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桥和周加藤不熟,不想和他多攀谈,也奇怪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她扶着栏杆,撑着点了点头道:“周公子。”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低低的,还有些嘶哑,许是吹了风又发起低烧。
周加藤却出神地盯着春桥的脸,可能是因为吹了风,细皮嫩肉的脸庞泛起了粉红,宛若芙蓉出水,就算对他态度冷冷冰冰,也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柔美,连她露出衣襟的脖颈都那么皎白莹润。
声音也和猫儿一样,抓得他心里痒酥酥的。
春桥的额前冒出了绵密的细汗,她开口,嗓音轻轻:“周公子,你为什么会在这?”
自从上次见过春桥,周加藤便日夜想着她,今日总算见着人了,谁知道春桥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想避着他走开,周加藤情急之下就拦在她面前,低声道:“桥妹妹,我今日是来见你的。”
这话说得有些轻佻,春桥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向后退了几步,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她捏紧自己的衣袖:“周公子,我先告辞了。”
“桥妹妹,我是真心爱慕你的,”周加藤急急上前,拿出一个绘着精致兰草的香袋,“这是我特意从千佛寺求来的香囊,你带在身上,可以辟邪的。”
这东西他一直揣在怀里,就想今日见到春桥送给她,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她为什么要用那种躲避的眼神看着他?而且那么陌生而谨慎,周加藤笑容一黯。
风吹过周加藤身上,春桥只闻到一股浓稠的熏香,她更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扑鼻的香气也变得不好闻起来,头痛之下连人影都模模糊糊看不清了,她喘了口气推辞道:“我不要你的东西。”
周加藤捏着香袋的手倏然收紧。
春桥扶着额头,单薄的背抵在廊柱上,又支撑不住,缓缓向下滑。
她本以为会跌坐在沁凉的地上,可却立刻被人半搂般接进了怀里。
隔着簇簇团团的梅枝,身着深衣的少年抱住柔弱无骨的少女,一时之间也是心神摇荡。
温香软玉抱满怀,周加藤勉强稳住心神,温声问着怀里的春桥:“桥妹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春桥恢复了些意识,她发现自己被周加藤抱在怀里,就挣扎起来,她有些生气:“周公子,这里是内院,你不应该在这里。”
周加藤被春桥推开,瑟瑟秋叶卷落,有几片落在春桥的肩上,雪白墙面衬得春桥脸色颇白,着实当得起冰肌玉骨四个字,瞳仁氤氲着墨一般的黑,血色唇瓣间贝齿若隐若现,确实好看得很。
“桥妹妹,你为何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周加藤喉结微动,清秀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你......你是因为心中有了他人吗?”
春桥觉得周加藤这模样有点不太对劲,她也不想再和周加藤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左右她是不喜欢人家的,干脆拿这个借口让周加藤死心也好,她便说道:“我是对他人有情。”
春桥着实虚弱,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周加藤看到春桥勉强扶着廊檐的扶栏,她的身子纤弱,嘴唇好像因为在烦恼什么,不自觉地磨着贝齿,红艳艳的唇色比往日更加鲜丽,胸脯却鼓鼓的,随着春桥的呼吸微微起伏。
春桥这幅柔弱的样子,哪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卑劣地想把她占为己有。
周加藤的眸色渐深,缓缓朝春桥走来,春桥不愿意嫁给他,可是他明明那么喜欢她。
若是他要了春桥,就算再来几个侯府世子,春桥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而且现在春桥根本没办法拒绝自己,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春桥觉得周加藤表情有点奇怪,还有点让人害怕的危险。她低声喊了“花戎”几声,才意识到花戎被盛春容叫走了。
她身子不自觉地发着颤,轻声道:“周公子,请自重。”
周加藤脚步顿了一下,面露犹豫。
春桥向后退着,身后有扇屋门开着,春桥没注意被绊了一跤,摔进了屋里,还把脚扭伤了,一时之间爬都爬不起来。
周加藤只纠结了那么一会儿,就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也径直走进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光线便昏暗了大半,春桥这时才觉得有些慌乱,她勉力站起来,立马就要推门出去,却被周加藤一把扣住了雪腕,还被捂住了嘴。
春桥一口咬在周加藤的手上,周加藤只觉得春桥温热软香的小舌舔过自己的手掌,疼痛之外还有些意外的酥麻。
春桥的挣扎就好似奶猫崽亮爪子,对周加藤来说毫无威胁力。
她整个人都被摁进周加藤的怀里,周加藤轻轻巧巧地拿捏住她,还有些躁切地在春桥耳边说:“桥妹妹!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以后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的......”
这周加藤好似着了魔!春桥一直被他压制着,她反手就想扇他巴掌,但却被立马周加藤压了下来。
周加藤的嘴唇凑到了她唇边,想要撬开她的唇齿亲她。
“......你走开,”春桥被这样强迫对待,几乎是要吓哭了,她极力偏开头,“不要......”
周加藤听了却只捏住她不安分的手,呼吸急促道:“你要的!”
只要春桥成了他的人,他们以后肯定会很恩爱的。
春桥这下是真得哭出来了,她只恨自己力气太小,不然一脚就把周加藤踹飞了。如今春桥只感觉到男人贴着自己的身体不仅沉而且热,她边哭边偷偷睁开眼瞧了周加藤一眼。
只看见周加藤不错眼地盯着自己,喷出来的气息似乎还加粗了。
春桥渐渐没有力气挣扎了,她心底又慌又怕,隐隐得还生寒。
周加藤又凑上来亲她,春桥呜呜咽咽哭着,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周加藤丢在旁边的香袋上,香囊浸湿了水,香气越发缠绵馥郁。
本来今日周加藤只是想见一见春桥,可看到春桥那样抗拒自己,他也是有些恼怒和难堪的。可他见春桥哭得这般厉害,心里也有点发软,
他小声哄道:“没事的,这个不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春桥满眼的泪水,又挣扎着想从周加藤身下爬出去,可没爬出去几步,又被抓住脚踝拽了回去。
屋子里的哭声潮湿缠绵,细细微微地传了很远。
程暻今日被镇北侯夫人带来贺寿,他又不想被盛春容纠缠着问个不休,便寻了借口在梅林那赏梅,不知不觉就离西苑走了很远,他在芜廊下坐着,忽然听到哪里传来细细绵绵的哭声。
芜廊空荡荡的,这哭声还挺瘆人,程暻自然是不怕的,但他寻了几步路就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脚步,这里是忠勇伯府,他若是撞见什么腌臜的秘辛事,到时候惹了一身腥,反倒麻烦得很。
这般想着,程暻又慢悠悠地朝着回路走去,左右关他什么事呢。
不该他管的,他自然不会管。
芜廊这里静悄悄的,风吹起不知道从哪里卷过来的落叶,偶尔会有云雀掠过树梢的泠泠扑翅声。
程暻缓步走在小径上,却远远瞧见了盛秋潮朝这边走来。
盛秋潮肩头落着飒飒落梅,半旧的常服却被他穿出了谪仙之姿,面上表情平静,见到他也是淡淡颔首,让人瞧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盛少爷,”程暻好心提醒道,“你别往那边去。”
盛秋潮略微顿了一下脚步,他嘴角带着客套的笑,说道:“无妨,我一会儿就回去。”
程暻见盛秋潮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要迈步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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