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延的奶茶店筹备了这么多时日终于开业了, 名字仍然叫姜记茶话坊,春日奶茶的种类繁多,店铺又是开在十分繁华的地段, 一开张生意就十分的好。
这条街还有旁边几条街大多都是脂粉,铺子和首饰铺子,还有一些衣料铺子。
来这里逛街的大部分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 要说谁的钱最好赚, 自然是女人的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不差钱, 逛街逛累了, 不得找个歇歇脚的地方?
这时候姜记茶话坊就是个绝佳的去处。要比一般的茶馆和酒楼生意都好。
因为这里的奶茶实在是太好喝了,女人家茶饮多了不好,酒肉不适合她们喝, 这时候出来的奶茶无疑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
姜子延研制了更多奶茶的种类, 而且每一个命名都十分有意境,不仅得女人家的喜欢, 就连很多男人也喜欢来尝尝鲜。
除了配料多,包装也很精致, 采用了之前在凛州地界时用的竹筒, 可以带走喝。
竹筒上还刻了花样,带走的要比在店里喝稍微贵一些,但这些大户人家不差钱, 反倒是极其喜爱竹筒这个样式, 所以茶话坊的生意十分红火。
这日几个姑娘出来逛街,走到这里时其中有一个提议道:“有人喝奶茶吗?我想去买两杯。这地方离我家有点远,好不容易来一趟, 想给我娘也捎回去一杯。”
另一个姑娘连忙附和, “我也去, 他们家的奶茶做的太好喝了,我也要去买一杯带走。”
三四个姑娘一起来的,其中一个有些不太情愿,声音低低的道:“我、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几个姑娘仿佛很要好,另外三个劝道:“嫣嫣,走嘛走嘛,一起去吧,真的很好喝的,绝对不亏!”
“可是、我娘不让我买这个……”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她们差点忘了这个茶话坊是姜子延开的,和李嫣他们家有过节。
李嫣就是李尚书家的女儿,自从知道这个奶茶店是姜子延开的,李尚书的夫人就明令禁止家中儿女来他开的店里买东西。
李嫣胆子小,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一直不曾来过。若说这个奶茶她没喝过,倒也不是,小姐妹经常请她去家里做客,她也是尝过的。
味道确实很好,她以前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饮品,甜甜的又不腻,有的里面还有果肉,混杂着一股奶香,清甜可口。
可是母亲不准她偷偷去买,她也不敢去让下人帮她买,怕被母亲知道了责罚。
说起来现在李尚书的夫人贺氏并不是李嫣的亲娘,她是李尚书娶的续弦,李嫣是死去的原配生的女儿。
平日里在李家都是贺氏当家做主,她不敢违逆,还要时时小心翼翼讨好她,不然贺氏冷不妨就让人给她使绊子,而他那个爹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后宅之事并不上心。
高门大户里的后院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舒心。
一旁的小姐妹也清楚她的情况,于是给她出主意道:“你不带回去不就好了!咱们去店里喝,走的时候我们再买几杯带走,你就别带了。再说了,今日跟你出来的丫鬟都是贴身丫鬟,不会乱说的。”
李嫣一想也是,她小心一点,只要母亲不知道就行。
于是四个人进了茶话坊每人点了一杯奶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林昭今日应卯结束的早,听说姜子延过来奶茶店这边准备教几个新的奶茶饮品,看天色还早,想着一道过来接他回家。
林昭进来后茶话坊的跑堂的小二认得他是东家的人,十分客气的跟他道:“郎君,东家正在后厨教奶茶新品的制作方法,这里还忙着,您自个儿过去吧。”
林昭点了点头,走到后厨后,正巧姜子延在忙着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教习,时不时的还说一些注意事项。
见他还在忙着,林昭靠在门框上认真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一时半刻结束不了,又转回了前堂,准备找个角落里坐着等他。
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平日里很难见到的大家小姐们都出门相约逛街了,林昭刚坐下,就被一个小姐过来搭讪了。
对方看了他一眼,有几分娇羞,不过仍是大胆的开口说道:“你好,我叫张岚娇,可以和你拼个桌吗?”
林昭看了她一眼,张岚娇怕他不认识自己,复又加了一句,“那个,你之前去我们家拜访过,我祖父是张首辅。”
女儿家的心事通通都写在了脸上,她搬出来祖父的名号了,对方应该会对她高看一眼吧!
谁知林昭却说道:“抱歉,不可以,我不喜欢跟别人同桌。”
张岚娇没想到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心仪的人发出邀请就被拒绝了。
她嘴张了张却羞愤的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如此冷酷无情。
坐在另一边的李嫣几人自然也看到了,几个姑娘在林昭刚进来的时候就认出这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了。毕竟当时状元游街时她们都见过。
状元郎长的俊美,身材修长,还有学问,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她们几个自然也是喜欢的,年少慕艾的年纪,总是忍不住偷看两眼的。只是她们还没勇气上去搭讪。
张岚娇倒是鼓起勇气上去了,却被无情的拒绝了。
她们几个小声叹息道:“张岚娇那等家世相貌都被拒绝了,你们说这状元郎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什么样的也不是你这样的。”其中一个小姐妹打趣道。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那日游街的时候状元郎接了舒意楼上抛下来的一个簪花,是不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呀?”
“有可能,也不知能被状元郎看上的人到底是何等天仙。”
……
就这会说话的功夫过去,状元郎看上的那位“天仙”终于忙完出来了。
姜子延教的仔细认真,还将改良版的炒茶让人送过来一批备着,一切都教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从后厨出去。
他没看到张岚娇的正脸,只看到一个姑娘气呼呼的从他们茶话坊走了出去。
正疑惑着,转头一看角落里坐着的可不就是林昭吗嘛。
他走过去,亲昵的道:“怎么过来了?你今天下班挺早啊?”
林昭点了点头,道:“你呢,忙完了吗?”
“嗯,忙完了。”
“那回去吧。”
“好。”
他们走后,一旁坐着的李嫣几人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嫣嫣,那个就是跟你们家结下梁子的姜子延吗?”
李嫣点点头,“好像是吧,我也没怎么见过。”
“他长的真好看啊,又白又俊。”
旁边一个小姐和另一个说道,“听说还是宁安侯府的小公子呢,和你们家岂不是正好门当户对!”
“哎呀你说什么呢,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不过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也太过亲密了。”走的时候状元郎还用手扶了一下侯府小公子的腰。
“是吗?还好吧我觉得。”
回去的时候姜子延和林昭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是姜子延来的时候坐的那辆,林昭那辆太过于简朴,但他在翰林院做官,也不能太招摇,姜子延就给他选了个小一点的马车。
姜子延有些懒懒的靠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头枕在林昭的肩头,随口道:“刚才那个小姐是被你气走的吧?’”
他说的是张岚娇。
林昭不置可否,“没办法,谁让她没有我怀里这位天仙长的好看呢。”
姜子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几个小姐们的悄悄话他们俩路过的时候都听见了,此时听到林昭亲口说天仙两个字总觉得十分羞耻。
“你别胡说!”
姜子延总觉得林昭现在变了好多,尤其是没外人在的时候,他不正经的话越来越多了。
如今已是六月,天气越来越暖和,林昭去翰林院的时辰也早了些,相对的,从翰林院下班的时间也早了很多。
这日他刚从翰林院出来上了马车,刚走了一小段路,马车忽然停住了,前面闹哄哄的一阵骚乱。
林昭拉开车帘问车夫:“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哭丧着个脸,十分气愤的说道:“老爷,这人非得说被我们的马车撞到了,死活不肯起来。可我驾车一向谨慎,明明就没碰到他!”
林昭顺着车夫的目光看去,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躺在地上捂着腿呻/吟,就差说我的波棱盖儿了。
不管对方是不是装的,都不能让人在这里挡着路,否则一会儿围观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荣老王爷看林昭下了马车,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喜,给暗处隐藏着的陈管家打了个手势,继续“哎哟哎哟”的喊着。
“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我先让人送您去医馆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林昭看到这老人的面容,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亲切。
谁知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十分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道:“我没那么严重,这样吧,不如你请我吃顿饭,今日这个事我就不追究了。”
胳膊上的那只手拽的紧,生怕对方跑了似的。
林昭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论今日事实如何,影响总是不好的,不如先答应这位老人的要求。
左右只是一顿饭而已,他如今的俸禄是绝对足够的。
见他答应了,荣老王爷十分高兴。
今日这一出是陈管家给他出的主意,一来可以看看林昭如今的人品如何,二来也能了了荣老王爷想跟他吃饭的心愿。
林昭带着他去了附近一家酒楼,给他点了一桌子菜。
席间,荣老王爷时不时的抛出几个问题。
比如,
“你觉得我看着老吗?”
“你觉得我和蔼吗?”
“如果这样见我亲孙儿他会不会被吓到?”
……
林昭皱着眉不知这人到底是何意,像疯子,却又不像。
因为除了这些问题,他还问了许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
“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生活的辛苦吗?”
“过的开心吗?”
“想念你的父母吗?”
到了后面就开始夸他了。
比如,
“你这孩子心肠真好,要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报官抓我了。”
“你这孩子真会长,俊朗的很,肯定很受那些小姑娘们喜欢。”
“听说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学问做的这么好,以前吃了不少苦吧。”
林昭眉心一跳,这人竟然知道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所以今天的事他是有备而来,专门冲他来的?
可这人说的话却很奇怪,并不像是要对他不利,好像还很关心他。
到了后面,这人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眨巴眨巴开始掉眼泪了。
林昭觉得这人真是好生奇怪。饶是他向来心思缜密,也依然猜不出来对方今日碰瓷的目的。
眼看着一顿饭吃了不少时间,林昭看天色也不早了,他怕回去晚了惹得姜子延担心,便对荣老王爷道:“前辈,这顿饭钱我已经结过了,虽然不知道您今日这般行径是何意,但这顿饭算我请您的。吃过饭早些回家吧。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先告辞了。”
林昭走了之后,荣老王爷坐在座位上一直没动。在暗处观察着的陈管家见林昭走了,赶紧进去看他们家王爷。
荣老王爷抑制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他今天问了林昭很多事情。
林昭感觉这个人对他似乎没有恶意,面上看着也很亲切,想着会不会是老人家太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说话,便当作平常聊天一般跟他聊了会。
荣老王爷此时对陈管家道:“你不知道,我的亲亲孙儿受了多大的苦,秋容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死了,还留下一个不会说话的儿子。他还那么小,就要上山打猎养活自己和弟弟。
“老陈啊,我听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似的。他还那么小,本来该在王府享受荣华富贵的,却吃了那么多苦。”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陈管家看自家王爷说的如此悲恸,就知道他今日是劝不了了。
他只能道:“没事了王爷,等寻个合适的时机,咱们就把小世子认回来。小世子年纪还小,以后的人生还长着,王爷可以慢慢弥补。”
“再说了,小世子如今还没十八,等到时候年纪到了,这及冠礼您肯定是赶得上的。只要人找到就好,以后您要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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