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推后就推后吧,李轻婵觉得成不成亲其实没什么差别,她是不急的。
她就是奇怪冯娴怎么这么生气,揉着脸委屈道:“干嘛要掐我啊,疼死了。”
冯娴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不让他亲?”
“我没想让他亲……”李轻婵随口才说完,发现冯娴面色更冷峻了,她隐约觉得不对,急忙改口,“嗯……以后都不让亲了……”
已经晚了,冯娴面色铁青,“他逼迫你的?”
李轻婵慌慌张张摆手,“啊……不是……没有……”
冯娴懂了,“他诱骗你的。”
李轻婵越是辩解,冯娴脸越黑,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被禁足了。
李轻婵还挺不服气,但看冯娴是真的生气了,老老实实不敢多说什么。
过了一宿,次日一家人用膳时,冯娴脸色还是不好,李轻婵不敢有大动作,等李佲致出府忙公务去了,黏着冯娴卖起乖来。
一会儿给冯娴捏肩,一会儿给她倒茶,殷勤伺候着。
冯娴倒也不是怪她,一个不知人心险恶的深闺小姑娘,哪里能是那惯会使阴谋诡计的大男人的对手?
不是闺女太笨,是敌人太险恶。
但不管怎么说,娇养着的闺女被人占去了便宜,冯娴还是心梗。
生了一夜闷气,现在越看李轻婵这乖乖模样越是心酸,最后一拍桌子道:“你给我坐好了!竖着耳朵好好听着!”
李轻婵依言坐下,水灵灵的眼睛讨好地望着她,娇声道:“娘说什么我都好好听着,我最听娘的话了。”
冯娴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郑重道:“根本就没有人成亲前就亲来亲去的!那都是他在唬你!你给我听好了,不准子晏再碰你,乖乖的和他保持距离。”
李轻婵两只脚踩来踩去,红着脸点了头。
冯娴还是气,看她跟个软包子一样,伸手去戳她的脸,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笨蛋!”
“怎么又说我笨……”李轻婵小小地抱怨了一声,被冯娴瞪了一眼,立即收声。
“男人都是色鬼,得到了就不珍惜,你自己都不看重自己,他怎么会看重你?”
据冯娴对钟慕期的了解,他既然认定李轻婵是他妻子了,不会轻易变心。
但世事难料,她还是希望李轻婵能多点心眼,不要随便把自己全部托付出去。
“你昨日还说我表哥洁身自好呢……”李轻婵嘟囔着,又被冯娴横了一眼,才默默闭了嘴。
冯娴不再与她解释了,直接下了死命,“反正就是不准再和他有亲密接触,他若是敢强逼你,那就是不喜欢你、不敬重你,这亲事不结也罢。你听是不听?”
“听听听,我从小到大都最听话了。”李轻婵撒着娇往冯娴身上依。
“你什么时候听过话了?”她幼时可不怎么听话,娇气得很,但的确很黏冯娴。
冯娴对着她撒不出气,心里琢磨着回头要给钟慕期一个教训,然后打开了放在一旁的匣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李轻婵看,道:“旁的金银细软值钱的物件不必说,娘都给你备好了,这里面是些房契田契,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要保存好,万一将来除了什么事,也能有个依靠……”
“能出什么事啊?”李轻婵从来不缺银子,没管过这些东西,也不想管。
“人心谁也说不准,还是要自己藏些东西备用的。”
冯娴也不愿意恶意揣测别人,没有明说,可李轻婵难得聪明,她觉得钟慕期才不会变心,嘀咕道:“那你怎么不担心爹变心啊?”
冯娴觑了她一眼,合上匣子把李轻婵往里间门带,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低声道:“我当年成亲时的嫁妆一点儿也没动过,早就与你爹说过了,那些全都是留给你的,就算以后出了意外,至少你也是不缺银子的,总能有条活路。”
“怎么又说这些?”李轻婵撅嘴,她不喜欢听这些,觉得现在日子和美,不愿意想那有的没的。
“你傻呀,没一点儿心眼,也不知道为以后做准备!”
李轻婵犟嘴道:“那就傻好了,我宁愿傻点也不想要你说的那样。”
冯娴又被她气到了,但若真像她说的那样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些心眼,那才是真的好。
她顿了顿,道:“算了,傻就傻点吧,反正都有人要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暗自有了打算,想着她不为自己打算,那做娘的就多费点心,不能把准备的所有东西全都放进嫁妆里,留一小半在家中,好备她以后周转。
反正她也没别的孩子,府里什么全都是李轻婵的。
冯娴打好了主意,又按着李轻婵训斥了几句,不许她与钟慕期太过亲近。
李轻婵被拘在家中一整日,而冯娴在午后去寻了平阳公主。
隔了一日,钟慕期过来见李轻婵时,直接被拦在了府门外。
自他有记忆起,不管是入宫还是去什么地方,从未被人拦下过,更不用提李府,他自小就进出自如,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待遇。
拦着他的丫鬟也战战兢兢,道:“夫人说……说世子您近来繁忙,不必时常来看小姐了。”
钟慕期面无波澜,低眸思索片刻,道:“那我过两日再来。”
“过两日也不……”丫鬟不敢抬头,硬着头皮道,“夫人说,世子还是等下聘那日再来吧……”
钟慕期皱起眉来,略微沉吟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道:“这是给阿婵的发簪。”
他盯着丫鬟,见丫鬟没有分毫犹豫就收下了,心中稍安,知道不是婚事出了问题。
那是为什么?婚事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让他见阿婵?
钟慕期一路思索着,回到公主府时,平阳公主刚从宫中回来,正在更衣。
出来后一见钟慕期,立马就笑了,道:“脸色这么难看,是没见着人?”
钟慕期未接她这话,开门见山问:“怎么回事?”
“你有脸问,我都没脸回答你。”平阳公主啧啧几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钟慕期微皱眉,他确信自己从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两日也都在解决侯府里的闲杂人等,并未犯什么错。
冯娴未拒绝婚事,也没有不准阿婵收他的礼物,只是不许两人见面……
想到最近一次见李轻婵的情景,他有了些猜测。只是那过分的事只有他与阿婵二人知晓,如何到了冯娴耳中?
他谁都没说,那只能是阿婵说漏了嘴。
千防万防,钟慕期唯独没想到会是李轻婵把他卖了。
可被卖了他又能怎么样呢?这姑娘又不是别人,他只能认命。
他神色依旧淡然,平阳公主瞧着他这样,不屑地哼了一声,抛出另外一句:“你娴姨说了,正常下聘,至于婚期嘛……等着吧,至少也要再等一年。”
这话一出,果然如愿看见自己儿子变了脸色,平阳公主满意了,点着头道:“自作自受,活该。”
钟慕期沉默了几息,而后意味深长道:“再等一年,阿婵都十七岁多了。”
“人家不担心啊,你娴姨说了,你要是嫌阿婵年纪大了不愿意娶了,正好还没下聘,这不是可以不定亲吗。”
钟慕期一时无言,过了会儿,直视着平阳公主道:“母亲前几日不是还催着我早日完婚?”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想通了,我不着急。”平阳公主幸灾乐祸道,“没事,你娴姨也不急,阿婵就更不用说了,嫁到咱们府中对她来说和在自己家没区别,她也不急。”
所有人都不急,除了钟慕期。
平阳公主等着看他的笑话,却见钟慕期缓缓笑了,道:“行,先下了聘再说。”
平阳公主多了解这儿子,一看他这样就知道又是在打坏主意,警告道:“你可别过分,万一真闹出什么,小心娶不着人。”
钟慕期收起笑意,颔首道:“我有分寸。”
接下来数日,李轻婵被看得紧,钟慕期一面都没能见着她。
转眼到了下月中旬,这短短十几日,誉恩侯府被迅速清理干净。
秋霜落后,天就冷了下来,钟慕期也带人去了李家下聘。
下聘的声势很大,满城皆知,聘礼用上好的金丝楠木箱子装着,系着红绸,浩浩荡荡铺满了一整条长街。
一切都很顺利,李铭致乐得开怀,冯娴也带着笑,就是背过人单独对着钟慕期时,脸色就冷淡下来了。
钟慕期十分稳重,人前人后都礼数周到,看不出丁点儿的逾矩。
来府上帮忙的冯夫人见了都对着冯娴笑道:“世子当真是可靠,阿婵嫁过去你就能放心了。”
冯娴憋着气,脸上还得笑。
以后放心也许是真的放心,但现在冯娴是不放心的,后来让钟慕期去见李轻婵时,特意命数个丫鬟在一旁守着,她就不信这时候钟慕期还敢动手动脚。
连见面地点都是在后院小阁楼上,四面通风,没有一丝遮掩。
李轻婵许久未见钟慕期了,下聘之后,俩人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她羞涩不安,远远看见钟慕期身影时就已经紧张起来。
紧张归紧张,喜悦却是压制不住从眼角眉梢透漏出来。
就是人娇羞得很,不好意思看钟慕期。
“阿婵今日装扮得太漂亮了,表哥差点没认出来。”钟慕期含笑道。
李轻婵只用水波盈盈的眼眸看她,抿着笑不吭声。
旁边的丫鬟们得了命令,这回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俩人,让两人好多话没法说,好多想做的事情也不好做,中间门还隔着桌子,连手指头都碰不了。
这么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在跟前却只能干看着,钟慕期眼底黝黑,压着声音道:“听母亲说阿婵一点儿也不急着成亲?”
李轻婵满心羞涩,揪着披帛道:“我听我娘的。”
“嗯,行。”钟慕期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停顿一下,道,“我也听岳母的。”
李轻婵脸又烧起来,羞羞答答瞧他一眼,又瞄了瞄周遭的丫鬟,低声道:“你不害臊!”
钟慕期笑,道:“反正都快成亲了,提前改口没关系的。”
“还要好久呢。”李轻婵以为他忘了,开口提醒他,“我娘说了,至少要再等一年呢。”
钟慕期神色依旧温和,慢悠悠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准过两日她就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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