悄地将脸贴在玻璃上降温。
斗嘴斗不过对方就算了,竟然调情也比不过对方,赵岭忍不住唾弃自己。
于是,机智的赵秘书决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一进家门,刚换上拖鞋的简少钧就被赵岭拽住,一拉一拽就被赵岭压在了门板之上。赵岭一副登徒子模样,用手指勾着简少钧的下巴,一路摩挲而上,最后取了简少钧的眼镜,冰冷的镜片后的灰色双眸因为陡然失去了焦距,迷离而涣散。
“简律师,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你这副模样……”赵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麦芽的香气,每一下都打简少钧的脸上,“万一幻灭了可怎么办?”
“那赵总满意自己看见的吗?”
此刻简少钧的习惯于后梳的刘海垂在了眼睫前,显得格外的无害,多了几抹诱人的气息。赵岭的齿印在了简少钧的下颌,唇角,带着一种报仇的愉悦:“自然。”
没有什么比拉一个禁欲的人入欲望的深渊更让人心神往之。
简少钧的手不知道何时抚上了赵岭的腰,也不知手指按在了哪一处,赵岭只觉得腰一软,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尾椎一路而上。
在赵岭意识到这件事前,唇间已经溢出了一丝暧昧的呢喃。
“既然赵总满意,我为什么要管旁人幻不幻灭呢?”简少钧垂眸睨着赵岭身上穿着的自己的那套西装外套,“我发现赵总比我还要适合这身西装,不如就别脱了。”
别脱了……
这是停留在赵岭脑海中最后一句清晰的话。
随后他脑子里的想法就像那浮动在啤酒上的雪沫一般,上下翻滚,再无清明。
待到赵岭抓住自己混乱思绪努力整理好时,他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地毯之上,西装上衣整整齐齐的还穿在身上,至于其他部位……
“简、少、钧!我、没、钱、赔、不、起、你、的、西、装、裤!”
“就、算、有、钱、我、也、不、会、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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