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顾柠西整个人都傻掉了。
完全接受不了,现在正在发生着的事情。
什么啊。
怎么就直接亲上了。
她她她她她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呢!!!!!
还没谈初吻就让人给抢走了啊!!!!!
顾柠西犹如陷入陷阱的小兽,被狡黠的猎人按住,捣出细碎的哼哼声。她无意识地抓紧了手边的雪,却很快融化掉,最终只剩下潮湿的水渍。脑子一直晕乎乎的,唇齿间是陌生的甜腻,一直在缠着她,怎么推都推不走。
徐筠喝了酒,所以她觉得自己也快醉了。
“西西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他低笑着唤她。
顾柠西别过脑袋,小手摸索着想要逃离。
这个男人,在两个小时以前,还在宾客满席的宴会上为她挡酒。
她也在一心一意地帮他张罗相亲,寻觅自己的未来嫂嫂。
结果连家门口都没到,就将她扑倒在雪地里,顺理成章地,夺走了她的初吻。
坏人。
说好了是来陪她散步的!
“因为你亲的我没法呼吸了!”
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下一秒,像只鸵鸟一样,把涨红的脸埋进了雪地里。
徐筠松了手,帮她拍掉身上沾染的雪花,动作很轻柔。
不对。
顾柠西脑袋动了动,抬起茫然的眼睛。
“哥哥你……”她喊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总是令人始料不及。
究竟是真情实意的亲吻,还是因为喝醉了才会意乱情迷的?
有些人酒量不好,虽然看不出来喝醉了,但其实意识已经混乱了。
如果只是酒后失德,她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一觉睡醒,她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如果不是……
顾柠西开始抓狂。那她也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面无改色地继续跟他住啊。
她知道徐筠变了。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变了。
只是从直觉上判断,她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会把什么感情给混淆掉。
会让她一脚踏进一个全新的情感领域。
也许,是错误的领域。
做数学题的时候就经常这样。中途某个步骤出了差错,最后的答案就错了。
不知道是她先犯的错,还是徐筠先犯的错,总之……结果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和一开始预料的,背道而驰。
“你是喝醉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没醉。”徐筠微笑,“哥哥千杯不醉。”
“那为什么……忽然要这样……”她咬着唇。
“因为喜欢跟西西亲近。”
他握紧她的小手,又凑了过来,眸子闪闪,“西西不喜欢与哥哥亲近吗?”
顾柠西:“……”
她低下头,“如果我把你当哥哥的话,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亲近方式的。”
她的世俗感和道德感尤为强烈。徐若川犹如她的再生父亲,徐筠就是她认定的兄长。
她不能仗着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任由一段亲情往错误的方向发展。
“没有哥哥会这样亲妹妹的。”她轻声道。
“不是哥哥在亲妹妹。”他重复,“是徐筠在吻顾柠西。”
顾柠西的心肝颤了颤。
她缓缓往后退,直靠在漆黑的树干上。树枝被她撞得震动了一下,雪花大面积地落下,又是一场小雪。
兜里的手机发出嗡嗡声,屏幕瞬间亮了。
在徐筠凉飕飕的目光中,顾柠西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接电话。
清朗的男音从里面传出来:“顾同学,今晚不打游戏了吗?我们都在等你唉,就差你一个了。”
顾柠西的手抖了一下。
是沈恒。
昨晚他们约好第二天再玩,但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再打游戏。
在宴会上无聊的时候她上线了一次,还把他的组队邀请给忽略了。
这个场合不好说什么。顾柠西满脸愧疚:“不打了不打了,抱歉我今天有点忙……”她还在客客气气地跟朋友解释,这边徐筠又靠了过来,轻轻啄着她的唇角,又慢慢贴近,轻柔的吻落在脸颊和耳垂上。
他没有打扰她打电话。
却又让她没法专心打电话。
惹得顾柠西倒吸一口冷气。
“那好吧。你现在没回家吗,怎么有风的声音?现在很晚了,外面又冷,你早点回去吧。”沈恒关心道。
“回了回了,马上回。”
她神志有点不清,只想赶紧扔掉冷冰冰的手机,把徐筠搭在她腰上的手赶紧拍掉。
“哦……那就好……”
沈恒道,语气很礼貌。
“嗯嗯,没事我就先挂了。”顾柠西话音里带着颤意。可能是冷的。
也可能是徐筠忽而咬了一下她的唇。
就在徐筠的指尖又攀上她的肩膀时,她忍无可忍地摁掉喋喋不休的电话,起身向前扑去。
“别乱动。”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把人又推倒在雪地里。
一连两次,徐筠都顺从地被她扑倒了。
年轻的男人溅起冰凉刺骨的雪花,迷了她的眼睛。
柔柔弱弱的样子,像个病美人。
“哥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气喘吁吁,颇为气恼。
今天的她格外崩溃,嘴唇都快被亲肿了,还要在打电话的时候忍受煎熬。
“想让你和我一起玩。”徐筠的脸上沾了白莹莹的雪点,漆黑的眼眸闪着温润的光,“你想喝什么我可以给你买,想熬夜打游戏我可以陪你打,如果想看雪景,我也可以陪你看。”
“所有他能做的事,哥哥都能做。他做不了的事……哥哥也能做。”他抿紧了唇,往日淡色的唇浮动着嫣红色,显得格外艳丽。
“你们不一样。他们打游戏,人多还热闹,玩的会开心点。”
顾柠西敷衍答道。
“可是,你今晚不就玩的很开心吗?”
他吐出低沉而诱惑的话语,“和我一起。”
他在冰天雪地里,陪她玩了一夜。
占有了她的全部时间,让她无暇兼顾旁人。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除非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顾柠西还是个小姑娘。跟他在社会上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他摸不准她的心思,还偏偏选了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留在她身边。所以这条路,他走的比以往都要艰难。
“是挺开心的。”顾柠西闷闷不乐。
但是总有些奇怪。
玩着玩着,就开始说一些直白而露骨的话题了。
“所以,西西会接纳我吗?”
他垂下眼眸,看着这个沉默却满是情绪的女孩。
“我再想想啊。”
顾柠西低着头,指甲一直在揪身上的扣子。拽啊拽,差点要把扣子揪坏。不安的小手出卖了她心底里的紧张。
她看着飘雪的湖面,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徐家别墅在暗紫色的天空里,只留下一道黑色的剪影。
“可我已经等你想了一天了。”
他抱起她,往门口走去。
准确来说,也不是一天,而是更久。
每一次的试探,都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顾柠西懒懒地思考了一会儿,斟酌道:“很难选啊。亲情是最为稳固的关系,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那种。一旦变成别的感情,以后别说兄妹,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认真地盯着他的侧脸:“哥哥有考虑过这个风险吗?”
徐筠站在门前,身后是空洞的黑暗。
家里没有开灯,他就宛如一个背对着黑暗的雕像,直直地看着她。
“考虑过。”
他的声音变轻。
“可我的心胸没那么宽广,每天眼睁睁看着那些男生围着你转。”他的指尖微凉,抱着她的手顺势往上提,顾柠西的脑袋再一次晕乎乎地撞上了他的肩,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我会一个人生闷气。”
他生气,从来不会让她知道。所以是既生气,又委屈。
“你那明明就是占有欲……”她低声抱怨着。
就因为不喜欢她跟别人接触,所以才会忽然搞这么一出?
可这个年纪的女生,不都是喜欢和同龄人玩的吗。
交流个学术问题,或者一起打个游戏,都是很正常的啊。没人会禁止大学生和异□□朋友吧。
再说了,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管这么严。
“我们的世界里,本就该只有彼此一人。”徐筠垂眼看她,“互相陪伴,直到死去。”
他打开了家门。顾柠西挣脱他的怀抱,很不开心地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去:“那我就先不答应了。”
什么死不死的,太偏执了。
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世界大得很,人的眼里应该容得下别人的影子,才能发现更好的风景。
徐筠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他自己都没谈过恋爱,怎么能确信对她的感觉就是爱呢。
说不定只是对她过于依赖而已,害怕她会离开,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所以才会误以为自己动了心。
空气仿佛被凝滞。
漫天风雪飘扬,纷纷扬扬地落在室内的地毯上。
徐筠没松手。
顾柠西又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也许被冷风吹一吹,人就清醒了。……他们俩现在脑子都不太正常。
徐筠眸子一沉,攥着她手腕的力气骤然变大,大到她完全挣脱不开。
“进来。外面冷。”
轻轻一扯,她便跌入了房间里。
里面忽然亮起了盏盏小灯。犹如天上的星星,从门口蔓延至楼梯,将黑暗的客厅照得透亮。灯没有全开,因而有些地方仍然昏昏沉沉,染着暧昧之色。
星星挂在了家里,一闪一闪。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垂眼凝视她。
“想不明白的话,可以什么都不想。”
他轻拍着她的脊背,指着那些亮晶晶的光,“看,哥哥给你摘了星星。”
灯光映在顾柠西的小脸上,忽明忽暗。
“又生气了?”他俯下身,去看她的眼睛,轻笑,“你怎么总是生气呢?”
他总是在她拉高警惕之心的时候主动示弱。
哄着她,让她不要生气。
却在床上与她拥抱着纠缠不清。
却在雪地里将她压在身下亲吻。
以兄长的名义对她好,又暗暗藏了点别的心思,一点点计划着诱骗她。
他怎么知道她生气?
只知道她生气,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只是一味的我行我素,却对自己做过的事绝口不提,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已经被抛之脑后。
不光记性差,表情也格外的真诚,真诚得让人信以为真,不自觉就被他套住了。
顾柠西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他脸上半点虚伪的成分。
她叹口气。
哥哥他……可能想法比较特别吧。
一般人都能领悟的事,他反而一窍不通。
“你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看着满室的灯,有些怔然。
“昨天买的。”他缓缓道,“天上的星星摘不下来,只能让你看一看假的。”
顾柠西皱眉:“又浪费钱。”
大费周章的,一定花了不少钱。只怕这些灯盏,都是天价的定制款。
而且是他筹谋已久的。
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开始策划这些了。
“一点都不贵。”他的下巴埋进她的颈窝,很乖巧地去嗅她发间的香气。
顾柠西往后退一点,他就跟着往前走一点。直把她堵在了墙边。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还是很怕我?”
顾柠西移开目光,不看他,也不说话。
仿佛是她一个人在闹别扭。
他摸透了她的脾气。
知道这样做总能让顾柠西心软。
只要放低姿态来哄她,她刚铸造的坚硬外壳便会被一层层剥开,直到露出一瞬的柔软内心。
顾柠西屏住呼吸,正欲伸手去推开他:“没有。只是,我还没答应你呢。”
她还没表态呢。
怎么能这样亲昵。
“那就慢慢想。”
他勾起唇,揽过她的肩,搂着她往里走。
“西西困不困?”
“今天换哥哥给你讲童话故事好不好?”
语气低沉似耳边呢喃,直透耳膜,撩人的痒。
顾柠西缩了缩脖子,故作轻松。
“我都快二十了,不想听故事。”
“西西永远三岁。”他微笑道。
任谁听见徐筠这样耐心地哄她,都会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徐家的大少爷,容貌过人,家世显赫,年纪轻轻便带领徐氏集团走向巅峰,叱咤商界。
多么完美的情人,多么完美的哥哥。
简直挑不出一点缺陷。
这样的人,早就该有无数女孩子上赶着倒贴了。
可他刚刚却吻了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顾柠西摇头:“不想听你讲故事。”
“今晚不是徐筠给女朋友讲故事,是哥哥给妹妹讲故事。”
徐筠低低道。
眼底既淡漠又难过。
顾柠西心口一紧。
他用这样的借口,听起来倒是顺耳了。
哥哥给妹妹讲睡前故事……合情合理。
虽然放在徐筠身上不合理。
越是可怜的人,越是让人难以摆脱。
她只能一步步,按照他的心意,走回自己的卧室。
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不敢生气,怕他受伤。
然后乖乖躺在自己的床上,等他来讲故事。
她闭上眼睛,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小木偶,竖着耳朵听他讲话。
徐筠的声音清泠泠的,眸中波动着一汪春水,如渐渐消融的高山之雪。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紧闭的睫毛上,微微出神。
一章念完,他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碰她的时候,感觉周身血液都是热腾腾的。
女生仿佛陷入了沉睡。
耳边响着的童话故事逐渐变为了絮絮叨叨、模糊不清的人声。
顾柠西睡得很快,也很沉。
台灯不知何时,再次灭掉。
她恍惚间,只觉眼前一黑,房间光线变暗了不少。
徐筠再次俯身吻向她。
从额头,眉心,一路向下。
到她浓密微翘的睫毛,脸颊,再游移到脸颊。
那张红唇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似乎偏离几分就能尝到。
是奶油蛋糕上最诱人、最可口的樱桃。
他扯了扯嘴角,慢慢起身,撑在她枕边的手终于抽离,“晚安。”
这是哥哥给妹妹的吻。
*
顾柠西知道,徐筠是在给她一段时间做心理准备。
但是。
天晓得她该怎么准备。
事情的发展不仅是偏离轨道了。
而且还一去不复返了。
明明徐筠才是搅乱春水的那个人。
结果是她一天到晚都在脸红。
一天到晚都不敢看他,吃饭的时候也不自在,只想赶紧缩回自己的房间去。
如果不是徐筠的饭做得太好吃,她连楼梯都不想下。
可是二人同在一个屋檐,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令她很是困扰。
她想下去喝点水,开了个门缝偷看。注意到徐筠在客厅,又飞快地合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再打开,人不在了。
她呼出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去接了一大瓶子水,又像只兔子一样抱着溜回了房间。
这样就不用经常下去接了,免得尴尬。
……但是,她又想上厕所。
好在,客厅里似乎没人!
顾柠西可以放心大胆地下去了。
她溜达一圈,家里很安静。客厅里空荡荡的,是一片自在安静的空间。
可能徐筠已经休息了,或者出门了。
她抱着小猫,窝在沙发看窗外的天。
她这才发现,雪早就停了,昨夜的雪化了一些,金黄的太阳挂在天上,如同半熟的荷包蛋。
她没什么太大的爱好,随手打开了电视,找了一个看起来好像好像还行的影片。得过国际大奖,探讨人性的。
刚开始有些枯燥无趣,她半阖着眼,一直在等情节的转折。结果男主和女主因为价值观上的矛盾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是靠上床解决的问题……顾柠西的眼角抽了一下,打算调一下播放速度,一转头,发现徐筠就站在她后面。
顾柠西:……
她拿着遥控器的手指都在抖。
她瞄了一眼屏幕。
很尴尬,男女主开始深情拥吻了。
还是个特写镜头,唇齿缠绕,音效格外清晰。
她有种小孩子看黄丨片被家长抓现行的慌张感。
“……早。”她讪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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