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令急得团团转, 虽说几年前主持修建香江堤坝的人不是他,可他毕竟是地方县令,若是出了事, 他这是要被追大责的。
可对于这水利方面的事他不是很懂,只得问下面的几个水工。
“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你们快拿出个法子来应对!我告诉你们, 香江要是决堤了, 咱们可都活不了!”
吴县令这话说的重, 可也没说错, 这么大的事情到时候上班肯定会追究责任的。
上面的大官为了推卸责任,他们这些底层的全都是替罪羊。
水工心里十分慌张,雨一直下水势还在涨, 若是在此时加固河堤根本行不通, 一不小心还会出人命。
吴县令看他们都不吭声,心里的火气没处发, 忍不住将惊堂木砸了下去,吼道:“说话啊你们!”
这时下面人来禀报, 说林昭和姜子延过来了, 要面见他。
吴县令紧皱着眉,胳膊肘柱在桌案上揉着太阳穴,烦躁极了, 这个时候来见他做甚, “不见不见。”
来回禀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他们说有重要的事向您禀报。”
吴县令叹了口气,毕竟是两试案首, 算了, 还是见一下吧。
“让他们进来吧。”
姜子延和林昭进来后将猜测告诉了吴县令, 吴县令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如此聪慧,仅凭一些岸上的鱼能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吴县令此时想起了林昭这个案首的聪慧,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将堤坝的具体情况说了一番,然后道:“你们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姜子延和林昭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堤坝真出了问题。
对于河堤如何补救,姜子延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首先他对这个时代修建河堤的材料和方法并不了解,其次又不擅长水利工程。
虽然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建筑学,可他也就会画画图纸,设计个房子之类的,水利这方面完全没有接触过。
来之前他特地翻看了百科全书,上面记载着一些河堤的修筑方法,但并没有目前可用的补救的法子。
此时林昭忽然道:“大人,我听说香江堤坝口修的是分水坝?”
听见这话不等吴县令说话,水工赶紧答道:“没错,的确是拦水坝。”
一般修建的堤坝主要分为三种,分水坝、滚水坝和拦河坝。至于具体采用哪种类型,一般是根据河流水位、渠首高程、灌区面积等因素而定。
这些都是朝廷工部精通水利工程的大人所需要考虑的。如果河流水位能够满足渠口引水的要求,就可以建分水坝引水。如果只是基本能够满足,就建滚水坝以抬高水位。如果不能满足要求,则修拦河坝以储水。
而香江恰恰就是第三种,修建的是拦河坝用来储水的。
平时香江水坝储存大量的水,存为水库,等到种田时就可以引水灌溉农田,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所以这修建堤坝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本来修建的堤坝高度现在已经不够了,没日没夜的下大雨,水位上涨严重,加上前几日刮着狂风,雨水对堤坝的冲击严重,所以才出现了裂缝。
“拦水坝本来是用来储水的,可现在水量过大,这堤坝拦不住了。”
吴县令也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补救。
“你说详细一点。”他道。
林昭又接着道:“既然水太大了,为什么不开闸放水呢?”
“开闸放水?现在又不是干旱的时候,退一步讲,现在不是需要灌溉农田的时候,此时开闸放水期不是淹了老百姓的田地?”
姜子延明白了林昭的意思,他道:“香江下游的农田基本上都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就算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的,这几日也被风雨磋磨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淹了田地,也没什么大的影响,等晾个一段时间,大水退去,田还是照样可以种。”
林昭又道:“如果等到决堤,大水冲下来,农田照样被淹,那个时候堤坝就完全废了,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大人应当明白。”
吴县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在这个时候开闸放水是大事,又事关堤坝,他无论如何是要上书请工部派人来修堤坝的。
若是上头一追究责任,他这乌纱帽不知还能否保得住啊!
林昭看出了他的顾虑,道:“大人可是担心上面追责?”
“若是这个问题,大人不必太过忧虑。只要这次将下游的老百姓疏散保全,没有其他什么损失,到时候大人可以上书说明原由,只称这次天灾严重,请求上面派人下来修补河堤。
其他的事情不用大人操心,这件事就算追责也是追究当初负责监修工程的人,大人最多算是失察,加上这次及时发现了问题,又做出了及时的应对,功过相抵,并无大事。”
听到林昭这一通分析,吴县令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道:“就按你说的办。本官马上派人去疏散下游附近可能会被波及的百姓,等明日白天开南闸放水,将水向南边的农田方向放。”
南闸放水的话,波及到的人最少,那边地基本都是沙田,平时就少水,是放水的最佳方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疏散那块居住的可能会被波及到的百姓。
吴县令按林昭说的方法,将事情吩咐妥当之后才想起姜子延和林昭还在这里站着,他赶紧道:“快,快坐下,你们二位可真是我的福星,等会我让内子做点好吃的,今天晚上你们就先别回去了,留下来吃个饭。”
姜子延道:“吴大人,我们就不在这用饭了,时间紧迫,我还想去我那酒楼看看。”
闻言吴县令便没留他们,让他们回去了。
张虬在衙门外面的廊下站着等他们,见他们出去了,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你们跟吴大人说了吗?他信了没?”
“水工今天也发现了堤坝出了问题,我们猜的不错。”
一听这个张虬有点着急了,“那商量出什么解决办法了吗?”
姜子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么糟,这堤坝一时半会还塌不了。”
他们还有几天时间疏散百姓,可如果不开闸放水,等到水量积压到了一定程度,水压一定会冲破堤坝,到那时才是真的挽救不回来了。
索性现在问题发现的早,及时应对应该不会完成太大的损失。
事情顺利,姜子延本来几分沉重的心也放下了几分,便让张虬赶着马车,朝着酒楼的方向驶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而且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多,他们此时赶路回镇上的话就得走夜路,事情没那么急了,姜子延便打算先在酒楼里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县里的地势高,路上积水没那么严重,马车慢悠悠的走着。
马车上,姜子延有些好奇,说道:“阿昭,我竟不知你对水利一道也懂的不少。”
“之前写过一篇策论,就是关于水利灌溉福泽民生的,看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书。”
“原来如此。”学霸就是学霸,不仅懂得多,还学以至用。不像他,前世高一没分文理科时,他的地理学的特别差,尤其是气候和山脉,学的云里雾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马车到了宴江南酒楼。
酒楼因为之前大风吹得厉害已经关门歇业了,张虬下去敲了敲门,徐掌柜开门一看是姜子延过来了,赶紧将门打开,让他们进来,又唤了个小二将马车牵去后院马棚。
“东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有事进城,顺便过来歇个脚,明日一早再回去。”
徐掌柜一边说话一边关门,将门换上后不仅上了门栓,还用一根木棍顶着。
姜子延看到他拿木棍顶着门,说道:“这是做什么?”
“东家有所不知,前几日风刮的大,就算上了门栓,风一吹,嘎吱嘎吱响的厉害,让人看着像是要把门吹倒,我担心,就拿个木棍来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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