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查出来当初的事是柳氏做的,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

    柳氏被用了家法,打了二十棍后找了个缘由打发去庄子上幽闭了, 老侯爷也要给柳家那边一个交代,也不敢处罚太过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管是迫害姜瑜还是给小叔子房里塞人, 哪一件说出去都是败坏门风惹人笑话的事。

    这件事尘埃落定, 姜远才有脸再次登门来找姜子延。

    这些嫁妆本该是给原主姜瑜的东西, 姜子延不想要, 他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姜远自己不是他的儿子。

    他拒绝一遍,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看到那双带着几分乞求还有几分悲伤的眼睛, 姜子延就有些不忍心了。

    “阿瑜, 你还是不肯原谅爹吗?”

    “我、”

    算了,以后他做他的儿子, 努力培养父子亲情吧,这样最起码姜远心里会很高兴。

    大概是他这两年一直挂念着姜瑜的安危, 吃不好睡不好, 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姜子延不忍再提醒他他的儿子已经死了,索性接过他递过来的田契房契还有其他原主娘的陪嫁。

    “谢谢。”这句真心实意的感谢在姜远听来却是疏远和客气,儿子还没原谅他, 路漫漫其修远兮。

    姜子延又觉得既然决定和姜远培养父子感情, 那不如就从留他一起吃个饭开始吧。

    于是他道:“要不,一会儿留下吃过午饭再走吧?”

    姜远瞪大眼睛,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像个孩子一样道:“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姜子延忽然觉得这个爹有点可爱, 可能他也才刚学会怎么样做好一个父亲吧。

    “还有, 以后叫我子延吧。子延……是我的小字。”

    姜远十分高兴,“好!”

    吃过饭姜远起身回家,临走的时候道:“长民街第三户的姜府就是我如今的新家,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坐坐,毕竟……那也是你的家。”

    姜子延点点头,目送姜远出去。

    姜远拿过来给他的嫁妆里面有几个铺面确实很不错,一个茶馆,一个布庄,还有一个点心铺位置都很不错。

    只是就是不善经营,生意不怎么好。尤其是茶馆,只有那几样,茶馆里只有一个说书先生,每日里听书的人倒是多,喝茶的却没几个。

    正巧他想在城中心的繁华地段上开一家奶茶点,不如就把茶馆关了,重新改造一下,装潢改成奶茶店。

    还有酒馆,这个没有合适的铺子,他准备盘下一家铺子,随便做什么的都行,地方也不用特别大,反正都是摆酒的。

    不过考虑到如果有人在这里吃酒,所以他打算盘个两层的铺子,到时候随便上点下酒菜就行。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姜子延的酒厂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招学徒和工人了。

    奶茶店也装修改造了一下,已经开始着手培训奶茶工人了。

    这两件事都进行的很顺利,唯独有一件,那就是他想找个合适的铺子开酒馆,有点难。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合适的,不知怎么的,一开始谈的好好的,可临到了却变卦了。

    好几个都是如此,最后姜子延使了点银钱才得知,原来都是李尚书家在背后使绊子。

    姜子延便放弃了在繁华地段盘一个铺子的打算,他换了个地方,权贵不多,地方清净,价格也低不少。

    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就不信到时候好酒酿出来卖不出去。

    这次除了果酒,他还打算做点酒,醇香的那种。分批次的卖,各个度数的分开卖,针对不同的客人有层次的售卖。

    除此之外,姜子延打算定做一批各种图案的瓷瓶,用来装各种口味的果酒。

    和之前开造纸坊一样,姜子延招收的工人都是从附近村子里招的人,大多都是贫苦人家,京城里的繁华与他们仿佛格格不入。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大多数都是种菜养鸡养鸭的,京城里头的物价高,他们赶早市挑到城里的早市上卖,算是一大笔进账。

    还有的直接到京里大户人家当差,做一些看门的伙计,柴房的小厮之类的。

    总的来说,比一些偏远的村子里的人家过的好一些。

    姜子延选的酒厂没在城内,而是在京城西郊靠南,这里有一片荒废的宅子,很大。而且靠近这里的村子的百姓大部分靠种田,闲时卖些鸡蛋。

    听说姜子延在这里建了个酒厂,要招工。刚开始以为是骗人的,大家没人敢去。后来村子里一个小伙子刚好丢了上份差,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好的差事,干脆来这里应聘了。

    后来到这里应聘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姜子延这个酒厂不仅招男工,而且还招女工。

    城里招女工的活大部分都是做一些洗洗涮涮的粗活,而且基本上没个熟人介绍是找不到什么主家的,除非到牙行里等着。

    但牙行也不是白给你介绍的,他们要抽取一部分的工钱,介绍的主家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京城这种地方,繁华归繁华,可一不小心被主家连累就会掉脑袋,所以找活也是需要很谨慎的。

    不如姜子延这里的酒厂,女工干的活没那么重,大多都是一些细致的或者包装之类的活。

    有第一波人来,慢慢的觉得这里的待遇好,不仅按时发放工钱,而且给的工钱也高,干活的时间都是有严格限制的,不像以前在主家干活没日没夜的,只要主家有人叫,你就得过去。

    第一波工人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回家说起来关于酒厂的事纷纷与有荣焉,在乡里乡亲之间大力宣传了一波,吸引了更多的老百姓前来这里工作。

    姜子延给他们规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此之外,还有农假,田里丰收的时候允许他们回家收粮食。

    酒厂的酒生产的很顺利,三四月桃花才开过,可以酿很多桃花酒。除此之外,姜子延专门让人收购了许多当季的果子,用来酿果酒。

    将酒厂建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附近有几家果农,原材料买起来运起来都很方便,果农们也不用每天辛苦地往城里拉水果去卖了。

    姜子延用于收购果子的价格比他们拉到城里面卖要低上一点,但他要的量大,而且这是一笔长期合作的生意,果农们稳赚不亏。

    在酿酒的同时,姜子延还专门去窑场谈了一笔生意,他亲手描绘的花样,希望到时候能够画在白色的瓷器上。

    瓷器的形状还有大小是它专门设计的,有点像是花瓶的缩小版,有青色的,有粉色的,他设计了好几种,等着以后用来装果酒。还定制了几种纱,用于做封盖装饰。

    姜子延在这边忙着酒厂的生意,荣王府也查出了关于林昭许多消息。

    此时的荣王府,陈管家匆匆进来道:“王爷,陈河回来了。”

    荣老王爷一听,忙道:“快让他来见我。”

    陈河穿着一身短打,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上前行了个礼,“王爷,义父。”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陈河道:“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林昭,听说他是凛州人,就一路查了下去。这个林昭爹娘早逝,有个弟弟,是个哑巴,四年前遇见侯府小公子,而后他们一直住在一起。”

    “关于他的身世,我去他所在的那个清平村打听了,听村里的知情人说,他娘不是本来不是清平村人,是后来去的,当时林昭年纪还小,只有两岁。”

    荣老王爷听到这里手指紧了紧,他那小孙儿失踪的时候也不过两岁零两个月大。

    陈河又道:“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林昭好像不是他娘亲生的,有人说听见她管那个女人叫姨母。”

    “姨母?可知这个姨母叫什么名字?”

    “听村民说叫秋容。”

    “秋容?”荣老王爷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你先接着说。”

    “这个秋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很难,后来嫁给了同村的林秀才,生了个孩子叫林星,也就是林昭弟弟。林秀才身体不好,病逝之后没多久,秋容也病逝了。我听村民们说,这个秋容长的十分漂亮,言谈举止丝毫不像乡下丫头。”

    说到这,陈管家忽然一惊,道:“王爷,我想起来这个秋容了,您还记不记得,那一年世子夫人在外面救了个丫头回来,就是叫秋容。”

    经过陈管家这么一提醒,荣老王爷也想起来这个秋容是谁了。

    他道:“本王记得她好像没在府里待多久,后来出事之后她就不见了。”

    陈管家也疑惑,“难道是他将小世子带走了?只是为何会跑那么远,等风波平息她完全可以让人送个信儿回来啊!”

    一旁的陈河猜测道:“会不会是她绑架了小世子,本来就居心不良?”

    陈管家道:“应该不会吧,世子夫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像是那种会恩将仇报的人。”

    荣老王爷抿了抿唇,道:“不管是不是,都给我查清楚。”

    他隐在袖子里的手有几分颤抖,如今既然找到了秋容,他隐隐觉得,说不定那孩子真的是他的孙儿,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希望最接近现实的时候。

    查到这,荣老王爷终于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他浑浊的眼睛里仿佛再次亮起了光。

    他对陈管家道:“老陈,你上次说那孩子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想必现在正在翰林院当值吧?”

    “是的,王爷,就在翰林院。您想去见见他吗?要不明日等他应卯结束后咱们去看看?”

    荣老王爷有些小心翼翼,怕吓到对方,“会不会不太好?”

    陈管家又说道:“没事,咱们坐在马车里,远远的看着,不上前,他发现不了。就算是发现了,您可是圣上最敬重的皇叔,他还能怪罪您不成。”

    “说的也是,那明日,就去看看。”

    第二日下班后林昭从翰林院出来,直接往出走。毕竟是翰林学士,没日点卯总要有个马车和车夫的,所以姜子延就给他配了一个。

    马车还在宫门外停着,陈管家陪着荣老王爷先过去隐在一旁,在马车里坐着。

    没过一会儿,林昭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正五品的官服衬得他面容更加俊朗,官带束腰,身材修长,是个极好的郎君。

    等他走过来荣老王爷看见他的正脸时,一瞬间老泪纵横。

    “像,太像了,像极了我的斌儿。”

    陈管家赶紧安慰道:“王爷,这次你相信我了吧?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很震惊,子肖父,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王爷擦擦润湿的眼睛,“不,他的身量比斌儿还要高些,眉毛看着也比斌儿浓些,看着也更俊朗。”

    陈管家也不知道离着这个距离他是怎么看清楚人家眉毛长什么样的,不过这不妨碍他感受的到王爷那愉悦的心情。

    他们家王爷这辈子吃太多苦了,早年征战沙场,后来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孙儿还被歹人害的失踪了。

    要不是陈管家时时在一旁安慰他说小世子没死,只是失踪了,怕是荣老王爷都坚持不到现在。

    一个人如果没有活下去的理由,那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好在现在荣老王爷重新燃起了希望,在看到林昭的第一眼,他就觉得那一定是他的孙儿。

    林昭坐上马车后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盯着他,可看了看没找到什么人,旁边都是马车,便让车夫送他回去了。

    他走了之后荣老王爷还处于激动之中,他暗自搓搓手,认真向陈管家询问道:“这孩子还没见过我,你说我该找个什么理由见见他?吃个饭也行。老陈,你主意多,快帮我想想!”

    荣老王爷年轻时就是个混不吝,说话是个直肠子,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不然也不会让儿子的后宅起火害的孙儿失踪。

    此时他满心欢喜,想找个理由和林昭一起见见面吃个饭,像个老小孩一般。

    陈管家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他这般欢喜的模样了。

    他道:“王爷,您别急,容老奴想想。”

    荣老王爷仿佛想起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些苍老,于是又道:“老陈,你赶紧叫人给我炖几碗燕窝来,我听这玩意儿美容养颜。还有先帝之前赐给我的人参,还有其他补品,你都赶紧给我安排上。等见面了不能让我的乖孙觉得我太老看不上我!”

    陈管家一边笑一边无奈,忙道:“是是是,都给您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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