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行动计划就这样宣布失败了,白银在列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x.
果然五百万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新的周一,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经过了上一次的失败教训,白银重新调整了作战战略。
首先,她意识到盲目行动绝对是行不通的,成大事者一定要有规划,没有规划至少也得有个大致的轮廓。
于是,她先在二手书店里买了几本追男神的工具书。
工具书里提到,开始的时候目标不能定得太高,不要指望男人一下子就对你饱含热情,先要在他面前混个脸熟。
很快,经过战略调整的白银把成功路线定义为:「刷存在感,混个脸熟」。
有了这个新目标之后,白银再来回顾小助理发给她的韩维止行程,感觉就有头绪得多。
按照马斯洛需求原理,人的需求从低到高。
她想韩维止什么都不缺了,那他只缺自我实现需求了,按照理论,人只有在休闲的时候,头脑才会彻底松懈下来。
所以她分析了自己上次为什么会失败。
那是因为自己根本就选择了,一个不恰当的,他正在工作应酬的时机。
科学家都说了,人在工作的时候,头脑高度绷紧。
这种时刻,对一切外界进驻物都处于戒备状态,自己在他工作日的时候试图接近他,他肯定对她很是警惕了。
换做是休息日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从今往后,她要认真对待好每一个周末。
她要在他心理防线最低的时候进驻他,这样才有机会将他搞破防。
失败乃成功之母,总结好了过去,才能更好展望将来。
白银将小助理发来的行程彻底放下,内心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她绝对不能按照小助理发来的行程去开展工作,一旦开展注定失败。
她要反其道而行,看哪段时间是空白的,她专挑那一段时间去主动出击。
这个周末,一看就是个适合主动出击的好日子。
小助理发来的「韩w止行程表」里没有安排工作,联想上一次她在云水天洗手间里听到的,关于他说要在周日去机场接人的消息。
白银有了非常完美的想法与计划。
终于到了这一日,一大早日光洋溢。
室友们昨晚就说要组织去玄冥山秋游许愿,顺便问她要不要去,她轻声拒绝了。
秋游的机会有很多,但是这一次机场偶遇,却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了。
这是一桩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的买卖。
所以,经历过失败教训的白银相当之重视。
初秋的清晨阳光刚刚好,六点钟,整座校园还在睡眠,她装扮齐整,走下宿舍楼,经过一排灌木丛时,微风中送来了淡淡的栀子香味。
她顺着香味闯进了矮矮的树丛之中。
白银疑心这里种了棵栀子已经很久了,否则不可能每回路过都闻到这香味。
果不其然,在灌木丛的边角处,有一株独自生长的矮小栀子树,白色的花朵已经盛开,走近一闻香味扑鼻,一定是有人随手撒了一把种子,让它在此处生长。
真是漂亮。
她蹲下去,和这株栀子树虔诚的解释:“小可爱,借你的花苞一用,以后我每天来给你浇水。”
白银摘了最顶头,白色栀子花盛开得最旺盛的一束,从包里取出画画的废稿纸,仔细将这株白色的栀子花包在了纸里。
用皮筋扎好花束,看到栀子树的头顶上依附着白色的蒲公英,长长的尾巴,她把它拾起来,也一并夹进了这束栀子花里。
之后,她小跑到校门口等待机场专线,被废弃画纸包裹着的栀子花一路散发香味,蒲公英在风中散落一地。
学校有专门去机场的车子,六点半开始,每隔半个小时一班。
她搭的最早的一班车过去,目的连她自己也觉得荒谬,竟是堵人。
坐在车上,她看着手里这束栀子花发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这样一束花,但总觉得机场接人不能两手空空。
按照电视上面演的,去机场接人都会带上一束花什么的,那她提前准备一束,总归是要派的上用场的吧?
演戏演戏,手中没有道具还能怎么演下去?
所以,这束花的作用就是充当道具。
白银捧紧了自己包好的白色花束,合眼睡在前往机场的大巴士之上,十分安详。
到点她就自动醒了。
这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哪怕是在睡眠也充分记得自己要完成的每一件事,所以,深沉睡眠是从来没有过的。睡得再深她也还是没有安全感。
到站就去了机场大厅,拿着一束花,她觉得自己样子有些傻。
找了一扇机场的落地玻璃窗,她照着里头的自己,头发有些乱,她理了理,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她戴好口罩。她把拉下的口罩重新戴好了,再次整理好了头发,落地玻璃的镜面忽然倒映一个高大颀长的影子,顿时她心脏剧跳,没想到目标人物竟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
猛地往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高大的男人,并非自己要找的那一个,他只是身高体型和韩维止有些相似而已,但毕竟也不是他。
北城的机场属国际机场,来往人群很多,时间越拉后,旅客行人就越多。
渐渐地,坐在候客厅守株待兔的白银觉得力不从心,眼睛已经开始出现疲劳,她应接不暇,开始感觉每一个走过去的脸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低下头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注定是白忙活了。
有个在机场拖地的清洁阿姨,见她坐在这里一整天了,手里还拿着一束花,拖地的时候故意和她搭话:“你来接人吗?”
“哦。是啊。”她嗓音很疲惫了,等了一整天了,水都没喝,看一眼窗外的景色,发现白天的太阳已经落下,此时窗外是红彤彤的一片,月亮也快要升起来了。
她站起来,决定还是暂时回去了。
回校的公车最迟是六点半,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的荷包可不够支付额外打计程车回去的钱,她的荷包仅够支付两块钱的机场专线费用。
她带着花束起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看了看这束快要枯萎、但依旧香气扑鼻的栀子花,有些犹豫的放在了垃圾桶的上方。
之后,她慢吞吞的往前走去,心里其实仍然有些期待,希望看到奇迹发生,所以才故意走得又慢又沉重。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阿嚏”声。
白银下意识往回头看,就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垃圾桶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吃光的牛奶纸盒,正对着垃圾桶前面的一束花发呆。
看样子这个小孩是想扔垃圾,但是注意力被这束花抢了。
白银鬼使神差的返回来,将那束挡住他扔垃圾的花给拾了起来,重新捧在胸前,俯下头看着那个小男孩:“你是不是要扔垃圾?”
说话时,那棵插在栀子花束里的蒲公英散开来,一下子像是下了一场雪,吹在了可爱的小男孩头顶上。
花絮把男孩黑色油亮亮的发丝,都染成了雪白雪白的颜色。
白银伸手摁在了他的小脑袋:“对不起啊,我帮你把白色棉絮拍走,你别动。”
那个脸色雪白的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呆呆的看着白银,像在看莫名其妙的生物。
白银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还好她的动作足够快速,很快就把小男孩头发上的花絮给拍干净了。
只是奇奇怪怪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男孩盯着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直至后来,眼看小男孩就要倒下去,白银急得伸手接住了他。
她最近看过很多社会新闻,时常告诫自己以后在路上不要扶老人,否则很容易被讹诈。
但是眼下是个小男孩,她想也不想就扶住了他,连手里的花都没来得及扔掉,她拿着花的手急促的拍打他苍白的小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怎么了?你的家人呢?”
可是男孩无力回应她任何问题,耳边只有他急促孱弱的呼吸声。
“救命啊!你怎么了?心脏病发吗?”白银急得往四周张望。
男孩急促的喘息,拼命的张口,他好像想要开口说话,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小男孩忽然的倒地不起,有路过的人迅速的将他们包围,人群越积越多,有人已经通知机场人员。
白银感觉怀里的男孩气息越来越弱,眼眶急得通红,她不知如何是好。
机场灯光亮如白昼,韩维止一身藏蓝色的外衣,走在人群中,他个子挺拔,背影挺立俊逸,气质引人注目。
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清隽的脸庞上,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慌张,看着过往的每一个路人,像在搜寻某个身影。
路过一个清洁工时,他客气的正要询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小男孩时,远远的距离,他看到人群迅速包围成了一个圈。
韩维止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朝那个围成一圈的人群处走去。
拨开人群,他一眼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拿着一束花正在拍打他的侄子。
“疯子。”他大步过去,将她手里的花抢过来,朝人群空隙远方处扔去,彻底的远离了他的小侄子。
小侄子有先天性的哮喘,一到季节变更秋季到来尤其容易发作,闻到花香吸入花絮更严重,他身上应当有紧急备用的喷雾。
韩维止将白银一手推开,接过了自己的侄儿,伸手在他双肩背包里找喷雾剂,找到后即刻让他吸入喷雾,几十秒钟之后,侄儿才总算呼吸平稳,但仍然歪歪斜斜无法正常说话。
白银彻底呆住,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乌龙的方式见面。
是韩维止,此时的他紧紧抱着那小男孩,眼神急切,与她当日在云水天见到的那个周身冷冽的韩维止天差地别。
他眼里写满了紧张与担忧,眼神注视在男孩脸上,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过白银一眼。
很显然,他根本没有把她认出来,事出紧急,也的确没有多看她一眼的必要。
而且她,她刚才还差点害了这个男孩。
白银刚才已经从人群里听到了,这个男孩是哮喘发作了。
而罪魁祸首的导火索,就是她的这束栀子花还有蒲公英的花絮。
她一时觉得无比愧疚,见那小男孩呼吸逐渐平稳,白银试图走上去道歉赔不是:“对不起。”
韩维止此时已经将那男孩抱走,他的司机与助理也到来,帮他们提行李。
白银快步跟上去,抓了抓韩维止的衣服,不安的继续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他吸入那花絮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以帮忙的。”
韩维止听到这句话,双目垂下,怒视她,语气如爆裂一般的炸了:“滚远点!”
他的司机在身后数落了白银一通:“你,哎,姑娘啊,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那孩子的?啧!作孽啊。”
白银脚步怔住了,她是被韩维止的怒气给吓唬住的,刚才的某一秒钟,她觉得他要一个雷把她炸了!
她很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果然,耳边听到了从远处飘送过来的一记巨大雷动声。
她的眼泪被这声剧雷给活生生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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