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没再说什么, 他平日里听姜子延念多了诗词感觉自己的审美都提高了一大截。

    白麓书院因为建在山上,平时用的东西都要到山下去买,所以书院每隔半个月休沐一天, 月底休沐两天,算下来一个月光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月中的这一天可以下山去采买日常用品,月末的两天里离家近的就可以回家待两天, 不过大部分学子基本上很少回家, 即便是休沐日也都在房里温习功课, 以期来年能够一举高中。

    就在林昭去书院读书的这一个月里, 姜子延的造纸坊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房子该修缮的都修缮过了,需要添置的家具也都重新打了。除去这些还有院子里新搭建的石灰窑也做好了,只等张虬联系收购的麻料和竹料到了就能开工。

    从城西造纸坊的大院子出来, 姜子延道:“张大哥,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张虬摆摆手,“跟我有什么客气的, 还是你亲自下厨请我吃一顿就行,嘿嘿。”他就好这一口, 别人做的饭菜没有姜子延做的好吃。

    姜子延笑道:“没问题。对了张大哥, 现在造纸坊需要的东西差不多都备齐了,还得麻烦你回清平镇一趟,将兄弟们接过来, 还有周幸, 记得把他也接来。”

    “包在我身上!”张虬兴冲冲的答应了,他们现在算是在府城扎了个脚根,果然跟着延弟混日子就是有奔头。

    想想以前过的日子, 再想想现在大家自食其力的日子, 张虬浑身都是干劲。

    从造纸坊出来, 已经临近中午了。姜子延今天是和张虬还有冯轲一块过来的,出了巷子便是大街,三人没有回去,直接在街上的一个馄饨里吃了。

    这家馄饨铺子是的老板正好是姜子延如今的邻居,张氏的相公。不过张氏夫妇每天早出晚归在铺子里卖馄饨,见过姜子延他们几人的次数很少。

    张氏平时不在家看孩子的时候就会来铺子里帮忙,今天刚好碰到姜子延他们。

    张相公道:“各位郎君想吃些什么?我们这里有葱油饼,馄饨,还有小包子。葱油饼十文钱三个,肉馄饨十文一碗,素的八文一碗,包子都是荤的,一笼八个十文钱。”

    “三笼包子、三个葱油饼外加三碗肉馄饨。”

    姜子延点的多,张虬饭量大,他怕不够吃,又说道:“我请客,你们不够吃就再点。”

    张虬爽快的点点头,冯轲也应了声好。

    “好嘞!那你们稍微坐会,饭一会儿就好。”

    小包子和葱油饼是最先上桌的,张氏在一旁将包好的馄饨下锅,张相公煮着馄饨,她端着包子和葱油饼过来,道:“你们是葫芦巷姜宅的吧?我是你们隔壁的邻居,我男人姓张,看你们搬过来也有大半个月了吧,怎么样?还适应吗?”张氏热情的拉着家常。

    冯轲不善言辞,张虬是个大老粗,只有姜子延接了老板娘的话,他点点头道:“张嫂好,我叫姜子延,搬到葫芦巷快一个月了,感觉还可以。”

    “我听说你们一搬来咱们葫芦巷就出了个大秀才,还是你们家的。咱们这两家住的近,刚好也让我们家铁娃沾沾你们家文人的文气儿,以后也考个秀才回来。”

    张氏在这话家常的功夫,馄饨已经出锅了。

    放好的空碗里边提前放了几个虾米和小料,将煮好的馄饨捞出来放进碗里,呈上一大勺汤,撒上一小撮葱花,放上一个勺子,一碗馄饨就做好了。

    张家馄饨铺已经开了十几年了,是包馄饨的老手艺。馄饨皮薄,都能看到里面晶莹的肉馅,汤是熬的大骨头汤,白色浓郁,上面飘着几粒虾米、葱花,汤面上还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花,闻起来格外的香。

    “当心烫着,你们慢点吃。”张氏提醒道。

    外面天气热,门外摆摊做生意的都在上面搭了个棚子,棚子是用劣质的黑布做的,通风性好,而且黑色吸热,棚子下面格外阴凉。

    时不时有凉风吹过来,姜子延他们在这坐着吃饭还有几分凉爽。三人一手一个包子就着馄饨吃了起来,桌上的东西很快就被吃完了。

    姜子延和冯轲都吃的十分饱,只有张虬觉得没吃饱,又要了一碗馄饨。

    饶是姜子延吃过前世加了许多调料的馄饨,也不得不承认张家这个馄饨铺做的很好吃。里面的肉剁碎后不仅放了生姜,好像还放了花生碎,嚼起来有点脆脆的,加上放了姜和葱,吃起来一点都不腻。难怪他这铺子生意不错。

    这会儿虽然铺子里人多,但大部分混沌馄饨都已经上齐了,张氏也得了空。她一边擦桌子一边小心打听着,“我听说你们家林郎君去白麓书院读书去啦?”

    姜子延点点头,“嗯,是的,咱们凛州的府学就是白麓书院,考完没多久就去报道了。”

    这个张氏当然知道,她在这府城已经呆了很多年了,中了秀才就能去白麓书院这个惯例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是找个话头罢了。

    “我看着林郎君年纪也不大,他考了几次呀?”她又说道。

    “一次。可能是运气好,一次就过了。”姜子延才不会跟她说那么多,只说是运气好,面上谦虚了些。

    一同考秀才的整整一个府城的人,一千多个人里面取前六十,其中的艰难不言而喻,他不会跟张氏说那么多,做人还是低调些好,没什么好炫耀的。

    张氏一听笑了笑,她才不相信什么都是运气,只是人家家里头考中了秀才,搁谁谁不羡慕?尤其是张氏娘家侄子也在读书,她便想多打听些。

    “我娘家侄子也在读书,今年十三了,在准备县试。他那夫子说他读书有天分,反正年龄还小着,让他先试一试,没准就考过了呢。”

    姜子延也道:“既然夫子说了,那想必是极有天分的,县试肯定没问题。”

    谁家不爱听漂亮话,张氏听见他这么说心里头十分欢喜,“那就谢谢郎君吉言了。”

    本来张氏是有意打听一下住在姜宅的那位教书先生的,能教出来一个秀才,水平一定很高。可没想到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偏了,等她反应过来再想问两句时,姜子延他们已经付过钱起身离开了。

    一时错过了机会,张氏想着下次见到韩娘子时再好好打听打听,他们家铁娃也快要到启蒙的年纪了,如今家里做个小生意攒下点钱,谁不想让家里孩子去读书挣个功名。若是能让铁娃拜隔壁那个秀才的先生为老师,岂不是事半功倍。

    姜子延请的三个下人在姜宅干的都还不错,最起码没犯过什么错,家里也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孙妈妈做事妥帖,说话做事直爽,每次灶房需要买菜卖肉之类的东西姜子延都会给她一部分钱用来采买。每次买什么花了多少钱孙妈妈把账都记着,为人还算老实。

    而刘妈妈心细,加上同情韩毓秀的遭遇,照顾起孩子来也尽心尽力。

    至于王大桥,一个憨憨的大高个,三个人里面数他的月银最高,可全数他穿的最寒酸。

    姜子延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身上就穿着一身带着多处补丁的短打布衣。这都一个月了,他给三个人都发了月钱,这人竟是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还是那身破旧的布衣。

    不过姜子延没说什么,他也理解,他们这些给人做活的人,发了月钱只想存起来,稍微买点其他的就舍不得,更别提新衣服了。

    张虬这次回清平镇待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他带着一帮腿脚好使的兄弟们以及周幸去了府城。

    因为人多,租马车太贵了,张虬便租了几辆骡车。他们这些人有皮糙肉厚的,五六个人挤在一辆骡车上,每个人都戴了一顶草帽遮阳,不然一路上被晒的太狠容易中暑。

    只是因为坐的人多,而且有两车全都是行李被褥,骡车跑半天就要歇一歇,不然一天下去骡子容易累着。

    如此在路上耽搁了三天,第三天下午他们到了府城。姜子延事先给张虬交代过,等他们到了直接安顿在城西造纸坊那个大院子的厢房里。

    东西厢房和正屋都可以住,里面都是新打的上下铺木床,比前世姜子延的大学宿舍床要宽很多,而且上铺四个床角还做了伸缩木棍,方便夏天的时候绑个蚊帐上去。

    虽然做蚊帐的布料还没有拿到,但可以先准备着,万一以后找到了合适的布料用来做蚊帐,刚好可以装上去。

    进屋后老兵们看到新木床十分高兴,虽然说大通铺他们觉得也挺好,但一到夏天个别人睡觉不老实的蹭过来就有些难受,大老爷们也不是那么爱干净,有的干了一天活累了,澡都不洗,直接上床睡觉。

    现在变成上下铺,这都是新床,上铺还有护栏,相当于每人单独一张床,他们更加高兴了。

    周幸单独一个房间,是姜子延专门给他安排的,在他手底下做大掌柜的总不能和别人挤一个房间,以后他还要继续做账本,屋子里的笔墨纸砚还有书什么的都是不能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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