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兰因和廖开霁说说笑笑回到贵水巷,兰因手里提着几份晚饭。
准备回家前,兰因给贺屿拨过一通电话,想问问他晚饭想吃什么,他顺道买回去,不过贺屿没接,他便一口气买了好几样,贺屿想吃什么吃什么,剩下的他和保镖吃就行。
廖开霁一路上嘴就没歇,了解到兰因凄惨的婚后生活后,忍不住支招:“想得到他的宠爱,其实可以另辟蹊径,先发展肉|体关系啊!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他不爱你,你就主动勾引他。视觉动物都喜欢看迷人漂亮的,你底子这么好,大胆浪荡一点,晚上脱光了埋伏到他被窝,等他上了床,就展开攻势手脚并用缠住他,不信他能把持住。”
廖开霁说到这里,又像想到什么般嘿嘿笑了两声,稍微放低了声音:“而且我觉得,这种表面冰冰冷冷的男人,其实一到晚上就不得了,欲望特别强盛,况且你家那位还是精力充沛的男大学生呢,定力肯定比较差,到时候……嘿嘿,你懂的。”
兰因听得头皮发麻,钻被窝勾引贺屿?
这他妈不找死么。
先不说贺屿对他有没有性|欲,能克制住不鲨人他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奢望得到贺屿的宠爱。
不过对刚认识不久的廖开霁,兰因也不打算说出实情,仅点头应着,说今晚试试。
到了家门口,两人暂时分别,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方便以后约着玩。
进了门,兰因把买回来的饭菜放到餐桌,仰头喊了声:“我回来了!”
话音一落,震世闪现到兰因面前,神色极其慌张。
兰因惊了一下,哭笑不得:“怎么饿成这样,冰箱不是有零食么,可以先垫垫肚子啊,霸天和屿宝呢,他们估计也饿……”
“不是饿啊兰少,”震世打断兰因,压低声音焦急道:“出事了!”
“什么事?贺屿跑了?”
震世脸都快憋红了,接着嘴唇颤抖着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了。
兰因微妙挑眉:“屿宝觉得我们合起伙来戏弄他?”
“是!我按照您的要求传完话,贺先生脸都绿了,特别生气,还叫我滚,让我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兰因嘴角抽搐了下,暗道脾气可真不小。
他同情望向震世,疑惑问:“你怎么传话的?没多说什么吧。”
“没有!”
震世怕兰因误会他,只得绘声绘色又表演了一遍,把上午跟贺屿的所有对话复述出来。
兰因听前面的没感觉,直到健硕如震世,作娇羞状说了句“爱你呦”时,他差点没绷住,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这。
他只是让震世传个话,可没让他施展精神攻击啊……
震世看着兰因快要扭曲的脸庞,逐渐沉默了。
这跟贺先生如出一辙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贺先生的情绪中夹杂着愤怒,而兰少却是憋笑。
兰因深吸一口气,控住面部表情,拍拍震世的肩膀,抿嘴道:“是我为难你了。”
震世:“?”
“好了没事,屿宝那边我去说。”
震世静默两秒,低下头:“您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找墓碑没找到,如今连传个话都搞砸了。”
兰因一愣,没料到震世会这么说,他笑了笑,安慰:“我雇你主要是让你保护我,找东西传话这种只是额外附加的,不是什么大事。这样,你先吃饭吧,我上去看看。”
兰因上楼,敲了敲门,没人应,做贼似的溜进贺屿房间。
浴室有水流声,贺屿应该在洗澡。
兰因没敢乱动东西,乖乖坐到木椅上等,并四下瞅了瞅。
这不瞅还好,一瞅差点笑出来。
只见那盆大仙人球,被贺屿弃在衣柜与木桌的夹缝间,更好笑的是,那颗仙人球的“头”竟被一片桌布蒙住了!垂下的布沿还被压在盆底,像是怕盆里那颗仙人球成精,跳出来行刺一样。
哈哈。
兰因捂嘴小声笑了两下,心道可爱的仙人球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要被人残忍封印。
贺屿出来时,入目就是正一脸傻笑的兰因。
他蹙眉:“在笑什么?”
兰因立即噤声,掩饰:“噢,刚想起来一个笑话,没什么。”
他可不敢随便嘲笑贺屿,万一又成为死亡笔记本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兰因转移话题,谨慎小心问:“听震世说你今天生气了?”
贺屿正要开口,兰因就打断:“先听我狡辩!”
贺屿眼睛一眯。
兰因急忙改口:“不不不是解释,解释。就是中午让震世给你传话,没有戏弄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行踪并表达我的爱意,万一你有事找我,就知道直接打电话,而不是挨个房间找,这样不就省了很多麻烦。”
“没必要。”
兰因一愣:“什么没必要?”
贺屿语气平淡:“没必要解释。”
他说着抬眼,深不见底的眸子直视兰因:“如果你们真想戏弄我,我又能做什么。就像那个盆栽,你想放哪儿就放了,我的意见并不重要。所以,以后别解释了,我是你娶回家的,你完全可以为所欲为,并且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这段话被贺屿平静地说出来,看似没什么,却在兰因听来,就像他的“死亡通知”!
换而言之,就是你现在可以虐待我,这样我以后就更能心安理得虐鲨你了。
兰因瑟瑟发抖,弱弱回了句:“有你尸我的腐气。”
贺屿一哂:“是么。”
既然贺屿不信,兰因说再多也无用。他漫不经心点点头,暗道贺屿最近煞气有点重啊,看来明后天得找个机会念念静心咒了。
不过静心咒最终没念得成,第二天一早,陈百浩找来了。
再见陈百浩,这人和两天前的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甚至变得不像同一个人。
两天前刚出狱的他对未来怀着无限期待,对家人有着深切的想念。而现在,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嘴角挂着伤,衣服上满是脏污。
兰因发现他时,他就像乞丐一般失魂落魄蜷缩在他家门口,丝毫不顾早起买菜遛狗的大爷大妈的眼光。
兰因早预料到知道真相的陈百浩一时间会难以接受,但没想到对他的打击会如此之大。
两天前他还在被这人身上的道德光辉差点刺瞎眼,可眼下这人周身暗淡无光,躺在那里不动时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兰因把陈百浩带回了房间,放到他卧室,又给他煮了点粥。
从陈百浩虚浮的脚步以及干裂的嘴唇来看,想必自从分别到现在没吃过一口饭。
兰因没逼陈百浩快速振作起来,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消化。
因为陈百浩住了他的房间,兰因晚上只能腆着脸去找贺屿了,说晚上想跟他睡。
贺屿有预感陈百浩这两天经历了什么,这关头上便也没拦兰因,由着他抱着被子挤上了他的床。
兰因在家不敢睡一张床,是怕贺屿半夜起来给他上刑,眼下这整栋房里有他两个保镖,外加一个陈百浩,因此他睡得倒挺安详,贺屿却倒霉了。
半夜,贺屿再一次被兰因八爪鱼一样的缠住。
兰因一双细腿都搭在他腰腹间,胳膊压在他脖子上,要不是确定这人已经睡着了,他都怀疑兰因是不是故意的。
在兰因第一百次缠住他后,贺屿实在忍无可忍,起身将兰因用被子滚了一圈包起来,确保对方手脚不能动后,他终于黑着脸躺下,后半夜才睡着。
陈百浩一连发了两天呆,直到第三天早上,这人才像活过来一样,终于开口讲话。
张嘴的第一句,就是问兰因:“你跟我哥什么关系?”
兰因跟他都在卧室,两人相对而坐,陈百浩表情很平静,但那张瘦削的脸颊上依旧透着无法遮掩的悲伤。
兰因少见的稳重严肃起来,沉吟一阵,盯着陈百浩的眼睛:“严格来说没关系,我甚至没有见过你哥,但你哥的死因我知道。”
是的,陈百浩心心念念的大哥,早在他失手杀人被警察逮捕的那天,就已经死了。这也是陈百浩坐牢整整七年,都没一个人去探监的原因。
陈百庆一死,陈百浩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没有家了,他是他唯一的亲人。
陈百浩听到兰因说知道他哥的死因,呼吸一滞,随即胸腔又因为激动快速颤抖起来,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眼眶发红,声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兰因轻叹一口气:“有些事我这个外人不好说。这次回家……见到你大嫂了吧?”
“那不是我家!她也不是我大嫂!”陈百浩陡然拔高音调,嘶吼道:“她不是!她住着我哥留下的房子,跟别的男人再婚,孩子都有了。”
陈百浩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敢面对这残忍的现实。
他万万没想到,曾经跟他大哥百般恩爱的大嫂,如今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甚至纵容那个男人对他拳打脚踢,绝情到不让他进门。
兰因拿了包纸巾递给陈百浩,等他情绪稍微平复,轻声开口:“你大嫂,不,她是怎么跟说的?”
陈百浩头痛欲裂,他双手抱住头,狠狠揪他刚长出来没多长的短发,两眼望着深色的木质地板,艰涩道:“她说,说我大哥,我大哥……”
陈百浩说着哽咽了一下,沉默许久,才再次颤抖着近乎无声说道:“说我大哥车祸死了,还,还撞死了人。”
说完,陈百浩狠狠咬了下唇肉,不想让自己的理智被再次吞没,他抬头看向兰因,上前跪到地上抓住对方的手,就像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泪流满面道:
“兰因,兰先生,两天前你说过,说我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你,你会帮助我,指的就是这件事对不对!所以你想怎么帮我?既然你不认识我哥,又是怎么知道他死因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哥开车十多年了,技术那么好,肯定不会撞死人,他一定是被冤枉了,是不是?是不是!”
兰因凝视着情绪愈发失控的陈百浩,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陈百浩,你知道你哥撞死的是谁么?”
陈百浩一顿,仰头望向兰因,摇头:“不知道。”
说完,他脊背莫名发寒,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令他感到非常恐慌,尤其是在对上兰因那双沉静的琥珀色瞳仁时,那种不详感上升到顶峰。
很快,他听到兰因吐字清晰说出答案。
“是江琴,我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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