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蹊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从池渊身上移开视线,嗓音中带了一丝喑哑:“代价是什么?”


    此时,客栈里的氛围谈不上剑拔弩张,却也不轻松。白日外出的达官贵人和富商陆续从外面回来,大人手里拎着采买来的物品,小孩手里糖葫芦糖人拿着,欢喜又疲累地回到客栈,本想找个桌子坐一会儿,瞧见一些人手里的武器,又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见二楼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忙催促家人回房。


    “护生蛊的代价嘛……”池渊两只胳膊搭在红漆栏杆上,其中一只托着下巴,懒懒散散地站在那儿,正要说什么,注意到白蹊偏开的视线和皱起的眉头,怔了一下,想这小少爷饶是再见多识广,终归是个书生,大概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画面,所以有些害怕。于是,话到嘴边,突然改了注意,笑嘻嘻道:“吓你的,护生蛊是我师父的东西,要真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早就被化掉了。”


    白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仍是拧着的,也不知信没信他的话。


    身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池渊听觉敏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鲛影。鲛影听到两人对话,问道:“这护生蛊是鬼医先生帮你种的?”


    池渊瞬间起了警觉,却还是点头回应了他。


    “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种这种蛊?”鲛影又问。自从在巷子里目睹他的伤口在护生蛊的作用下飞速愈合后,鲛影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几欲开口,想问点什么。


    “你想要它?”池渊单刀直入。


    鲛影没有说话,但池渊已经从他渴求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楼下众人看见鲛影,发出一阵骚动。池渊往下瞥一眼,对鲛影道:“这可不行,鬼医谷的宝贝岂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鲛影闻言,不再多问,站了一会儿,回房间了。白蹊望着他的背影道:“渊大夫,你不必瞒我,我早知种这护生蛊有其代价,可是,人们对于一件事物,往往只见其利而不闻其害,所以,哪怕代价再大,在很多人眼里,这仍是一件长生不死的法宝,若叫对渊大夫不怀好意的人知悉去,必会引起麻烦,还是小心为好。”


    池渊知这小少爷心思通透,这种漏洞百出的话,多半骗不了他,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以为他怕了,照顾他情绪,实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好意提醒却又似乎别有深意的话,心念一动,往他面前凑了凑,七分嬉闹三分试探道:“那小少爷呢?你是对我不怀好意的人吗?”


    他突然探身让白蹊有些猝不及防,往后一仰,眼眸中倒映出少年郎中高深莫测的笑意。白蹊怔愣片刻,直起身子,反欺过来,眼角上挑,勾出一个同样深不可测的笑意:“未必不是。”


    白蹊面对池渊,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还是池渊第二次从这个云游书生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平日的邪魅气焰,不觉一晃神儿,踩在刚随手扔掉的鸡骨头上,着力脚一滑:“啊——”


    然而,就像下午在巷子里,眼看就要摔个脑袋开花,胳膊和后腰处同时一紧,一张俊美的略带压迫感的面庞逐渐拉进。


    “渊大夫,小心脚下。”


    近在咫尺的距离,池渊几乎撞进白蹊眼睛里,脑子里闪过一丝熟稔,觉得好像从哪里见过这双瞳眸,却又想不起来。他呆在那儿,忘了站起来。白蹊也不着急,一手拉着他胳膊,一手撑在他后腰,同他对视。


    “……”


    “……”


    “小少爷,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鲛市开放的日子,要不今晚我们早点睡?”池渊觉得有些丢面子,本想说句话掩饰一下,没想到说完感觉更奇怪。幸好白蹊没多在意,只松开手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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