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石老师在办公室喝着茶探着头,像是在等什么人。八点二十九,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化着精致妆容的李老师踩着点走进了办公室。
石老师等得有点心急,还没等李老师坐稳就开口问道:“李老师,分校的事听说了吗?”
李老师摇了摇头。
“咱们分校可出了件热闹的事,一对儿男女学生在操场做了些错误的事情,被人举报了,好大的丑闻,现在闹得人尽皆知!”石老师夸张地说着。
李老师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石老师仍旧延伸着自己的看法:“所以上回我们班同学传纸条,你还说什么要照顾他们的心情?你看,这种事儿如果不早早就给他们掐断,断在根儿上,搞什么尊重民主的,等于是任其发展,是会出大事的!分校这不就是个例子!听说班主任刚毕业没两年,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回任谁也知道石老师这借题发挥是为了哪桩了。
李老师不轻不淡地回:“哦。”
“李老师没什么看法吗?”石老师口气中有些得意。
李老师答:“没有。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受伤害的还是学生,以后未来还那么长。外面社会的人咱们也管不了,毕竟素质有别,不过在咱们学校里,为了学生好,还是尽量别传播了,石老师你说是不是?”
石老师吃了瘪,尴尬地笑了两声。
周一早自习后,班主任例行讲话。石老师讲完了正事后,突然清了清喉咙:“最后呢,还是想提醒一下大家,注意一下男女生之间的合理交往,不要做错误的事情。之前咱们班有过不好的例子,但也及时和我认错道歉了,我也相信他们会改正错误。同学们要引以为戒,因为一旦犯了错,对双方都是后悔莫及的事情。更深的话我也不展开说了,你们自己注意。”
捣乱的学生胆子也大,抢着话茬接:“您展开说说呗。”
全班哄笑。
“郑子龙,你是不想坐着听讲,想去后面站着听是吧?”石老师对捣乱的学生喝道,见他老实低头后说道:“行了,下课。”
待李北辰离开教室后,教室内张蔷故意大声说道:“也不知道石墩儿那话是说谁呢!你知道是说谁呢吗赵瑶?”
同桌赵瑶识趣地接茬儿:“可能是某对金童玉女吧。”
卫秋歌再次低头。每次当周围人或明或暗地调侃她时,她都是这个反应。
“你可小声点儿,一会儿人家绯闻男友回来该生气了!”另一个女孩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搭话。
张蔷越发得意:“可不么!真是有本事,让咱们唐长老都变身牛魔王了呢!”
卫秋歌深叹了口气,惹不起,躲得起。她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走出教室。
外面的气温仍旧只有三五度,风刮在脸上让人忍不住打冷颤。此时的水房打水的人有些多,正在排着队,卫秋歌安静地站到队伍后面,低头扣着水杯上的标签。
“你要报名?”旁边响起纪修的声音,他的声音和春天的早晨一样,都是冰冰凉凉,让人忍不住把身体包裹进外套的清冷。
“嗯?”卫秋歌抬头看他,意识到他是在说奥数比赛的事情,点了点头:“嗯。”
“怎么改主意了?”纪修问道。
“就……又想了。”卫秋歌含糊其辞。
“因为李北辰?”纪修的口气没有半点八卦的意思,彷佛是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卫秋歌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一下,欲盖弥彰地回:“不是,不是的。”
纪修的嘴扯出了一个弧度,像是嘴角不知道该向上还是向下,最后横在中间不上不下地歪了歪,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说一个‘不是’就够了。”
卫秋歌咬了下嘴唇,自己第二个“不是”,加得多余了。
篮球队的陈星拿着水杯过来排队,见到纪修便打了个招呼:“打水来了啊?”
纪修顺口应了声“嗯”,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有些尴尬。
“你杯子呢?”陈星也反应过来。
纪修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面的女生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女生高挑白净,马尾整齐地梳在后面,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
“纪修,给。”她将接好水的杯子递了过来。
纪修看着眼前的粉色水杯,一脸疑惑。
“马上就上课了,你现在回去拿杯子肯定来不及,我的借给你。”她面带着微笑,眼睛亮亮地看着纪修。
“拿着啊哥们儿!”陈星羡慕地说着,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不理解纪修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女生见他不接,又解释道:“这个杯子我没用过,新买的。”
纪修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女雷锋,冷淡地说:“不用了,谢谢。”
女生有些意外,似乎没有考虑过他可能会拒绝。
“那你用什么打水?”她口气仍是温温柔柔,言语也只有关心。
纪修左右看了看,然后把卫秋歌手里的杯子拿了过来:“我用这个。”
上课铃声此时突然响起,前面排队的学生们急忙跑回了教学楼。纪修脑袋向教学楼方向点了点,对卫秋歌说道:“你先回去,水我打好了我给你带回去。”
陈星像是明白了什么,呲牙咧嘴地笑着。漂亮的女孩也收起了自己的水杯,走回了教学楼。卫秋歌看着准备去接水的纪修,三步一回头地向教学楼走。那个铃声对她来说就像是咒语,响起来的时候,她要是不听话地回教室,浑身都会别扭得像是被蚂蚁咬。可水房里那个不紧不慢的男生,也让她忍不住顾盼回望。
结果,那杯水卫秋歌一早晨也没等到,渴得口干舌燥。
午休时,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人,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埋头写着什么。卫秋歌走到纪修旁边,小声地问:“我杯子呢?”
纪修从臂弯中抬起头,半边脸因为衣服的褶皱而压出了红色的痕迹,这片红色让本来冷冰冰的男生突然有了温度,连声音都温暖起来:“嗯?”
带着睡意的惺忪和懒散,像是在挠人的心窝。
卫秋歌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水杯在哪儿?”
纪修揉了揉眼睛,怔了怔,然后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座位:“我放那桌子上面了。”
闹了半天,那杯水独自被晾在了那里一上午。
卫秋歌嘴唇干得起皮,看到水杯顿时有些气恼,但声音仍旧不大:“你怎么没……”
后半截话被她吞了回去。
纪修伸个了懒腰,没了刚才的散慢,一本正经地问:“没给你送过去?”他身子向卫秋歌凑近了些,用气音问道:“你确定要我送?”
卫秋歌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补了一句:“不是……我……”
她仍旧没把话说完。只是径直走到了教室最后面的座位,拿起了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她实在是太渴了,渴到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一杯水就这样被她一口气喝光。拿着空水杯的卫秋歌走到纪修旁边,声音仍旧不大,态度却强硬了一些:“我是想说,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还有,下次请不要擅自帮我接水了。”
纪修看着卫秋歌的背影,突然笑了。
兔子急了,这不是也会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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