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筠的唇角染了血渍。
短短两天，他被她咬了好几次。
“怎么？昨晚可以亲，今天就不能了？”
他笑笑。
顾柠西涨红了脸。
“昨晚和今天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西西失忆了？”
他的手指勾起她的发丝，一点一点地，弄乱她的头发，再一点点理回去，像是在玩有趣的玩具。
“昨晚我允许你亲了，今天没允许。”顾柠西脱离他的禁锢，转身去切苹果，嘴里小声抱怨着：“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姐姐，那下回不相亲就好了嘛……又不是我安排的。”
只是一次误会。
始于一次无心的话语。
最终还是要归功于她广大热心肠的朋友，办事过于给力。
人是找到了，就是找到的时机不太恰当。
“你昨天要是不抢走我的手机，我就帮你拒绝了。”顾柠西拉起他的手，“可是等我第二天看见消息，已经很晚了。根本来不及拒绝，姐姐就到了家门口。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来的那么快，一点准备时间都没留……”
“那我现在出去，请她立刻离开。”徐筠吻着她的耳垂，“今年只有你一个人陪我过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们。”
“不行！”顾柠西微怒，“你怎么又这么不客气。有你这样赶人的吗？人家大老远赶过来，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被你撵走了。”
徐筠的做法，总能把人给气到。
“乖。”这种时候，顾柠西反而才是身经百战的那个，她反过来开始哄徐筠：“收起你冷冰冰的表情，其乐融融地一起吃顿饭，然后再礼貌地跟人家道个别。”
场面还是要顾柠西一个人来撑。
她主动邀请沐歌留下来吃晚饭，沐歌欣然应允。
甚至洗碗的时候，还主动来厨房搭了把手。
顾柠西很紧张。她总觉得，沐歌特意找机会与她独处，是有话要说。
“小妹妹，我觉得下回我不用再来了。”沐歌站在桌案旁，笑眯眯道，“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大年初一，居然还有人跟我相亲，你们都不用过年的吗？”
顾柠西身形一滞，“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啊，我故意的。挑了个最刁钻的时间点，没想到说媒的人还真的给我安排上了。”沐歌吐了口气，“我爹妈真是恨嫁。大过年的，一个小时都不肯让我多睡，就把我从家里赶出来相亲了。”
“赶就赶吧。反正我是不可能结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沐歌自顾自道，“下次过年我就不回家了，省的他们天天催我。”
顾柠西：“……”
她刚才还在思考着送别时的说辞。
她以为，沐歌怎么也会受伤难过一番。
无论是谁误打误撞来参加一场不太可能成功的相亲宴，都挺惨的。
沐歌好奇地凑过来：“问一句，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什么关系？”
顾柠西感到莫名其妙，随即垂下眼来，规避了这个问题。
“你身上似乎有他的气息。玫瑰香。”沐歌若有所思道，“别紧张，我从小嗅觉挺灵敏的，大概能分辨出来一点。”
“你大概是和他一起睡过，或者每天待的时间很长很长。没发现吗？他今天整整一下午，都对你寸步不离，就连吃饭也只吃你给他夹的菜。所以……你真的是他妹妹吗？”沐歌继续道。
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顾柠西怔住。
这么容易被发现吗？
“别害羞嘛，小妹妹。”沐歌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的很是温柔，“快告诉姐姐吧。你哥太凶了，我不敢问他。”
“徐家的事我了解过一点，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按照徐先生的脾气，拐个小妹妹回家，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就算你们有点别的关系，我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顾柠西张口辩解：“其实没……”
“先别急着否认我哦。事实就是事实，再逃避也改变不了——不信你待会儿回去找一找，你的睡衣是不是还在徐先生床上扔着？或者，他的衬衫在你的房间里？又或者，他唇上忽然出现的伤，就是你咬的？”沐歌的一番话，把顾柠西说得哑然了。
“比起徐先生，我对你倒是挺感兴趣的。”沐歌眨了眨眼，“一个被哥哥喜欢上的妹妹，心理上会很纠结吧？”
顾柠西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不讨厌他，但是又不肯放任这样的关系发展下去。所以才找我来，对不对？”
是这样吗？
顾柠西也搞不清楚。
“也不全是。”她顿了顿，仔细想了想，“我是怕他选我会后悔。”
“后悔？”沐歌像是不认识这个词，“那就让他后悔去。不过据我观察，你要是真的继续给你哥哥安排相亲的话，后悔的会是你。”
她郑重其事道：“因为你错过了他。据我所知，他自己已经推掉了无数相亲了。唯一见上面的这次，居然还是被你整出来的。本来我都没打算过来。”
“我……”
顾柠西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是因为知道徐先生是个地狱级别难以接近的人物，所以我跟我爸妈说我非他不嫁。这样我就永远不用结婚了。”沐歌神色狡黠，“可是顾小姐，你都已经能站在他身边了，他又那么哄着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其实，”顾柠西虚虚应了一声，“……有在考虑的。”
“那，有结果吗？”沐歌追问。
“……我在考虑，该怎么慢慢跟别人说……”顾柠西深吸一口气，“本来的打算是，先把你送走，然后再跟哥哥商量一下……”
先告诉陶芝芝，婉拒所有相亲。
再一点一点，把这件事，告诉身边的人。
顾柠西骨子里的观念还是传统而保守的。
在确定关系之前，她不会对哥哥有任何占有欲。所以徐筠仍然可以做任何事，包括相亲。
在选择她之前，他仍然可以选择别人。
可一旦确定关系以后，她就不能喊他哥哥了。
她会对他生出更多不切实际的念想。如果未来有一天，他们分开了，还能做回兄妹吗？看着兄长娶妻生子应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只是她再也没有那个立场了。
沐歌的性子更直更快。
“不用跟别人说啊。你直接拍张你们两个的照片，发个朋友圈，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顾柠西：“……嗯？”
“我现在就已经知道了。恭喜我自己，成为你们的首位见证者。”沐歌点点头，“其实把一段感情说出来，也没那么难，对吧？”
“好了，我就是跟你随便聊一聊。现在要回家了。你可千万别把我今天说的话告诉我爸妈，不然他们铁定要吃了我。”沐歌有些无奈，“本来以为今天要装一整天乖乖女的，没想到这么轻松。顺便说一句，徐先生做饭比你做的好吃。果然，老男人最懂得照顾人。”
临走前，沐歌又微笑道：“其实徐先生也不老，只是姐姐我其实更喜欢年轻的，比如十八九岁的小奶狗。小妹妹有空可以给我介绍几个男大学生吗。姐姐这里，专门收留心碎小奶狗。不结婚的那种。”
顾柠西：“……”
她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这个表面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敢在大年初一独自上门相亲了。
人家就是来游戏人生的。
*
等沐歌人走以后，顾柠西一个人在沙发上窝了很久。
徐筠环住她，附在她耳边道：“西西对未来嫂嫂还满意吗？”
他还在生气。但好像没之前那么生气了。
“这相亲跟闹着玩似的。”顾柠西摇着头，“可能，她就是专程来玩儿的。”
“刚刚你们说的话，其实我都听到了。”
许久，徐筠忽而道。
“……所以呢？”
顾柠西后退一步，再次紧张兮兮地看向他。
“所以，我在等你给我一个名分。”
徐筠乖顺地看着她，黑润的眼睛很亮。
他把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里。
“我要一辈子的那种，名分。西西考虑好了吗？”他的声音沉沉的，一只手摸摸她的额头，“又失忆了？还是说，你想再给我安排一次相亲？”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错了。相亲这事儿能不能翻篇？”
顾柠西连忙打断他。
“可以。”徐筠点头。
仿佛又变回了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再没了之前的坏脾气。
“哥哥。”
她沉默了一会儿，闷声喊他。
“我在。”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觉得我年纪太小，太幼稚，所以最后转身和别人结了婚。在婚礼上，你跟我说，要永远把我当妹妹。”她有点难过，“所以，我就给你和新娘子留下了新婚祝福，然后永远地离开了徐家。……你也没有找过我，大概是过得很幸福吧。”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他皱着眉，轻轻拍着她的背，“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新娘不是你，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他淡淡道：“同样的，如果新郎不是我，我也不会允许你嫁给任何人。”
“我还没说完……”顾柠西弱弱道，“我本来是想让你试一试其他人，可是今天沐歌姐姐跟我说，只要我自己不后悔就好了。我想了一下，我都把你给亲了，抱了，还睡了。如果再眼睁睁看着你去亲别人，那我肯定是受不了的。也不可能真的像梦里那样，再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结婚。”
徐筠唇边挂起笑意：“我们是一起睡过。”
他温柔地蹭蹭她的脖子，“但是西西还没睡过哥哥呢。”
作者有话说:
知心大姐姐沐歌：吃瓜永远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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