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延一次无意间透露给程金说他最近正在研究一种花笺, 是素笺纸的改良版。
程金一听,大手一挥,直接包揽道:“姜老弟你只管放心研制, 不管你做出来什么纸,我老程绝对会以最优惠的条件全都它收下!”
他现在越来越相信姜子延的眼光了,就只看博古轩售卖假的素笺纸这件事, 他解决得干净利落, 而且还找出了幕后主使者。和他进行长期的合作, 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 姜子延都在琢磨着如何在竹纸中加入花草,做出真正的花笺纸来。
而在这期间,城西造纸坊里的工人们每天做工的热情空前高涨。
但凡是有老婆孩子的基本全都是奔着姜子延所说的家属院宿舍去的。
不过这个家属院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申请下来的, 姜子延是为了那些有家庭, 有孩子的人考虑的,要求申请的人必须有实际的婚姻基础。也就是说有老婆孩子这件事属实, 你才能具备申请的条件之一。
一旦被人发现老婆孩子是假冒的,不但会被没收家属房, 还会被赶出造纸坊。
这个后果很严重, 一旦有人铤而走险被查出来,那即将面对的就是失去造纸坊这份优厚的工作。
这个规定还说了各个工友之间相互监督,如果发现有任何与事实不符的情况发生, 可以随时进行举报, 举报成功者还有奖励。
姜子延将造纸坊的人工管理规定重新梳理了一遍,明文规定了各种规则,有惩就有奖, 不会偏袒其中任何人, 十分公正。
大多人都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今,他这规定写的十分清楚明白,黑是黑,白是白 ,不偏袒任何人,让大家伙都十分信服。
这些管理规定一出来,姜记造纸坊在没发生赵武这样的事情。而且到了年底结算时,整个造纸坊的效益整整提高了两倍。
靠着这个造纸法,姜子延已经把前期投入的钱全都挣回本了。
年末的时候他还按照评奖制度给每个员工都发了年终奖。
在这个时代,各行各业年底结算工钱时大家都会很高兴,因为拿完这个钱就能回家过年了。有了这个钱,过年时就可以多买些肉,多做些衣服,家里人一年到头也就新年的时候能够多吃几次荤。
像姜子延这样年末还给员工发年终奖的几乎没有。
造纸房里的工人只知道年末的时候会有提成,因为之前说过,每月的效益越高,他们能够拿到工钱也就越多。
可没想到,临到过年时,东家还给他们每人都包了一个大红包,这是跟每个人的付出都成正比的。
干的活多、干的活重,红包里的钱就越多。若是你得的钱少,眼红他人的,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干的比别人少呢?只能等来年力求奋进,超过他们了。
由于姜子延这个举措,让造纸坊的工人们大家赞赏,这次过年回去没少挂在嘴上跟别人炫耀。
谁家过年没有一两个亲戚,尤其是附近几个村的,数不了几家五代以内都有牵扯。说不准谁家表哥的姨母的侄女儿的三姨奶的小舅子这种七拐八拐的都是亲戚。
就这么过了个年,府城附近的十里八村几乎都知道了城里有个姜记造纸坊,给的待遇相当优厚。
人家招人根本不看你在里面有没有关系,公平公正,你在里面干的多,你拿的钱就多。
老百姓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工作,付出多大的劳动,得到多大的收获,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公正。
这个年姜子延过的很是舒心。
不仅把前期投入都挣回来了,还多余了些钱。
年前还有五天的时候他就给造纸坊放了假,让他们停工回家过年去了。家里的孙妈妈和刘妈妈他也都给两人放了假,每人都包了一个大红包。
孙妈妈和刘妈妈拆开红包一看,里面竟然有五两的碎银。两个人都乐呵呵的笑了,本来以为这次的东家不是什么富户,可没想到这么爽快大方,这五两银子都相当于她们半年的工钱了。
前院的王大桥同样也拿到了五两碎银的红包,他笑得憨憨的,把银子揣进怀里,准备攒起来过两年娶媳妇。
孙妈妈,刘妈妈和王大桥都回家过年去了,姜子延给她们放了十天的假,让他们年后再来。
而韩孝、韩愚虽然是被他买回来的下人,但他也同样给他们放了假。知道他们家离这里有点路程,还给他们每人包了红包让他们方便回家过年。
申星的家人不在这,他中途被卖了好几次,最后卖到了凛州。对于薄情寡义的家人,他一点都不在乎。
所以这次过年,他直接留在了造纸坊。对他来说,造纸坊才是他的家,姜子延就是他的主子。
他在这里吃的饱,穿的暖,每个月还有很多工钱拿,再没有日子能比得过现在这样了。
而魏南倒是出乎意料的没回家过年,他这个年是在姜宅和姜子延他们一起过的。
用他的话来说,他就是一根四处飘零的无根腐木,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姜子延却觉得这个人没说实话。不过他也不介意家里多他这口饭吃,就把他留下了。
这是姜子延难道这个陌生的朝代过的第二个年。和去年紧巴巴的日子不同,今年他赚很多钱,家里每人都能做一身新衣裳,穿时下流行的缎子。
林昭也从书院回到了家里,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过了个年。
韩毓秀之前给每个人都做了件冬衣,其他人的都挺合身,林昭因为没有量他的身材尺寸,约莫着做的,穿起来有些不大合身。
赶在新年的前一天,韩毓秀又给他改了改,刚好穿上过年。
年后大家开始走亲戚,姜子延家里的亲人在京城就不说了,林昭和林星也没什么亲人来往。只剩韩毓秀和岑夫子,他们两人认识的人倒是多,可看谁都没有要去出门走亲戚的样子。
韩毓秀跟前夫断了关系之后,发誓不在与他们往来,连儿子现在都已经改姓岑了。而岑夫子呢,他身边的亲人算起来只有韩毓秀母子俩,可他的门生却有很多。只是他都懒得见罢了,而他的那些门生也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这个年过的比去年要热闹很多,去年家里只有林昭、林星和他三个人。今年却多了很多人。
不只是魏南,家中还多了冯轲以及长临长画,再加上韩毓秀一家,由原先的三人到现在的六七人,宅子里充满了烟火气儿。
这个年一过,每个人都虚长了一岁。翻过这个年头,姜子延就十八了,而林昭也十六了,林星则是七岁。
虽然都还是虚岁,但这个朝代几乎都这么算年龄。姜子延的生日是在九月,等过了九月的生日,他才算是真正满十八岁。
按理说,在大魏朝男子年满十八岁就要举行冠礼了。穷苦百姓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举行冠礼这种仪式,也许就是给孩子做碗面,多放个鸡蛋。
但按照原主姜瑜的身世来说,若是他还在候府,那他这个冠礼肯定是要办的,而且应该还会很隆重。
可惜姜子延不是原主,他也没有回到京城的侯府。
又是一个年,有人举家庆贺,欢度新年,有人黯然消沉,悲伤难掩。
姜远之前得了消息来了西南,他顺着那个线索找了十多天,附近的人他都问过了,可依旧问不出来什么真正有用的线索。
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便穿过林子往山上走了走。
他这一走还是有点效果的,因为他无意间听说过了那片林子便到了凛州的地界。
凛州和这里隔的不远,但是因为隔了一片林子,林中茂密,若是有人追赶,怕是不容易追得上。
姜远心里总是抱着一丝侥幸 ,他没找到儿子的尸体,说不定儿子福大命大,穿过这片林子到了凛州呢?
当晚他问了周围山里住着的人,有一个老人说是见过他描述的姜瑜的模样,这令他惊喜不已。
这个老人曾经收留过姜瑜一晚,要不然凭着姜瑜受过伤又虚弱的身体,不可能一直走那么远到了凛州的地界还被林昭捡回了家。
现在他有了明确的目标,他应该去凛州找找。
可如今,眼下已经临近年关,他之前还是跟上司请了假出来的。过年宫里肯定要设宴款待大臣,他这个职位虽然不太高,但好歹也是在边疆打了几年仗的人,肯定是要进宫赴宴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人说成清高自傲,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这话他自然是不在意的,可架不住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他整个家族都得遭罪。
姜远无法,只好先行回了京城。
他打算到了京城后问问谁家有相熟的人在凛州做官,让人家帮忙先打听一下姜瑜的下落。
姜远赶在除夕前一天回了侯府,他一回来就被老侯爷叫去了。
老侯爷年纪大了,心思也开始糊涂起来。竟然因为前段时间姜远私自跑去西南的事训斥了他一顿。
老侯爷砸碎了两个杯子,怒道:“你这个不孝子,从前我还当你是个好的,现在你可倒好,是连家门都不愿意进了吗?你们骁骑营年前七天就放假了,你拖到现在才回来,如果不是明天要穿品级大服,你是不是还不回来呢!”
老侯爷平生最重视的就是他的威严,那是决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的,尤其是他的儿子。
上次姜远惹恼了他,可是事后并没有回来向他赔不是。他从西南回来了之后就直接去了骁骑营,一直呆到除夕前一天才回侯府。
这让老侯爷心头的旧气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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