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开了学。
顾柠西终于熬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刻，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徐家。
好在徐筠一切都好，没什么让她放心不下的地方。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投入到上课和兼职的生活。
至于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就先扔在一旁好了。
无论是心疼，自责，还是后悔，都不重要。
她向来不善于审视自己，也没有资格审视别人。
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摆在现实中。
自从上次被辞退以后，她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兼职了。
干不了几天，老板就会一脸歉意地对她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全职员工。
然后给她发了当月的工资，让她先回学校休息几天。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辞退。
顾柠西没想到大学附近劳动力竞争这么激烈，连奶茶店的岗位都有人哄抢。
虽然结果令人失望，但好歹钱是拿到手了，总体来说不算亏。
顾柠西只能全天待在学校里安心学习。
偶尔出门，还能碰上隔壁院校的陶芝芝。
陶芝芝忙于学习，只有很少的时间能够休息。
但每次出来，两个人都会一起吃顿饭，聊一聊近况。
陶芝芝仍然没忘记徐筠，接着上次的话头，又问起顾柠西现在的感情进展。
虽然她自己在感情上很迟钝，但催促起别人却很在行。
顾柠西只能尴尬敷衍：“别问了。我觉得我最近都不正常了。”
“哪里不正常？”
陶芝芝很好奇。
“我把他当哥哥，但是哪有哥哥天天抱着妹妹睡的……又不是小孩。”顾柠西直叹气，“一回家就要抱抱，还非要和我一起睡。可能是过度依赖我了。”
“所以你让他跟你睡了？”
陶芝芝眼睛睁得更大，精准揪出那个敏感词汇。
顾柠西的话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料和认知。
顾柠西温温吞吞地点了头。
“可你不是说他把你当妹妹吗？”
陶芝芝愈发迷惑。
“是啊……明明以前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顾柠西扶着脑袋，兴致缺缺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怏怏道：“都怪我，不懂分寸。”
她小心翼翼地问陶芝芝：“你也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吗？”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接受不了。结婚之前……就别一起睡了吧。西西你是女孩子，自己要把握好度。”陶芝芝一脸凝重。
她叮嘱顾柠西要自珍自爱，“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没确定下来关系的话，一切都免谈。”
顾柠西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但话题的走向好像又走偏了。
顾柠西气鼓鼓咬断一块红烧肉，盯着一脸温柔的陶芝芝：“你还想让我跟他确定关系？确定什么关系？”
“就是……可以一起睡的关系啊。简称夫妻关系。”
陶芝芝敲着叉子，为她出谋划策：“但是还是那句话，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下次他要是再来靠近你，你就果断把他推开，狠狠拒绝他。”
“总之千万不能被他的脸给迷惑了，女生最容易为爱犯傻……”
陶芝芝的话犹在耳畔，顾柠西陷入了沉思。
顾柠西反问她：“可是你高二那年跟张蓝桉出去玩的时候，住的好像是情侣酒店唉。”
这俩人假扮情侣骗折扣，难不成还能分房睡？
“那次是经费不足了啊。”陶芝芝严肃解释，“张蓝桉打的地铺，离我八米远。而且他当时根本没睡觉，打了一晚上游戏。”
“……”
顾柠西想拖人下水的心思又失败了。
“西西，你这个表情，相当于在告诉全世界你不是很愿意。不过也没关系，其实爱这种感情，大多数人都没法分辨清楚，你现在觉得迷茫也不奇怪。”陶芝芝生性敏感，很快看出了她的为难，只能设法安慰她。
然而顾柠西并没有被安慰到。
为什么陶芝芝跟她说爱情？
明明她在外一直喊徐筠哥哥，为什么那些店员、大妈，都以为她是他的女朋友？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我一开始有告诉你……我把他当哥哥吧？”
顾柠西放下筷子，闷闷不乐道。
“所以，我们是纯洁的兄妹感情。暂时先别往别的方面扯。”
顾柠西对天发誓。
这种事根本谈不上愿不愿意，也谈不上爱不爱。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徐筠身边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只能看得到她罢了。
“等到哥哥遇到跟他三观契合、职业相似的女生，估计就没事了。到时候他就会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用不着我去批判他。”
她把盘子里的甜点压得稀碎，久久没有咽下去。
哪知陶芝芝一直在笑：“可是你哥哥比你年纪大，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连你都能觉得不妥当的地方，你以为他不懂吗？”
顾柠西顿住，握着叉子的手捏的发白。
陶芝芝替她惋惜：“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可以婉拒，应该不会有人受伤害的。”
“婉拒啊……也太难了吧。”
顾柠西立刻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建议。
能婉拒的话，她早就婉拒了。
绵绵软软的话语压根没用，没人会听。姿态过于软弱，最后反而会演变成欲拒还迎。
在徐筠拉起她的手时，她不应该婉拒。
而应该态度强硬地推开。
只要她稍微努努力，按照最初的相处方式来，保持好距离。
一切还是能回到正轨的……对吧？
*
下了几场秋雨，冬日的寒意逐渐涌了上来。
她看了眼日历，又快到自己的生日了。
也是徐筠的生日。
最近很少跟徐筠发消息。
但为了显得没那么心虚，她偶尔会提醒他注意保重身体。
学校里曾有男生来要她的电话，顾柠西没给。
正如陶芝芝所说，她正是谈恋爱的最佳年龄。但顾柠西觉得自己情况特殊，每日忙于赚钱，压力很大。她不想在其他地方有过多的开支。
“那你是想跟我一起成为大龄剩女？”陶芝芝总是这样取笑她。
“那也得成为一个有钱的大龄剩女。”顾柠西回答。
她的生活里，只有学习和赚钱。
很难融入正常学生的圈子里去。
宿舍经常搞联谊，几乎隔几天就要一起出去吃个饭旅个游。她的室友们都是爹妈宠着的小姑娘，没人会像她这么辛苦，从大一开始就想着找工作。
在其他人还在刷视频打游戏化妆谈恋爱的时候，顾柠西在抱着电脑写自己的公众号稿子，或者安排明天的工作日程。等发了工资，再给室友买点小礼物庆祝一下。
不是太合群，但也不会过于孤僻。
完成工作以后，她便打车去了蛋糕店。
周五，又是冬夜，街上没什么人。
市里最好的一家蛋糕店还在营业。顾柠西在琳琅满目的玻璃窗前驻足许久，看得眼花缭乱。
“你过生日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顾柠西回头看去，发现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沈恒。
他背着一个黑包，似乎也在准备买甜品。这家蛋糕店还有很多别的烘焙糕点和小零食，每天生意都很好。
“对啊。”顾柠西点点头，“我要买两个蛋糕。”
沈恒没问她为什么要买两个蛋糕。
他从黑包里抽出了一张礼品券，微微朝这边靠了一步，很热心地递给她：“我有这家店的生日活动卡，兄弟送的，买蛋糕可以打折。”
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最近用不上，你需要的话就给你好了。反正我留着也是一张废纸。”
顾柠西看了一眼蛋糕的价格，果断把打折券收下了，“太感谢你了。”
她看上的两个蛋糕都比较贵，还是打折以后买比较划算。
“不客气。”沈恒点了下头。
顾柠西把两个沉甸甸的蛋糕交给店员打包。
她又买了一杯饮品，直接给了沈恒：“请你喝的奶茶，一定要收下。托你的福，我今天反而省钱了。”
“没事没事，都是老同学。”
沈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他看着顾柠西刷卡付款，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买这么多蛋糕，要花掉不少钱吧？”
顾柠西摇头，“没多少，钱都是我自己赚的，不会有经济压力。”
“那也很厉害。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独立的能力的。”沈恒由衷夸赞。
顾柠西露出感激的微笑。
“也只能买点吃的喝的了。再贵的买不起。”
“听说你在本市上大学，是要买蛋糕回家吃吗？”
“嗯，回家过个生日。”顾柠西拿起包好的蛋糕。左右手各一个，勉强可以拿得动。
“蛋糕看起来挺沉的，我帮你拿一个吧。”沈恒主动来帮忙。
“不用不用。”顾柠西吓了一跳，“我自己拿吧。”
倒不是抵触沈恒的好意。
……就是害怕蛋糕会沾上他的气味。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要不是为了迁就徐筠，她才不会这么奇奇怪怪。
“……那行吧。我陪你走一段路好了，我家就在附近。”沈恒跟她保持着距离，“我在外地上学，但很近，周末会回家。”
为了显得没那么不近人情，顾柠西和沈恒走了一小段路程。
最后顾柠西在路口打了辆车，二人才相互道别。
“加油，相信你自己。你以后会赚到越来越多的钱的。”他说着鼓舞人心的话，“你比高中更漂亮了，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
“谢谢。”顾柠西受到了肯定，心情很开阔。
沈恒算是比较支持她的人。
并不会因为她的孤僻和拮据而投来异样的眼光，反而总在想着如何帮她。
阔别数月，他比之前成熟了一些，说话也很婉转动听。
还会夸她长得漂亮？
不得不说，要想让女生开心，夸她漂亮绝对有用。顾柠西唇边的笑在加深，看沈恒忽然顺眼了起来。
“这杯饮料还是留给你吧。”沈恒把她给他买的奶茶放到车窗里，“来不及准备礼物，只能祝你生日快乐了。”
*
一场小插曲终于结束。
出租车在徐家前院停下，顾柠西拎着奶茶和蛋糕下了车。
徐筠把她手里的东西全都拿了过去，然后轻轻拥着她，“来陪我过生日？”
“不然呢？”她笑了笑，答得有些忐忑，“我要是不回来，你明天肯定谴责我。”
顾柠西拉着他的衣袖往里走。
家里一尘不染，像是好多天没人住，也没人做饭。
顾柠西把蛋糕摆好，插上蜡烛，然后又做了一些菜。
徐筠坐在她对面，垂眼看着桌上两个蛋糕，淡淡开口：“是在哪里买的？”
“学校附近买的。今天打折，一点也不贵。”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杯冷掉的奶茶上：“还有奶茶。”
顾柠西手一抖，连忙把奶茶放回自己身边，“奶茶是我的。我想喝，就顺手买了。”
怕他不信，她拆开杯盖，仰头就是一口。
带着柠檬香的冰沙在口中化开，舌头被冰得麻麻的。
徐筠不再说话。
他的气质过于静谧了。静谧到让顾柠西觉得心虚。
但好在，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如果也想喝，我下回给你买。”
顾柠西又拿出手机，“现在买也可以。”
“不用了。”
徐筠低声道。
顾柠西从盒子里翻出小刀，“那我现在切蛋糕吧。你想吃哪个部分？草莓还是蓝莓？”
烛光摇曳的夜晚，对面的徐筠脸上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抬起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现在该吹蜡烛了。”
顾柠西愣了愣，盯着他的指尖，目光是呆滞的。
陶芝芝告诉过她，男女授受不亲。
亲人尚且要避嫌，何况他们还没有血缘关系。
她现在应该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只是……她之前答应了，每年的生日都要陪徐筠过。
徐筠和她同一天生日。
差了五岁，却是巧妙的缘分。
她过了很多次生日，但徐筠却从来不过。
他的生日，不过是沾了她的光，顺便借来的而已。
炫丽的烟火在黑暗中迸溅，闪动着温馨的光——现在正是她履约的时刻。
他肯定已经等了她很久了。今天本该是一场圆满的生日聚餐。
在这种氛围里大惊小怪地拨开他的手，会不会不太好？
顾柠西点头，没有再挣扎，温柔道：“嗯，我们一起吹吧。”
幸福的团聚来之不易，还是待会再找个机会说清楚吧。
她一边道，一边吹灭了自己那一半蜡烛。
徐筠垂眸，微微起身，吹灭了另一半。
换做之前，他从来不喜欢过生日。
如今，他却成了等待过生日的那个。
就在徐筠起身的时候，二人距离拉近了一点。顾柠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刚刚喝的那口冰沙还在胃里，不上不下的，很不舒服。
徐筠还在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动弹不得，宛如被锁在了半空。
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撼动半分。
“怎么了？”他瞥过来，对上她的目光，唇边带笑，“为什么看我？”
她卸了力气，无奈地趴在桌上，“没什么，你长得好看。”
总不能说，在思考怎么偷偷地把你推开吧。
“好看可以多看看。”
徐筠笑道，黑眸深不见底，手上的力气却未松分毫。
顾柠西抬起头，从桌子上抓了一块奶油送到他嘴里：“别走神，快吃蛋糕。”
口中的甜腻蔓延开来，是软绵绵的牛奶口感。
犹如云朵在舌尖化开，既熟悉，又陌生。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甜的了，但顾柠西爱吃，家里便会备着甜点。只是他自己一口也未尝过。
很甜。
但她的手，好像开始出冷汗了。
徐筠又看向她看，“手为什么这么冷？”
顾柠西的脸色不大好，泛着惨白。
在烛光之下，像一块上了釉的瓷娃娃，又像一块在生闷气的小蛋糕。
顾柠西努力地想把手抽回去，说话都带着几分力气：“没事，刚才喝了口冰沙，胃有点疼了。”
按理说，今天不是她的生理期。
但喝了口凉水之后，小腹和胃就开始隐隐作痛。
现在她几乎要撑不住了，撑着桌子想去找热水喝。
徐筠又拧起眉。
他起身去找了药，又倒了一杯热水回来。
顾柠西不知道他拿的什么药，但吃完之后确实好了很多，手心里不再冒虚汗了。
她小口抿着热水，试图缓和一下安静的氛围：“我自己喝就好了，你去吃饭吧。”
“肚子还疼吗？”
他在她身边坐下，并未离开。
“有点吧。再喝点热水就好了。”顾柠西不住叹气。
早知道就不该喝那杯冰沙奶茶的。
“你以后最好多喝一点热牛奶。”他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而不是那些来路不明的冷饮。外面的食物，总归没有安全保障。”
顾柠西：“……”
每次听他说话，都觉得一语双关。
她的手腕懒懒搭在额头上，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再次睁眼时，小腹上已经覆了一只温热的手掌，正替她轻轻揉着。
她连忙坐起身，冷不丁扭了一下腰，顿时又苦着脸躺了回去。
“真的不用揉……”
她总觉得有些羞愧。
拒绝的声音细若蚊咛，但很快她就不吭声了。
这样按一按揉一揉，好像真的不是很疼了。
“好一点了吗？”
徐筠停下手，凝视她。
“嗯……轻点……”
她不安地动了动脑袋，小手无意间搭在他的手背上，弱弱地握住他的食指。
徐筠手劲不大，掌心也是热的，温度几乎要隔着布料渗入到腹腔里。渐渐的，热意开始涌向四肢，她好像忽然有了一点力气。
虽然胃里还是涨涨的，但已经好多了。
她乖顺得像只大病初愈的猫，微低着眉，身后黑发浓密，衬得一段脖颈雪白如玉。
徐筠垂眼看她：“今晚你还回学校吗？”
顾柠西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
她想起自己的初衷，声音冷了几分：“回。而且以后我可能，不能常回来看你了。”
“为什么？”
他淡淡问。
“我要学习，要兼职。在家里容易颓废。我得出去，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一边偷偷观察他的神色。
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陶芝芝拼命学习，张蓝桉自由随意，她的同学散落在大江南北，都在努力活着。
徐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他的孩子，是她的干侄子、干侄女。
她是他们的小姑姑。
徐筠停顿了数十秒。
他坐得笔直而优雅，西装挺括，身形如竹。黑发挡住了漆黑的眼眸，室内增添了几分凝重感。
如同谈判席上，无形中闪过的刀光剑影。
有人沉默，有人受伤。
顾柠西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她态度不够坚决，就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狸花猫窝在她的脚边打着呼噜，小爪子无意识地伸着，如同粉色的山竹。
顾柠西趴在沙发上，伸出胳膊摸了摸它的绒毛。
小猫软软的小肚子吃得滚圆滚圆，再吃下去，就要成猪了。
徐筠之前有给她发过小猫的照片。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团，现在都已经初显肥态了。
猫猫的变化，她也算是一个见证者。
她不在的日子，徐筠对她说：小猫好像想你了。
她回到家之后，也会说：我想小猫啦。
只有小猫谁也不想，每天吃吃睡睡，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猫。
“怎么不给你的猫起个名字呀。”
顾柠西戳了戳它的肚子，随便扯了个话题。
气氛好像有松动的趋势。
徐筠是个善于掩盖情绪的人，脸上仍旧一片平和：“这是你的猫。”
这是他为她捡回来的流浪猫。
本来是想让她养着，但她上学走了，最后成了他在养。
他对猫不感兴趣。
但这只无趣的猫，却成了二人最后的羁绊和联系。
“其实，很多时候，”徐筠蹲下来，凝眸看着她的侧颜，“不是猫想你了。想你的是我。”
我想你了。
顾柠西脊背紧绷，下垂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的手指停在猫的脑袋上，凝神片刻，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是吗。那你要更照顾好自己啊，不然我在学校会担心你的。”
“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在等你。”
徐筠低低道。
她走了多久，他就要熬过多少难眠的夜。
顾柠西起身看了一眼时间。
慌乱的眼神带着点手足无措。
她只想赶紧走。
回到正常人当中去。回到同龄人当中去。
徐筠提醒她：“夜深了，公交地铁都停运了。你要走着回学校吗？”
走回去？
走四个小时夜路吗？
顾柠西联想到了无人的夜巷，闪烁不定的路灯，和身后似有若无的尾随脚步声。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怕黑，害怕一个人走夜路。
高中那次，把她吓出了心理阴影。
不是每一次都能运气那么好的。
以身犯险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顾柠西犯了难。
“你说，你想要自己的生活。”徐筠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自己的生活，那我怎么办？”
顾柠西沉默着。
“要试一试吗？”
他按住她的肩膀。
“试什么？”
顾柠西心口一滞，顿觉口干舌燥，心乱如麻。
“试试你能不能推开我。”
他轻笑着，在她耳边轻轻咬字，“推得开，我就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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